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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豔教授信息素撩人》冷豔教授信息素撩人_分節閱讀_139
一道光線投映進黑黢黢的房間,將墨藍色籠罩的幽暗環境乍然點亮。
潔白的羽被停下了搖晃,雲凜趴在那裡,輕輕揚起臉看過來,眼波裡都是迷蒙的水霧。
沈頌的臉背著光,讓人看不清表情,卻陡然讓雲凜心驚。
被褥間有一股淡雅的香氣,盈盈繞繞,若有似無很快消散。
雲凜瞪著門口,兩頰有緋紅。
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形,手從門把手上撤了下來,按在門扉上,將之緩緩完全打開。
沈頌站在背光的陰影裡,輕輕問了一聲:“哥哥?”
門口本來擠了兩個小家夥,被這突然打開的門卸去了力道,翻滾著跌在了門口。
“喵喵~”雪球摔得小爪爪朝天,發出不滿的喵喵叫聲。
黑炭摔在地上,身上還墊著雪球,趴在那不動,但是此貓脾氣實在是不好,大概是埋怨這門開得太快太急,喵的這一聲帶著淒厲,有點嚇人。
雲凜本來就是覺得很難受,偷偷蹭床單妄圖紓解,不想被沈頌看見了這一幕不說,還被兩隻貓目擊了,一下子臉就快要滴出血來。
但卻被黑炭這一嗓子淒厲的貓叫,驚得臉上退去血色,細汗密布的兩頰蒼白了些。
“沈頌?”
雲凜嗓音一出口就顯得有些低啞,不複往日的清明。
兩個人兩隻貓這樣對視實屬詭異,沈頌想都沒有多想,甚至連身都沒有彎下去,直接用腳尖把黑炭以及雪球撥拉出門。
隨後反手關上了臥室門,讓這一室重新籠罩在暗沉的夜幕裡。
“哥哥,你在做什麽?”
沈頌說著,緩緩地靠近了床邊。
雲凜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埋進被褥間,做這樣的事情,被人撞破,實在是有辱斯文、可恥至極。
幽暗裡,沈頌的聲音也顯得深沉了幾分,“哥哥不打算和我說說,你到底在做什麽嗎?”
他的手向床頭燈的開關移過去,被雲凜從被子裡申出手來按住了。
“別,別開燈了。”
沈頌沉默了兩秒,然後將柔荑包在掌心,輕輕摩挲。
“那哥哥可以和我說說,你到底在做什麽嗎?”
他冰清玉潔的佳人,到底還是染上了塵世濁,可愈發撩撥人,想做做壞事。
“……”
被盯著這個問題不放,雲凜羞得無地自容,他嘗試著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是並沒有成功。
“你看都看到了,還問那麽多!”
“是看到了,”沈頌慢悠悠地說著,手指的指腹在手背上輕輕挪了寸許,收獲了那柔滑肌膚上的陣陣顫栗。“有什麽事情是老公不能代勞的?”
他語氣裡帶著節節迫近的壓迫,甚至可以說有一些揶揄。
大概是十分不滿自己特意鍛煉的體魄還不如一塊床單。
“這是我的事,本來就沒想旁人插手。”
雲凜本來就是想自己解決解決,希望可以捱過去這一關,不希望沈頌牽涉其中。
畢竟自己這種情況太複雜了,不能總是讓沈頌為自己奉獻。
“旁人?”沈頌的眼睛眯了起來,手底下力道愈發收緊,“看來我這個男朋友做的還不夠格,我得想想辦法讓你不把我當外人,還能軟軟地叫我一聲老公。”
手腕被鐵鉗鉗住了一般,巨大的力道讓他連抗衡的可能都沒有,雲凜有些吃痛,眉頭皺起,怒瞪著沈頌。
“放開手!”
沈頌怕自己真的捏疼了雲凜,於是俯身下來,雙手撐在雲凜耳朵兩側,按住雲凜的雙腕。
“要是老老實實叫我一聲老公,我就放開哥哥你。”
以往種種,就算經歷那樣的事情,雲凜也從來沒有失言過,今天也別指望從他嘴裡能叫出一聲老公,這些沈頌都知道,但是今天他火急火燎地收拾完狼藉又洗了澡趕過來,竟然看見這一幕。
沈頌就有點來氣,不可能輕易饒了雲凜。
沈頌低頭咬住了他的耳垂,“不願意嗎?”
雲凜咬著牙,細密的香汗垂在兩鬢,一個字都不說。
“好吧,果然不說。”沈頌輕輕笑了一聲,借著紗簾照進來的月光,注視著雲凜蒙著水霧的雙眼,“那就叫老公哥哥好了。”
老公哥哥?
這個混蛋怎麽想出來的稱謂,明明自己可是比他大了6歲,到底誰是誰的哥哥!
雲凜一急,頸後的暗香爆出了一記火星子似的躍了一下,散發出一陣清幽的香氣。
但是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只是咬著牙說道:“從我身上滾下來!”
沈頌愣了一下,非但沒有滾,還湊下來輕輕嗅著。
“好像清香味濃了一些。”
雲凜:“什麽清香?”他懷疑沈頌還是在胡說八道,於是掙了掙腕子,卻不曾想讓香氣愈發濃鬱了一些。
“別動。”沈頌按住了雲凜,俯身下來,鼻尖輕觸頸後皮膚。
那種清香淡雅幽靜,輕輕地往鼻腔裡鑽,似乎是雨後的草木,有種清矍獨立的意味。
很好聞,讓人心生向往。
暗香似乎揚起了陣陣漣漪,清澗卷著空幽的香氣,影影綽綽似有似無的。
沈頌閉上眼睛輕輕嗅,嘴角揚了揚,“哥哥,看起來是有門的,那個療法。”
“……”
那道暗香折磨雲凜折磨得快讓他昏頭了,他搖了搖自己的頭,驅散那一陣陣蔓延上來的發熱。
“什麽療法,你出去。”
雲凜咬著牙,只能說出這句話,之後就覺得心尖一陣陣顫栗。
因為他聞到了沈頌的信息素的氣息,alpha信息素,凌厲的辛香,帶著股血液與鐵鏽的調子。
很暴烈很凶悍,但是纒繞而下的時候,乖張暴戾化作了回護與安撫。
竟是沈頌的信息素!
這是長久以來,雲凜第一次聞見信息素的氣味,他覺得頭腦一陣陣昏沉,頭很重地往下墜,然後又頹然地撐起來。
沈頌捏住了雲凜的下巴,眼尾眯了眯。
“那麽就讓我們開始療程,我有預感,你會——”
“叫我老公哥哥的。”
“……”
春宵一度,金風戲玉露。
夜風鑽不進溫暖的室內,打不散一片柔情似水。
唯有被踢出門去的雪球很是擔憂自己的主人,主人被這個像狗一樣的哥哥帶進房間,每一次都是被打一整夜。
雪球“喵喵”地叫了兩聲,那屋子裡淒慘的聲音依舊沒有停。
它盤著貓爪爪蹲坐在門口,圓滾滾的眼睛裡都是懵懂。
啊!主人好慘!
又哭了,這次一定被打得很慘,床框咣咣撞牆,也不知道會受多重的傷。
這個像狗的哥哥太壞了,主人哭了都不放過主人,還在打。
好像還說了什麽——
“叫一聲老公哥哥來聽聽。”
老公哥哥是什麽東西,雪球聽不懂,只是聽見自己主人帶著哭腔的聲音:“你……休想。”
然後就是繼續床框撞牆的聲音,似乎更凶了,好可怕啊!
雪球有點害怕,“喵”了一聲以後就想找地方縮起來,一回頭就撞上了肌肉結實的黑貓炭哥,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往哪裡跑。
隔著一扇門,主人在裡面“挨著揍”,面前還有壯得和小山一樣的黑炭。
雪球嚇得瑟縮了起來,瞪圓了一雙眼,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黑炭。
——啊!這個世界太恐怖了吧!連一隻小貓貓的容身之處都沒有。
黑炭居高臨下地睨著雪球,然後很有壓迫感地低頭下來,叼著雪球的後頸皮,直接往貓窩裡拖過去……
雪球絕望地想:不是吧!連我這隻小貓貓也要挨打了嗎?
原來我和主人一樣慘啊!
-
一夜過去,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爬了進來。
傾灑在室內,落下一個傾斜的田字格。
雲凜醒過來,趴在床上迎著暖陽,覺得脊椎要酸斷了。
臥室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雪球跑了進來,可憐兮兮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拱雲凜搭在床沿外面的手。
雲凜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聽見雪球“喵~”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在控訴什麽。
但是雲凜實在是太累了,頸後那道暗香已經抽去了他大部分的氣力,手腳多余的力氣一點都使不上。
——毋庸置疑,昨晚,他又暈過去了。
而這個“罪魁禍首”這會兒端了一碗熱粥,圍著圍裙,被滾燙的碗邊燙的“嘶嘶”倒抽著氣,一路小跑進了來。
這個已經惡名在外的家夥一進來,雪球當即嚇得朝後翻滾,直到撞上櫃子的門才停下。
可見嚇得不輕——聽了自己主人挨了一晚上揍,不害怕才奇怪。
沈頌看都沒看雪球一眼,把熱粥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才輕輕攬過雲凜的肩頭,“昨晚辛苦了,喝點熱粥好不好?”
這柔聲哄著,就好像昨晚作惡的人不是他一樣。
雲凜眼睛閉了閉,又睜開,眼珠略斜過,“混蛋。”
他一出聲,才發現嗓子有些啞了。
沈頌低頭在雲凜臉上啄了一口,語氣帶著寵溺:“好好好,我是混蛋,主要哥哥昨晚過於‘頑強’,怎麽都不服軟,以後不要這樣了,自己遭罪。”
“……”
這麽一說,還是他有理了?
雲凜收回目光,後悔看這個厚臉皮的家夥。
沈頌看自己確實把人折騰狠了,連忙趴在床邊裝大狗狗。
“主人別生氣了,小雲朵開恩,喝了奴家為你做的這碗熱粥吧。”
“……”
雲凜的目光朝床頭櫃挪過去,看見那白粥上面浮著一層莫名的焦糊,乾脆閉上了雙眼眼不見心不煩。
沈頌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粥煮了個什麽德行,自覺地把碗往一邊推了推,“我手藝確實不好,要不然我扶哥哥起來洗漱,我們出去吃?”
沈頌的手藝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噩夢,雲凜歎了口氣,閉著眼睛說話:“我今天要去一趟劉校長的茶室,幸虧約的是下午……”
而且幸虧今天是周六,項目組安排進度也很輕松,多睡一會也沒什麽關系。
沈頌手指摩挲著印了紅痕的肩頭,“我送你去。”
雲凜抬起略有無力的手腕,輕輕拍開了沈頌的手,“不了,我自己去吧。”
沈頌眼眉一挑,“是約了其他人麽?”
不得不說沈頌的嗅覺和敏銳度比一般人強很多,甚至可以合理懷疑他是狗這件事。
雲凜也料想到沈頌會猜出來什麽,於是也不打算隱瞞,“對,劉校長叫我和林忘一起去他的茶室喝茶。”
劉校長酷愛飲茶,家裡有一間玻璃房子,專門放他的古木茶海還有一些寶貴的茶葉,約人去自己家喝茶,也說明是不把他當外人。
可是還有林忘這個覬覦雲凜的人,沈頌眉頭就皺了起來,“真的不讓我陪你嗎?”
雲凜無力地閉著眼睛,點點頭,“林忘應該不會在劉校長面前做什麽的,這不用擔心。”
沈頌堅持:“我是怕他對你……”
雲凜一身紅痕,玉體裹著被子,還是可以看得出修長美好的體態,他已經全心全意、全身心屬於一個人,但還是讓對方少了一些安全感。
“不會,”雲凜覺得頸後的那道暗香已經沉溺了下去,又猶如一片死水,心中判斷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放心吧,林忘不傻。”
沈頌都已經把雲凜折騰成這樣了,一身都是alpha信息素的殘留,哪怕洗澡了也不會輕易衝刷掉。
林忘也是alpha,對另一個雄性的信息素的雷達特別敏銳,怎麽會不知情。
更何況,雲凜不信林忘看不出來自己和沈頌的關系。
沈頌明白雲凜話裡的意思,但是明顯不想領林忘的情。
他又輕輕啄了雲凜的臉頰一口,又是哄又是求的:“哥哥就讓我送你去吧,我遠遠的看著,就在車裡等你出來,好不好?”
雲凜輕輕睜開了雙眼,看向沈頌:“真那麽想去?”
沈頌對劉校長家住哪、茶室門對著哪個方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纏著要去,純粹是為了保護雲凜。
“嗯,想去,你去哪我就想去哪。”
雲凜垂眸想了想,“要不然我帶你一起去好了。”
他不想沈頌在樓下等那麽久,枯坐在車裡想想也挺無聊的。
沈頌握住了雲凜的手,包在掌心裡細細研揉,就像是覆著美玉在把玩。
“我沒興趣和他們喝茶,再說我在場,估計劉校長還有話不好說。”
沈頌從小和父母見過一些應付的聚會場合,深知單獨約見可能要談論什麽內容。
哪怕只有二十歲,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會使交談不方便,更不好給雲凜添加額外的麻煩。
他笑笑,“我就不去了,讓我在樓下守著你就好。”
雲凜無力多說什麽,他點點頭,重新閉上了雙眼。
“嗯,我睡一會,一會中午叫醒我。”
被折騰了一夜實在是太累了,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說休息,雲凜很快就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呼吸清淺,身體起伏輕柔。
冬日暖陽裡,像一片薄薄的白羽,肌膚輪廓反著柔和的光。
沈頌俯身印了一個吻在雲凜的唇上,低聲說道:“哥哥,辛苦了。”
“我會幫你找回信息素的。”
-
下午約定的時間,車輛開到了劉校長家樓下。
這裡離京大不遠,可以說是京大的家屬院。劉校長的家是個紅磚的三層小樓,頂樓那間玻璃茶室,哪怕是在樓下也可以看見一個尖尖的小帽子,很有特色。
沈頌給車輛熄了火,轉過頭看著副駕駛上精神頭還沒完全恢復的雲凜。
“哥哥,你還很累嗎?”
“嗯。”
雲凜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略白了幾分的臉色襯得唇瓣愈發紅潤。
那濃密的眼睫半斂著,掩住了眼波的水色。
之前雲凜就發現了自己特別容易疲憊,就好像身體的精血都流向了一個“無底洞”,醞釀著什麽巨大風暴似的,況且處在暴風眼的雲凜昨晚還被沈頌和alpha信息素折騰了一晚上,這會更是有些精神不濟了起來。
“對不起哥哥。”面對老婆的疲憊,沈頌本能地開始認錯。
雲凜解開了安全帶,往鼻梁上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抬了抬眉頭,語氣倒不再冷硬,“是我身體出問題了,而且昨晚……反正也不怪你。”
雲凜一不小心差點就說出來——昨晚是我自己的想要的。
這是身體的本能,像是個慾與妄的深淵,帶著轟轟烈烈的力量席卷而來,把人拖下去,沉入洪澤。
“等一下,”看著雲凜的手伸向了車門把手,沈頌急忙叫住了他,“哥哥,你頸環戴了嗎?”
雲凜的西裝領口綴著一個墨蘭色絲巾,打了一個隨意的舌套結,塞在襯衫的領子間,這是為了遮吻痕的,也順便將沈頌送的頸環遮住了。
“嗯,戴著。”雲凜修長的手指探入了絲巾下方,抬了一下手指,露出了玫瑰色貴金屬的頸飾。
“那就好,”沈頌抬手,替他整理好了領口,“哥哥去吧,不用著急,我就在車裡等著,你忙正事要緊。”
沈頌難得這麽乖,大概也是覺得昨晚折騰雲凜有點過火,於是想彌補虧欠與挽回點好感。
更何況,這頸飾後面有緩釋的藥物,可以安慰那時不時就躁動一下的信息素。
雲凜打開車門下了車,又拉了拉領口,朝著劉校長的三層小樓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叫他。
“雲教授。”
雲凜站定了腳步,緩緩地回身,看見了一身商務西裝的林忘,他的體型不胖不瘦也不高大,是普通身形,一身筆挺的西裝套在身上,顯得精神矍鑠。
——就好像知道要見到什麽人,特意收拾了一番似的。
只是穿著這一身來喝個居家下午茶,實在顯得過於隆重了一些。
雲凜對林忘點了點頭,“林研究員。”
林忘看見雲凜,眼睛不自覺亮了起來。
目光落在雲凜領口的絲巾上,由衷讚歎:“您的這套穿法,真好看。”
“……”
雲凜淡淡一笑,“走吧,劉校長應該在等我們了。”
林忘抬眼往雲凜身後望了一眼,看見那輛囂張跋扈的越野車就停在不遠處,像是個金屬的猛獸,一臉凶煞地盯著人。
他收回目光,“是,劉校長應該會給我們烹了最好的茶,不叫你小男朋友一起上來喝一杯嗎?”
雲凜眼眸抬了抬,本來猜想林忘知道些什麽,眼下更是挑明了。
“不必了,他在車上等我。”
林忘微笑,笑容裡藏著一些苦澀:“沈頌同學和雲教授的感情還真的是好,令人羨慕。”
面前的人,身上散發著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氣味,還很新鮮,有主兒的信號不言而喻。
可雲凜明明是beta,AB戀在帝國不被禁止,甚至所有性征都可以去領證。
只要沒有領證,beta也不存在被alpha標記的可能性,那麽自己應該不是全無機會的吧!
雲凜瞥了林忘一眼,“私事,不方便討論。”
說完,抬腳就走進樓裡,多余再不看林忘一眼。
林忘又回頭望了望那輛越野車,舉步跟上,“雲教授別擔心,我不會亂說的。”
“哪怕是你圖新鮮想和年紀小的學生交往,我也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
雲凜不是好相與的性子,聽見林忘這麽說,他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趕上來的人。
“你要是願意出去說,嘴長在你身上,我管不了。但是你在我面前這麽說,我也明確告訴你一點,我並不愛聽。”
林忘連忙想找補兩句:“雲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話沒說完,就被雲凜抬手打斷了。
“我們沒有直系師生關系,如果非要雞蛋裡挑骨頭挑一個理,我可以辭職,不會擋別人的路。”
林忘眉頭挑了起來:“你願意為了一個小男孩放棄辛辛苦苦打拚起來的事業?放棄京大生科院學術金字招牌的美譽?”
“沈頌是我男朋友,”雲凜目光含了冰霜之色,看著人的時候有種銳利的鋒芒,他一字一頓地說:“不是什麽小男孩。”
林忘眉目間都是苦澀:“可是我希望雲教授聽我說幾句話……”
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雲凜打算繞開林忘上樓梯,結果林忘斜刺裡上前,擋住了雲凜的去路。
“稍等一下,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完。”
雲凜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下文。
林忘:“我之所以這麽說,是不希望你輕易放棄,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和沈頌的關系公開了,意味著什麽?”
停了停,林忘繼續說道:“意味著你和他任何一方,有一個要離開京大,這樣也沒關系嗎?”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會主動放棄一切離開的吧?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所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嗎?我願意為了你,承擔下這一切。”
林忘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強調:“難道雲教授不知道,我此次回國不是為了院長的位置,我的目標只有一個——”
“我為了你!”

第92章幕後黑手

“我這次回來,是因為你啊!”
林忘說完,靜靜地看著雲凜的反應。
但是雲凜眉目冷淡,恰恰沒有給他反應。
只有一句沒有什麽感情波動的話:“你說完了嗎?”
林忘噎了一下,他自詡也是長得還算看得過眼的類型,雖然和沈頌那種頂級alpha的長相沒辦法比,但在普世大眾裡也算是出眾的那一款,在國外交流學習的時候,也有不少異性以及Omega對他示好,他心裡揣著人,都沒有接受。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回國以後這麽深情的告白,會得到這樣冷淡的回應。
於是林忘有些無奈地垂下腦袋,壓下眼睛裡的湧動的光,“我……說完了。”
雲凜點點頭:“好。”
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個字,他就要離開。
林忘連忙挽留,上前一步堵住:“雲教授,等一下,你覺得我剛剛說的話有道理嗎?”
“……”
“或許有,”雲凜慢慢地將視線挪到林忘臉上,眼眸裡一點情愫都不曾流露,看得林忘心口一慌,“但我不想聽。”
“……?”
林忘設想過很多種自己告白失敗後的情境,但是卻想不到一向清冷端方的雲教授竟然會說出這樣……略有些耍賴的話。
——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林忘張了張嘴,“那個……雲教授,我只是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我也是為了您好。”
面對糾纏,雲凜淡然極了,他眼尾微挑,周身氣質寒涼如刃,用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推拒了眼前的熱情,仿佛與旁人劃清了界限。
哪怕不說話,就已經讓林忘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此刻,雲凜還是想提醒林忘一句:“林研究員,你越界了。”
對別人好不好,不是自己認為好就是好的,要對方認可,如若對方不認可那就是強加的負擔。
“……”
林忘垂下頭,苦笑一聲,還想說什麽,雲凜卻沒有給他機會,抬腳就上樓去了,把林忘一個人丟在樓梯拐角。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清矍的背影消失在回字形樓梯的視覺死角裡,深深地歎了口氣。
“雲教授,你什麽時候才能看看我呢……”
-
樓下的越野車裡,沈頌放斜了靠背,懶洋洋地攤在座位上,大長腿翹著,左腳踝搭右膝,這麽沒型沒款地晃著。
手機上突然鑽進來一個電話,沈頌看了一下名字,接了起來:“喂?徐凌。”
徐凌那邊剛開始有點吵,似乎是走到了安靜的地方,才說話:“沈子,你在哪兒呢?”
沈頌順道抬眼看了一眼三層小樓的玻璃房子屋頂,“我等媳婦呢。”
“嘖,”徐凌:“打個電話都要被你噎一嘴狗糧,真是夠了。”
沈頌撥弄著頸項上的金屬頸飾,懶懶散散地說:“行了,直接說,找我什麽事兒?”
徐凌哈哈一笑,說道:“我不就問問你考試複習的怎麽樣嘛,上次你過完生日我就沒顧得上聯系你,怕打擾你和教授的春宵一刻,哎呀扯遠了……我就問問四六級資料你在宿舍裡有放麽?”
沈頌想了想,“四六級要什麽資料?”
徐凌還沒弄清楚沈頌話裡的意思,自然而然地說:“複習的考試資料啊!”
沈頌更是納悶:“四六級這樣的考試,還需要資料?”
“……”
這一擊凡爾賽讓徐凌幾乎嗆出一口老血來,“行行行,我忘了,我這個人類為什麽問你這樣的考神考試資料,簡直是自取其辱。”
沈頌被徐凌吵得捏了捏額頭,“別吵吵了,我記得書架上第二格,有一本朱成搬走的時候遺落的‘□□’,你看看能不能補救一下。”
徐凌如獲至寶,連連拍手:“好嘞!我一會回到宿舍找找去。”
沈頌“嗯”了一聲,就聽徐凌繼續叨叨:“對了沈子,我今天在家裡陪我爸媽,他們拉我出來在外面吃飯,你知不知道我遇見了誰了?”
沈頌興趣不大,“你想說還是不想說?”
大有你說不說隨意的意思。
“得得得,我說,”徐凌敗下陣來,“我今天來春盛和吃飯,看見之前倒閉公司的那個宿清暉了。”
沈頌眼睛睜大了一些,卻沒有接話。
徐凌就繼續開始闡述所見所聞:“本來出來吃個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但是一來我聽說宿清暉為了躲債一直不見外人,二來就是陸家都和他劃清關系了,沒想到今天看見宿清暉和陸家老爺子約在了春盛和包間。”
沈頌:“還有誰?”
“這個就不知道了,”徐凌:“我過去的晚,不知道包間裡有沒有其他人在裡面,但是宿清暉和陸老爺子見面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說一聲的,畢竟陸家現在只剩殼子,雖然海外注冊的公司用佚名的名義兼並,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陸鋒也進了研究所出不來,還是小心為上吧。”
“倒是沒想到,這個宿清暉,還沒死心呢,看來是攀上‘新大戶’了。”沈頌抬眼看了看空蕩蕩的樓門,看見門口牆壁上爬著的一片爬牆虎已經枯黃,萎縮在一起,眼睛眯了起來。
“沒關系,藤蔓在首市這樣的北方城市,過不了冬天。”
“……”
“什麽?”徐凌沒聽懂沈頌說什麽,“沈子,你這是又打什麽啞謎,我要是承認聽不懂是不是證明你凌虐我智商成功了?”
沈頌修長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側臉上,食指頂著嘴唇,按得局部失去血色。
他不回答,徐凌卻忍不住繼續叨叨:“哎呀算了,我一個凡人和你這樣的反人類alpha計較什麽,我媽和我說了,過幾天一定讓你來我家吃飯,你賞個臉啊!”
沈頌嗤笑一聲,把手指挪開,“陪媳婦呢,不一定有空。”
“嘖嘖嘖!我說沈子,你做個人吧,剛剛那麽冷淡,一提起教授語氣軟得和什麽似的,你還真的是變了啊。”
徐凌是沈頌兒時一起長大的好友,一開始就只是認為沈頌是覺得有意思靠近雲凜,沒想到一番折騰之後沈頌真的和雲凜修成正果,卻背負著不可公開的壓力,他一直摸摸支持,也不曾對外透出半點消息。
沈頌也知道自己這個朋友靠得住,於是輕笑一聲。
秀恩愛也不避諱。
“嗯,怎麽了。”
徐凌:“不不不,沒什麽,我就是看你這麽幸福,想談戀愛了,給我這個寡王介紹個對象吧。”
左右無事,沈頌也就不著急掛電話,“你想要什麽樣的?說來聽聽。”
“嗯……就想要那種有修養、有見識,有自己的主心骨,話不用太多畢竟我話不少,還有他不粘人我可以黏著他……”絮絮叨叨一大堆,最後,徐凌膨脹地說:“最好像教授一樣漂亮!高高瘦瘦的那種美人!”
感覺完全是比著雲凜的標準說的。
沈頌冷笑一聲:“那我勸你省省,做個夢,夢裡什麽都有。”
徐凌:“……”
-
雲凜和劉校長在茶室裡喝下午茶,期間劉校長一直提點說生科院需要一名新院長的事情。
不光雲凜沒有接話,連林忘也沒有接話。
劉校長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十分穩重見好就收,將話題轉移到了輕松的氛圍上來。
“說起來二位都是生科院的學術金字招牌,也正是青春年華,實乃京大之幸,怎麽樣,都有對象了嗎?需不需要我這個老家夥幫忙介紹一下?撮合撮合?”
“……”
“人呐,年紀一大,就喜歡做點兒保媒拉纖的事情,好像這樣人生才過的有滋有味,其實只是想沾沾年輕人的喜氣兒,讓自己顯得也不那麽垂垂老矣。”
劉校長說著,繼續低頭洗著茶餅,沒留意二人的神色。
壺水咕嘟咕嘟的,倒不顯得氣氛尷尬。
水燒開了,熱水注入冰裂紋的小壺裡,劉校長給雲凜滿上了一杯,笑眯眯地說:“對了,說起來我上次就覺得雲教授似乎有點苗頭,不知道現在怎麽樣?雲教授可有交往的對象了?”
雲凜接過茶杯,禮貌地頷首:“是。”
承認的很大方,並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
劉校長一拍腦門,“你瞧瞧我,剛剛還說給你介紹對象,也是我老糊塗了。”
雲凜修長的手指轉動了杯沿,將其放在了秀氣的藤編杯墊上。
“哪裡,劉校長是好意,心領了。”
須發皆白的老者笑得中氣十足,他點點頭,也給林忘續了一杯茶水,“就是不知道是誰這麽有運氣,能獲得雲教授的青睞,林老師知道嗎?”
林忘突然被問這個問題,坐了坐直,接過茶杯還灑出來了一些,熱茶濺到了手。
“沒事吧?”劉校長連忙問。
林忘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指,“沒事,劉校長不用擔心。”
“我就問問雲教授的個人情況,看林老師緊張怎麽突然緊張了,”劉校長笑著重新換了一杯茶,替林忘擱在了杯墊上,“是不是怕我知道你單身,催著給你介紹對象啊,哈哈,你把我老頭子想成什麽人了。”
林忘捏著發紅的手指,低頭笑笑,“那怎麽會。”
他說著,抬頭悄悄看向雲凜。
依舊是俊美無儔的容顏,半側的臉迎著陽光,五官顯得柔和了不少。
只是這一眼,就叫林忘看呆了。
就和失了魂似的注目。
直到劉校長叫他:“林老師,林老師?”
林忘恍然回神:“啊,什麽?”
劉校長的眼神在兩個人之間遊走了片刻,心裡大概明白是個什麽狀況。
當年林忘追雲凜追的是多麽轟轟烈烈,劉校長自然是有所耳聞,如今雲凜有了伴侶,獨留一個林忘,想來也是尷尬。
他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提起這個話題,畢竟剛開始還以為雲教授也是單身,自己說的那句想撮合的話,也想將雲凜和林忘撮合在一起。
這樣一來,京大生科院的院長,這個位置誰來坐就都一樣了。
劉校長繼續用鑷子將茶杯在沸水裡轉著,“沒什麽,其實叫二位來的用意,二位都是知道的,那我就不贅述了,具體後續如何選拔院長的人選,也需要一系列的考量,我們今天就安心品茶就行。”
林忘端起茶喝了一口,“聽組織上安排吧,我都行。”
雲凜倒是志不在此,他隻想做自己的研究,真的做了生科院的院長,有了許多行政上的事宜需要處理,卻真不是他的所長。
劉校長笑笑,半開玩笑地說:“其實我剛剛說的這些也不是全然和選拔沒有關系,二位個人因素也會被計入考量范圍。用一個不怎麽恰當的詞來說,就是要‘潔身自好’啊!”
“我並不希望京大這麽優秀的老師,被風言風語所中傷,所以以長者的身份提個醒,期待大家都有良好的表現。”
林忘:“放心吧,我相信雲教授目前感情穩定,我也是一片赤誠虛位等待,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劉校長將目光看向雲凜:“那雲教授覺得呢?”
雲凜點點頭,“感情與工作,兩個層面的事,會平衡好的。”
劉校長聽聞,滿意地笑著,繼續開始了喜愛的烹茶活動。
從喝茶開始,雲凜的話就不多。
剛剛劉校長提起選拔院長的事情,也沒有給他的內心掀起什麽波瀾,反倒是提起感情生活的時候,雲凜本能地看向了林忘。
林忘是知道自己和沈頌的關系的,如果借著這個發難,別說生科院的院長了,估計京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吧。
但是沒想到,林忘根本沒有說,這倒是讓雲凜有幾分意外。
他收回目光,第一次有一些看不懂林忘了。
如果是因為競爭或者其他的原因要揭發自己與沈頌的戀愛關系,剛剛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他卻沒有,那這個人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與劉校長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告辭出來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
冬天天黑得早,路邊的路燈節次亮起,照亮了四季常青的冬青與松柏。
雲凜剛走到樓洞口,林忘就趕了上來,“雲教授當心,腳下還有台階。”
雲凜略低頭,看清腳下,邁步走了下去,“謝謝林研究員。”
林忘撓了撓自己頭髮,“雲教授,不必和我這麽客氣。”
雲凜站定腳步,“不,我覺得還是應該感謝你一下,畢竟剛才,你沒有當著劉校長的面說我和沈頌的關系。”
林忘平視著雲凜的雙眸,“雲教授,我知道如果揭開關系,對你意味著什麽,我不希望這一天到來,沒有比京大更合適你做科研的地方,希望……我剛剛的話你可以慎重考量。”
沒想到繞到最後,又回來了。
雲凜淡淡一笑:“我決定的事情,就不勞煩他人費心了。”
林忘點點頭,“我會慢慢讓雲教授懂的,”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越野車,歎了口氣,“就算不是我,我也希望雲教授考慮別人,真的,我希望雲教授一直在京大。”
雲凜鳳眸泠泠,“在京大工作不是唯一實現自我價值的途徑,這點,也不需要林研究員操心。”
已經暗淡下來的天空低沉沉的,將墨色一般的底色逐漸鋪滿背景色。
樓下的路燈年久,昏黃了一些,散發著沒什麽溫度的暖光,照不亮太遠的距離。
他們兩人在說話,那邊越野車的車門開合了一下,有人跳下了高底盤的車。
沈頌走過來,將一件外套罩在了雲凜肩頭,順勢將人虛摟進懷裡,“怎麽手有點涼,不冷吧?”
夜冷,這一件衣服披在肩頭,確實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雲凜搖搖頭,“沒事,不冷。”
林忘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眉頭皺緊了又松開,他笑笑,不由自主地就插嘴道:“二位,感情真好。”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麽說了。
沈頌撩起眼皮,露出一個“你還不瞎”的眼神,說話倒是假模假式的客氣,“還行,林研究員有事兒就先走吧。”
林忘噎了一下,非但沒走,還笑著說道:“你就是沈頌了,我一直聽說你的事情,你是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入的項目組成為雲教授助理,還是個本科生,沒學過都能考第一名,實在是了不起。”
這句話似乎有些意有所指,就好像一向正直不阿的雲凜向他透題了一般。
沈頌單邊嘴角勾了勾,“還不行,相比較我哥哥25歲就當了京大教授,我這個不算什麽。對了,林研究員,您今年貴庚?”
第二擊窩心腳也踹得林忘有點尷尬,“我……今年31了。”
“31了?”沈頌後半句話收在嘴裡不說出口,就好像細細琢磨,卻仿佛更有殺傷力。
片刻後,他低頭看雲凜,“哥哥,晚上回家我們喝奶油蘑菇湯,好不好?”
一想起沈頌要做飯,雲凜前額的青筋都快繃出來了。
“下午喝茶多,晚飯……從簡。”
沈頌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可我菜都買好了,奶酪也是空運剛送過來的。”
這麽賣力的演出,實在是有效果,故意氣林忘都快把林忘氣死了。
看著這一幕,林忘心裡又被重重的一擊——看來都已經同居了。
沈頌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於是輕輕攏了攏雲凜的衣衫,“哥哥上車等我吧,我和林研究員說兩句話。”
雲凜抬眸,“你們有什麽說的?”
在他印象裡,沈頌和林忘,八竿子打不著,有什麽話可以說的。
沈頌只是捏了捏雲凜的耳垂,柔聲哄道:“小雲朵乖,去車上等我,聽話。”
雲凜25,沈頌20,這麽一哄,倒顯得一米九的青年,比他這個京大生科院的教授還年長似的。
雲凜眉頭皺了皺,低聲說道:“你別胡鬧,萬事有個限度。”
沈頌笑得溫和,手抬起理了理雲凜的鬢發。
昏黃的路燈下,那溫柔的手心裡都是寵溺,被蒙上了淡淡的光影,指尖輕柔地劃過細白的皮膚。
“去吧,外面涼。”
沈頌這一句,突然顯得蘇得要命。
雲凜推了一下金絲邊框眼鏡,看了沈頌一眼,又瞥了林忘一眼。
“那你快點說完,快點回來。”
他是有點怕沈頌和林忘起衝突,畢竟這裡是劉校長家樓下,鬧大了對誰都不會好。
“放心吧。”沈頌輕輕點點頭,算是允諾應了下來。
雲凜就不再堅持,披著沈頌大了一個碼數的外套,回到了車上。
那一股淡淡的清香消散了去,沈頌臉上的笑容騰地就一掃而空。
看向林忘的時候,面色冷峻,眼底微微閃動著暗紫色的幽光。
就好像剛剛的溫和都是給雲凜的,其他人不配分享。
“林忘,你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記性不好麽?”
林忘眉頭蹙起來,“什麽?”
沈頌面向林忘,一米九的身高頓時將壓迫感兜頭籠罩了下來,“之前我哥哥就拒絕過你,你怕是忘了?”
“第二,我老婆有主了,你也忘了?”
林忘和雲凜差不多高,這會被沈頌存在感很強的逼迫在樹下,當時就有種要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掐死的錯覺。
“……我其實也是為了雲教授好。”
沈頌冷笑,“這個世界上,總是少不了自以為對別人好的蠢貨。”
林忘31了,從來沒被別人當著面說蠢貨,一下子急了,他梗著脖子,氣得兩頰輕顫,雙拳攥得死死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個學生,雲教授如果和你的關系暴露了,對他意味著什麽?現在還是院長選拔的階段,你待在他身邊,就是個定時炸彈,未來一定會給雲教授帶來天大的麻煩的!到底是誰蠢,你有沒有考慮過?”
這些事情,沈頌不是沒想過。
自己20,還有三年半畢業,畢了業出了京大,就可以和雲教授正式締結法律認可的伴侶關系,並且公開於眾。
這並不矛盾,也不與任何事情有衝突。
除非有人生事,提前把他們的關系散布出來。
沈頌眯了眯眼睛,眼底的眸色像是鋒銳的利刃,緩緩對上林忘的眼睛。
“孫子,別裝假好心,我哥哥單純,但是你騙不了我。”
“維姬是你的人吧?陸鋒是你槍吧?是不是很意外為什麽‘夜皇后’突然換人了?你不停的接近他,也是納悶為什麽beta大齡分化成Omega以後,還會消失信息素吧?”
沈頌看見林忘的眸子裡神色一緊,一簇凶狠的目光投了過來,單邊嘴角勾了勾,扯出一個沒有什麽溫度的笑。
“剛剛我都是誆你的,但是你的反應太不打自招了。”
沈頌居高臨下地睨著林忘,“哥們兒,演技太差,建議回爐重造。”

第93章沈頌做飯

冬天的首市寒風像是夾了刀片似的,呼呼地刮著窗戶玻璃。
好在室內開著暖氣,很是溫暖。
雪球和黑炭在屋子裡打著滾,看見雲凜和沈頌推門進來,雪球第一個反應是躲起來。
最近沈頌總是欺負他主人,一欺負就是一晚上,在雪球眼裡就顯得挺可怕的。
小家夥躲在了貓爬架的後面,縮著脖子,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從縫隙裡看人。
黑炭瞥視了沈頌一眼,轉身去找自己老婆,為了配合自己老婆,它還假模假式的裝著也很害怕,窩在一起發抖。
於是就有了雪球驚恐地瞪大雙眼,黑炭吊著眼角雙眼拉成直線,一起抖的一幕。
一回到屋裡,沈頌看都沒看這倆小東西,第一反應是先替雲凜換衣服。
雖然還沒到三九嚴寒,可外面夜間氣溫已經跌破零下,寒氣帶進了屋子,沈頌怕雲凜生病,於是解開雲凜的外衣扣子,主動拿走去一旁掛了起來。
雲凜解著自己的領巾,沈頌掛完衣服就回來幫他。
兩個人面對著面,離得又近,一身寒氣與室內暖烘烘的氣流對撞,鼻尖都被清淺的哈氣覆上了一層薄霜。
雲凜略抬眼眸,“你今天都和林忘說什麽了?”
憋了一路,終於放松下來問出口了。
沈頌不以為意,專注忙活著指尖的活計,“就隨便說了幾句,沒什麽,不用擔心。”
雲凜略垂眸,“無論如何,他和我之間的競爭關系,都不應該牽扯到你。”
沈頌把那條絲巾解開,妥善放下,又抬手圈到了頸項後,解著頸飾的扣。
“好,那哥哥你可要好好的保護我,你不知道林研究員看我那個眼神,凶狠著呢。”
“……”
雲凜下意識便問:“他對你很凶?說了什麽了?”
要是林忘說了什麽,雲凜倒不介意為了沈頌找他說說理去。
恰好沈頌解開了雲凜的頸飾,被這麽一問,英挺的眉頭挑了挑,“嗨,也沒有,他凶能有多凶,總凶不過我,沒事的,哥哥別擔心,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就行。”
其實不用沈頌說,雲凜也會離林忘遠一點,甚至不介意更遠一點。
“好,但你也別和他起正面衝突。”最後雲凜也不忘囑托。
沈頌笑了笑,抬手捏了捏雲凜白玉般的耳垂,“放心,為了你我也不會莽撞。”
說到底,兩個人都是互相為對方考量的。
只是沈頌風輕雲淡一語帶過的事情裡,包含了許多的陰謀,這些東西都太齷齪了,他不打算汙了雲凜的視聽,就由他自己來解決就行。
屋子裡溫暖馨香,沈頌俯身在雲凜頸窩處聞了聞。
“很香,淡淡的,很好聞。”
說不清是體香還是什麽,氣味很是清雅,讓人想一探究竟。
沈頌伸出舌尖挑了一下雲凜的耳垂,低聲說道:“哥哥,今晚吃完晚飯,我們早點休息‘康復訓練’好不好?”
輕微的顫栗爬上心尖。
雲凜輕顫了下,抬眸看他,鳳眸裡含了春水,仿佛被風輕輕一吹起了漣漪。
但雲凜自然是不認心緒拂動,刻意板起語調:“明天你是不是有考試,不想考了?”
沈頌拉過雲凜的手放在自己唇間磨著玩,“不考了,反正還有補考。”
“……”
雲凜沒好氣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眼眉一挑,上挑的鳳眸眼波凌厲了幾分:“你這是又犯渾了?”
按照雲凜生日禮物送沈頌考研書的行徑來說,他是不允許沈頌出現任何一門科目缺考的情況——就好像真的把名師領進門,修行不成名師還成了老婆,天天鞭笞著他好好學習——簡直是痛並快樂著。
沈頌連忙央求,“老婆我錯了我錯了,我今晚先去鍛煉一下,咱們時間短點兒。”

短點兒?
雲凜的耳朵尖尖被燈光暈染的有些暖橙,他胸口起伏了幾下,沒克制住瞪了沈頌一眼。
“少年勤學,總沒有壞處,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些。”
沈頌雙手再度拖過雲凜的手:“哥哥你別生我氣,我只是覺得你身上的香味好像又些清晰了些,想再探尋一下看看繼續‘康復訓練’會不會有效果。”
雲凜倒是不氣了,他只是害怕自己耽誤了沈頌的學業。
——本來嘴硬,但到底心軟。
“那就……從簡。”
得逞了的沈頌嘴角勾了起來,還不忘討巧賣乖:“是,聽憑夫人發落。”
雲凜本來不想理沈頌,打算轉身進屋去,突然肩頭被重量壓了一下。
雲凜轉過頭,就看見了沈頌展臂攬著自己,單邊嘴角勾著,扯出一抹藏不住痞氣的笑。
“怎麽了?”雲凜問。
沈頌清了清嗓子,然後說:“我這次考試月下來以後,成績要是好,哥哥打算怎麽獎勵我?”
雲凜眉頭輕皺:“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什麽鬼主意,我很真誠的。”說著抗議的話,沈頌低了幾寸身子,湊得更近了一些。
“我就是努力考試,想要個獎勵,哥哥給個恩典呀!”
說起來,到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但是具體要什麽,還要先慎重考慮。
雲凜略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你先說,你要什麽。”
上一次在飛機上被沈頌坑了一次,之後雲凜就學聰明了,不可能不聽後續,先一口答應下來。
沈頌當然知道一個招數不能用兩次,於是圈住纖韌的腰輕輕晃了兩晃。
“哥哥你也知道的,京大考試月12月20日結束,為了慶賀考試結束,每年都會在12月24日平安夜這一晚舉辦一場蒙面化裝舞會,我很想去玩玩,但是苦於還沒有舞伴,哥哥開恩和我一起參加好嗎?”
雲凜作為京大碩士生導師,自然知道這個約定俗成的晚會。
每到這一晚,無論學生老師,都卸去了考試的壓力,可以全身心投入舞會,放松心情。
之前也有人邀約過,但他一次都沒參加——想來就是個普通的化裝舞會罷了。
況且還是蒙面的。
雲凜想了想,說道:“也不是不行,如果你在系裡可以考進前五名,我就答應和你一起去。”
沈頌申出食指擺了擺,指腹落在雲凜紅潤飽滿的唇上,輕輕摩挲,欣賞著指腹下因為慜感而愈發紅亮的漂亮嘴唇,“不用前五,我考第一。”
他竟然自己主動加碼,如此自信。
雲凜倒也無所謂,抬手捏住了沈頌作惡的食指。
“好,不考第一約定作廢。”
沈頌滿意地一把菢起雲凜,虎口卡著腰側,一把將人端著放在了一米來高的鞋櫃上。
雲凜怎麽說也有一米八三,竟然這樣輕易的被舉起來了,他當即怔了怔,就看見沈頌蹲了身,替他解著皮鞋的鞋帶。
“我自己來。”
這個“來”字還沒完全說出口,沈頌就已經幫他把左腳的鞋子脫下了來。
黑色的襪子包裹著漂亮的腳掌,沒有了鞋子的“武裝”,顯得修長細瘦,腳型很是好看。
沈頌輕輕捏了捏他的腳,把腳掌放在了自己的膝頭,然後去解另一個鞋子的鞋帶。
鞋櫃上方有一個明亮的光源,將兩個人完全籠罩了進去。
仿佛世界安靜,隻余這些許光蘊。
雲凜第一次坐在這麽高的地方被人拖鞋,他盯著沈頌的發旋,還在堅持:“還是我自己來。”
但是沈頌沒有給他機會,三兩下就將另一隻鞋替他除下。
雲凜兩隻腳都在沈頌的手掌裡,沈頌輕輕替他捏了兩下腳,“哥哥,你腳也長得好看。”
不得不說雲凜的手腳都是屬於修長的形態,但是瘦而不柴,愈發顯得清矍漂亮。
沈頌捏在手裡,根本不想松開。
雲凜覺得耳朵尖尖都有點發熱,他想抽回腳,卻怕顯得有些矯情,於是坐正了身子,淡然地說:“可以了,讓我下來。”
沈頌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決定晚上要先從腳“下手”。
但是沈頌哪裡會讓雲凜自己下來,他仗著年輕體力好,直接打橫將雲凜菢了起來,走到了浴室裡,將人放在了浴缸邊沿。
“外面冷,洗個熱水澡驅驅寒。”
說著,沈頌的手指就攀上了雲凜的領口,要替他解扣子。
這是打算讓他什麽都不做,享受被人伺候?
雲凜捏住了領口的扣子,“算了,還是我自己來。”
剛剛被菢上了鞋櫃,他不想剛回來就在浴缸裡發生點什麽,畢竟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乏,況且浴缸裡空間有限,有時候還會撞到後背,確實不怎麽舒服。
沈頌倒是從善如流地放下了手,掩住了眸底那一簇火。
“那我洗個手就去做飯了。”說著,沈頌就要返回玄關處取那一袋子菜,沒想到剛站起來,就被雲凜一把拉住了袖子。
雲凜:“其實我一會洗也可以,還是我去做飯好了。”
畢竟沈頌做的黑暗料理不光色香味俱無,還有足以招來消防隊的跨界魔力。
沈頌順勢反手覆上了雲凜的手背,摩挲了一下略有發涼的指尖。
“手這麽冰,自己洗個澡暖和暖和,別進廚房了。”
雲凜眉頭輕皺了皺,囑咐:“從簡,一定從簡。”
沈頌點點頭,目光順著自己的胳膊垂落,落在雲凜拽著他的手上。
那手指也是漂亮極了的,修長勻稱,骨節也生得小巧,被細白的皮肉包裹著,在指尖處收緊線條,像是天然生長的玲瓏美玉。
沈頌的喉結滾了滾,重新看向雲凜的雙眸:“會的,從簡。”
-
沈頌出去以後,雲凜除了衣衫鑽進浴缸裡泡澡。
他心裡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沒有放下,需要用手機看一下目前項目組實驗的數字模型。
衣衫整齊地疊好,放在了一旁。
水霧蒸騰,雲凜坐在浴缸裡,朝後靠了靠,打開手機開始看著運行的數據參數。
這些數據說明即將迎來試驗階段的成果,能否有一定突破,也要看最近的實驗是否順利。
可以說到了關鍵的時刻。
看來明天還是要去一趟實驗室,這個時候,容不得絲毫馬虎。
雲凜捏了捏眉心,覺得有幾分疲乏,剛想將手裡的手機放下,那邊“叮”的響了一聲,鑽進來了一條短信。
這一聲在安靜的浴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雲凜拿起手機一看,一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來了一串網址。
這種大概率都是詐騙消息,雲凜本來也沒當回事,哪知道這個號碼很快又發過來一條信息——
[雲大教授,你不打開看看,一定會後悔的。]
這條消息讓雲凜停止住了刪除短信的動作,眉頭輕輕蹙起,但是沒有第一時間去點那一串鏈接。
那邊似乎有備而來,又追過來一條:[有關沈頌的,你不看也沒關系。]
沈頌?
雲凜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按下了那一串網址,緊接著屏幕跳轉了一條視頻出來。
這條視頻背景,赫然是沈家宅邸的模樣,似乎旁邊還有些擺設的花花草草擋住了一部分鏡頭,但是大抵上可以看清模樣。
潘倩和維姬坐在鋼琴前面彈奏,沈先生沈太大以及一眾好友在一旁鼓掌。
視頻對著的正中心,沈頌單膝跪地,捧著雲凜的手,虔誠地說:“讓我做你的正式男友,一直保護你,呵護你,好嗎?”
雲凜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屏幕也隨著暗了下去。
他直接給這個號碼回撥了回去,對方不但不接,還直接掛斷了。
雲凜手指沾著水,也顧不上許多,直接按出鍵盤開始打字。
[你是誰?]
等了一會,對方回了:[你們害我,我必定讓你們不好過,你是Omega以及和沈頌在一起的事情,我必定要公開,了不起我們一命換一命。]


第94章提出辭職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雲凜就披衣起床了。
他來到洗漱台前想順手換一換襯衣,真絲睡衣剛解開,一些痕跡就流露了出來。
雪白的肌底上,一簇簇紅痕顯得愈發明顯,肩頭有一圈淡淡的牙印,後頸也有。
雲凜側身照了照,歎了口氣,將一板一眼的襯衫拉起來,遮蔽住這些痕跡。
這倒不怪沈頌手勁大,是雲凜自己的膚質有些慜感,肩頭一捏就紅,很快就可以反饋出來被施暴的痕跡。
他換好襯衣西褲,又蹲下來給雪球還有黑炭加糧加水,看著兩個小家夥乖順地低著頭吃貓糧,眼神也溫和了一些。
臥室門豁然洞開,沈頌打著赤膊,頭頂亂發,像是噩夢驚醒尋故人的模樣。
雙手撐在門框上,看見那道清瘦的身影半蹲在地上,突然松了一口氣。
雲凜抬頭看他,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醒了。”
沈頌精壯的上身肌肉結實,線條流暢,半映著光,有種蓬勃的力量感。
凌厲的線條收緊在褲腰,那一條居家褲松松的耷拉在人魚線下端的位置。
他胡亂推了一把額前的頭髮,幾步走上來,也蹲下來幫雲凜給喂食器裡加糧加水。
“起這麽早麽?”沈頌眼睛裡還有血絲,一看就是猝然醒來,但是看見雲凜就安下心來。
雲凜揉著雪球毛茸茸的貓腦袋,目光滑過沈頌的肩頭,那裡竟然也有一個牙印,很顯然是自己咬的。
他刻意地將目標挪到一旁,“嗯,今天工作上有點安排,我一會就去院辦了。”
沈頌:“我也可以去院辦嗎?”
停了停,他補充道:“我去複習,不打擾你工作。圖書館自習室什麽的,都有人提前佔位置,我想去你辦公室複習功課。”
照理說沈頌是雲凜的助理,在雲凜辦公室複習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昨晚看見的視頻讓雲凜心有余悸,如果沒有人暗中窺伺,什麽時候都帶上沈頌也都沒有什麽關系。
雲凜垂眸:“家裡也沒人,不如就在家裡複習,還安靜。”
沈頌給貓糧口袋封口,一把丟在黑炭身上,無視黑炭一聲嘶吼,注視著面前的人,“哥哥,你有心事麽?”
雲凜沒打算告訴沈頌,畢竟沈頌只是個學生,他沒必要給一個馬上面臨考試的學生施加壓力。
於是,雲凜就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沈頌注視著雲凜的雙眸,那長睫半掩住了眼中的神色,叫人瞧不出端倪。
“不去也行,但是明天就考試了,項目組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哥哥你到底要去哪?”
雲凜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算了,要不你還是和我一起去院辦,或者你在實驗室裡複習功課。”
說著,他就轉身想走,結果身後被一個火熱的胸膛擁住了。
“哥哥,我可以不纏著你去,但是你要和我說真話,真沒事?”
沈頌的聲音低低的,在雲凜耳畔響起。
“我能有什麽事兒?”雲凜抬手拍了拍沈頌的手背,提起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你這麽不複習下去,恐怕有事的人是你。”
沈頌緊了緊臂彎,像是抱住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不撒手。
“別怪我多心了,我是怕你出事。”
如果說一個生科院院長的位置不算什麽,那麽其實那段視頻更代表不了什麽,只不過雲凜的顧慮更多,他更擔心沈頌被自己連累。
雲凜的手放下來,雙手在身側攥起了拳頭,把“我想回宿舍住兩天”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輕輕說:“嗯,我去去就回,你好好複習就是了。”
沈頌的懷抱火熱,讓人離不開,舍棄不了。
算了,雲凜閉上了雙眼。
真有什麽,大不了一起扛,想來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大不了他離開京大就是。
-
距離最後一場考試只有一天的時間,實驗室裡空空蕩蕩的,大部分的桌子都空著,只有幾個研究生在那裡做著小組實驗。
雲凜坐在主機面前跑數據,看著拉出的長長的清單,目光有些亂。
就在此時,實驗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劉校長帶著林忘一並走了進來。
實驗室裡的學生立刻向劉校長和林忘問好,打過招呼之後就繼續手底下的實驗。
雲凜頷首打完招呼,為表敬重也站了起來,哪知道腳下被扯出來的電線一絆,幾乎失去重心。
一隻手臂撐住了雲凜的後腰,讓他不至於摔倒下去。
林忘溫和地注視著雲凜的眉眼,柔聲道:“雲教授,沒事吧?”
兩個人的間距太近了,近到可以聞見林忘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
雲這個距離太沒有安全感,凜推了林忘肩頭一把,自己順勢站了起來,“我沒事,謝謝林研究員。”
林忘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臂,悵然若失地笑了笑,“不客氣,雲教授沒傷著就是。”說完,他安安靜靜退回了劉校長身後。
劉校長笑眯眯地看著雲凜:“雲教授你慢點,別磕著碰著了,我們就順道上來看看,這不,最近課題到了關鍵時候,我帶個幫手來給你助攻了。”
帶來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雲凜將目光從精神矍鑠的老者向跟著的人滑過去:“劉校長費心了,林研究員這樣的中堅力量加入項目組,一定會讓試驗進度提前很多。”
這句話說得直白,劉校長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如非必要,我們校方也不想安排兩個學術招牌帶一個項目,只是最近林老師剛回國手頭沒有什麽工作,但是又提出想幫幫雲教授,給你做個助手,於是校方才臨時有的這個安排。”
雲凜點點頭,說了一句“稍等”,將手底下計算機的數據暫停,並且保存了數據,這才與劉校長鄭重地說:“校長,我有幾句話想和您單獨說一下。”
此刻講台附近就只有雲凜、劉教授,還有林忘三個人。
此言一出,林忘眉頭挑了一挑,立刻反應過來:“哦,那……我去看看他們做實驗。”
說著,他還對雲凜微微一笑,才轉身離開。
雲凜對林忘投去了一瞥沒什麽情緒波動的眼神,禮貌客套地點點頭,心裡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處理。
劉校長臉色也有點尷尬,於是主動說道:“雲教授,是要說什麽?”
林忘的走開已經給二人留出了充足的空間,沒有什麽可避諱的,雲凜吸了口氣,說道:“經過鄭重考慮,劉校長,我想辭職。”

劉校長詫異地瞪大了雙眸,然後連忙把雲凜拽到了更角落的地方。
略有焦急地說:“雲教授,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帶林忘來,不是嫌你工作做得不好,相反的,我們都很認可雲教授的教學理念以及取得的豐碩教學成果,林忘只是來協助你的,這個項目組還是由你來主導。雲教授,你可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心思。”
雲凜淡然地笑了笑:“不是的,如果今天您和林研究員沒有來實驗室,我也有可能要去找您的。”
“我是真的考慮了很久,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繼續在這個崗位上繼續工作,才提出這個想法的。”
劉校長的語氣更是焦急了幾分,老成持重的一貫做派也終於打了折扣。
“不是的雲教授,我覺得你可能還是對校方有誤會,你和林研究員之間,確實存在競爭關系,但是出於任何角度,我們校委會也都更傾向於將生科院院長的位置交付給你,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和京大有嫌隙。”
“真的不是的,”雲凜擺擺手,“我不在意那些,實在是因為有難言之隱,所以還是讓我辭職吧。”
劉校長連連歎氣,就差捶胸頓足了,隔了好半天,才說話:“真不考慮考慮了嗎?”
以劉校長對雲凜的了解,雲凜沒考慮清楚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但他還是想挽留一下,“你要不再想想,剛才的話我也就當沒聽說過,以後生科院的院長位置,還是雲教授你的。”
雲凜眼眸裡的淡漠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沒有繼續說話,但是神態裡表達的已經足夠清晰。
最終,他搖搖頭,“不了,我還是決定辭職。”
雲凜在京大是有高級職稱的,這樣辭職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劉校長終於是深深歎了一口氣,“看起來雲教授去意已定,不知道接下來準備去哪一家高就?”
“沒有。”雲凜如實已告。
那泠泠的鳳眸坦誠,看得出沒有任何欺瞞。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劉校長怕是要多幾個心思,但是雲凜這樣端方不阿的,說沒有下家,那就一定沒有下家。
劉校長更是納悶了,“雲教授,既然什麽安排都沒有,為什麽一定要辭職呢?”
雲凜站在那裡,肩頭端正,一身氣質清冷,如青竹一般不彎不折。
“在您這樣的長者面前談人生或許有些托大,但是我認為,人生有些時候必須面臨取舍,而我的取舍已經拿定了主意,不會改變。”
沈頌和京大教授之間,雲凜選擇了沈頌。
這是經歷種種之後自然的傾向。
劉校長歎氣,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大概是不懂的,但是我有所察覺,是個人問題吧?哎,你說你好端端一個搞學術的好苗子,為什麽要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雲凜抬起眼眸,眼神堅定。
“校長,我已經決定了,請成全。”
“哎……我是拗不過你了,”劉校長搖頭,“京大的學術招牌,就這麽倒了。”
這短短的一會,劉校長這個滿頭花白的長者,頭髮都已經有些散亂,深情似乎十分不願,但也無可奈何。
“雲教授啊,我多余的也不勸你了,但是我希望這個項目可以有始有終,你是項目的負責人,項目沒有結束之前,你是不可以走的。”
“這個是自然。”
雲凜推了推眼鏡,語氣很是平淡:“我會將這個項目做到一定的程度,作為一個階段性的成果匯總完畢,交接給下一任接替我工作的人。”
劉校長抬手拍了拍雲凜的肩頭,“雲教授,你可真的是性情中人。但是我們也不是絕情寡義的領導班子,你之前為京大做出的貢獻大家都看在眼裡,如果你到時候一定要辭職,那就辦一個停薪留職,你的職務,永遠都在,京大永遠都是你的家。”
雲凜剛想謝過劉校長,突然聽見身後物品掉落的聲音。
他轉過身,就看見了林忘手裡端著文件夾,文件夾裡的文件如雪片般簌簌掉落。
“……”
林忘手裡端著東西,全然不顧紙頁掉了一地,只是定定地看著雲凜。
“你要辭職?”
“為什麽?!”

第95章專屬Omega

宿清暉剛鬼鬼祟祟地從一個單元門裡冒出頭來,就被人套著麻袋給綁走了。
麻袋一拆,看見了沈頌坐在面前的沙發椅上,單手執卷,長腿交疊,斜倚在沙發上,坐姿極其大佬。
待到看清沈頌看的是什麽書以後,宿清暉更是不淡定了——
《生物分子學考試大綱--大一修訂卷考試資料》
屋子裡比較暗,只有一道光源,照著沈頌手裡的書。
似乎是聽見宿清暉有動靜,沈頌挑了挑眉,合上了手裡的書。
“抱歉了啊,明天考試,今天得複習不是?”
宿清暉清清楚楚的記得之前最後一次見沈頌,自己幾乎被沈頌打成了發了面的麵團,整張臉腫起來不說,還要親眼看著沈頌和潘倩的父母哭訴自己扯他衣服,幾乎留下心理陰影。
這個翻臉如翻書的混小子,竟然會為了考試認真複習。
還他媽是趁著套麻袋的間隙,爭分奪秒地複習功課。
!!!
宿清暉目眥欲裂,“沈頌,你這是違法的你知道嗎?!”
沈頌的手慢慢將書卷擱下,修長的手指按在書上,眸子慢慢地看向宿清暉。
“又不是我綁的你,我就是剛好坐在這看看書罷了。”
“什麽?剛好坐在這裡看書?”宿清暉氣得胸口起伏——好家夥,好像自己衝進來杵到人家眼前似的。
“不是你是誰?!”
沈頌唇角勾起的笑意一點點消弭,隨後目光極其冷地抬起,一身的氣壓也隨著書本的放下而陡然凌厲的起來,像是開了鋒的利刃,切割著宿清暉的神經。
“你大可以四下看一看,還要不要追究違法與否這件事。”
宿清暉剛剛掀開套頭的麻袋,視線沒有適應,此刻瞳孔慢慢的適應了周遭的光線,他才看清,屋子裡不是只有自己和沈頌兩個人。
幾名訓練有素的帝國軍士悄無聲息地站在屋子的四個角,沒人說話,呼吸也極其清淺,這派頭一看就是二處秘密訓練出的特殊保衛人員。
不是羌夜永的手底下人還能是誰的。
沒想到沈頌已經和羌夜永合作了,而且羌夜永這樣陰冷的人,竟然可以和另一個頂級信息素持有者alpha合作……
“看清楚了嗎?”沈頌懶洋洋地問。
宿清暉面色頹敗地坐在地上,嘴裡神經質地叨叨著:“變天了,變天了。”
沈頌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沒搭理宿清暉的故弄玄虛,“不是深居簡出就可以躲得了一輩子的,能抓住你,完全是因為——我想。”
宿清暉嘴皮打顫,“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沈頌冷笑了一聲,“你不說說你對我哥哥做了什麽?”
這一句,讓宿清暉徹底噎住了,半天才躲躲閃閃地說:“沒……沒做什麽啊,你不要汙蔑人。”
“都來這兒了,還不甘心?”沈頌往沙發靠背裡一靠,單手撐住太陽穴,眸色裡有種殘忍的光,“那就試試二處的酷刑,看看你想不想得起來做了什麽?”
二處的酷刑,只是提起來就足夠讓人肝膽俱裂。
宿清暉驚恐地說:“我說我說,是我拿到了一段視頻,覺得可以要挾雲凜……”
“誰給你的視頻?”沈頌猝然抬眸,瞪著宿清暉,目光像是可以把皮肉拆分、筋骨扭斷一般凶狠。
宿清暉哪還有過去商業精英的做派,盤腿坐在地上,不敢看沈頌的雙眸,只是垂著頭,嘴裡連連發苦。
“其實是我從林忘那裡偷的,之前我們和林忘是有秘密實驗室的,裡面做一些……做一些不能對外人說的實驗,那天我趁他不在,剛好路過他辦公室,看見電腦上放著這個視頻,我就給拷貝下來了,本來以為林忘一定會發現,準備狠狠敲小凜一筆錢,沒想到實驗室居然被端了,林忘也沒發現的機會。”
聽他絮絮叨叨說這麽多,隔壁玻璃房間裡的審訊員正在飛速敲打鍵盤記錄他說的每一個字。
然而宿清暉不知道,還在訴苦一般地說:“林忘這個人太恐怖了,手底下有好幾個秘密實驗室,活人實驗他們也做過,我害怕想退出,陸鋒當時還笑話我膽子小,問我不想要alpha信息素了嗎……我想要啊,我多喜歡小凜,但是小凜不喜歡我……”
眼看著他要把話題跑偏了,沈頌抓起一旁的茶杯一杯熱茶兜頭潑灑了過去,“問你的是什麽,你和我說你喜歡我哥哥?”
“我錯了我錯了,我現在就好好交代,我知道林忘的全盤計劃。”
宿清暉一腦袋茶葉,害怕的就差磕頭了,“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快去看看小凜,林忘應該和他在一起,晚了我怕出事!”

-
空蕩蕩的走廊裡,林忘追著雲凜一路到達了盡頭的飲水機旁邊。
雲凜站定了腳步,轉過身來,鳳眸冷淡,一言不發但是周身氣質凌厲清冷,讓人生出了無法靠近的距離感。
“雲教授……”林忘胸口喘著氣,似乎在克制著激烈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林忘帶下頭舔了一下嘴唇,這才抬起頭來,“雲教授,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麽要離職嗎?”
這個問題就像是憑空跌落到了深淵裡,久久都沒有回應。
直到雲凜嘴角沒什麽情愫地勾了勾,才終結了這種死一般的沉靜。
“林研究員是代表什麽立場問的問題?”
林忘咬了咬牙,“我如果說是代表自己,你願意聽我往下說嗎?”
隔了一會。
雲凜:“不願意。”
被拒絕的乾脆利索,這是林忘萬萬沒想到的。
但是他轉念想起來沈頌,於是搖頭苦笑了一聲,似乎一瞬間撕去了一直偽裝的偽善面具,一個轉瞬的功夫,唇角帶著笑,眼神已經陰鬱了下來。
“呵呵,雲凜,你真的是學壞了。”
雲凜的眉頭輕輕皺起,“林研究員,這就是你要說的?”
從這冷淡的語氣裡,不難讀出雲凜的不悅。
林忘挑了挑眉頭,“不止呢,我要和你說的還有很多很多,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傷害你,更沒想過讓你離開京大,這不是我回來的真正目的。”
雲凜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向窗外,盯著窗外的一簇枯枝,沒什麽情感起伏地說:“每個人做事都會有自己的目的,商人從政,桑農繅絲,哪怕是路邊的貓兒狗兒為了求生都有自己的盤算目的,說句不好聽的,那又關我什麽事呢?”
林忘的眼中絲毫不掩飾欣賞,他盯著雲凜的側身,眼底像是燒著偏執的熱情,幾乎可以把人燙出兩個窟窿來。
“雲教授果然是雲教授,把‘關我屁事’四個字說得都這麽清新雅致,叫人印象深刻。”
停了停,林忘說道:“你這樣的人不搞學術真的可惜了,所以能不能考慮一下不要離開京大?”
雲凜吸了口氣,略揚起下巴,目光沒有挪開,繼續冷淡地說:“不,謝謝。”
林忘:“那你告訴我,你是為什麽一定要離開京大?”
因為收到視頻威脅?真可笑,這種話怎麽可能對林忘說。
雲凜:“無可奉告。”
林忘氣急,仿佛當胸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舌尖掃了一下牙床,表情顯得有幾分猙獰。
“你聽好了,別想離開京大,因為我不會讓你走的。”
“不用說我也知道你為什麽要離開京大離開我,我知道,必定是因為那個小子,你竟然為了他放棄辛苦建立起來的學術地位,不做京大教授?!他有什麽好的?我不如他嗎?”
雲凜轉過臉來,眸底寒涼,人如青竹,氣質又像是利刃出鞘一般,周身泛著涼意。
但是鳳眸眼尾那一顆碎鑽般的小痣妖冶難掩,金屬邊框的冰冷鏡片都蓋不住那上揚的銳利目光,背著光,竟然生出了幾分邪氣。
“因為年紀小,體力好啊。”說完,雲凜勾著嘴角輕笑。
這一句話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林忘臉上。
林忘31了,確實和20歲出頭的沈頌沒法比。
換言之,與25歲的雲凜也沒法比。
“哈哈哈哈——”突然,林忘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裡回蕩,甚是滲人,笑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腰來,捂著肚子說:“雲凜啊,你真的是學壞了啊。”
“我應該拿你怎麽辦呢?”
雲凜冷淡地撇開目光,“林研究員就帶好項目組吧,後面我離職的時候,也應該是和你交接。”
“我說了,”林忘臉上的笑意完全消散乾淨,“我會查清楚,不會讓你走的,要走也是那個混小子退學。”
說著,一陣信息素像是地縛靈一般順著雲凜的腿慢慢盤旋而上,一直淹沒到了膝蓋。
alpha的信息素像是個網,漸漸將雲凜包覆起來。
雲凜雖然失去了信息素,但是頸後的腺體沒有死,過往和沈頌種種的“康復理療”,這脆弱的暗香都是被沈頌小心用手心護起來的。
此刻的莿激更像是鑽心的毒藥,往骨頭縫裡鑽,也像是利刃劃過脆弱的頸後香,登時就叫雲凜腿軟了下來。
雲凜扶著牆壁,勉強站住。
“林忘,你這是做什麽?!”
林忘冷冷地看著雲凜,“對不起了,你知道我布這麽一盤棋,不是為了讓你離開我的。”
“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又出問題了,我自然會去查,接下來,你就好好的聽我說說我的想法,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雲凜覺得胸口憋悶的難受,領口的扣子也有些緊了,勒著頸項讓他無法呼吸。
香汗一滴滴地順著臉頰垂落。
“你,想說什麽?”
林忘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站在雲凜的身前,“別費力掙扎了,我的信息素雖然不如沈頌的酷烈,也不是高級的,但是對付一個沒有了信息素的Omega,還不成問題。”
雲凜肩胛骨抵著冰涼的牆壁,覺得面前這個林忘好陌生。
“你竟然全部都知道,之前還來套我話……可真是了不起。”
林忘看著神色已經透出無助的雲凜,沒有什麽動容,反而加大了信息素的釋放,更是讓雲凜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林忘:“我說雲凜,你還真的能扛,依你現在這麽弱的身體特性,還能完整的說出句子來揶揄我,你也真是了不起。”
汗涔涔的兩鬢似乎泛起了一陣幽香,頸後那已經死氣沉沉的暗香竟然有了躍動的趨勢。
雲凜痛苦地扯著自己領子,抬手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滾。”
林忘非但沒“滾”反而笑了,“滾是滾不了了,今天這棟樓裡,恐怕不會有其他人打擾我們了。”
“你說什麽?”雲凜的聲音已經不那麽清明,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是四樓的一個實驗檔案區,平時為了研究的保密性,這裡都是不對外開放的。
連接著這一區域的,是一扇大鐵門。
雲凜艱難地湊對了焦距,將視線投了過去,發現那扇鐵門不知何時已經關閉了。
熟悉實驗保密性的京大師生都知道,這扇門一旦關閉,就意味著同時扣死了,除非用電子鑰匙,不然根本打不開。
沒想到自己剛剛竟然走到了這裡,就像是旁邊的門全都關著,只有這裡打開,引導著他鑽進了陷阱來。
林忘似乎很滿意雲凜的反應,他笑著又上前了半步,“過去我一直在你面前裝得人畜無害,是真的不想你對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願意為了他離開我,離開辛苦打拚的事業。”
哪怕是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雲凜還是想笑,發自肺腑的譏笑。
“林忘,說什麽離開,用腦子想想,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
——都沒在一起,談個什麽離開。
而且,從前是真的太小看林忘了。
隻以為他是那個開著轎跑,塞了一車鮮花來堵他下課的紈絝子弟。
卻沒想到所有珠子都串在一起以後,逐漸明晰起來的幕後的人,竟然是這個男人。
“你會願意和我在一起的,”林忘淡淡地看著雲凜的模樣,“陸鋒是我的人,維姬也是我的人,我手上有第一手的信息素秘密研究資料,一定會安全地幫你找回信息素,當然,前提是你是我的,你不會離開京大,更不會離開我。”
“還真是……可笑!”雲凜:“我竟然之前都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
聽聞,林忘扯出一抹笑,“對,你不行,你太善良了,還是你的小狼狗嗅覺敏銳發現的早,已經開始動用關系秘密對我下手了,說起來也是挺狠的,我的實驗室被他和羌夜永端掉了兩個了。”
說到這,林忘停了停,欣賞了一下雲凜香汗垂鬢的模樣,幻想著自己就要擁有自己一直以來珍視的寶貝,心情一下就愉悅了起來,說話的語調也輕松俏皮,甚至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哪怕是被他們逼得腹背受敵,我也料定了他不可能對你說,因為他怕你被我傷害,那我就做一做這個惡人也沒什麽關系,只要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雲凜覺得呼吸越來越紊亂,腿腳幾乎支撐不住身體,撐著牆都覺得牆壁是軟的。
“林忘,你會後悔的。”
林忘笑著越走越近。
“怎麽會呢,你的信息素不是已經快出來了嗎?”
說著,林忘拿出了一支細細長長的針筒,慢條斯理地安上了針尖。
推動針筒推出殘余空氣的時候,那針尖還向外湧出了一些液體,使鋒銳的尖端看起來愈發駭人,仿佛刺破皮肉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乖了,忍一忍,這個是混合了我的精血和信息素調和而成的精粹試劑,天底下獨有一支,一直為你保留到今天,到時候變回了我林忘的專屬Omega,你還要謝謝我的。”

第96章危機化解

針筒裡推出了一汩汩的試劑,順著尖銳的針尖向外冒著。
林忘舉著針筒,眼中燃燒著幾乎病態的熱忱,慢慢地朝雲凜靠近。
就好像靠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珍寶。
“乖,你馬上就是我林忘的專屬Omega了,和我公開關系,會收獲祝福,而不是離開京大——”
“你我都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窗外的枯樹摩挲著窗欞,發出咯吱咯吱酸人牙花子的聲音。
突然窗口的玻璃隨著砰地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散激射,一陣冷風夾雜著氣勢凌厲的信息素倒灌進來,風灌過窗欞仿佛響起嗚嗚的鬼泣聲。
林忘與雲凜之間,本來隻隔了一扇雙開的窗戶這麽近的距離。
這豁然爆碎的玻璃迫使林忘停住了腳步,抬起胳膊遮擋玻璃碎片。
手裡的針筒也順勢被玻璃打飛,掉在了一片狼藉與殘渣當中。
林忘後退了兩步,瞪著往裡呼呼灌著冷風的窗戶。
雲凜靠著牆,胸口起伏,那些玻璃在他身邊爆破,卻沒有傷害到他一分一毫。
窗外天光已經暗淡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冬天天黑的特別早,還是因為被什麽強大的力量遮蔽了日月。
一陣陣凶悍的信息素翻滾著湧入,似乎化作了實體化的力量,一邊托住了腿腳發軟的雲凜,另一邊則施展了酷烈刑罰一般,狠狠扼住了林忘的咽喉。
林忘雙手攥住自己的脖子,猛退了兩步,雙眼瞪大,驚恐地望著外面。
窗外那一枝粗壯的枯枝上面已經站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他似乎並不是第一次爬樹,站在上面重心很穩,甚至雙手插在兩側口袋裡,每一步都像是閑庭信步一般,踏著千鈞力道,緩緩地朝著窗邊走來。
“沈……沈頌?!”
林忘被扼住咽喉,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雙眼都是血絲,瞪著快要跳進窗戶的人。
鐵柵門那邊已經圍上了許多人,但是由於保密級別的鐵門是鋼製的,那些訓練有素的黑西裝保衛人員打不開,似乎通知了開鎖的人已經朝著這邊趕來。
林忘眼睛瞪得幾乎脫眶,因為奮力抵抗高級別信息素的關系,牙齒咬在一起發出咯咯的擠壓聲,說話都要從牙縫裡往外擠,“竟然從窗口……我他媽……都忘了,你爬樹挺厲害……”
他以為自己鎖了門就不會有問題,甚至還將樓下的電子門禁給黑掉了,自覺得固若金湯無人可以破防。今天這裡就只有雲凜和他自己,他覺得雲凜馬上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千算萬算,算漏了窗口還有一棵粗壯的老樹,算漏了沈頌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況下,願意為了雲凜,敢爬四層樓高的樹。
這他媽,不是在玩命嗎?!
林忘的詫異沈頌看在眼裡,他腳踩在玻璃渣遍布的地面上,像是踩上了堆積成山的枯骨,帶著一身凌厲的氣焰,灼灼焚燒著一切。
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十殿閻羅,踏著蔑視人間的氣場。
剛剛落腳,就一點都不留情地加大了信息素的壓製與凶戾,一下子將林忘摁得跪在一地的玻璃渣上,跪的雙膝都滲出了鮮血。
沈頌的信息素過於強大,強大到林忘覺得胸口的五髒六腑都翻江倒海地攪合在了一起,他想趴在地上打個滾,但是地上全都是玻璃渣,他又不敢,雙膝的傷口不斷傳來刺痛,痛的他嗷嗷直叫。
沈頌像是看垃圾一樣瞥了林忘一眼,轉身快步來到雲凜身邊。
“哥哥你沒事吧?”沈頌輕輕拍著雲凜的臉,手上力道輕柔,與他周身的氣質全然不符。
雲凜的情況不大好,他無力的點點頭,卻很明顯有些勉強。
心口一陣陣發悶的鈍痛感在撕扯著他,被林忘的信息素帶來的壓迫如切膚之痛,陣陣灼燒余痛未消,雖然沈頌是護著他的,但依舊會被強悍的信息素刺激到。
甚至覺得被雙重信息素折磨的快要暈過去。
雲凜雙眼克制不住地噙著淚,軟軟地癱倒在沈頌的懷裡,頸後那道暗香已經有複燃的趨勢。
可是愈發如此,那胸口憋悶的感覺便愈發強烈。
沈頌眉頭皺起,信息素凌空抽了林忘一記,哪怕再不願意,也咬了咬牙收斂了狠辣的壓製,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
一方面的壓製已經消失,而林忘那邊的壓製也注定掀不起什麽風浪,雲凜膝蓋直接一軟,站立不住,整個人朝著地上墜下去。
沈頌連忙一把將人摟在懷裡,扶住了溫香軟玉。
他凶悍的一面對著雲凜的時候就不複存在,急成了一隻大狗狗,“哥哥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還是哪裡不舒服?”
雲凜眼角的淚花沾濕了雙睫,他搖搖頭,氣息很弱:“沒事,你……怎麽又冒險爬樹了。”
這裡可是四樓!
沈頌眼眶紅紅的,嘴角繃著線條,似乎在克制著情緒,“那不重要,你沒事就行。”
其實沈頌剛剛在樓底下看見門禁攔了很多人,他翻過去門禁在整棟樓裡找雲凜,可是一直都沒找到,直到看見有實驗室的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個姓林的追著雲凜往檔案區過來,他當即就想到了這扇鐵門,於是繞出來,不顧二處保衛科長祁危的勸阻,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直接爬樹破窗。
捫心自問,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怕過,真害怕自己一個趕不上,讓雲凜出了意外。
但是還好,來的還算及時,那最不可挽回的事情沒有發生。
鐵柵門外人影幢幢,人聲雜亂,不光來了開鎖師傅,連頭髮花白的劉校長也來了,他身後跟著一眾老師,老者正顫顫巍巍地從兜裡掏出一張卡,準備刷開鐵門。
實驗室檔案區的電子鑰匙,不可複製,整個京大就只有三張。
劉校長就是其中的保管者之一。
雲凜眼睛閉了閉,嘴角苦笑了一下,“看來我是Omega的事情,很快就要被京大的人知道了。”
沈頌用手護住了雲凜頸後脆弱的那一道凸起的線條,用手心的溫度緩緩地療愈突突亂躍的暗香。
輕輕拍著雲凜的後背。
“沒關系,如果不想承認,就讓我來扛。”
沈頌的聲音有力,手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滲透過來,還有懷中的信息素緩慢釋放著安撫的作用,讓懷裡的人呼吸逐漸安定下來。
聽著咚咚有力的心跳,也知道他是急得發慌。
雲凜眼睛閉了閉,抬手覆在沈頌的手背上,“算了,我也累了,告訴他們也沒什麽。”
說著,他輕輕笑了,“告訴他們,我和你在一起。”
然後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不懼怕流言蜚語。
-
一群老師以及二處的安保人員一起湧了進來,其中還有剛好在科技樓裡的一些學生。
孟曉瑚本來伸長了脖子往裡面看,看見了沈頌立刻大聲叫喚,但是沈頌竟然沒有搭理他,他很是氣憤,進來以後撲著沈頌就去了。
空氣裡的信息素被凌厲的風卷了出去,那櫛楛的感覺逐漸消散,林忘跪在那裡,手指慢慢可以動了。
借著亂,他將玻璃下面的那一支針筒摸到,悄悄攥在了手心裡。
孟曉瑚快步上前,看著沈頌抱著雲凜,大聲說道:“沈頌,你們這是做什麽?你怎麽可以抱著雲教授呢?!你們什麽關系?!”
其他老師逐漸圍上來,都對雲凜噓寒問暖,間或有幾個人向孟曉瑚投去不滿的眼神。
但是孟曉瑚沒什麽感覺,他一向不會看人眼色,更不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總覺得全世界虧欠了自己一般,一臉委屈,大聲責問起來。
“沈頌,你不是已經有對象了嗎?你怎麽還可以抱別人抱得這麽緊呢?”
沈頌看都沒看孟曉瑚,雙眼一直注視著懷裡的雲凜,看到雲凜額前滲出的細汗,立刻眉頭皺了起來,“不要靠的這麽近,他還是有些呼吸不順暢。”
經歷種種,大家把沈頌敢拚命上來救雲凜的舉動看在眼裡,一時之間都很配合沈頌的話,幾個老師帶頭把人往一邊疏散。
同時,帝國保衛處的人上前把林忘架了起來,林忘雙膝上的鮮血順著褲管子往下流淌,狼狽極了。
脫離了沈頌高壓製的信息素,林忘雖然腿腳酸麻,但到底還是恢復了一些底氣,他還想掙扎一下。
“等等,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抓我?”
一直等在鐵柵欄那裡的一名身高腿長的男子走上前來,看起來軍官模樣,對著林忘一亮工作證。
“我是帝國二處的指揮官祁危,我們現在懷疑你參與危險秘密實驗,將要帶你回去問話。”
林忘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一身對峙的氣焰瞬時萎靡了下去。
“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祁危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可以不承認,我們有很多證據可以讓你開口。”
宿清暉肯定已經招認,連壞事做絕的陸鋒也在研究所的掌控之中,還有什麽可以狡辯的余地呢?
林忘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腦袋低垂下去,“既然如此,在帶走我以前,我可以……和雲教授說兩句話嗎?”
祁危搖搖頭,“你大概沒這個機會。”
林忘獰笑了一聲,“不讓我和雲教授說話,我就一個字都不說,二處酷刑很多,我想一個個都試試,也沒什麽關系。”
祁危冷淡地看著他,停了片刻,才發問:“你想問點什麽,我代你轉達。”
林忘雙眼紅腫,笑笑,頹然地垂著頭。
“你幫我問問,之前我剛進京大的時候,總是做不好手頭的實驗,挨過上級的辭退黃牌,就躲在一邊難過,那個一直很冷淡的前輩拍了拍我的肩,和我說‘不難的,有時間可以來我實驗室找我,幫你找找問題’,他還記得嗎?”
在場的人都靜默了下來,隔著人群,雲凜自然也聽見了林忘的話。
雲凜歎了口氣,疲乏地閉上了眼睛。
——當然不記得,這不過是系統給他的虛假印象罷了。
說到底,林忘其實也是個被假回憶左右的可憐人。
等不到回答,林忘苦笑了起來,“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啊,哈哈哈——”
他的笑聲淒厲,像是夜梟在哭。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他這幅癲狂的模樣嚇到了。
祁危眉頭皺了皺,做了個帶走的手勢,林忘就被拖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在場沒有一個京大的老師敢攔下問一句。
畢竟林忘是涉嫌參與危險實驗,這在學術圈裡,可是重罪。
也許是對死肉一般的林忘放松了警惕,安保人員帶著林忘向外走,路過沈頌身邊的時候還聽見孟曉瑚還在嘰嘰喳喳的聒噪,安保人員更煩了,不免有一些懈怠。
孟曉瑚不由分說去扯沈頌的衣袖,“沈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抱著雲教授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倆啥關系啊?”
劉校長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滿:“這位同學,你是哪個院的,生科院的嗎?明天是不是有考試,怎麽也不見你複習,來這裡湊什麽熱鬧。”
孟曉瑚轉過頭去故意不看劉校長,反而盯著沈頌,理不直氣還壯:“沈頌,我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其他老師也對孟曉瑚的表現很不滿意,於是大多勸孟曉瑚閉嘴了事。
就在這個混亂的當口,那垂著頭的林忘突然之間甩開了守衛的雙手,右手握著針筒,快步向雲凜撲過去。
那閃著寒光的針頭上面還有液體往外冒,配合著林忘猝然猙獰起來的表情,更加顯得可怕。
現場圍觀的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看著林忘撲了上去,再去抓已經來不及。
還好沈頌反應快,轉了個身把雲凜護在了懷裡。
他本來想用自己後背硬是接住這一下襲擊,但是沒想到孟曉瑚還扯著他的袖子,他一個轉身,將孟曉瑚直接送到了林忘的眼前。
噗嗤一聲,那針頭連根沒入了孟曉瑚的側脖頸,滿滿一針管的試劑都隨著慣性被打了進去。
而林忘也順勢撲在了孟曉瑚的身上。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變化來的猝然,結束的也突然。
從林忘突起發難,到扎錯人,也不過一個轉瞬的功夫。
孟曉瑚雙眼圓整,渾身發著抖,“你……你你你,你剛剛給我打了什麽針?!”
這管針劑是林忘特製的,融合了林忘自己的精血與信息素,為的就是完全獨佔一個Omega。
還有點催動情愫的作用……
沒想到這個Omega從雲凜變成了滿臉塗脂抹粉的孟曉瑚,林忘似乎受了打擊一般,嘶吼了一聲,推開了懷裡的人。
要再向雲凜撲過去的時候,已經被沈頌一腳踹中小腹,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孟曉瑚顫顫巍巍的自己拔了針,看向林忘的時候,眼睛裡竟然有了明顯的向往。
“林……林老師……”他竟然一步一步朝著林忘走了過去。
剛剛孟曉瑚撒潑耍賴的模樣每個人都看在眼裡,林忘雖然是個反派,但也對孟曉瑚厭惡透了。
這會看見這個事兒精向著自己走過來,眼睛裡還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嚇得林忘不顧一地玻璃碴子,倉惶地向後退,直到被安保人員重新控制住。
祁危也沒想到有這一出,揚了揚下巴,“帶走。”
林忘看見孟曉瑚,如見洪水猛獸,巴不得自己快點被帶走,都不用人架,腳底下步伐幾乎比安保走的都快。
林忘被帶走,孟曉瑚竟然也追著林忘走了。
似乎一下給高音喇叭消了音,周遭終於重獲安寧。
老師們面面相覷,祁危走上前來,“各位京大的學者們,今天的事情請爛在肚子裡,稍後二處會徹底消除痕跡,不會給各位留下任何麻煩。”
劉校長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隨後便應和了兩句,安排人送祁危和一眾安保人員離開。
沈頌抱著雲凜,突然感覺懷裡的人掙了掙,聽見雲凜輕飄飄地說:“扶我站好吧。”
雲凜身體還有些使不上力氣,勉強被沈頌托著手肘才能站得穩當。
一陣陣清香的信息素從他身上湧出來,味道不濃鬱,但是清爽怡人。
在場的老師聞不到,但是沈頌聞得清楚,他下意識攥緊了雲凜的手臂,反而被雲凜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撫。
雲凜:“劉校長,各位老師,如大家所見,其實我不是什麽beta,之前一直隱瞞了Omega身份,對大家十分抱歉,而今天,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告訴大家。”
劉校長擔憂地做了個手勢虛空托了托,“雲教授,不舒服的話就不要說了,還是先休養身體吧。”
沈頌也在一旁低聲說道:“哥哥,別說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雲凜搖搖頭,雖然氣息羸弱,但還是目光堅定。
“我想要告訴大家的是,我和沈頌,”他攥緊了沈頌的手,“我們是情侶關系。”
所有人其實都已經知道了,不是深愛彼此的關系,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人徒手爬上四樓的高度?
劉校長笑著說:“沒事的,我們不是老古板,倡導的是戀愛自由。”
雲凜的嘴角終於有了笑意,“謝謝……”
停了停,雲凜繼續說:“對於自己的一些行為,想必會給京大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我決定做完手上這項研究,就暫時離開京大了。”
劉校長還要勸阻,雲凜擺了擺手,“校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在走之前處理好手頭的工作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劉校長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只是重重歎了口氣,“行吧,之前的那些話依舊有效,京大只會接受雲教授的停薪留職,職稱也會保留,如果在外面待得倦了,可以回來京大繼續任教。”
“京大是你永遠的家。”
雲凜虛弱地點頭致謝,“感謝各位的支持,只是我還有個請求。”
劉校長連忙說道:“雲教授你說。”
雲凜:“我在離開之前,我想去考試月結束後的化裝舞會上給沈頌當一回舞伴。也不知道離職的老師還有沒有這個資格。”
這恐怕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但是答應沈頌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提起化裝舞會,劉校長和其他老師略有些震驚:“雲教授……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想去那個舞會?”
就好像那個化裝舞會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雲凜並未察覺出什麽不妥。
他點點頭,“是,之前答應了要陪他去一次的,此生不負食言苦。”
沈頌俯身在雲凜耳邊輕聲說:“哥哥,要不然這事就算了吧,我畢竟還沒有考第一……”
雲凜:“你沒考第一也沒關系,以後我單獨輔導你,你不考第一也不行了。”
眾人聽聞,哈哈笑起,氣氛一時之間也輕松活躍了不少。
兩個人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接受著美好的祝福。
剛剛的驚心動魄,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第97章二度分化

生科院附近拉了一圈警戒,對外宣稱院子裡的老樹被風吹倒砸破了窗戶。
為了防止有人受傷,於是將這裡臨時封閉起來,過路的學生需要臨時繞行。
雲凜覺得呼吸很緊張,一處生科院的門,一陣涼風吹過來,本來倔強自己走的腳步就有些虛浮。
沈頌連忙扶住了他的手肘,語氣飽含擔憂。
“哥哥,要不然我菢你走。”
雲凜搖搖頭,克制著一陣陣眩暈,“這裡是京大,我沒離職前還是京大的教授,所以,讓我自己走。”
他盡量讓清矍的身子更加筆直一些,但是蒼白的臉頰上還有未消弭的汗珠,反倒更加顯得脆弱。
“剛剛的事情……咳咳……”雲凜沒控制住咳嗽了兩聲,沈頌立刻替他順了順後背:“哥哥你想說什麽都等好了以後再說。”
雲凜吸了一口氣,“孟曉瑚被林忘打了一針,可能會有很強的副作用,他雖然也不是我直接帶的學生,但是京大生科院的一份子,我想知道他怎麽樣了。”
“你都這樣了,就別考慮別的了。”沈頌眉頭皺著,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雲凜朝停車場的方向靠過去。
雲凜淡然地勾了勾唇角,“哪怕是即將離職,還沒有正式離開之前,我都有義務保護我見到的每一個身陷危險的學生。”
說到底,孟曉瑚也只是個學生,沒有什麽大錯,沒必要與林忘共沉淪。
“好,我聽你的,稍後我把他安排一下,先接受治療吧。”沈頌知道拗不過雲凜,也知道雲凜的堅持不可撼動,於是輕輕出聲哄:“哥哥,你今天經歷太多了,不要再多想,我們先回去,好嗎?”
“嗯,”雲凜點點頭,“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沈頌輕輕地歎了口氣,抬手圈住雲凜的肩頭,感覺到懷裡的人僵了一下——明明什麽都做過了,如今圈個肩頭都會不好意思,沈頌覺得雲凜愈發可愛,乾脆耍混菢起雲凜就往停車場走。
大概是被冷風吹了一下,本來體溫就偏高的雲凜周身酸乏,頸後的暗香亂躍,雙臂幾乎攀不住沈頌的頸項。
一陣陣清香的氣味盤桓而上,帶著淡雅的尾韻,悄悄繚繞上來。
“沈頌,你記得……問問孟曉瑚的情況,別讓他涉險。”雲凜想梗起頸項,但是覺得升起來的體溫似乎是一塊燙紅的烙鐵,將維持清醒的神經燙得潰不成軍。
疲累感一下子包裹上來,雲凜連頭都寫撐不住,隻得將臉埋在沈頌的肩窩裡。
話說到最後,儼然沒有什麽力氣。
——都已經這樣了,還替別人擔心。
到底是怎麽樣的水晶心肝。
沈頌皺著眉頭,長腿邁著焦急的步伐。
“快到了,我帶你回家。”
沈頌趕到車邊,將雲凜放進了後座,替他調整好枕墊,又抬手試了一下雲凜的額頭。
“嘶,又燙了。”
雲凜的額頭已經像是燒灼了起來似的,沒想到短短的這一小段路程,高熱已經悄無聲息地蔓延上來。
“我還是先帶你去醫院。”
說著,沈頌就要下車,卻被雲凜抬手拉住了。
“別走,我、有點難受。”
雲凜的手心滾燙,就像誰在他皮膚肌底下面縱了一把火,正灼灼燃燒著。
整輛車裡都是清雅的淡香,越來越濃鬱。
“哥哥,你這是……”
沈頌慢慢坐回去,盯著雲凜已經半垂的眼眸,“是不是,要二度分化了?”
這車廂裡已經滿是新的Omega信息素。
這股幽香清雋,帶著淡淡的木香味,像是雨洗過清空,香氣的後調又有一種知性的感覺。
而這清幽的香氣,正從雲凜頸後的暗香裡,一陣陣翻湧而出,逐漸變得明晰起來。
大概是十分的不舒服,雲凜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頸後,甚至弓起手指,想去撓。
沈頌一把按住了雲凜的手,將他的手摁在了座椅靠背上,“哥哥,有我在,沒事的,你不要自己傷害自己。”
“……”
“帶我回家,我不想在這裡分化。”
雲凜咬著牙,和身體裡亂竄的躁動抗衡著。
沈頌釋放了一些自己的信息素作為療愈,那劑量足夠讓後座上的人安穩下來。
他俯身啄了雲凜的唇瓣,將口中的信息素過渡過去,在雲凜呵氣很重的唇邊輕輕說道:“小雲朵,別怕,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
車輛啟動,穿梭過車海人潮,最後抵達小區的地下獨立停車場的時候,雲凜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呵出的熱氣氤氳了長睫,整個人瑟縮在了車輛後座上。
一米八三的身高,蜷縮起來只有單薄的一團。
那種薄如蟬翼脆弱感呼之愈出。
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來一時半刻,這個人就要被林忘強佔了去,會遭受怎樣的折磨不敢想,多麽痛苦更加不敢想。
沈頌眉頭緊皺,松開安全帶,直接從前面爬到了後座。
他一過去,雲凜就像是失去了意識的人,全憑主觀判斷行事,直接鑽進了沈頌的懷裡。
雲凜閉著沾了淚的雙眸,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沈頌身上的氣味,好像這是安撫劑,可以鎮定緊張的情緒和緩和胸口的憋悶。
懷裡的人依舊很熱,像是個小火爐,燒灼著沈頌的神經。
那清香淡雅的信息素愈發濃鬱,散發著木香,將沈頌整個人都包圍在其中,或者是松柏或者是冰霜,叫他判斷不出真實的成分。
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被信息素支配的雲凜,著實太美了,新的信息素又楚楚盈香,叫人愈罷不能。
沈頌的喉結下意識地滾了滾,他單手托住了雲凜的月要肢,“哥哥,可以在車裡嗎?”
說起來,他們第一次就是在車裡完成的完全標記。
沒想到這麽巧,第二次分化的完全標記,竟然也在車裡。不免有些巧合的宿命感。
似乎是怕雲凜聽不清,沈頌又重複了一遍,“如果不喜歡車裡,我們可以回家……”
他話還沒有說完,雲凜張了張嘴,扯著沈頌的領子把人帶了下來,直接用嘴堵住了沈頌即將出口的話,將一腔熱忱盡數奉上。
一股雨後青竹的香氣蔓延而上,漸漸佔據了理智,奪取了上風。
信息素的氣息愈發明晰起來,木香縈繞,最後化作“雨洗娟娟淨,風吹細細香”——儼然是一片青竹香。
香嫩的白色竹芯,像是綴了水色一般,帶著空山新雨後的清雅引人探尋。
同時挺拔的竹節像是一身傲骨,不彎不折,撐得起清淡雅致四個字。
明明清雋,卻因為美好,滋生出無盡的勾引。
此刻靜謐的車廂裡。
沈頌獨擁幽篁香,輕按美人骨,彈“情”複長“嘯”。
-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鼻腔裡衝撞著消毒水的氣味。
很不好聞,雲凜皺了皺眉頭,剛醒過來,眼睛卻被窗口的陽光晃了一下。
他抬手擋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有住院的吊環。
雲凜有點詫異,慢慢回想,記憶斷片之前,他還記得自己和沈頌在車輛的後座上做了一些事情,而且自己是被沈頌上下一起標記的。
此刻後頸還有一些刺痛未消,渾身還很酸痛。
雲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瞪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
窗外的陽光灑在了被子上,在京大二附院的字樣上映上了一個田字格。
曬得暖烘烘的。
床上的人剛有動靜,趴在床邊的沈頌立刻坐了起來。
“哥哥,你醒了。”沈頌的聲音帶著點沙啞,似乎是熬了夜,一直守在床邊。
雲凜轉過臉去看他,看見那雙眼裡都是血絲,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裡,不去考試了?”
沈頌抬手撥了撥雲凜的額前碎發,“哥哥,考試早結束了,你睡了兩天,嚇死我了。”
雲凜這會思維還轉的比較慢,半天才反應過來沈頌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睡了……兩天?”
沈頌點點頭,眼眶還有點紅,“醫生說你信息素不穩定,身體虛弱承受不了,但是各項身體指標已經安定下來,恢復了正常水平,這點倒是不用擔心,躺一躺掛掛水就可以醒過來,但是我怕,我想守著你,等你醒過來。”
雲凜嘴角勾了勾,“沒事,我醒了,別擔心。那你去考試了嗎?”
因為雲凜記得自己的確是在車後座暈過去了,清醒過來被告知是兩天后,自然而然就鎖定了這個重要的問題。
沈頌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裡有些寵溺,“考了,放心吧。看來有哥哥你在,我一點兒懶都偷不了啊。”
雲凜的眉頭繼續皺著,手腕動了動,立刻被沈頌擺正了。
“當心,別動了,當心誤觸了留置針的針頭。”
雲凜:“不對,我怎麽就進醫院了?”
沉默了兩秒。
沈頌像是個大狗狗似的歪了歪頭,星眸瞪得圓圓的,賣萌賣夠了,這才說話:“哥哥,我要是說了,你不會罵我吧?”
“我平白無故的,罵你做什麽?”
雲凜鳳眸輕輕抬起,安安靜靜地注視著沈頌。
沈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哥哥,你知道暴飲暴食嗎?”
“什麽?”雲凜沒聽懂。
沈頌從前往後擼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乾脆直說:“就是……你新的信息素我好喜歡,求小雲朵垂憐,不要生老公的氣吧?”
這個新生成的信息素簡直像是勾魂奪魄的毒藥,教沈頌食髓知味,顯然已經中毒很深,愈發無法自抑。
“……”
“所以,我被你……弄的暈過去,兩天嗎?”
沈頌這家夥到底擁有什麽樣的體力,這條得他睡了兩天這麽久。
雲凜恨不得扶額。
——換個角度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爭氣了點。
雖然羞臊,但是理智還是佔據了上風,雲凜感覺自己逐漸清明起來的大腦也回歸了正常運轉的速度,需要給沈頌這個不知疲倦的家夥做做規矩。
“以後要節製,我來按照你每段時間的時間,來制定這種事情的頻率。”
雲凜抿了抿嘴唇,“暫時就定一周一次。”
“什麽?”沈頌立刻不答應了,趴在床邊就差搖狗尾巴,“哥哥,不要這麽折磨我吧!”
沈頌剛剛20歲,一身力氣用不完,隻想和自己老婆耳鬢廝磨好好廝守,教他怎麽受得了。
“這不是和你商量。”
雲凜說完,略停頓了一下,他閉上雙眼,眼前都是沈頌那可憐巴巴的模樣。
雖然知道是裝的,但是到底心軟了下來,“……一周兩次,不能再多了。”
“……”
沈頌咬了咬牙,好像是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設一般,忍痛說道:“兩次就兩次,但是多久得聽我的。”
“……”
這次換雲凜沉默了,但是沒有沉默多久,被沈頌一句話打破了氣氛。
“那哥哥你養好身體,剛好到到了平安夜舞會的時間,所以你做好準備,和我一起參加變裝舞會了嗎?”
“……”
什麽?!
雲凜剛剛閉上的雙眸一下睜開了,“你說什麽變裝舞會?”
不是化裝舞會嗎?
沈頌拉起雲凜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柔荑上細白的皮膚:“就是你要給我當舞伴的那個,不過這次,女裝的款式依舊讓我給你挑,好嗎?”
“平安夜的蒙面化裝舞會,今年這一場,是四年一度的性別異裝主題,誰讓哥哥你——碰上了呢?”
?!
雲凜這會才知道,自己提出要去那個舞會的時候,為什麽所有的人都那麽詫異。
原來自己離職之前強調是要去的舞會,不是什麽蒙面舞會,竟然是變裝舞會。
一字之差,謬之千裡!
誤會真的很大。

第98章女裝舞會

京大考試月結束的時候,剛好是平安夜到來的這一天。
華燈初上,二層的小禮堂已經裝點一新,掛著許多細碎的小燈串,這些小燈串一閃一閃的映亮複古建築的外牆壁,氛圍感很濃鬱。
學生會的乾事在門口給每個入場的人派發各種款式的小面具,來的人還有拉著認識的人合照的,歡天喜地的慶祝考試的結束。
來參加的每個人都做了異裝打扮,女孩子有扮成王子的,也有扮成海盜的,而來的男孩子隆重的穿lo裙,普通的也是裙裝,還有的乾脆裹了一張白色被單,浮皮潦草地就混進來了。
雲凜坐在車上,手邊就是那一套疊的整齊的旗袍,但是就好像是趨避洪水猛獸一般,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是側過臉看車窗外陸陸續續進場的人。
那麽多男孩子,穿女裝穿得泰然若之,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男生穿女裝……
但是一想起自己要在公眾面前這麽穿,雲凜就很難下定決心。
後座的門被打開,灌進來一陣涼風。沈頌鑽進了車裡,帶著一身的寒氣。
“剛剛給項目組的數據上報,來晚了。”
說著,沈頌抬起眼,看見雲凜偏著頭,透過玻璃,還在注視著入場的人。
沈頌取下了脖子上的圍巾,露出了那個情侶款式的頸環,順手從副駕駛也扯過一個包裝袋,從裡面拉出一件衣服。
聽見動靜,雲凜略轉回一些視線,看著沈頌手裡的西裝,“這是什麽?”
沈頌拉著衣服展了展,赫然是一件複古款式的西裝,面料考究,做工精致,但是一看尺碼就偏大,一米九的沈頌穿上應該正正好。
“這是我晚上的禮服,”說著,沈頌直接在車裡把自己的套頭衛衣給扯下來了,露出了精壯的肌肉線條,一邊手臂撐著帽衫,一邊轉過頭看雲凜,“哥哥你怎麽不換。”
雲凜嘴唇抿了抿,直接扯過那件襯衫,就勢就解自己的扣子,“我換。”
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展露了大片的肌底,雲凜又抬起手肘,解自己手腕上的扣子。
三兩下,襯衫上一豎排的扣子就解開了,雲凜解了手表的扣子,直接丟在一旁,抻著略顯單薄的肩頭,將襯衣除了下來。
雪白的肌膚展露在車廂溫暖的空氣裡,沈頌一把按住了雲凜的手腕,“哥哥,你為什麽不換自己的衣服,要穿我的?”
“為什麽不可以?”雲凜鳳眸眼角凌厲一挑,“這是異裝舞會,你為什麽不換女裝?”
沈頌按著細伶伶的雪白腕子沒放手,淡笑著說:“小雲朵,你是我的舞伴,我要是也穿女裝,咱倆誰是誰的‘女’伴?”
“總之我要換你這件,”雲凜把頭別過去,“女裝……怎麽可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簡直有辱斯文!”
一身香肌像是空山雪一般清白,淡雅的竹香縈繞在周身,尤其是別過臉去的那一瞬風情,頸項上突出的一道筋,都譜寫著美好。
沈頌笑著靠近了一些,呵氣在白玉般的耳垂上,“怎麽,私下裡就可以女裝了?”
他有點耍無賴地笑:“要是這樣也可以,以後就隻穿給老公看。”
耳畔發癢,雲凜強挺著沒有縮起肩膀,板著面孔說話的同時,耳朵尖尖泛起的粉紅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不要說這些廢話,你給我準備的是什麽衣服,我怎麽穿?”
沈頌眨了眨眼睛,“不就是旗袍麽?”
停了停,他補充:“哥哥你的身材好,穿旗袍好看的。”
雲凜轉過臉來,佯怒瞪著沈頌,“叉開的那麽高,有什麽好看?風氣敗壞!”
剛剛沈頌沒回來之前,雲凜克服心理障礙,將衣服打開看了一眼。
暗紅色的天鵝絨面,立領盤扣,邊沿綴著金絲錯線與些許刺繡,衣襟的扣子一直延展到腰側。
可下擺的叉確實開的太高了,如果穿上身,大概就到了大腿的根部,坐下來的話,恐怕走光也不剩下什麽了。
雲凜當即被這衣服嚇到,卻沒想到更加嚇人的孩子後面。
旗袍的下面藏著一雙玻璃襪,襪子的頂端綴著一根細細的帶子,松緊帶連接著瀆褲一樣的小布料。小小的布料上還有蕾絲花邊。
還有放在一旁的鞋子,儼然是一雙細跟的小高跟,鞋面上還包著暗紅色的緞子,腳踝的部位有水晶搭扣,與旗袍是同款式。
配合著這一身女裝的,還有一頂綴著紗網的小禮帽。
深褐色的假發擺在盒子裡,靜靜躺在手套箱的上面。
這到底是一身什麽衣服,雲凜拎起小高跟鞋看了兩眼,又面紅耳赤地丟回了鞋盒裡。
“總之這一身衣服,要如何穿出去見人?”
面對提供這身衣服的“罪魁禍首”,雲凜一下就沒了好氣,“要穿你去穿,反正別想讓我穿。”
眼看雲凜態度堅決,沈頌眼睛眯了眯,眼神描摹著雲凜漂亮的頸部線條與展露出來的雪白肌底。
“哥哥,你是不想穿給別人看,還是不想穿給我看?”
雲凜掙了掙手腕,瞪了沈頌一眼,但是眼波裡的春水含著情,沒有凌冽的意味。
“你自己說呢?”
眼看著雲凜就要拒絕,沈頌眼珠轉了轉,嘴角也單邊勾起。
“哎,那要不然我替哥哥穿旗袍也行,我臉皮厚不要緊,就是我這個身高吧,穿上這身衣服,叉就開到腰上了。”
沈頌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我沒關系的,被人看了就被人看了吧,不重要,反正我不要臉。”
沈頌長相確實頂尖兒的好,一身精壯的肌肉,身體線條流暢,此刻近距離用美貌下蠱,又開始表演茶藝,讓雲凜的心一下就軟了。
“……”
雲凜蹙眉:“你要穿女裝?”
沈頌“嗯”了一聲:“對啊,反正這衣服需要有人穿,哥哥雖然答應我了,但是既然不想穿,也不好強求,我沒關系的,所以讓我替哥哥穿吧。”
雲凜想起沈頌一米九的身高,這旗袍真的緊巴巴地穿上了身,還真的難逃被人看個精光的命運。
他提醒沈頌:“那個叉,開的很高。”
沈頌無所謂地聳聳肩,又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不喜的事情,我不強迫,我可以的,沒關系。”
大概是沈頌的茶藝太好了,雲凜又沒什麽戀愛經驗,很容易被套路進去:“算了,你……”停了停,他繼續說:“不必了。”
雲凜生出了一種宿命感,歎了口氣,扯過衣衫:“既然已經答應你,君子重諾,斷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沈頌嘴角勾了勾,又被他克制下去了。
“真的嗎?別勉強。”
雲凜側眸瞥了沈頌一眼,“怎麽,你想我下車走人?”
面對這身衣服,真的需要咬碎銀牙鐵了心才能穿出去,雲凜甚至真的想,違背諾言就違背諾言吧,誰愛穿誰穿。
沈頌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刻捏住了雪白的肩頭,“不不不,哥哥別生氣,我幫你換衣服。”
車廂裡,靜謐非常。
兩種信息素相互縈繞,織就了一片令人沉浸的愛意。
沈頌為了方便,乾脆把雲凜端著坐在自己腿上,扯著玻璃襪的扣子幫他往帶子上連接。
雲凜漲紅著一張臉,梗著脖頸看前擋風玻璃,一動不敢亂動。
直到沈頌幫他把小高跟穿上,在腳踝上扣上了水晶墜子,雲凜才松了一口氣。
“換好了?”他問了一句廢話。
沈頌幫他理了理肩頭的衣服,又扣好了最後一顆盤口,雙手圈住了纖細柔韌的腰肢,把臉埋在了雲凜的頸後,“怎麽辦,哥哥你太漂亮了,我不想給他們看了。”
雲凜一身都是清雅的淡香,他的眉眼天生長得極好,不需要施以粉黛,紅唇玉面天然色,竟可以完美駕馭這麽挑人的女裝。
兩支過了手肘到大臂的黑天鵝絨手套攀在他的玉臂上,他略扶了一下綴著紗網的小禮帽,“好了,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哪知道沈頌圈著他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又收緊了一些。
“你這麽好看,被別人看了我難受,所以我後悔了。”
雲凜推了他手背一把,“不是你說要來參加舞會的?”
沈頌抬起頭咬了雲凜的耳垂一口,看著因為自己作惡而迅速紅起來的耳垂,沈頌輕聲說道:“要不然,我們來個折中的法子?”
“什麽折中的法子?”雲凜還在納悶,就感覺肩頭被披上了一個毛茸茸的貂絨披肩。
“來,寶貝,和我來。”
說著,沈頌率先下了車,然後恭順地單膝點地跪在車門前,抬起一隻手過了頭頂,就像是一名迎接女王下車的忠實仆從。
“寶貝,就讓我帶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完成舞會的約定。”
-
前面哄哄鬧鬧的舞會正在進行著,古樸建築的二層小樓上,複古玻璃封閉著的陽台上點綴著點點細碎的小燈串,一片茶色玻璃格柵門隔絕了室內的喧囂,只有舞會的音樂流淌進來。
沈頌穿著精工複古的西裝,周身氣質筆挺,一手牽著雲凜的手,另一手搭在雲凜的腰上,踏著悠揚的音樂,隨著節拍慢慢地挪動著步伐。
這樣一來,既完成了約定,也沒有讓別人看見雲凜穿女裝的模樣。
兩個人就像是共赴一個小小的秘密,彼此守口如瓶,一舉兩得。
與沈頌在悠揚婉轉的音符間輕輕地挪動腳步,高跟鞋清脆的噠噠聲像是敲擊著人的心口,雲凜挑眉:“你會跳慢8?”
沈頌:“之前被家裡逼著學的,不過哥哥竟然也會,這是我沒想到的。”
印象中的雲凜只是單手執卷,依靠在窗邊靜靜讀書的美人。
似乎是被氣氛感染,雲凜的眉目也柔和了下來,那眼角的一顆小痣愈發顯得風情萬種。
“這種東西,只要看一次,不就可以學會了?”
雲凜學習能力也是超絕,沈頌聽聞,輕聲笑了,“對,我哥哥什麽都很厲害。”
說著,他故意湊過去,低聲說道:“尤其是找老公的能力,也是厲害。”
還真是沒羞。
雲凜瞥了他一眼,“是,也沒你厲害,據說你在審訊室裡逼供的時候,還看著考試資料呢?”
沈頌盯著雲凜的眉眼輕笑:“知識改變命運,這不,今天這一幕成真了。”
“你還真的是能胡扯俚語,”雲凜隔著紗網的眸子含著水色,瞪著人的時候有種渾然天成的媚,清澈剔透卻不妖,“快放寒假了,你有什麽打算。”
沈頌露出了“不是吧”的表情,“哥哥,這麽好的氛圍,不要討論別的好嗎?”
雲凜英挺的長眉一抬,“你都和我說知識改變命運了,我問問暑假學習安排,似乎也挺相得益彰。”
“……”
有一個教授媳婦,真的是永遠逃避不了學習。
沈頌服軟了:“行行行,寶貝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認了。”
雲凜和沈頌細細說了寒假的安排,他打算將項目組的工作就此收尾,之後可能要通過一些關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研究。
沈頌:“哥哥,你要是想做什麽研究,我們沈家一定鼎力相助,你不需要自己背負那麽多。”
雲凜搖搖頭,眼眸半垂,“不,這次我希望完全通過自己,完成感興趣的研究工作。”
沈頌修長的手指包著佩戴天鵝絨手套的柔荑,輕輕摩挲了片刻,才溫和地開口:“哥哥,你盡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雲凜嘴角勾了勾,“也沒什麽,沒了那麽多條條框框,隻做隨心意的事情,其實是一件美事。”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跳了很久的舞。
雲凜沒怎麽穿過高跟鞋,腳踝非常疲累,他還一直挺著脊梁想站得又挺又穩,但是這種較勁愈發讓他疲憊不堪,慢慢地就站不住,整個人貼在了沈頌身上,隨著對方的步子挪動著腳下的步伐。
從玻璃窗外面看過去,仿佛兩人在耳鬢廝磨。
終於雲凜腳踝一酸,腳崴了一下,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怎麽了哥哥?”
沈頌立刻扶住雲凜,將人扶著坐了下來。
雲凜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穿不慣這個,扭了一下。”
沈頌單膝點地,替他除去了鞋子,將腳放在自己膝蓋上,手心輕輕揉著腳踝。
“是我大意了,讓你受苦了。”
雲凜輕輕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他看著低頭認真揉腳踝的沈頌,眼角眉梢都慢慢溢上了柔和。
“不要緊,應該沒有傷到筋骨。”
雲凜這件旗袍的款式是隨身的,彰顯身體線條的同時,也不遺余力地突顯柔媚,那高高開起的叉將腿部的線條半遮不遮,但是一旦坐下來,那玻璃吊帶襪與小小布料的風光就一覽無遺。
實屬八面漏風,這種不安定感讓雲凜下意識的就雙膝側起,遮蔽風光。
可是本來腿型就好看,加上修長的線條很是漂亮,促使這個動作顯得更加迷人。
沈頌的手按著腳踝,喉結下意識的滾了滾。
“真不疼了嗎?”
雲凜拉了拉自己衣擺的邊,淡然地回應:“嗯,沒事了。”
沈頌的目光像是燒起來的火焰,理智強行克制著眼底簇簇躍動的熾熱。
“還是不放心,我帶小雲朵回去檢查一下好了。”
說著,沈頌直接將雲凜打橫菢起。
用腳勾開了側廳的小門,走出了這個隱蔽的複古露台。
沈頌那一身精工古法西裝,仿佛令他化身民國的貴公子,菢著百樂門的清伶皇后。
跳舞皇后手上還拎著精致的高跟鞋,兩個人匆匆返家。
俱是長身玉立,月色映照出長長的身影。
就這麽沒入夜色,藏入了夜中。

第99章致孕能力

天鵝絨面的旗袍落在地面上,高跟鞋倒在榻邊,屋子裡還縈繞著淡淡的青竹香氣。
當如君子,不彎不折,又引人想更加深入的探尋,沉浸其中。
房門被雪球毛茸茸的貓腦袋頂開了,小家夥鑽了一個頭進來,左嗅嗅右嗅嗅,然後小爪爪按著地面,走到那個旗袍上面,盤著爪爪趴下,歪著腦袋看軟塌上的人。
好奇怪哦,人類睡覺的話,為什麽貼貼在一起呢?哦,不對,好像有什麽東西還在主人身體裡呢。
這就有點嚇人了。
不是,嚇貓了。
雪球正放肆大膽地看,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跟隨著進來的黑炭甩了一下尾巴,一把將雪球摁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臉佔滿了雪球的視線,同時凶狠地“喵”了一聲。
似乎不滿雪球好奇心過重。
雪球愣了愣,然後反手一擊貓貓拳,把黑炭打得滾開。
這倆在地上打滾,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軟被間的人被驚擾,雲凜眯著眼睛醒來,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略轉過一些臉來,用手去推拒身後那熾熱的體魄,“還不出去!”
聲音一出口,已經帶了幾分的啞意。
沈頌閉著眼睛,嘴角勾了勾,一把將那纖細柔韌的月要撈進了懷裡,貼得更近了。某個地方一下也扎的更甚了些。
“還早,多睡會兒。”
“……”
被折騰一晚上的雲凜儼然已經生出了脾氣,顧不得那麽多,反手就和沈頌掐起來。
地上的雪球和黑炭兩隻貓在打架,軟塌上的兩個人也在打架。
一大早就十分熱鬧。
但是力量的懸殊立刻就分出高下,自然是力量強的這一方摁著力量弱的在“欺負”。
-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雲凜又承受了一番狂風暴雨的洗禮。
直到他咬著牙服軟了,這才被沈頌放過一馬。
坐在桌前吃飯的時候,坐姿都有些不自然。
沈頌特別貼心地給他身後墊了一個靠枕,溫柔熨帖得,仿佛剛剛作惡的人不是他一樣。
雲凜眼皮懨懨地半垂,輕輕攪著碗裡的湯,看著陣陣蒸騰的熱氣,不自覺皺起來眉頭。
“這飯,不會是你做的?”
沈頌恰好也坐回去了,剛把筷子提起來,又放了下去,“別怕,小雲朵,累了一晚上了,我不可能這麽慘無人道的不給你吃正常的食物。”
雲凜真的沒力氣翻白眼了——你也知道累了一晚上了?
一杓熱湯慢慢地送進了口中,雲凜將這口湯咽下去,頓感口齒生香,那一道熱騰騰的湯順著食道流入胃中,生出了無限的溫暖安撫。
覺得疲憊感消除了一些,雲凜輕輕緩了口氣。
“沈頌,我今天,想去看看林忘。”
沈頌剛夾了一筷子青椒,墊了張紙丟給黑炭,被黑炭鄙夷地蔑視著。
聽聞這句話,手裡的筷子懸停在那裡,慢慢轉頭看雲凜。
“哥哥,你見他做什麽?”
雲凜沒有回答沈頌的問題,反而問:“他現在是在二處嗎?”
“對,二處關著。”沈頌坐直了身子,把手裡的筷子也放了下來。
大概是思考了片刻,他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
“哥哥你要是想見他,我去給你安排。”
“好,”對於沈頌不追問到底的行為很是感謝,於是雲凜笑笑,“辛苦你了。不會太久,半個小時應該就可以。”
“嗯,”沈頌靠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似乎是在給誰發消息,“其實孟曉瑚也被我安排在二處接受治療,如果哥哥不放心,也可以順道去看看他。”
雲凜放下碗筷,正色道:“現在他情況怎麽樣了?”
應該是溝通結束,沈頌放下了手裡的手機,捏起筷子,給雲凜夾了一塊瘦肉。
“別停筷,哥哥你這麽高瘦應該多吃點兒。”
“他還可以,接受治療比較及時,除了狼狽了一些也沒有什麽大的問題,現在已經基本穩定,各項指標也正常,應該快出院了。”
停了停,沈頌繼續說:“就是林忘情況不大好,他不配合,所以吃了不少苦。”
二處的刑罰每個人都知道,酷烈極了,用吃了不少苦來含蓄的形容已經不成人形的林忘,也算是沈頌最大的仁慈。
雲凜:“你是不放心我?”
沈頌又替雲凜盛了一碗湯,用小杓細細舀著湯水,吹散了上面的熱氣,然後舀起一杓遞到雲凜嘴邊,“只是怕你出事,來,再喝點湯。”
看著舉到面前的杓子,雲凜心裡突然溫暖上溢。
過往一貫踽踽獨行,冰冷慣了,此刻有人捧著熱湯,擔憂自己,雲凜那漂泊的心,一下便有了歸屬感。
沈頌舉著吹散熱氣的湯,送到了雲凜的嘴邊。
“乖,哥哥,給我個面子,喝一口。”
“……”
“嗯。”
這次雲凜沒有遲疑,將嘴唇湊過,抿著湯匙的邊沿,輕輕將熱湯飲入口中。
直到沈頌把湯喂下去半碗,雲凜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問:“這是什麽湯?”
專心投喂的沈頌嘴角勾了勾,“鯽魚湯。”
“咳咳咳……”雲凜嗆了一口,連連咳嗽。
大概是做這湯的廚師烹調水平高超,竟然讓人喝不出任何魚腥味,反而入口香甜,回味無窮。
沈頌立刻放下碗,展臂替他順著後背,“哥哥,慢點。”
雲凜止住了咳嗽,推了一把自己的金絲邊眼鏡,“難怪,這湯這麽白……”
他正色道:“我又不坐月子,給我喝鯽魚湯幹什麽。”
沈頌立刻就不答應了,他把椅子挪過去,一把將人攬進懷裡,“怎麽不可以,我是你老公,頂級alpha,致孕率又那麽高,你懷我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
“所以,趕早不趕晚,萬一哪天突然懷上了,天天喝鯽魚湯也給咱寶寶打個好基礎。”
“……”
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說出這麽自吹自擂的話,可見臉皮是多麽的厚了。
雖然兩個人的關系已經公開,並且得到祝福,但是對自己致孕能力超級自信的行為實屬讓人無奈。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雲凜眼眶嗆得泛著水紅,推了沈頌一把,“去,坐過去,別耽誤我吃飯。”
沈頌又開始墨跡:“哎,我喂你。”
雲凜沒好氣地拿眼睛瞪他,“不需要。”
面對美人嗔怒,沈頌退而求其次,“那你喂我。”
“……”
這有什麽區別嗎?
眼看著人不就范,沈頌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你不喂我,我就找點兒別的吃的,比如你昨晚給我吃的——”
這個長長的音,拖出了兩個世紀,不用聽完就知道他想說什麽混帳話。
雲凜徹底沒了脾氣,拿起湯匙,舀了一杓湯,直接送進沈頌的嘴裡,一點不溫柔,像是要急於堵住沈頌這嘴似的。
“……”
“可以了?”雲凜問。
“咳咳咳~!”沈頌嗆了好半天,這才順過氣來,“這是謀殺親夫啊!”
雲凜把湯匙丟回了碗裡,“談不上,你還不受法律保護。”
沈頌聽聞沉默了片刻,然後捏起雲凜的手,放在臉邊輕輕蹭了蹭。
“其實,我覺得雖然說出來顯得沒有那麽正式,但是我會通過努力,和你締結受法律保護的關系。”
雲凜眉眼柔和下來,感受著指尖傳遞來的溫度,淡淡地笑了笑。
“等你畢業了,那會兒算是正式過了考察期。”
從實習期到了轉正男友,但是真正接受結婚這個身份,還需要漫長的三年半。
“沒事,不久。”沈頌把雲凜微涼的指尖放在唇前溫著,一說話唇瓣就會一下一下地觸著細白的皮膚,“我願意為了你,等下去。”
三年多算什麽,一輩子還那麽長,拉住了手就不打算松開,一輩子都不松。
柔和的光源下,雲凜長睫斂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嗯,期間要表現好,好好完成學業。”停了停,他繼續說:“如果完成不了學業,我不可能答應你任何要求。”
雲凜不想因為與自己戀愛,就耽誤了正在上學的沈頌。
不然他也不會毅然決然地離開京大——只是希望自己重視的人,可以不被影響不被人戳脊梁骨。
沈頌抬起眼來,巴巴地看著雲凜:“那你現在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模樣像極了一隻祈求主人垂憐的大狗狗。
“提前叫我一聲老公,”沈頌開始軟磨硬泡,就差搖尾巴了,“就是讓我提前過過癮,偶爾聽那麽一兩句。”
說起來,和沈頌確定關系以來,就算在軟被間發生了許多不可描述的波瀾壯闊,雲凜也沒叫過一聲老公,一來臉皮薄,二來沈頌不舍得過度折磨雲凜。
“不可能的,”雲凜把臉別開,“不要這麽肉麻別扭。”
哪怕知道這就是答案,沈頌依舊拉著雲凜的手,印了一個吻在那柔滑的手背上。
“行,不答應我,我早晚在夜裡把你‘馴服’,讓你老老實實的叫我一聲老公。”
“……”
沈頌的體力,的確可以說到做到,雲凜瞬間想到昨晚的種種,立刻耳朵尖尖飄上紅暈,臉色卻板的很端正,“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其他什麽都不要多想。”
沈頌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雲凜的指尖,感受到指腹的反饋,細滑的像是觸摸了上好的綢緞。
“哥哥你剛剛是說,我畢業了就可以考慮接受我的請求了是吧?”
雲凜“嗯”了一聲,給出了肯定答覆:“對,起碼本科畢業。”
“好,”沈頌嘴角勾了勾,“京大是學分製的,我會努力修學分縮短學業進程,讓你光明正大地叫我一聲‘老公’。”
雲凜也是跳級完成的學業,倒不怎麽意外,而是淡然笑了下,“行,我等你提前‘娶我’。”
兩個人氣氛大好,屋子裡溫暖的氣息縈繞著他們。
任由窗外北風凌冽,也吹不到這兩顆靠近的心。
長睫慢慢閉了起來,彼此的唇瓣越接越近,近到呼吸都噴在彼此的臉上,激起陣陣顫栗。
就在馬上要親到的時候,餐廳旁邊打滾的雪球突然哇地一下,吐了。
“…………”
雲凜和沈頌都梗住了脖頸,彼此都進行不下去。
“……”
雪球哇哇地吐了兩口,就開始乾嘔,情況有些不正常。
雲凜和沈頌對視一眼,雲凜走過來蹲下抱起雪球,沈頌則找了一塊抹布開始自覺擦拭地面。
黑炭著急的直在雲凜的腳邊轉悠,“喵喵”地叫著,好像是叫著雪球。
雲凜摸著雪球虛弱無力的腦袋,皺著眉頭,“這幾天我就發現雪球吃的少了,還以為是胃裡有毛想給它換一種糧,現在看來應該是身體有問題。”
沈頌收拾好了地面,也蹲下來,摸了兩把雪球的腦袋,“走吧,去寵物醫院。”
雲凜抬起眼睫,“抱歉,本來還讓你聯系的二處,現在可能要緩一緩了。”
沈頌湊上去親了雲凜的嘴唇一口,“傻哥哥,和我還說謝謝,走吧,帶咱閨女去看看病,耽誤不得。”
說著,沈頌就已經拉過太空貓倉,準備把雪球裝進去。
黑炭徘徊在周圍,看見雪球被裝起來,立刻也要鑽進去。
不讓它進它還喵喵的叫喚,顯得凶巴巴的,亮出利爪就要撓人。
“帶上黑炭一起去吧。”雲凜擔憂地說。
沈頌這才一抬手,露出了貓倉的口。
黑炭呲溜一下鑽了進去,拱在自己老婆旁邊,用頭輕輕地蹭著雪球虛弱的臉。
與黑炭心情一樣複雜的是雲凜,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太忙,忽略了小家夥的感受,才讓他生病了。
於是愁容爬上了美人的眼角眉梢。
沈頌拉好太空貓倉的拉鏈,攬過雲凜的肩頭,“別擔心哥哥,萬一雪球是懷孕了,我們就當外公外婆了。”

第100章抓緊時間

常去的那家寵物醫院因為馬上年底的關系關門歇業了,雲凜和沈頌專門驅車來到買黑炭那家寵物店。
這家店離京大不遠,有一部分經營業務也是寵物醫療。
當兩人匆匆拎著太空貓倉走進店裡的時候,店主徐放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且不說徐放是徐凌的叔叔,和沈頌之前就見過,就是單單論起來長相,雲凜和沈頌的模樣,也是讓人過目難忘的俊逸,仿佛是自帶光源的發光體,剝奪著人的視線。
徐放立刻迎上去,“二位,又來了,這是怎麽了?”
沈頌略抬高了一些太空貓倉,還沒說話,徐放立刻開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這個黑貓啊,確實脾氣不好,可能……可能他欺負你們家貓妹妹了?二位不是來退貨的吧?”
沈頌眉頭皺了皺,對“貨”這個稱呼有點不滿意。
雖然說黑炭和他彼此看不順眼,互相水火不相容,但是畢竟是家裡的一份子,誰說它不好都不行,更何況用了貨物的代稱。
“是欺負了,你說說怎麽辦吧?”沈頌露出了混不吝的表情。
確實是欺負了,不然雪球怎麽可能虛弱至此。
但是沈頌沒說明白,徐放自然往挨揍上想。
他瞥了一眼太空貓倉裡垂頭無力的白貓,又斜了一眼黑炭,連連致歉:“實在是不好意思,既然這個黑貓這麽不聽話還頑皮,要不然我就把錢退給你們,這個……這個貓妹妹的治療費用我也一力承擔。”
徐放也怕給人家白貓打出一個好歹,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就想了一個簡單便宜還賣巧的方式,想要化解矛盾。
可他想錯了,越是貶低黑炭,沈頌的臉色就越不好看。
“哪兒頑皮了?它是頑皮能形容的了的嗎?”沈頌愈發覺得黑炭在被人歧視,於是愈來愈沒好氣,把太空貓倉擱在了桌面上,手搭在貓倉上,斜倚著櫃台,“這黑貓我也不退,你說說怎麽辦吧。”
貓倉周圍圍了一些小動物,因為雪球的氣味很好聞,幾隻跳上台子的貓貓想靠近過來看看。
一直守著老婆的黑炭發現周圍的靠近者,立刻露出一臉凶相,齜牙咧嘴地,喉嚨裡滾著威脅的低音,嚇得湊熱鬧的小家夥四散逃竄。
徐放看著黑炭發威,一臉尷尬,他更加誤會這只和小黑豹子似的黑貓逞凶鬥狠,不光凶到嚇人,還把人家的白貓欺負出了問題,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怎麽辦好。
“行了,別鬧了。還是我來說。”一直沒說話的雲凜突然接口,清清冷冷的聲音很是清亮,打斷了二人焦灼的對峙。
美人焦急且擔憂的神色浮上眼角眉梢,卻因為良好的教養未發作情緒,他只是上前攔住了沈頌,對徐放說明來意。
“老板你好,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溝通黑貓去留問題的,是因為我家裡的白貓生了病,而且平時常去的那家寵物醫院沒有開門,所以我們帶它來看病。”
徐放認真看了雲凜的神色,不像是逗他玩,於是松了一口氣,“啊這樣啊,嚇我一跳。”
他是真的很怕這隻小黑豹子惹事,要只是看病就容易多了。
徐放走過去拉開貓倉,剛想伸手進去摸摸雪球,旁邊的黑炭嘶吼一聲,一爪子就撓了過來,要不是徐放閃得及時,手上立刻就要多出幾道血印子。
“哎呦,還是這麽凶。”徐放抓著自己手腕,心有余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頌抬手,“還是我來吧。”
平時和黑炭鬥智鬥勇習慣了,沈頌直接伸手進去,撈起黑炭的後頸皮,直接把這家夥提溜了出來。
徐放連忙將雪球抱了出來,耳中還聽得黑貓凶悍威脅意味十足的低吼,抱著雪球一路小跑就去了診療室。
沈頌反手就把黑炭丟回了貓倉,拉上拉鏈,指著太空貓倉眯著眼睛威脅:“還鬧?”
黑炭齜牙咧嘴:“喵?!”
沈頌瘋狂搖晃了一下太空貓倉,看著七葷八素的黑炭,冷笑,“哥們兒我現在帶你進去看看雪球,你要是再叫喚我就讓你永遠看不見雪球。”
黑炭:“……”
媽的這個男人真狗啊!
雖然有慍怒,但是黑炭似乎是聽懂了似的。
眼底都是凶悍,可真的安靜了下來,把那夜宵啼哭似的戾叫咽在喉嚨裡。
周圍的寵物也不那麽害怕了,敢從貓爬架的角落裡鑽出來,歪著腦袋張望著這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雲凜瞥了沈頌一眼,“還威脅貓,多大人了?”
“走了,我們去看看雪球。”
沈頌立刻換上了一臉的恭順微笑,然後一手拎著黑炭,一手圈著雲凜的肩膀:“好,別擔心了哥哥,這裡的醫療能力還可以,不是那個糊塗店主給看病,應該裡面有醫生。”
雲凜點點頭,蹙起的眉頭並沒有來得及舒展。
兩個人進去診療室的時候,雪球正被放在小小的台子上照B超。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溫柔地用探測儀在雪球柔軟的小腹上推,而在貓倉裡關著的黑炭著急地幾乎把周身都貼在了貓倉的透明壁上。
爪爪撓著艙門,但是一聲都沒有亂叫。
沈頌乾脆把黑炭放在了診療室的窗台上,讓黑炭望眼欲穿去。
自己則圈住了雲凜的後腰,把人往自己懷裡悄悄帶了帶。
雲凜全神貫注地看著B超的屏幕,對於沈頌經常耍流氓的行為見怪不怪,然後突然就聽見醫生說:“哎呀,四隻小貓,恭喜恭喜。”
“什麽四隻小貓?”雲凜沒反應過來醫生的話。
那名醫生是個姑娘,看見了雲凜脖頸上與旁邊帥哥同款的頸環,卻也沒控制住臉紅了一瞬。
她拉起了自己的口罩,蒙在了臉上,遮蔽住臉色。
“就是您的貓貓懷孕了,目前看起來肚子裡有四隻小貓。”
雲凜怔了怔,“怎麽會,之前它足月的時候我帶它做過體檢,應該是不太可能……”
“是真的,你看。”醫生指著屏幕上在動的小點,“一二三四,四隻,如果有太小的現在還看不見,但是可以確定四只是一定有的。”
說著,醫生又有點發愁起來:“但是您家這個貓貓吧,好像確實是身子骨有點虛弱,加上本身部分器官有些發育不良,一胎四隻小貓而且又是頭胎,就怕它的身體承受不了。”
雲凜的心立刻就揪起來了,瞬間就像是一個為女兒發愁的老父親,“那要怎麽辦?”
“應該沒什麽問題的。”醫生笑了笑,“回去觀察一下,有什麽問題及時來就醫就好。”
隨後那醫生又囑咐了一些事項,就出去和徐放說話去了,雲凜抱起雪球,在懷裡輕輕地撫著。
雪球鬧不動了,疲憊地垂著腦袋,就伸出粉嫩的舌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著雲凜修長的手指。
那無力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
看著雪球這個模樣,雲凜心疼起來,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沈頌上前,輕輕擁住了雲凜略顯清瘦的肩頭,大手用力地捏了捏細軟的皮膚,“哥哥,別擔心,醫生不是說注意觀察,我們多陪陪雪球,有問題及時就醫,不會有危險的。”
雲凜半垂著長睫,輕輕拂了拂雪球毛茸茸的小腦袋,指尖輕柔。
“嗯,我知道。”
雲凜看起來冰冷冷的不好接近,其實心腸比誰都軟,這一點沈頌深有了解,不然也不可能一開始用裝可憐的方式接近這枝高嶺之花。
“好了哥哥,我們拿完營養藥品就帶雪球黑炭回去吧。”
長時間待在外面,寵物也會不安的。
雲凜點點頭,回到太空貓倉跟前,將雪球放了進去。
雪球剛一被放進去,黑炭立刻就圍了上來,他用尾巴蓋著雪球的背,和雪球拱在一起,用前額輕輕觸著雪球的臉。
但是雪球很虛弱,一直沒有睜開眼睛,急得黑炭一直喵喵叫個不停。
徐放笑著走上前來,“二位,既然是喜事,還是高興一點,我們給小雪球配了一些營養貓糧,補充很多維生素,應該可以讓它有食欲一點。”
他實在是害怕黑炭被退貨,絕口不提黑貓的事情。
沈頌從兜裡捏出皮夾子,“哪兒付錢。”
徐放連忙擺擺手,“不不不,不必了,畢竟是我這裡買的貓做的事兒,我有義務負責到底的。”
沈頌眉頭皺了皺,“嘖”了一聲,“人家種地壞孩子,你負什麽責?”
徐放嘴唇抿了抿,深知沈頌的脾氣,加上還有徐凌這麽一層關系,於是湊過去壓低聲音說:“給哥哥留點面子,行嗎?”
“嗯?”沈頌揚了揚眉毛,遞上去黑卡:“你罵我家黑炭是‘貨’的時候,不也沒想著留面子?”
徐放:“……”
看來這隻貓應該不會被退貨了,已經成功打入沈公子家庭內部,成了“家裡人”。
-
沈頌開車帶著雲凜回到家,剛一回家,雲凜換了衣服就把雪球放進了貓窩裡。
沈頌也蹲在一旁,給貓碗裡加新的營養糧,“來,雪球吃點。”
貓糧的香氣很濃,但是雪球只是睜了睜眼睛,然後又閉上了,似乎對新的貓糧不感興趣。
黑炭不停地用鼻尖拱雪球的臉,但是雪球就是提不起精神,懨懨地側臥在那裡,眼睛都不睜開。
雲凜眉頭緊皺:“不吃怎麽行,我剛剛在車上看了一下寵物錄像,已經快兩天不吃糧了。”
這話語裡都是擔憂與心痛。
沈頌折好了包裝袋,又陪著看了一會兩個小家夥,然後扶著雲凜站了起來。
“哥哥,別擔心,雪球不會有問題的,倒是你,你也一天沒吃飯了,不餓嗎?”
雲凜鳳眸依舊注視著貓窩裡的小可憐,聞言輕輕搖頭。
“不餓。”
“不餓也得吃兩口。”沈頌強製雲凜往餐桌前面走,“你等我一會,我——”
大概是知道自己廚藝著實欠佳,話到嘴邊臨時拐了個彎:“我去點個外賣。”
“……”
雲凜實在是吃不下,但也不想強辯什麽。
他只是沒什麽心情地點點頭,“你點吧,我先去洗個澡。”
走到浴室門前,雲凜手指搭在門把手上,轉頭看沈頌:“幫我約明天的時間,我打算去二處看看林忘。”
沈頌雙手插兜站在那裡,略點了點頭,目送著雲凜走進浴室。
隨著那門的搭扣發出啪嗒一聲,沈頌直接扯了自己的上衣,隨手丟在沙發上。
擰開浴室的門就進去了。
此刻雲凜剛把外衣退去,正在除一小方布料,聽見身後有動靜,轉身看了一眼,動作僵持在原地。
“你怎麽進來了?”
沈頌扯著頸項上的情侶項圈,唇角微微勾著。
“哥哥,人家雪球都有寶寶了,我是不是也得抓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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