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白樺頭一次這麽強硬,他微微揚著下巴,態度倨傲,宛如發號施令的君王:“你不是最喜歡拍照嗎,就讓你一次拍個痛快。”
唐楓看著他,想起那天他坐在電影院的座椅裡,渾身無力,眼神卻始終堅定,便有點心猿意馬。
唐楓偏過頭,掩飾自己的動搖,不在乎地說:“反正就是耗時間唄。”
莊白樺沒有強迫他,讓他在公園裡走來走去。
白天公園裡來來往往的人年齡層偏大,唐楓戴著口罩和帽子,也沒人認出來。
剛開始他沒把莊白樺的要求當回事,拿著手機也不用,只是在小路上溜達。
莊白樺趁機跟身邊的趙醫生交流起來。
“唐先生這種情況,是過於關注自己的一種表現。因為給自己寄予太大希望,渴望成就,卻事業受挫,讓他感覺到苦悶。於是他為了排解這種情緒,自發地幻想出一個完美的少年,同時他無法放棄評價自己,借由評價照片來達到目的。”
趙醫生拿出筆記本,一邊跟莊白樺分析唐楓的心理,一邊做記錄。
莊白樺點點頭,表示明白:“說白了,就是自戀。”
趙醫生:“……是一種自我焦慮,還帶一點戀物。”
果然心和腦子都有病。
唐楓已經走得不見蹤影,莊白樺沉沉地說:“希望經過這幾天,能讓他調節好,不求完全變正常,最起碼別再騷擾其他人了。”
唐楓在公園裡逛了個把小時就膩了,他找了個地方坐下,無意識地把玩著那部手機。
等他反應過來,嚇了一跳,抓著手機,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讓他按照莊白樺說的去做是不可能的,可又無法離開,實在無聊。
突然間,唐楓靈機一動,說是拍照,也沒規定一定要拍別人,他繼續拍自己不就好了。
唐楓舉起手機,調到前置攝像頭,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太陽一落山,保鏢們就自動出現在唐楓身邊,應該是一直在暗中跟蹤。
莊白樺在酒店訂了一間會議室,當作診療室,保鏢將唐楓帶到,莊白樺讓人將手機的裡照片導出來,在投影上播放。
全是唐楓的自拍照。
莊白樺和趙醫生欣賞完所有照片,唐楓自負地笑了笑:“我長得很帥吧。”
莊白樺不吭聲,全部交給趙醫生。
趙醫生微笑著對唐楓說:“唐先生確實英俊瀟灑,而且對於自我有很高的評價,拿到手機後,第一選擇是拍攝自己。”
唐楓不是傻子,已經看出趙醫生的身份,他有種被冒犯的感覺,但他不會像瘋子一樣撒潑,可以選擇非暴力不合作。
唐楓微笑著,像平常一樣如沐春風,眼睛卻只有冰冷。
趙醫生更是脾氣好,跟唐楓自在地聊著天,就算唐楓排斥也不退縮。
莊白樺在一旁聽著快睡著了,趙醫生終於宣布今天可以結束了,明天繼續。
於是,第二天唐楓依舊被莊白樺捉到公園裡,還是同樣的任務,用手機拍照。
剛開始唐楓接著自拍,拍多了,看著相冊裡自己的照片又開始挑剔。
覺得這裡也不好,那裡也不行,他很想讓莊白樺替他照一張,一定符合他的審美,但莊白樺肯定不同意。
唐楓再次靈機一動,又冒出鬼主意。
他回到莊白樺前面,將攝像鏡頭對準莊白樺的臉,一頓狂拍。
只要是公園裡的人就行了,沒說不能是莊白樺啊。
莊白樺平穩安靜地坐著,由著他拍。
第二天的投影屏幕上,滿是莊白樺的影像。
趙醫生評價:“唐先生拍人像很不錯,能很好地抓住人物的神韻,照片裡的莊總很有魅力。”
唐楓像被人窺見了內心一樣,抿了抿嘴唇,這次沒有多說話。
第三天唐楓也不拍莊白樺了,接著在公園亂轉,他漸漸憋不住,拿手機拍一些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