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白樺的心臟撕扯一般地疼痛,可他明白,此時說什麽都沒用,只能池月自己調整心態,振作起來去面對。
他無力地說:“我陪著你。”
陪伴是他能提供的唯一支持,可此時此刻陪伴是多麽無能為力。
池月臉上的笑容浮於表面,他點點頭,說:“那走吧。”
兩個人走進那間出租屋,裡面站著洛振鐸與警察等人,照理來說不冷清,莊白樺在看清屋子的陳設後,依舊渾身發涼。
全是照相機。
一整個屋子,沒有什麽家具,到處擺放著各種型號的照相機,前面後面,左邊右邊,全方位,無死角,三百六十度的鏡頭對準中間的人。
黑洞洞的鏡頭如同幽深的瞳孔,又像黑色的大嘴,仿佛能吃人。
莊白樺從骨骼到心臟,一片冰涼,每一條血脈都被凍結了,活力無法循環,思維無法啟動,只有深深的惡心感。
旁邊的警察與洛振鐸的手下可能隻覺得詭異,只有莊白樺才明白這一幕對於池月來說有多大的衝擊力。
池月安靜地站在莊白樺的身邊,一言不發。
莊白樺喉結滾動,偏過頭來看池月。
池月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空靈與麻木的腐朽氣息,從他的靈魂裡透出來。
洛振鐸走到兒子旁邊,擔憂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這些照相機看著滲人,卻無法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洛振鐸弄不懂那人如此布置這間屋子的含義。
池月沒有說話。
莊白樺忍不住對洛振鐸說:“跟池月以前的經歷有關,那個人……”他頓了頓,選擇措辭,“在從精神上攻擊小月。”
莊白樺說得比較保守,實際上那人正在用刀子往池月的心上捅。
洛振鐸臉上有著動容,心疼兒子卻不知道怎麽安慰開解他,只能轉過頭對警察說:“麻煩各位繼續調查。”
警察當然表示這是他們的職責,對洛振鐸和池月說:“如果有跟案件相關的情況,務必告訴我們,方便我們進一步推進工作。”
破案最忌諱隱瞞情況,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而線索依靠從當事人的經歷中挖掘。
池月依舊不說話。
莊白樺遲疑片刻,說:“這個人的行為跟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可以去問問他。”
莊白樺在走進屋子的一瞬間,就想起了唐楓。
照相機與照片,這些元素有著濃重的唐楓色彩,不聯想都不行。
洛振鐸看了看池月,又看了看莊白樺,問:“是誰?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莊白樺只能說:“一言難盡,回去慢慢說吧。”
想想也是,這個破屋子充滿了窒息感,一刻都沒法待了,洛振鐸想帶著池月出去,池月選擇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
“不是唐楓。”
他的聲音清冷,聽起來還算冷靜:“只是模仿,不是本人。”
莊白樺見他發出聲音,松了口氣,點點頭:“我想也不是本人,不過還是去確定一下比較好。”
警察聯絡到唐楓時候,他甚至不在本城,經過多方面證實,這件事確實與他無關。
莊白樺思索半天,還是跟唐楓打了個電話。
“你是不是想問池月的事?”唐楓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你只會因為他找我。”
莊白樺無奈地說:“主動會給你希望,給你希望等於傷害你,我不希望傷害你,所以盡量不聯系。”
唐楓悶不吭聲地聽他講,過了好半天才笑了笑,說道:“你連拒絕都這麽溫柔。”
莊白樺不明白,溫柔也等於殘忍。
唐楓清了清嗓子,振作起來,說:“警察找過我,那些事情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