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語音在雨聲覆蓋下回響:“……喂?薛放,還在聽嗎?”
“嗯。”
胡碩好言相勸:“找了一年,現在滿世界都是你的消息。他要是看到,不可能不主動聯系你。或許,他……出了什麽事,不方便來找你。不如你公開他的名字,這樣會有更多線索。”
“不行。”
“為什麽不行?”
薛放望著無邊夜雨,聲音沒有起伏:“假如有人撿到他,知道我找的是他,可能會傷害他來要挾我。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胡碩有些難言:“……我總覺得,你過於冷靜了。”
“冷靜不合適嗎?”
“不是不合適,是不對勁。”胡碩歎著氣,仗著兩人關系好,還是把話捅出來,“你那麽喜歡他,卻一點不傷心也不消沉,這怎麽能對勁?我整天看你在新聞上連軸轉消磨自己,害怕你哪天猝死。”
“不會。”薛放平靜說,“找到他我就休息。”
通訊掛斷,房間恢復寂靜。
薛放頻頻往外看,夜色濃重仿佛能吞噬一切事物。他怕小貓在雨夜的黑暗角落裡落淚,忍不住穿回外衣,打著傘出門尋找。
他無法獨自入睡。
每到晚上,城市裡的居民抬起頭,就能看到龐大壯美的鯨魚在天空悲哀呼喚,巡遊過每個角落,直到天亮才淡化消失在晨光中。
白天,薛放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不管途徑如何,最終他完美符合了容渙和容免的期待,走上這條路。逃離十多年的命運,終究不可避免。
諷刺的是,他的姑姑主動與他和好了。
——你確實還是那個優秀的容放。
容免滿意評價道。
薛放隻覺得荒謬。他是不是自己,居然要靠獲得某個高位來證明。在大學校園裡廝混度日的不是容少爺,當執政官的就是了?
“有一小撮叛亂份子在黃晶星活動。”
薛放收到消息時,剛灌下一肚子黑咖啡。
帝國管控松懈,民間武裝份子行事彪悍,妄圖起兵反抗再割下一個“新聯邦”的比比皆是,但99%都成不了大氣候。
以前,這些事都由鄧肯艾爾指示公爵滅除。現在,全都一股腦丟給薛放。老皇帝厚著臉皮當起甩手掌櫃,不知道跑到哪顆星球上度假去了。
薛放本想照常下“絞殺令”,點開報告,隨便掃一眼,被一個關鍵字倏然抓住眼球。
“經初步調查,黃晶星叛亂組織兩月前經過一次領導換代,新頭目代號‘虎皮糖’。”
“虎皮糖”是黃晶星特產,一種海鹽杏仁夾心太妃糖。
哪個頭目會用糖的名字做代號?
也許只是巧合,但他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
黃晶星,下午四點。
叛軍大本營遠離主要城市,藏於赤道雨林的小鎮。氣候悶熱,驟雨頻繁,剛下飛行器,薛放就聞到一股雨後焦土炎熱蒸發的濃濃土腥味。
他的胃部開始翻湧。
200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哨兵在他面前站定,赫裡梅上校是此次圍剿行動的副指揮,也將親自帶隊深入敵營。
“執政官閣下,請您在此等候捷報。”
薛放是總指揮,一般默認他守在後方發布命令。
“這次我跟你們去。”執政官走向裝甲車。
赫裡梅上校緊跟在他身後。薛放上了副駕駛,赫裡梅就打開駕駛位的門,把原來的司機拽出來趕到後面,“我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