繆尋結結巴巴說:“不,不會……”
或許是男人的語氣太溫柔,又或許是剛剛死去母親的少年,被那一點點仿佛“關心”的感情猛得擊中,在結束之前,繆尋偷偷委屈哭了。
他綁著眼罩,哭得很小心,一直咬著嘴唇沒有發出哽咽。
沒辦法說出拒絕。閃密西族反覆交代過他,絕對不能在這人面前惹事,要順從小意聽對方的話。
雖然他還是惹事了,帶了根針,僥幸躲過安檢,只差一點就能殺掉這個家夥。
繆尋不知道,他一舉一動的思想都坦然暴露在向導面前。
薛放撤回精神力時,給他打下淺淡的印記,方便容老爺之後真的檢查,留作證明。
他低頭瞧著少年,以一個成年人的視角來看,著實可憐。
——在母親的葬禮上因他隨口一句話被挑中,由親舅舅一手操辦,送來充當修複他精神漩渦的容器。
也沒有人問過他願不願意。
男人問他:“你母親有給你小名嗎?”
少年沙啞回答:“沒有……”
男人歎了聲,說道:“那我叫你繆繆,可以嗎?”
少年哽著嗓子,“隨,隨便你。”
薛放想著,他為什麽這麽懼怕自己呢?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在繆尋以為精神掠奪終於結束時,漆黑看不見的視角裡,忽然湧來一陣寬闊的溫暖。
他在眼罩下睜著紅腫的眼睛,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陌生男人抱住了他,溫柔地捋了捋他的後背,像是在哄慰安撫。
心臟怦怦狂跳,比起第一次精神掠奪,這樣親近的擁抱更讓他劇烈戰栗。
他顫抖著推開對方,慌亂往旁邊挪,聽到男人在近旁笑了聲,就不可控制地想象起對方的樣子。
“好好去上課。”
對方溫和留下這句話,開門走了。
沒過一會,有仆人過來解開他的眼罩,帶他出去吃飯,又將他塞上飛行器,趕著下午第二堂課送到學校。
但他原以為那個男人會送他……至少,露個面。
晚上,他回到了閃密西族。
苟雲見到他並不意外。這個男人看到什麽都不會形於色,繆尋已經習慣了。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裹緊被子,睜著眼睛回憶這兩天,總覺得在小黑屋裡過得難熬又漫長,被陌生人抱緊的瞬間又飛快。
只因為在葬禮上見到他哭,就惦記上他,這種行為——
實在惡劣!
繆尋翻了個身躲進被窩,糾結了半天,還是從枕頭下掏出終端,眯著眼睛搜索關鍵字:
【第一次和向導在靜音室……】
跳出許多回答,其中點讚最高一條是:
【第一次和我家向導在靜音室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諧,他動作很溫柔,我也盡量沒有反抗,畢竟那家夥的精神體是隻蛇,纏上來太冷了,我這哨兵體質會不停打冷戰……不過結局還是很滿意,我們的信息素開窗散了一天一夜才散乾淨哦(炫耀.jpg)】
信息素?
……他好像在中途沒有聞見任何值得注意的味道。
高中異能者衛生課說過:對於喜愛的人,會自動溢出信息素,這是異能者尋求配偶的天生本能。
繆尋沉默了三天,即便在學校,也一句話不說。老師同學都知道他有語言功能障礙,早已見怪不怪,並不多問。
第四天,他從苟雲那裡得到了答案。
苟雲微笑告訴他:“那邊對你很滿意,希望你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