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額頭,身上有種未亡人的崩塌與妥協,沉甸甸壓彎了脊梁,碾碎了骨頭,混合著豔麗容貌散發出的青澀肉香,與靈堂的死亡氣息詭異地糾纏起來。在場的人恍惚間聞到了一絲絲發哭苦的甜,鮮味纏牙,冷澀悲戚,靈堂的光冷冷的,身上的黑衣肅穆乾淨,小姘頭的皮膚蜜一樣柔甜。
他只是跪在那裡,抱著少爺的遺照,就引發了無數肮髒的遐想。
大少爺的不幸去世,仿佛變成了一場津津樂道的淫喪。
“怪不得薛放那麽早就……嘿嘿……”
“以前我看小薛精神不濟,還問他怎麽了,唉,這下看來……沒想到啊。”
小姘頭默默把下巴抵在相框,就像搭在了男人肩膀上。
這時衝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是星際航運總公司的老板,帶著一群哨兵,底氣十足:“容老爺子什麽時候出來,薛大少爺沒了,以前簽的合約要特麽賴帳嗎!管事的人呢?都死哪去——”
小姘頭慢慢放下相框,“閉嘴。”
航運老板扯起嗓子:“什麽玩意?你跟誰說話呢!”
“你們吵到他了。”
他輕輕說完,並不像傳言中那樣結巴。
周圍人都等著看笑話,航運老板臉漲成豬肝色,覺得面上過不去,上去就要抽一大耳光。
誰也沒看清小姘頭是怎麽站起來,一腳踹得老板肋骨粉碎,死豬一樣摔在地上。
但他們都不約而同聽見了清脆的上膛聲。
柔蜜色的指腹堪稱溫情地撫過LunaA2霰粒子槍,槍管粗厚冰冷。
——它曾是薛少爺送給他的小禮物。
“鎖門。”他昂了昂線條鋒利的下頜,吩咐外面的穢手。
大門應聲而落,沒帶武器進來的人們徹底慌了。
“你想幹什麽!我們都是高層要員,你不會蠢到把我們鎖在這要挾我們吧?”
繆尋覺得好笑,就哧哧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砰——!!!”血花炸開,是薛少爺祭典上盛開的第一道禮花。
他走過去,踩住屍體笑得燦爛:“我認識你,你和薛放在新聞上吵過架,你還罵他無恥裝君子。”
“砰砰——!!”
先開槍,再回答問題,這是一種好習慣:“我不會要挾你們。”
他說著,徒手從屍體脖頸殘忍拽出一張“小綠卡”,轉頭輕巧地喊:“給我拿個盒子來。”
傭兵恭恭敬敬捧到他面前,他晃了晃指頭,漫不經心丟進去,金屬和紙盒子碰撞,細小的“哢嚓”一聲,卻嚇得人神魂顫抖。
他們對小姘頭闡發了種種不堪想象,但唯獨忘記了一件事。
死了向導的哨兵,哪還會有理智可言呢?
“我啊,年紀很輕,所以記性也好。”
誰嘴臭,編排過少爺幾個字幾句話,罵得什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也很公平。”
罵了幾個字,就要挨幾顆槍子。
子彈管夠。
沒辦法,誰讓少爺寵他?不僅送了組織,送了槍,還買了個軍.工廠給他玩。
那惹人覬覦的漂亮鰥夫“唰”一聲拉開棺材蓋,金燦燦的子彈鋪滿整個空間,代替死去的愛人,成為他手中肆意妄為的火力,橫掃整片靈堂。
靈堂變成了新的葬場。
過多的血浸濕了鞋襪,剩下的幾個人已經被嚇瘋了,趴在屍體中間猛得磕頭:“薛大少爺,對不起,對不起!別殺我,別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