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監生看了過來,面色不好看,“聞鳴玉,你是對我們說的話有意見嗎?這些可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聞鳴玉冷下臉,一向溫和的眼裡竟透著幾分凌厲,“一向如此,便是對的嗎?當今聖上提出女子可參加科舉,你若是對聖上的決議有所不滿,大可直接去說,或者,我也很樂意替你轉達。”
這樣一條罪名砸下來,那幾個人臉色霎時白了,對聞鳴玉更是透出一分狠意。
“我們只是討論前人的話,聞鳴玉你可別亂冤枉人,倒是你那麽急著幫楚姝麗說話,護著她,是喜歡她吧?”
聞鳴玉嗤笑:“護一個人就是喜歡,那我哪天看到你摔一跤是不是千萬別扶,不然就得被你造謠說喜歡你,那可真是令人反胃作嘔。”
“……你!”
一旁衛宸聽著這場對話,有些迷惑,也插了一句,“雖說有些地方我聽不懂,但似乎你們是看不起楚姝麗?我是覺得她不如我優秀,可你們比她蠢那麽多,哪裡來的自信?”
話不多的邵言也道:“通過踐踏別人來獲得優越感,真是可悲。”
葉煦則拍案大笑,像是發現了什麽可笑的事,“好久沒見過那麽沒自知之明的人了,考核墊底進來的人嘲諷名列前茅的人,真是大奇聞,傳出去得笑死多少人啊。”
剛才他們幾個欺凌楚姝麗,現在進了學堂,同窗一個接一個地反諷他們,言辭直白,不留情面,逼得他們臉色發青,仿佛天靈蓋都要炸起來。哪怕是沒開口的監生,看向他們的眼神都是不讚同和鄙夷。他們更加沒臉再說什麽,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書案前低頭坐下。
楚姝麗抬起頭,很認真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們。”
她又看向聞鳴玉,因為他是第一個為她說話的人,一臉的真誠感激。
其他監生都紛紛說:“這沒什麽,本來就是他們的錯,女子又怎麽了,你那麽優秀,比很多男子都要聰明,他們就是嫉妒你。”
“就是,我們可是同窗,一起罵過玉木的兄弟姐妹!”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楚姝麗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很慶幸,自己鼓起勇氣來了國子監。雖然有令人惡心反感的人,但還有更多很好的同窗。
一天的課上完,聞鳴玉回了太極殿。
因為白天的事情,他的情緒難免有些影響。不過,並不明顯,至少三喜還有那些宮人都沒有看出來。
但穆湛回來後,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開心?”
聞鳴玉本來沒想說的,但聽到穆湛這句話,心裡突然就放松下來,有了傾訴欲,像是委屈難受的貝殼,對著信任的人打開了殼,露出裡面磨疼了的軟肉。
他兩隻手懶散地放在桌上,趴了下去,臉對著穆湛的方向,壓在手臂上,頰肉擠出肉乎乎一團,嘴唇自然也擠得嘟起了些,透著些許稚氣。
“就是今天在國子監啊,有人說話特別難聽,看不起女人,明明是他們自己不如人,真是……好想揍他們一頓啊!”
聞鳴玉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發泄地說想打人,穆湛卻直接點頭,“那就去揍,孤現在安排。”
簡直像極了縱容熊孩子的熊家長。
聞鳴玉聽完都呆住了,“……什麽?”
穆湛重複了一遍,問:“要去嗎?”
聞鳴玉下意識點頭,都被穆湛牽著出門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皇帝、帶他去打架?
禁衛軍喬裝打扮,裝成普通侍衛,跟在他們身邊,還提前打聽到了那些人的路線。
下手沒有過重,類似一種警告。
穆湛帶著聞鳴玉躲在暗處,在白天那些監生經過小巷時,穆湛把一顆石頭放到聞鳴玉手裡,然後站在他身後,握住他的手,牢牢包裹住,和他一起捏著石頭,找準時機,一下用力扔出去,精準地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腿彎上,腿一麻,人就控制不住平衡,向前狼狽地摔下去,揚起一身灰塵。
“你踢我?!”那人爬起來,轉頭瞪向他身旁最近的人。對方否認,他也不信,直接一拳反擊回去,“不是你還能是誰?鬼嗎?你是不是當我傻的?哈?!”
這幾個人本就是臭味相投的小團體,沒什麽感情,一旦起衝突了,其他人還會看戲,煽風點火。到最後,全都打成了一團,亂七八糟。
一開始,是想套麻袋打一頓的,但聞鳴玉又想到,萬一他們把這事怪到楚姝麗身上怎麽辦,畢竟剛發生矛盾,不管確不確定,都不妨礙他們遷怒。
於是,改成了隱蔽些的做法。
穆湛皺眉,覺得過於兒戲,沒什麽作用。
“不如直接殺了。”
聞鳴玉連忙搖頭,這又太嚴重了。
穆湛理所當然說:“敢妄議孤的決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