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圓臉少女傷心地蹲下來。
副官越過她,捂著自己開裂的脖頸,在花道的盡頭,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公爵。
公爵擺了擺手:“自己去維修吧。”
“是……”
“你的聲音今天有一點不同。”公爵隨口提起。
因為螺絲擰好了。
“是的……”副官乾澀應答著,仿佛是落荒而逃,迅速消失在繆尋和薛放的視野裡。
繆尋轉向薛放,尋求解答似的,縮緊眉頭問:“我是不是幹了一件壞事?”
讓義體人有所期待,不見得是件好事。今天繆尋和薛放或許會對他釋放一點善意,明天現實社會又會將他打回原形。
“不會,”薛放抬起頭,親親他的額頭,“今天也是我的善良風味小酸奶。”
出乎意料,今天的拜訪幾乎全權由海倫娜接待。
“是新客人啊,歡迎歡迎~”她依舊熱情。
少女帶他們逛了大片園林,穿過迷宮似的灌木叢,來到藏在橡木樹林後的暖房。清澈透明的玻璃房裡種滿了各類瀕危和絕跡植物,讓熟悉每年學術大會瀕危物種年鑒的薛教授,暗中怎舌。
海倫娜酷愛侍弄花草,但她提到最多的還是威爾公爵。
“他待我很好……”
“雖然出了那樣的事,還是我最親愛的丈夫。”
“我得一輩子對他好。”
公爵夫人時不時對他們碎碎念,還邀請他們去摘麻栗,艾維草和牛熱果,“晚上就用這些來做菜吧,好久沒吃了呢!”
好久沒吃?不是昨晚才吃過嗎?
繆尋瞟了眼向導,薛放示意他別拆穿。
到了晚上,海倫娜執意留他們吃飯,上來的菜色果然還是那三道,原汁原味,連調料和湯羹的濃度都不曾改變。
“威爾,我們下周去白鳥星度假時可以帶上我的朋友科莫嗎?”海倫娜夫人殷切地問。
繆尋的貓耳天線差點豎起來,這題他聽過的!
“只要你想,都可以。”公爵如舊回答。
“啊,我好像忘了關花房的燈。”海倫娜夫人靦腆笑著,提起裙擺走向飄舞著螢火蟲的花園。
她的足音消失後,在餐桌上一片寂靜裡,薛放宣布了答案:“她的綠卡裡,只有一天的記憶。她正在根據程序設定,每天重複那一天說的話,做的事。”
每個人的時間,都是向前發展的,只有海倫娜被迫永遠停留在了“忘記關燈”的那一天。
這樣做,無疑是違背倫理道德的。
作為人類,就有資格去控制義體人的思維與時間嗎?
那和玥薩將繆尋當做私有品,動不動抹掉他的記憶,有什麽區別?
“您邀請我們觀看和發現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薛放隱隱不悅。
公爵呷了口紅酒,抿了會,開始娓娓道來:“我是個綠卡‘剪輯師’,或者說意識的‘鍾表匠’。我有一項獨有的異能,是能將人的意識拚接在一起,不著痕跡,當事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意識拚接?想到玥薩,薛放腦中忽然有股模糊的感覺極快閃過。
但他沒能抓住。
公爵朝他倆笑了笑:“比如你們倆,也無法去確定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繆尋飛快反駁他:“但感覺不會騙人。”
“沒錯,”公爵帶了些讚許,“即便修改了記憶,感覺也會指引你走向原有的道路。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們一方失去異能,變成了義體或普通人,還會存在牢不可破的愛情嗎?”
“當然。我們的契合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