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送走了褚美鳳女士,松了一口氣,轉身打算回房間。
家裡的老管家迎上來,“少爺,房間都已經安排停當了,您的臥室打掃過了,還特別打掃出來了一間客房給客人住,位置就在您的房間對面。”
沈頌點點頭,腳步剛踏上台階,又停了下來,“對了,晚上這裡還住別人嗎?”
老管家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少爺,我們晚上都不在主宅過夜的,往常先生太太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除了李媽,但是李媽最近回家照顧小孫子,請假不在。”
“嗯,”沈頌:“那我可能是太久沒有回家住了,麻煩您了。”
辭別了管家,沈頌轉身回了沈家大宅。
房間調高很高,水晶吊燈下面擺著寬大的沙發,此刻雲凜坐在那裡,只是一低頭,就見到了褚美鳳和他交代的相冊。
似乎是怕雲凜找不到,沈太太還特意放在了抽屜與玻璃之間的空隙裡。
雲凜拿出來翻開,第一頁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朋友,穿著一身紅裙子被擠到角落裡拍照,那眉眼和沈頌如出一轍,雲凜的嘴角就忍不住往起抬。
剛看了一頁,手裡的相冊就被人“啪”地一聲合上了。
沈頌拿過相冊,往沙發的另一邊一丟,然後一屁股坐在了雲凜和那本相冊的中間。
“哥哥,你怎麽還真的聽褚美鳳女士的話,要看那些勞什子的東西。”
雲凜目光挪了挪,錯開沈頌去看相冊的位置。
“為什麽不能看,讓我了解你小時候不好嗎?”
況且還挺可愛的,不像現在這麽渾。
沈頌頗為無奈地看向雲凜,展了展自己的淡藍色休閑西裝,“看看我吧,我現在不好看嗎?”
雲凜的目光在沈頌的身上轉了一圈,認可了人靠衣裝的說法。
沈頌是毋庸置疑的帥,五官出眾眉眼英挺,身材堪比男模,往日裡就算是一身T恤配運動褲,一米九的修長身形也如衣架子一般,把普通衣裝穿出別樣的魅力,好看得奪人目光。
但是今天,精心打扮過的沈頌連頭髮都是發膠固定過的,茂密的頭髮向後梳,額前有幾縷碎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更是顯得眉眼如炬,周身都是成熟的自信。
他很鄭重地拉起雲凜的手,“哥哥,看看你男朋友吧,好不好?”
剛剛轉正,還熱乎著呢,沈頌巴不得多提幾句這個稱呼,自己聽著也帶勁。
不得不承認用美貌下蠱對雲凜來說是有用的,沈頌的長相分外優秀,尤其是捯飭過的,按照現在選秀大熱的趨勢,熱到甚至連雲凜都聽學生說過兩耳朵,這模樣估計出道都沒有問題,甚至遠超少男少女都喜歡的標準。
雲凜突然心裡生出了一些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一句“看看你男朋友吧”就好似拂草輕輕搔著心頭,而手被火熱的大手攥在手心裡,就令人想從腔子裡迸發出一聲輕輕的顫聲。
但即便心緒如潮,雲凜還是克制了語調。
“那你看看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好不好?”說著,雲凜把桌上的考研書放在了沈頌的手背上,按下去了沈頌攥著自己的手。
——皮膚就好像已經挨不得了似的,只要面前這個男人一觸,心裡的藤蔓就要破土而出,將他拉入某個洪澤之中。
“……”
沈頌沒注意雲凜的表情變化,他一腔熱情想要展現魅力,但是無奈老婆是個學究,自己哪怕再不願意,也要展露出興趣。
“咳咳,好吧,其實我今天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禮物了。”沈頌直視著雲凜,手還翻著書頁,一個夾在其中的信封從他修長手指指縫間滑落。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似乎還有些分量。
沈頌撿起來,略有疑惑地兩面翻轉看了看,“這個,也是生日禮物的一環嗎?”
雲凜避開了一些目光,指腹輕輕摩挲著被握過的手腕。
仿佛在回味著什麽。
“嗯。”
屋子裡的水晶燈將光影渲染的有幾分光怪陸離。
沈頌抬起眼眸,注視著柔和光線下雲凜的臉。
生得很美,長眉鳳眸,那眼角眉梢的冰凌散去了寒氣,藏在眼尾的春水漪漪,撩人得恰到好處。
沈頌克制住了撲上去的念想,目光不錯,手指卻輕輕撐開了信封。
將裡面的一本薄相冊倒了出來——駕照本那麽大,橫向打開的款式。
“這是什麽?”
沈頌的目光落下來,定格在了手上的相冊上。
相冊的外觀是個素面的厚白紙,側麵包裹著牛皮色的紙邊,簡簡單單的款式,只有右下角有一個雲凜的小篆印章。
素雅乾淨。
沈頌似乎聞見了一陣清新的香氣從手裡的相冊紙頁間散出來,他翻開了第一頁,他和雲凜自拍的那張便出現在了第一張的矚目位置。
雲凜看著鏡頭,沈頌偷襲,親了雲凜一口。
夕陽西下,染紅了漫天雲朵,也染紅了雲凜白皙的臉頰。
這是去臨市出差的時候的第一張自拍。
這張自拍旁邊,雲凜特地用小楷認認真真標注了時間地點。
還有當時的心情描述——恐逝時俱往矣,唯口中糖果甚甜,特念之。
沈頌的心頭被這張照片結結實實地衝擊了一下,那調笑與不正經的神態收斂了起來,開始認真地看起了相冊。
翻開第二頁,是沈頌撩開衣服下擺展示自己腹肌的那一張,旁邊雲凜也工工整整地寫道:“君特囑托:‘這照片我也只有一張,建議保存。’,特此紀念。”
沈頌自己都忘了自己的騷話了,雲凜卻一字一句地都記得。
第三張照片是沈頌賴著不早起,雲凜無奈地拍了他一張,卻因為沈頌一把扯過人來,將自己也一同入了畫。
第四張是沈頌在實驗室裡協助項目組其他人完成實驗,而坐在講台上的雲凜偷偷拍下了這一幕……
除此以外還有沈頌與雲凜相處的這些日子裡的種種,分別按照時間線串了起來。
這是轉正之外,最令人欣喜的禮物。
那麽用心,溫情脈脈。
看似最冷漠克制、隨時都可以抽身全身而退的人,卻在動了真心以後,把他們兩個人的點點滴滴都仔細的記錄了下來——卻是最不能全身而退的那一個了。
“可以了,別看了。”雲凜看著沈頌愈發認真,還有那愈發深沉的情緒,於是抬腕,抽走了相冊。
“你過生日,本來就是想送你一件禮物,當著那麽多人不想拿出來,就夾在書裡,沒想到把氣氛搞得這麽壓抑。”
“還是別看了,怪矯情的。”
沈頌一把按在雲凜的手上,連柔荑帶相冊一並都扯住了,“哥哥,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二份最得心意的禮物。”
兩個人的間距不過一個呼吸的距離,沈頌拖住了雲凜後脊下凹的小窩,將人半攏在懷裡。
他的目光描摹著雲凜的眉眼,帶著飽滿的情愫,“寶貝,謝謝你,你真美。”
熱熱的呼吸噴薄在臉上,雲凜覺得呼吸變得很快,哪怕只是距離的縮近,也幾乎讓他心口的那種異樣的感覺大行其道。
“有什麽好看的?”他挪不開身子,就只能順勢轉了方向,也岔開話題,“天天看,還不是那個樣子,還不如你小時候穿裙子的照片來的有意思。”
沈頌最受不了誰提起小時候被打扮成洋娃娃的一段“淒慘往事”,誰說和誰翻臉。
但是雲凜提起來,就一點都不生氣,似乎還甘之如飴。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已經完完全全剖開了自己,展露在了心愛的人面前,過去那點所謂的黑歷史,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哪怕他之前的猛A形象即刻崩塌,他也願意在自己哥哥面前扮演那個穿裙子的小屁孩。
無所謂,老婆高興就好。
沈頌笑笑,緩緩地湊近,把距離縮短得唇瓣幾乎要挨在一起。
他輕輕呵氣,小聲說道:“小雲朵,你想看我穿女裝?”
雲凜覺得嘴皮上似乎有什麽風草撩過,起了一片顫顫麻麻的錯覺。
“……”
他心跳太快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有什麽所謂,小雲朵想看,男朋友穿給你看就是了。”
說著,沈頌將雙臂撐在雲凜身子兩側,雙臂緩緩收緊了包圍圈。
“但是作為交換條件,小雲朵也要穿,而且別忘了,小雲朵可是為我穿過裙子的。”
雲凜的記憶裡突然掠過一幕,那一幕錯亂極了,唯獨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塊破碎的布料。
輕紗錦裂,串珠零落。
最後那殘敗的布料還是從自己身上扯下去的。
“……”
雲凜耳垂有點發熱,他別過臉去,目光隨意地落在客廳裡的藝術壁畫上。
“多久遠的事情了,不大記得。”
沈頌的臉慢慢離得越來越近,俊美無儔的臉因為背光攏在陰影裡。
肩頭寬闊,遮蔽了水晶燈的光,將一片陰影投映在雲凜的身上。
似乎是用行動宣告所有權。
“沒關系,不記得的話也不要緊,恢復記憶也可以采用情景模擬的方式。”
停了停,沈頌繼續。
“但我不強迫哥哥,我想要哥哥自願。”
雲凜慢慢轉過臉來,目光落在沈頌的臉上,他沒有直視雙眼,而是轉而看向沈頌的嘴唇。
心裡顫癢的感覺愈發強與烈,仿佛距離得這麽近,那股凌厲的身體氣息都可以穿刺進皮膚似的,撩撥著他的心弦。
確實是自願的,可是這……怎麽說得出口。
“別鬧了,時間不早,我打算回去了。”說著,雲凜推開沈頌,站起身來打算走,但是手腕卻被人捉住了。
雲凜一回頭,就看見了沈頌低垂的臉。
“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這麽大的屋子裡,你走了只有我一個人了,一個人獨自挨過12點,這生日也索然無味了吧?所以哥哥是討厭我了嗎?”
雲凜抿了抿嘴唇,強忍住了心頭的戰栗:“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那哥哥能不能不要跑呢?今天是我20歲的生日,人的一輩子只有一次20歲,我想你陪我。”
沈頌低著頭,只是執拗地拉著雲凜的手,聲音卻悶悶的,叫人免不了有幾分心疼。
如果不是身體要出問題,誰想跑呢。
其實雲凜的心當即就軟了,左右想不出托辭,就只能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我只是想回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沈頌抬起臉來,星眸裡都是認真的神色:“哥哥,我家裡有天台溫泉,去泡個澡再回去吧?到時候我送你。”
雲凜沒有了托辭,隻得和沈頌一起上了樓。
沈家的大宅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首市的中心區,這一片有老皇城,挨著城牆根不遠還有一座小山,背山面水,被一片幽靜的樹林隔開喧囂,沈家的宅院就矗立在綠蔭掩映的中心。
實可謂鬧中取靜,一片淨土。
由於城市規劃限制,周圍的樓宇都離得很遠,建築物也不可以太高,站在沈家三層的大宅頂上舉目望去,幾乎看不到別的建築。
於是沈家在屋頂做了一個開放式的溫泉湯浴。
小池流水,芳草掩映,還有一些雕塑相映成趣,別致精巧。
當雲凜穿著一身對襟的真絲浴袍出來的時候,沈頌也從另一側的房間走了出來。
火紅的浴袍襯托得雲凜的皮膚愈發的白皙,還有那垂墜的料子,更加勾勒出了修長清矍的身形。
一雙細白的小腿從浴袍下擺延展出來,赤足踩在紅木的架空地台上,冷白色的皮膚在夜風裡顯得愈發白皙。
夜風一吹,真絲浴袍更加貼合身體曲線,下擺也輕輕揚起。
沈頌的喉結不自覺上下滑動了一下,他略低頭,走上前來,牽住了雲凜的手,“這麽冷,怎麽不披一件衣服出來。”
雲凜美玉一般的手指搭在沈頌的手心裡,指尖微微有些發涼。
“沒事,不冷。”
沈頌搓了搓那發涼的指尖,牽著雲凜就往浴池邊上走去。
浴池裡是活水,溫熱的水蒸氣流轉蒸騰,有種淡淡的熏香氣。
池邊是白色的鵝卵石,鋪開了一片,連接著池子。
因為斥退了管家等人,所以沒有人提前過來鋪防水地毯,沈頌牽著雲凜朝水池走下去的時候,因為俱是赤足的關系,終於沒有穩住重心,兩個人一起跌落在了熱氣嫋嫋的湯池裡。
一陣水波攪亂過後,嘩啦一聲,沈頌菢著雲凜站了起來。
水珠簌簌地從二人身上發絲上垂落,水簾墜珠一般落個不停。
這池子裡的水高是有講究的,坐在池中的石墩水就沒過脖子,站起來的話也水位就堪堪挨到髀骨下方一掌,此刻沈頌橫菢著佳人,兩個人一身落湯雞似的站在水裡,相視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沈頌注視著雲凜的眸子,仿佛繁星與水霧之間就是全世界。
清亮的星光灑落下來,披在了兩人身上。
笑過之後,沈頌低聲:“抱歉,失手了,沒護住你。”
雲凜圈著沈頌的頸項,保持著平衡。
“剛剛摔下來的時候,你用身體護著我,肩膀沒事吧?”
沈頌不怎麽在乎自己,搖了搖頭,問道:“冷麽?”
大概是摔了一跤把一身所謂矯情的堅持給摔得煙消雲散了。
雲凜這次倒是誠實,“冷的。”
沈頌輕輕將人放進了水池,自己也坐下去,繼續將人摟在自己的懷裡。
這次是背後擁,雲凜脊背貼著火一般的胸膛。
真絲衣料而已,不阻冷不阻熱,體溫傳遞很便利,而且浸在水中,下擺輕輕漫起,蔓延在面,就像是盛開的一朵鮮豔的花。
雲凜一身紅衣,沈頌一身藍袍,像是一朵合歡一抹墨蘭。
星空下,無拘無束的氛圍感染了雲凜,他側過臉來,輕啟嘴唇,柔聲道:“生日快樂。”
水汽氤氳,蒸騰飄搖。
沈頌在霧氣中看著那幾乎展露出的肩頭,還有對襟可以看下去的間隙,隨後將手扣在了那下巴上。
他眯著眼睛,仿佛在欣賞著愈發紅潤的唇,“那,既然都對我這麽好了,不如讓我也幫幫哥哥好不好?”
“幫什麽?”雲凜有些恍神。
沈頌的另一隻手慢慢捉住飄在水裡的系帶,仿佛故意展露在雲凜面前一般,動作緩慢,隻用食指和拇指在輕輕拉扯,將帶子向上提起。
那帶有蠱惑的耳語響起:“小雲朵這些天也克制的很辛苦,作為男朋友,也理應為你紓解焦灼。”
他自然什麽都知道,之前不說,也是充分地尊重雲凜。
但是今天不同,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人一輩子就一個20歲生日,用來深愛的心也只能容得下一人。
今天,就讓他大膽地討個賞,將一直沒有說破的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以解相思之苦。
系帶就這麽在雲凜眼前被解開了,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是覺得有簇簇熱流從身後某個地方湧出,被溫泉水帶走了蹤跡。
“沈頌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被捏住的下巴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轉了向,臉頰被迫向身後側,整個身子都向上提起了一些,本來青竹一般的脊背,坐得更端直了。
隨後嘴唇上的侵略感便帶著滔滔的凶悍之意而來,將他的意識席卷。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的克制,終於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潰了堤,仿佛是轟轟烈烈的洪水衝刷著大壩的裂痕傾瀉而出,摧毀了一切理智搭建的防線。
雲凜悶哼了一聲,抬起手臂,轉了過去,玉臂竟然主動搭上了沈頌的頸項。
那解開了的真絲衣料下擺,盛放展開在水面上,顯得愈發鮮豔。
“沈頌,我坦白,我很想你。”
沈頌大手掐住了略顯清瘦的手腕,身體前傾,迫得愈發的近,存在感與壓迫感都很強。
“我也是,我也很想你,小雲朵。”
水聲淙淙地翻滾著,掩蓋住了沉重的呼吸聲。
漫天繁星,灑下一片清婉。
水霧蒸騰,墨蘭卻壓合歡。
——你就是這世間最甜的糖果,是我獨佔的美味。
第86章情侶項鏈
第二天天光大亮,雲凜昏昏沉沉地醒過來。
他不記得昨晚到底是折騰到了幾點,只是記得最後自己真的暈了過去,好像還被沈頌抱著回了房間,之後的事情一概記不全了。
隱約間聽沈頌說下次要菢著來一次。
“……”
雲凜扶著發酸的腰,翻了個身,面前就是沈頌的睡顏。
一如既往的英俊,五官的線條利落,哪怕閉著雙眼,也有種迫人的美感。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從窗欞鑽進來,傾灑在二人身上,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影。
雲凜下意識抬起手腕,輕輕拂過沈頌的臉頰。
刀削斧鑿一般的線條,凌厲又利落,手心裡皮膚溫熱的觸感傳遞到心口,雲凜的嘴角下意識挑起弧度。
正式男友,慶祝生日,醒來第一眼就可以見到晨光下酣睡的面龐。
——日子似乎挺不錯的,這種感覺讓二十幾年沒有開過花的老樹心尖盛放了朵朵芬芳。
甚至自己某個地方隨著翻身都可以感覺到異樣。
雲凜突然想起來實驗室裡的容器皿,注滿了液體,輕輕一晃,那液體就撞著玻璃壁發出汩汩的聲音。
想來腔體也一樣,都是注滿了,翻個身都能牽扯到神經。
“作為Omega突然失去信息素,但是腔體和頸後的腺體還在,那些東西普通beta根本承受不了。”
“你亟需安撫,乖乖的不要抗拒。”
沈頌昨晚說完這句話,就開始了狂風暴雨般的掠奪,還美曰其名幫他“康復訓練”,其實就是沒羞沒臊做點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兒。
那套生育系統仿佛陷入沉睡,但是通路都還在,“康復訓練”一晚上,經歷無數次,索性連雨衣都不用戴了。
所以雲凜才有肚子裡都是水的錯覺。
他的手還覆在沈頌的側臉上,剛想拿走,手背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那大手很有力量,手指瘦長骨節勻稱,比雲凜的手大了一個號。
“起這麽早?”沈頌沒有睜眼睛,嗓音還有些慵懶。
雲凜注視著沈頌,也沒有第一時間抽走手。
“嗯,快到考試月,今天沒有課。”
京大考試月是12月,從11月中下旬開始,所有的課程,包括研究項目都要給學生考試讓道。
所以實驗室項目組的工作安排的比較松散,雲凜這一周幾乎都沒什麽工作內容。
這也是之前一直搶進度的原因。
沈頌隻睜開了單邊眼睛,看見雲凜一雙精致漂亮的鳳眸也注視著自己。
暖陽灑了滿臉,溫度適宜,沈頌嘴角忍不住上揚,壞笑著拉著雲凜那一隻清瘦細長的玉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像是捧寶貝似的往懷裡揣了揣。
“沒安排就繼續睡吧,哥哥不困麽?”
他差點就缺德地說完後半句——昨晚把你折騰這麽多次那麽慘,竟然還能按照生物鍾起來,也是真的了不起。
雲凜手心下是沈頌蓬勃的心跳,砰砰得像是年輕熾熱的火,迸發出的力道幾乎可以燙傷皮膚,他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不睡了,我下午約了潘倩,應該是有些問題住院的時候不方便和大夫說。”說著,雲凜就想起身。
沈頌手臂一展,撈住那柔韌的腰,直接把人扣回了懷裡。
“小雲朵,現在才早上,何必這麽勤快。”
說這話的時候,沈頌眼睛都沒睜開,完全是聞著一股清香下意識地撈了一把,就很精準地把人摟了回來。
沈頌說完,額頭在雲凜光潔的額前抵了抵,“你下午和潘倩約的幾點,我到時候送你去。”
雲凜感覺自己腰上幾乎被鐵鉗固定住了,動彈不得,他伸手推了推,但是徒勞無功。
“女孩家谘詢一些問題,應該不方便第三個人在場。”
雲凜就是這樣,觸及原則問題拒絕人的時候一向是乾脆利索,連沈頌也不例外。
沈頌“嗯”了一聲,心裡知道他家哥哥是為了潘倩的名譽,“我知道了,下午我送你過去以後,開車出去溜達,你們聊完了我再去接你。”
說著,沈頌突然想起來什麽,說道:“對了,潘倩家裡不是有醫院麽?還有一個維姬,那個應該也是學術圈裡的人,不可以幫她解決嗎?”
雲凜輕輕歎了口氣,“好像鬧矛盾了,維姬當晚就訂了一張機票回家看望外祖母。”
沈頌手指輕輕摩挲著細白的皮膚:“這戀愛談的,有什麽意思。”
又傷身又傷心,到最後成了單方面付出,潘倩也真的太難了。
雲凜斂目,眼睫半垂:“所以,我想幫幫她。”
“我們小雲朵真的是人美心善,”沈頌湊過來,在暖陽裡啄了啄雲凜的嘴唇,“反正只要我們好好的甜下去就好,能幫忙的地方,盡管叫上我就是——”
“我就是夫唱夫隨,那個夫。”
雲凜沒忍住抬手推了他腦門一下,“哪個夫。”
沈頌一個翻身把美人壓在身下,“你說哪個夫,就是肌膚相親的夫,就是一夫當關萬夫‘滾’開的夫,就是你體力技巧俱佳好老公那個夫!”
“……”
越說越欠抽,雲凜那平坦的小腹裡似乎還有水在晃,他眯了一下鳳眸,挑著眼簾看身上的人。
“沒想到你詞句儲備比我想的多一些,但是恕我才疏學淺,一夫當關萬夫‘滾’開是什麽意思?”
“就是,”沈頌捏住了雲凜的下巴,指腹作惡地畫著圈,“你只有我一個老公就行了,以後任何不長眼的想要接近你,我必定讓他們怎麽來的,怎麽後悔不疊地‘滾’開。”
“……”
雲凜抬手扣住了沈頌的手腕,“你還挺能造詞。”
“嗯,我會的不多,全靠有個好老師。”說著,沈頌傾身而下,捧起雲凜的臉頰,“畢竟名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不過……”沈頌停了停,輕輕嗅了一下,“‘老師’身上的味道好像越來越香了,我想多聞聞。”
“什麽香?”雲凜回想起昨晚的情境,那經歷巨大掠奪的時候,後頸那道沉睡的暗香竟然真的會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只是一開始十分輕微,後面他察覺出來了,人也幾乎被欺負得失去意識,抓不住那種一瞬即逝的感覺。
沈頌捧著雲凜的臉頰,將臉埋在頸窩裡嗅了嗅,“哥哥,你身上有種清香味兒,很好聞。”
雲凜察覺不到,還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擱在鼻尖前面輕嗅。
——什麽味道都沒有。
“你聞錯了吧。”
雲凜放下手腕,“明明之前你也纏著我說我有體香。”
他確實有體香,但是自己卻不自知,只是覺得沈頌言過其實。
沈頌卻不再爭辯什麽,目光落下,描摹著雲凜的容顏。
雲凜細白的頸項像是一塊泛著柔光的美玉,形態也清矍,惹得沈頌眼饞。
他要是狼,必定一口咬上天鵝脆弱的頸子,讓他掙扎不脫、無處可逃。
“知道了,一定是我不夠努力,”沈頌一把將人摟得更緊了些,“所以時間還很長,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可以繼續‘康復訓練’。”
“哥哥,我有預感,你的新信息素味道一定更好聞。”
“……”
雲凜還沒來得及說話,巨大的侵略感便向他襲來,像是沉溺在了水裡的人,呼吸不了,腔子裡都是細細密密的糾纒。
晨光明媚,第一縷初陽透過紗簾投映入陽光,傾灑在室內。
像是為“新婚”夫夫送上溫存與慶賀。
空氣裡清新的甜香若有似無地飄揚著,讓人捕捉不住蹤跡。
好像存在,也好像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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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早上,要不是沈頌“手下開恩”,雲凜下午估計就沒體力去見潘倩了。
即便是沈頌開車送他到了目的地,雲凜坐在副駕駛座上還在揉腰,差一點就沒從高底盤的越野車上下來。
沈頌跳下駕駛位,繞到了副駕駛那邊,伸手牽住雲凜的手,“哥哥沒事吧?腿軟了嗎?”
雲凜還在怪沈頌剛剛不理自己的服軟,非但不聽,還更加變本加厲地欺負人,於是沒好氣地把手從沈頌的手裡抽走了。
“我沒事,你走吧。”說著,雲凜別開頭,望向一邊。
沈頌的目光順著那因為側頸而凸顯出來的胸鎖乳突肌滑落,腦海裡不自覺想起了一個詞——天鵝曲項。
他看了雲凜片刻,一把拉過人,“……哥哥別生我氣了,我剛剛沒控制住,以後一定注意。”
以後,以後,總是這麽說。
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一點兒也不留手。
雲凜繼續沒搭理他,突然感覺頸項上一涼,低頭一看,發現脖子上被戴上了一條細細的項鏈。
玫瑰金貴金屬與質地上等的黑色綢緞拚接而成的頸環,被妥帖地佩戴在了雲凜修長細白的脖頸上。
那細致的頸環剛好將後頸那脆弱的暗香保護了起來,相應位置還有一個小小的內嵌口,裡面似乎放著緩釋藥劑,剛一佩戴上就感受得到一陣安撫,似乎有穩定信息素的作用。
“這是定製的項鏈,我不在你旁邊的時候,也讓人知道你有主兒了。”說著,沈頌為雲凜扣好了項鏈,將雲凜的襯衣領口拉起來,將這個鏈子半掩住。
這項鏈只是匆匆一瞥,就知道價格不菲,質地也精良,設計感更是好,似乎是出於名家之手。
而且沈頌說了是定製的,應該更是不便宜。
雲凜抬手去摸項鏈:“明明你過生日,我卻好像佔了便宜似的。”
沈頌嘴角勾了勾,“那沒辦法,我這輩子都必定恭恭順順的讓你把便宜佔夠了,不然你棄我而去怎麽辦。”
說著,他拉下了一段衣服領子,露出了和雲凜頸項上佩戴的同款式的項鏈,“我也得給別人看看,我也是有主兒的。”
ABO世界裡,alpha和Omega為了另一方戴上了頸環,就像是對眾人說:“已經找到了另一半,請勿打擾”一般。
尤其沈頌定製的還是中性款式,兩種一模一樣的設計,單獨看看不出來到底是Omega還是alpha,只是起到了所有權宣告的作用。
沈頌還在替雲凜整理領子,潘倩就已經蹦蹦跳跳地過來了,她一眼看見兩人的舉動,立刻假裝捂住眼睛,雙眼在指縫間眨巴眨巴,“哎呀,狗糧灑我一臉啊!不敢看不敢看!”
雲凜別過臉,沈頌也放下了手,他對著潘倩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轉身回了駕駛室那邊,開著和他個人氣質十分相符的囂張的越野車走了,將談話的空間留給了兩人。
潘倩盯著雲凜頸項上那漂亮的頸環,嘖嘖讚歎,“這個一定是我預定很久那家大師的作品,好家夥,沈頌把一套房戴你脖子上了。”
潘倩用的是作品,不是飾品,已經說明程度。
雲凜平日裡不大戴首飾,衣帽間裡除了幾塊手表,再就是款式差不多的灰色系與黑色系的襯衫西褲,根本不知道脖子上這麽細細的一根項鏈可以如此昂貴,下意識就說:“這是一對。”
潘倩眼睛都瞪圓了,“那不止一套房,一個就很貴了,兩個就翻三倍到五倍,沈頌可真的舍得給你花錢啊。”
雲凜覺得過於貴重,於是打算回去找個由頭把項鏈還給沈頌。
但是說起來要還,沈頌估計會難過,畢竟是定製的款式……
就在他犯難的時候,潘倩的腳步停在了一家藥店門口,“雲大哥,我想去買點藥。”
雲凜這才回過神來,“買藥?你生病了?”
“沒有!”潘倩連連擺手,“哎呀,我先去買,雲大哥在這裡等等我!”
說完,潘倩就鑽進了24小時營業的連鎖藥店裡,不一會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紙袋。
她一邊在紙袋裡翻找,一邊來到雲凜身前,“啊!找到了,掉到了角落裡了!”
說著,潘倩把一個小盒子塞到了雲凜的手裡。
雲凜松開手一看,長眉立刻皺了起來,耳根騰地一下就有發熱的趨勢。
“潘倩……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只見雲凜手裡托著一盒暗紫色的盒子,包裝上還寫著“祝您好孕”的桃紅色字體,赫然是一盒驗孕棒。
!!!
在震驚中的雲凜鳳眸都下意識地瞪大了。
潘倩笑嘻嘻地說:“這個是我買藥人家送的,我不是Omega但是也不是異性戀所以暫時用不上,想想沈頌都已經把首市皇城根下面的房子戴在你脖子上了,還天天黏著你,又是頂級alpha致孕率極高,所以懷孕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他們現在確實是不用雨衣了……但是雲凜不知道怎麽和潘倩解釋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了信息素,更用不上這勞什子的東西。
就好像這盒子燙手似的,雲凜把驗孕棒直接丟回了潘倩的紙袋子裡。
“我用不上。”
潘倩癟了癟嘴,又翻出來那個盒子看,“哎,雲大哥害臊了,不過別浪費東西吧,你要是用不上就丟家裡醫藥箱裡好了,萬一以後用得上呢?”
她順勢兩指一夾,把小盒子順著丟進了雲凜西裝的兜裡。
“其實我是行賄來著,想求雲大哥給我再想想辦法搞一些東西。”
“什麽?”雲凜抬眸看她。
潘倩把雲凜拉到一旁,小聲地說道:“我想買第二性征的試紙,就是帶監測功能的那種,普通藥店裡沒得賣。”
“你還沒有放棄?”雲凜眉頭皺了起來,“你還在接觸那些違禁藥品嗎?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
潘倩有點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眼眶紅紅的,“維姬也是這麽罵我的,我們這次吵架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她氣得買了張機票回新澤西州了,但我真沒碰那個藥,我自然是知道有危險,但想通過服用通用抑製劑,看看能不能有效刺激達到目的。”
雲凜眼睛眯了眯,敏銳地就察覺到了話裡的不對。
“所以,你找了誰?”
潘倩家裡雖然有私人醫院,但遠遠達不到碰到違禁藥品的程度,尤其是維姬還和陸家研究中心斷了聯系,她憑借自己根本得不到口中所謂的藥。
“啊!果然瞞不過雲大哥你啊。”潘倩歎了口氣,“之前聚會認識一個維姬研究所裡的一個同事,華裔,剛剛從新澤西州立大學授課回國,哦,對了,據說之前也是從京大生科院出去的,叫什麽……”
“什麽……”潘倩一下子沒想起來對方的名字,撓破頭皮似的苦思冥想,還是無果,剛把目光落到雲凜臉上,就看見雲凜的表情變了。
“怎麽了雲大哥?”
雲凜英挺的長眉皺著,“你說的人,是不是叫林忘。”
“對對對!”潘倩拍著手,大聲說道:“是這個名字,就是林忘!”
她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大聲喊出了這個名字,突然發現雲凜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一個點,於是急忙轉頭看去。
一名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男子站在了二人身後,看見潘倩回頭,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露出微笑。
“潘倩小姐,我就說誰叫我的名字,原來是你,可真是幸會。”
那人慢條斯理地說完,看向雲凜,慢慢走過來。
他的衣著與雲凜幾乎是同一類型的,連西裝款式都差不多,倆人站在一起,若不論長相高低,看起來竟像是照鏡子的似的。
潘倩詫異地對來人揮了揮手,“嗨,林研究員,沒想到逛個街都能碰見你啊……原來你和雲大哥也認識!”
林忘溫和地一笑,有種刻意模仿雲凜動作似的挺直了腰板。
“可不止是認識,我亦步亦趨地追著雲教授研究成果的步伐已經小半年了,這次重新回國,見到我京大生科院的師長,十分榮幸。”
說著,林忘的目光看向雲凜,當視線劃過雲凜白皙脖頸上的那條細細的頸環時,眼睛不自覺眯了眯。
“好久不見了,雲教授。”
“沒有忘了我吧?”
第87章兩道杠了
林忘是京大派出國的考察學者,生科院裡的第二把學術交椅。
此人是個浪漫主義學究,擁有與溫文爾雅不符的alpha信息素。
半年前還大張旗鼓地開著一輛敞篷車,車廂裡塞滿了鮮花——比接新娘的花車還拉風——就這麽明晃晃地停在生科院門口等著雲凜下課出來。
在整個生科院研究生課題組學生老師的見證下,自詡浪漫的林忘魯莽地公開追求,拿出了逗小姑娘的方法,結果自然碰了一鼻子灰。
在大家淪為茶余飯後的笑談之後,林忘隨著京大的渠道交換出國授課,才漸漸沒有人提起此事。
如今見到林忘,雲凜覺得有點詫異,但神色依舊平淡,平湖一般的眼波裡沒有什麽情緒拂動。
“林老師回來了,之前沒聽說。”
林忘微笑地看著雲凜,眸色深深的,“我本來早想回來的,但是新澤西州立大學那邊有點課業任務,那邊的院長不放人,不然我應該兩個月以前就可以回來……”
說著,林忘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遊走到了細白頸項上那條細伶伶的頸飾,“看來我還是回來晚了呀。”
雲凜拉了拉衣領,遮蔽住頸飾後,修長的手指按著領口,按著定製款的項鏈。
“那恭喜林老師回來了,我還有事,就少陪了。”
林忘上前一步,“雲教授還是像之前那樣叫我小林不好嗎?”
雲凜冷淡的目光迎上了林忘探尋的眸子,“林老師說笑了,您叫我雲教授,就挺好的。”
在那帶著距離感的目光注視下,林忘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是嗎……”
林忘還想說點什麽,一時之間舌頭打了結。
兩個人之間是沉甸甸的氣氛,潘倩左看看右看看,發現自己插不上話,就在這樣奇怪的氛圍裡發起愁來。
她之前通過維姬認識林忘的時候,第一感覺就覺得林忘和雲凜身上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穿著比如談吐,還有推眼鏡的動作也很像,今天見到這倆人認識,莫名解開了心頭的困惑。
但是新的困惑盈上了心頭——林忘怎麽有點模仿雲大哥的感覺。
潘倩不知道林忘追過雲凜,但是感覺這倆人之間怕是不簡單。
所以聒噪如潘倩,也只能安安靜靜地閉嘴,不敢插話。
還是林忘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先開了口。
“哎,雲凜,你什麽時候戴上的頸環,”他搖搖頭,神色不免有幾分黯然,“這些日子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你不打算和我說說嗎?”
beta是普通人,沒有腺體的困擾,根本不需要帶頸環,林忘半年前走的時候,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雲凜是beta……
雲凜扣好第一顆扣子,手從脖頸上拿下來,脊梁挺得猶如青竹一般遒勁筆直,帶著一股不可近身的清冷氣兒。
“沒什麽可說的——”
“具體工作,等你回學院了,自有人和你說明。”
“不是工作!”林忘眉頭皺起,但是不敢再靠近雲凜:“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這次回來也是通過一些渠道聽說了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回來也是為了幫你,保護你……”
“不需要,”雲凜打斷了林忘的話,“你應該代表學術成果,而不是代表某個人。”
林忘張了張嘴,苦笑了一聲:“是啊,我格局小了,但是我為了向雲教授慢慢靠近而努力,現在有了一定成果,雲教授還不看看我嗎?”
之前那一場轟轟烈烈的告白,讓雲凜被迫卷入了茶余飯後的談資。
這是雲凜非常不喜歡的,太高調的示愛,還不如和珍視自己的人悄悄分吃一根棒棒糖來得甘甜怡人。
雲凜嘴角勾了勾,揚起一抹沒有什麽溫度的笑:“萬事須己運,他得非我賢①。既已有了自己的成就,可喜可賀,外人也隻得道個喜罷了。”
態度很明確,雲凜已經把自己規劃成了外人。
林忘自然聽得懂,但是有些不想懂,略低頭笑了一聲:“也是,我之前那麽努力你也一樣不看我,現在也是一樣,那麽我的問題你也一定不打算給我答案了吧。”
林忘很想知道雲凜何時分化的第二性征,為什麽帝國庫信息素登記資料裡沒有雲凜的痕跡。
還有,雲凜到底是alpha還是Omega。
雲凜鳳眸的眼尾乜斜,瞥了林忘一眼,“既然林老師這麽執著,那在此之前,我倒是想先提一個問題——”
“潘倩的藥,你給的?”
林忘眉頭跳了一下,看向潘倩,“潘小姐不是幫維姬研究員拿的嗎?”
潘倩啞口無言,看看雲凜又看看林忘,“啊……我也,不記得了。”
雲凜眯起眼睛,“怎麽?還沒放棄作死?”
潘倩低下頭,“我不敢了。”
雲凜沒好氣地挪開目光,停頓片刻,才看向林忘:“以後她有什麽藥品需求,麻煩先和我說一聲,不要直接提供。”
林忘嘴角彎了起來,突然喜悅了起來,“好,那雲凜,你答應我可以給你打電話了嗎?”
他悄悄地變換了稱謂,不想叫尊稱,顯得很疏遠。
雲凜眉頭皺著,有幾分不解:“電話號碼不都在院辦教職工通訊錄上有登記,打就是了。”
林忘有點尷尬,“其實……我在國外這段時間還是想和你聯系的,只是發現……你把我拉黑了。”
“……”
早前雲凜不堪其擾,早就把林忘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
時過境遷,竟然也不記得這種小事。
雲凜:“……”
“嗯,後面我放你出來。”
潘倩一直近距離磕雲凜沈頌的CP,極其不情願有人出現破壞他們的CP,尤其這個林忘,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明明給她藥的時候冷酷的行為舉止很是沒把人命當回事,和現在溫文爾雅的學士形象大相徑庭。
而且據她所知,林忘之前與他那個被當做小白鼠的便宜哥哥有一段甚密的接觸。
潘倩也不好說什麽,上前一把扯住了雲凜的臂彎,“雲大哥雲大哥,我們該走了,你男朋友等你等急了吧!”
“男朋友?”
林忘抬眼去看雲凜,在看見那頸環一角的時候,眼神黯淡地笑了笑,“是啊,應該是有男朋友了。”
雲凜:“林老師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林忘點點頭,伸出手來做出了握手的姿態,“好,那我們院辦見吧。”
面對正常的商務交往禮節,雲凜也伸出手,與林忘的相握,剛想告辭,一輛飛馳的車輛呼嘯而來,眼看就要擦上雲凜的身子。
林忘及時將雲凜朝內一扯,幾乎將人擁在懷裡。
“雲凜,你沒事吧?”
隻感覺一陣凌厲的風從身邊擦了過去,臉頰甚至都有些生疼,雲凜僵了兩秒鍾,回過神來,撤開身子。
“謝謝。”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轉身想走。
“等等雲凜,你東西掉了……”林忘將地上那個小盒子撿起來,遞了過去,眼睛卻突然瞪大了。
“祝您好孕”四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這東西,怎麽會從雲凜口袋裡掉出來,難道說雲凜是……
他的詫異還沒有結束,一隻大手壓將下來,一把奪走了林忘手裡的東西。
林忘一抬頭,就見到了一個身高體長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蔑著自己。
雖然佩戴了口罩還戴了帽子,那不好惹的神態也通過暗紫色的眸子展露,將壓迫感淋漓盡致地籠罩下來。
“不勞您費心了。”沈頌眸色冷淡地瞥著人,目光拖刀似的在緩慢地對上了林忘的雙眼,帶著很強的威脅感,“東西還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沈頌一米九,林忘的身高和沈頌沒法比,立刻顯得氣勢弱了下來。
而且林忘立刻就判斷出來,面前這個應該是頂級alpha。
這個人的頸項上佩戴著和雲凜同一款式的頸環,情侶身份不言而喻。
但這個人,是誰呢?
林忘看向雲凜:“他是?”
雲凜還沒說話,沈頌長臂一攬,將美人摟在了懷裡,宣告所有權。
“寶貝,你告訴他,我是你什麽人。”
林忘其實問的是沈頌到底是誰,但是沈頌偷偷換了概念,就像是問身份似的。
雲凜明白沈頌蒙著臉的苦心,於是沒有退卻地抬起頭來,“是我男朋友。”
猜到是一回事,親耳聽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忘那一口提起來的氣瞬間萎靡了下去。
沈頌將對方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於是滿意地挑了一下英挺的長眉,“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家了。”
“這位什麽玩意兒先生,您也可以回家了。”
沈頌說話挺不客氣,但是如果不是礙於雲凜的面子,恐怕他會教教這個拉著他哥哥不放的人,什麽才是真正的不客氣。
與此同時,沈頌將紙盒子交回了雲凜的手裡,眼眸裡有探尋,但是沒直接問。
畢竟這是一盒驗孕棒,不是其他的東西。
雲凜接過,拍了拍他的手背,“潘倩的。”
鑒於對自己哥哥的了解,這東西也不可能是雲凜買的。
而且已經匆匆跑過斑馬線的潘倩手裡確實是拎著一袋子藥品,想來就是潘倩使壞硬塞過來,逗雲凜玩。
“二位感情真好啊……”林忘露出了羨慕的神情,“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改天……”雲凜想說兩句客套話來搪塞,但是沈頌比他想的心眼小一點,直接就著他的話就往下說:“改天也不一定有時間。”
沈頌:“剛剛我去菜市場溜達了一圈,已經買好菜了,晚上回去給你燒個鯽魚湯喝。”
“看看我是不是很賢惠很守男德?”
“……”
說著沈頌擁著雲凜,朝馬路對面的越野車走去。
兩個人都佩戴著情侶頸環,也俱是身高腿長的帥哥,路人紛紛投來了欽羨的目光。
有人陪伴的雲凜,倒也再也不用擔心飛速駛來的車流。
林忘覺得掌心的溫度在急速流逝,明明才剛剛和雲凜的手交握過。
人行道變成了紅燈,車來車往的間隙裡,那清矍的身影漸行漸遠。
林忘訥訥地自言自語——
“半年前,如果我為了你放棄了出國的機會,是不是此刻就是我們在一起了?”
-
雲凜又過了兩天風平浪靜的日子,事情也不多,只是被通知在三天后回院辦開會。
劉校長親自主持,似乎是為了訪問學者回國的事情,要給大家隆重展示一下成果。
這天晚上,雲凜坐在沙發上看英文原版書,迎面健身房的房門被打開。
沈頌一身汗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把扯掉了運動T恤拎在手裡,他結識的手臂上肌肉線條凸顯,清晰的八塊腹肌上還有汗水氤氳的痕跡。
那一身凌厲的肌肉線條止步於運動褲褲腰上,叫囂著蓬勃的力量感。
沈頌看見雲凜,呲出小虎牙一笑:“我去洗個澡,用浴室嗎?”
雲凜搖搖頭,繼續看書。
沈頌搭在浴室把手上的手停住了,沒有繼續按下去。
“哥哥,你那書好看嗎?”
“嗯?”雲凜還是沒抬眼,“什麽?”
沈頌一身凌厲的肌肉線條,拉出去放到哪兒都能引來尖叫,可是雲凜竟然不看他——一眼都不看。
想起來前兩天那個盯著他哥哥看的男人,沈頌身上看不見的刺就一根根豎起來了。
他哥哥眼睛裡不能有別人,但是不能連他也沒有。
沈頌折返回來,“哥哥你不餓吧?”
說著,他故意還抽了抽胸肌,博取關注。
雲凜修長的手指淡定地翻過了一頁書頁,“不餓,最近幾天沒什麽胃口。”
“……”
“沒胃口也要吃飯!”沈頌說著,挺起了胸膛,把剛剛充過血的肌肉更好地展現出形態。
雲凜長睫半掩眼眸,依舊對這一幕視而不見。
語氣也很是無所謂的淡漠。
“嗯,胃裡稍微有點反酸。”
“怎麽了?”
沈頌難掩緊張,捏著沾了汗水的運動T恤,兩步走過來,蹲在雲凜身前,拉展雲凜的胳膊,“給我看看,哪裡不舒服。”
這幾天男友轉正,難免有些膨脹,真的是一天保底一次,而且不穿雨衣,而且保底的這一次多長時間就看沈頌心情了。
沈頌也怕自己太凶悍傷到雲凜,所以這幾天通過鍛煉來消磨體力,讓雲凜少流一些生理淚水就能結束。
但是今天雲凜說自己胃裡泛酸,他就愈發緊張。
怕自己真的傷害到雲凜的身體。
“沒有不舒服。”雲凜扯開沈頌的手,自覺得沒有這麽嬌弱,“兩天前就這樣了,應該是吃的東西不合適。”
沈頌脖子上還掛著白毛巾,隨手用T恤擦著自己的頭髮,半乾不乾的發絲支棱了起來,像是一簇簇小刺蝟的刺。
“那我一會洗完澡給你煮個粥,你等我。”
說著,沈頌就想走,雲凜拿過他手裡的毛巾,按在了沈頌頭頂,手指輕柔地替他擦拭頭髮。
“別折騰了,馬上到了考試月,你本科一年級的課基本上都沒怎麽去過,天天泡在實驗室裡,所以有時間的話,還是去複習功課吧。”
臨近考試月,京大的自習室已經不夠用,圖書館也需要提前去佔位子。
所有的學子們都在奮力學習,為了迎接期中考試的到來。
雲凜都見過幾次徐凌去教學樓上自習,但是沈頌一直幫他盯著項目組,恐怕分身乏術。
沈頌從白毛巾裡抬起頭來,星眸裡明亮的目光透過沾水的發絲投出來,“要是我有一些問題,不大懂,怎麽辦?”
沈頌的樣貌與身材都是一流的,如今用美貌下蠱,雲凜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沈頌現在沒穿上衣,精壯的身體線條就這麽緊繃在自己眼前,俊美的容顏還有無辜小狗的神態結合起來,整個人氣質又勾人又可憐,竟然還矛盾統一了起來。
雲凜將手放在了他的頭頂,“那我給你輔導功課,也不知道現在撿起來本科的東西,還能不能教得通。”
沈頌隔著毛巾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雲凜的手心,“什麽時候教我?”
雲凜略有踟躇,想了想,說:“你洗完澡以後。”
“一身臭汗,怎麽給你上課。”
沈頌歪腦袋靠在雲凜的手心裡,“鍛煉兩個小時,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一時半刻還洗不了澡。”
雲凜眉頭皺了皺,“那你想怎麽樣?”
沈頌:“哥哥要是不嫌棄,幫我洗怎麽樣?”
反正雲凜也替雪球還有黑炭洗過澡,想來洗貓洗狗也沒什麽區別。
“嗯,也行。”
在貓爬架上躲著黑炭亂跑的雪球,一聽見“洗”這個字的發音,立刻嚇得躲進了架子上的小閣樓裡,驚恐地看著沙發上的人。
黑炭看雪球進去了,就非要也擠進去。
於是一黑一白兩隻貓都擠在小空間裡,在圓形的小孔一起往外看。
就好像憑空在貓爬架上生出一個太極圖似的。
不知道沈頌和洗澡都很恐怖的雲凜,竟然心一軟,就這麽答應了沈頌的請求。
他以為是洗一條狗,其實忽略了,這條狗是真的狗。
果不其然,下一秒,剛剛還說雙臂無力的沈頌一把將雲凜打橫菢起來,邁著大步去了浴室。
那本英文原版書掉落在地上,書頁兀自嘩嘩地翻動著。
浴室裡水聲嘩嘩,沉重而急的呼吸聲若隱若現。
窗外入了冬的寒風吹疊了光禿禿的樹枝,將枝葉傾頹覆在了一起。
室外淒冷的寒冬呼嘯,夜風被玻璃隔絕,擾動不了浴室內水霧彌蒙間的春意。
-
這樣沒羞沒臊的日子又過了幾天,轉眼到了通知開會的那一天。
雲凜早早就起來,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門。
沈頌昨晚欺負完他以後,還看了挺久的書,也是太耗費精力。
雲凜無奈極了,打算讓他多睡一會。
出了浴室以後,雲凜有些反胃,在水池上趴著乾嘔了片刻。
覺得好一些了以後,雲凜打開水龍頭,捧起清水洗了洗臉。
雲凜看著鏡中的自己,本就冷白的皮膚有一些發白,嘴唇倒是被冷水一激有些紅。
他任由水珠簌簌滑落也沒有去擦,長眉皺了起來。
“想想沈頌都已經把首市皇城根下面的房子戴在你脖子上了,還天天黏著你,又是頂級alpha致孕率極高,所以懷孕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潘倩的話好似縈繞在耳邊,雲凜的目光下意識朝著門口那件掛著的西裝望過去。
遲疑了兩秒,雲凜走過去,從西裝兜裡掏出了那個紙盒子。
皺著眉頭進了廁所。
五分鍾以後,雲凜捏著一根兩道杠的驗孕棒,鳳眸裡都是詫異。
自己……懷孕了?!
兩道杠的驗孕棒被丟在了垃圾桶裡,雲凜拎著外套就出了門,腳步有些倉惶。
第88章被發現了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已經高照。
床上的沈頌翻了個身,無意打掉了枕邊的東西。
那本《生物基礎分子理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
沈頌從睡夢中驚醒,騰地一下坐起來,腦海內還錯亂地沉浮著昨晚的記憶——白肌玉骨,顫魂蝕髓。
明明是在榻上擁著溫香軟玉,事後覺得精力旺盛無處宣泄,又摟著美人看了會書,“核苷酸聚合成多聚核苷酸(polyide),分子大小取決於相鄰二個核苷酸之間的連接”這些勞什子的東西在腦子裡翻翻轉轉,一直到後半夜才真正睡著。
沒想到一夢方醒,天光已經大亮。
沈頌揉了一把自己濃密的頭髮,然後順手一摸旁邊——
身旁空空的,被褥裡面已經沒有了溫度,想來作息規律的雲凜已經早就起床了。
沈頌掀了被子下了地,隨意地套上了衣衫,打算去衛生間洗漱。
沒想到剛一出臥室門,就看見雪球和黑炭在衛生間門口打架,還剛巧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天那健碩的身板,肌肉在黑色皮毛下叫囂著力量,但是面對雪球,竟然打不還手,硬是用臉接了一套奪命貓貓拳。
衛生間的門沒有關嚴,鎖簧只是搭著。
兩個小家夥擠在門上,啪的一下撞開了門,然後打著滾往裡滾。
雪球大概總是被黑炭壓著舔毛爆發出了脾氣,一雙小爪爪揮舞成了殘影,一邊凶巴巴地喵喵叫著,一邊把不還手的黑炭逼得連連後撤。
“喵喵喵喵喵喵!!”雪球似乎在氣勢磅礴的罵娘。
黑炭連嘴都不敢回,伸過臉給老婆打。
剛剛換過垃圾袋的垃圾桶比較輕,兩隻貓打過去就給撞翻了,垃圾桶裡有一樣東西掉落了出來。
沈頌蹲下去,一把撥拉開兩團礙事的毛球,隨便將那樣東西捏在手裡,看清楚後眼睛不自覺瞪大了幾分。
——驗孕棒上,赫然顯示兩道杠。
?!!
雪球也不揍黑炭了,湊過來小腦袋瓜看沈頌手裡的東西,滿臉的好奇。
黑炭一向不喜歡沈頌,看雪球把臉擱在沈頌的手腕上,立刻不答應了,撲過來就把雪球摁倒,居高臨下地瞪著自己老婆,終於發出一聲凶悍的叫聲。
嚇得雪球都愣住了。
但此刻,一個人兩隻貓,最震撼的當屬沈頌,他捏著這根驗孕棒,指尖有些微微發顫。
這是……雲凜懷孕了?
沈頌在地上蹲了一會,將驗孕棒放在洗手台上,一邊盯著這兩道杠,一邊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畢。
沒有多停頓,他換好衣服就出了門。
剛出門,又特意折返回來,將靜靜躺在桌面上那個頸環給雲凜拿上了。
雲凜頸後那道腺體有了恢復的跡象,但是還很輕微,時不時有一絲清香飄出來。
香氣清亮怡人,還帶著股清冷氣兒。
但是信息素到底還沒有恢復,如果這個時候懷孕……
沒有信息素的情況下,beta怎麽懷孕!這在帝國都史無前例。
沈頌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門。
-
京大生科院院辦公室大樓裡,正開著一場隆重的會議。
劉校長臉上洋溢著笑意,對眾人介紹著旁邊的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
“各位生科院的老師們,這位就是京大派出國的訪問學者林忘,也是我之前一直和大家提起來的幹部儲備力量,這次,林忘是帶著學術成果返回京大的,下面就讓他給大家介紹一下想新澤西州立大學實驗室裡,苦心鑽研出的成就!”
會議桌下的老師都鼓起掌來,目光都落在了林忘的身上。
林忘穿著一身精工西裝,站起來的時候扣好了西裝的一粒扣。
這身西裝和雲凜之前在賓夕法尼亞費城學術論壇上穿的款式如出一轍,連牌子都是同一家。
但是雲凜並沒有在意,目光只是靜靜地落在一個毫無意義的點上,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林忘望向雲凜,略傾身:“雲教授,接下來我就簡單說說,要是貽笑大方,雲教授會笑話我麽?”
雲凜方才回過神來,衝林忘點點頭,但是明顯沒聽林忘講什麽。
“嗯,好。”
“……”
今天的會議裡,他不是主角,更不是重點,甘當綠葉的他思緒已經放空,突然被cue,就有些答非所問。
林忘表情怔了怔,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直起身,拍了拍雲凜的椅背,“那我就在雲教授面前班門弄斧了。”
雲凜坐得依舊端直,輕輕頷首,“不敢當,林研究員自謙了,期待精彩講演。”
林忘望著雲凜的側臉,目光停留在了那白皙的脖頸上一瞬,又很快地挪開——沒有腺體的痕跡——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壓住了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然後上了講台。
眉目煥發著神采,開始隨著幻燈片講義表述著研究的思路。
“這還是我從雲教授的研究裡得到的靈感,如果從生物小分子的方向入手,以微分子納米技術乾預生物細胞的繁衍,是否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多聚核苷酸(polyide)的自我翻倍與生物抗體生成……”
他洋洋灑灑地介紹著這一番研究成果,台下的老師紛紛點頭稱讚。
甚至還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不錯啊,林研究員不愧是京大派出去的交流訪問學者,這個成果可以說是重量級的,以後咱們生科院就有另一張學術王牌了。”
“啊,那雲教授會不會有什麽心理壓力呢?”
“應該是多少有點壓力的吧,你看雲教授,都有點恍神了。”
說著,幾名老師不約而同地朝雲凜望過去。
“對呀,林忘這次從國外回來,不光帶著學術成果,還剛好卡在生科院院長的選拔時間點上,要是我,我也擔心。”
“如果林忘不回來,那生科院的院長百分百就是雲教授了吧。”
“主要是,之前林忘還大張旗鼓的追過雲教授,我估計雲教授可能更不好過啊……”
“……”
那些小聲的議論還在繼續,直到林忘完全講完了,對大家躬身敬禮,這才淹沒在一陣轟轟烈烈的掌聲當中。
在座眾人的掌聲也驚得雲凜回了神,他連忙配合一起鼓掌,可這舉動在有些人眼裡,就衍生出了其他的意味。
林忘走下講台,對劉校長溫文爾雅地一笑:“劉校長,我講完了,有什麽紕漏的地方,還請需要各位老師多多提點。”
劉校長一頭白發,更襯托得雙目炯炯有神,他看著林忘,不住點頭,“精彩,精彩,林老師真的是令我們大開眼界了。”
“哪裡哪裡。”林忘又和其他人客氣了兩句,也不再多話,聽著劉校長和其他領導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目光則落在雲凜的身上。
雲凜與他中間隔了一個劉校長,從林忘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那半側的臉,優越的鼻梁,上挑的鳳眸,還有眼角那一刻細鑽般的小痣,整個人坐在窗邊,被柔和的光線勾勒出了一個柔和的光蘊邊沿。
愈發顯得好看,只是神色有些憂鬱。
甚至還有些心不在焉。
——難道是真的被那些老師說中了,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讓雲凜有了額外的心理負擔?
林忘:你想多了,我為的不是位置。
只是林忘不知道,其實是自己想多了,雲凜心裡也沒有他的位置。
雲凜坐在那裡,雙掌交疊,手指指腹無意間地摩挲著掌心。
胃裡的泛酸還沒有好轉,他開會之前特意查詢過孕期反應,其中就有胃裡反酸這一項,之前懷孕的助理小盧在剛開始的階段也是不停的孕吐……
自己難不成……可怎麽可能呢,他雖然擁有Omega的腔體,但是並沒有信息素,沒有信息素怎麽可能和alpha的信息素結合,從而孕育出小生命……這從任何科學角度根本解釋不通。
這個該死的系統,總是給他找各種各樣的麻煩。
雲凜猶豫了一下,打算喚醒系統問問究竟。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怎麽上心的會議,就這麽結束了。
劉校長交代了一些工作,然後讓眾人解散。
本來安靜的室內,一下響起了陣陣聲響,很多老師圍著林忘,表達著自己的欽佩,還有人想和林忘約飯的,總之是格外熱鬧。
一對比,雲凜這邊就顯得冷清了些。
劉校長拍了拍雲凜的肩頭,“雲教授,別太有壓力,畢竟您是我們京大生科院的學術招牌,這個眾人都知曉認可的。”
之前劉校長一直以來都在暗示雲凜可以接班院長的交椅,顯然這會也是在出言安慰。
雲凜隨著劉校長一起站起身來,與精神矍鑠的老者握了握手,“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沒什麽。”
他擔心的不是這件事,而具體擔心的,又不能對外人道。
劉校長點點頭,“沒事,有什麽需求盡管來找我,和雲教授這樣的人一起曬曬太陽喝喝茶,想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雲凜感謝這位公允且明察秋毫的校長,於是語氣帶著敬重,“有機會的話,一定將珍藏的雨前牙尖兒送給您一同品嘗。”
二人寒暄著,雲凜將人送出了會議室。
剛剛還熱鬧的院辦,隨著眾人陸陸續續地離去,逐漸清冷了起來。
面對著空蕩蕩的走廊,雲凜深呼吸了一口氣,折返回了會議室,隨便挑了一把椅子,有些疲憊地坐了下去。
也是頭一次坐得沒型沒款,斜倚著椅背,長腿交疊,單手撐著太陽穴,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了窗外光禿禿的枝乾上。
冬天的陽光照耀在身上,不算暖,也打消不了心頭的疑慮。
他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這靜謐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來一陣皮鞋踩過地面的聲音。
那腳步聲停留在雲凜的身後,隨後林忘的聲音響了起來,“雲凜,你怎麽了?”
這一聲將雲凜從自我的世界裡拉扯了出來,他回過頭,看著林忘,“你還沒走?”
林忘盯著雲凜,喉結下意識滾了滾,“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雲凜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背對著林忘,迎著窗外的陽光。
“如果是知道我一定不會回答的問題,就沒必要問了。”
“……”
以林忘對雲凜的了解,不回答是肯定的事情,但他還沒有放棄,想嘗試一下。
“我就想問,你到底是什麽第二性征?我觀察過了,你應該沒有腺體,也沒有任何信息素的痕跡,可是前兩天那個男人,明明是頂級alpha,所以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
雲凜雙手插在兩側的西褲口袋,目光沒有什麽波動地繼續看著窗外。
“人這一生,想知道的東西數不勝數,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說著,雲凜轉過身來,雙眸冷淡地看著對面的林忘,“就比方說你的問題,與你無關的事情,為什麽苦於知道因果。”
“……”
林忘不是第一次被雲凜拒絕了,但是今天的雲凜,周身的氣質清冷如竹,寫滿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甚至還帶著凌厲的抗拒。
是真的在明確拒絕他。
林忘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勢必得不到答案。
他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問了,但我還是想表明態度,如果你有任何麻煩,請不要忘記還有一個我,我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
“不必,”雲凜依舊冷淡,“謝謝好意,但我想自己靜一靜。”
這是連最基礎的關心,也一並拒絕了。
林忘頓時有些血液上湧,血氣頂在了頭皮上,催得他情緒有些無法自抑。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可以呢?如果你不是Omega,那alpha就標記不了你,現在社會開放,AB戀也沒什麽,我也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吧!”
克制了半年多的時間,他每天都在想雲凜,今天見到了面,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全部說了出來。
雲凜淡漠地轉過身來,背光的陰影將他的身體籠罩,被柔和的光蘊勾勒出了修長身線的白邊。
“半年前怎麽走的忘了麽?”
語調清清冷冷,根本沒有半分的動容。
“可是,我回來全都是為了你。”
林忘盯著雲凜,沒有想讓的意思。
雲凜的臉上看不清情緒,但是可以感受到他凌厲的氣勢,以及不可觸碰的距離感,“那你的行為,毫無意義。”
就像在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堅持著熱情,總是顯得有些自作多情。
“是麽?”聽了雲凜的話,林忘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搖著頭,苦笑道:“看來還是我不夠優秀,今天的話是我逾越了,雲教授不要放在心上,等到我更強大了,也許到時候也不晚……”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雲凜並沒有接林忘的茬,他簡單說完了這句,拎著自己的西裝外套就打算走。
在錯身從林忘身邊而過的時候,一陣淡淡的清香漂浮了出來。
林忘也是alpha,自然對Omega信息素洞察的十分敏銳。
他眼睛瞪了瞪圓,沒控制住自己的手,一把扣住了雲凜的臂彎。
那清瘦的皮肉被扣在手裡,幾乎攥出了指痕。
林忘探尋的目光瞪著雲凜,目光似乎能把人燙出個洞來。“等等雲凜,你到底是什麽性征,身上怎麽有Omega的信息素?”
-
沈頌一路走一路打電話,但是雲凜的電話一開會就會調成靜音,打著打著竟然都被他打沒電了,猝然關機。
沈頌手裡捏著頸環,一路追到了院辦。
看見老師們陸陸續續都從院辦裡走出來,沈頌隨意與一名老師攀談起來。
生科院的老師們都知道沈頌這個傳奇的本科生,看見他問起雲凜,也都不多想,全當他是雲教授的助理,來找雲教授說項目組工作上的事情。
“你問雲教授嗎?他好像還沒從會議室裡出來吧?”
“對,我剛剛看他送劉校長出來以後,就返回去了。”
有一名女老師突然捂住了嘴:“啊!我記得剛剛周老師他們和林忘研究員約飯來著,然後林忘研究員看雲教授回去了,他也跟著回了會議室。”
“……”
隨後,老師們都心照不宣,但是也沒有人繼續開沒有尺度的玩笑,紛紛笑笑走開了。
唯有沈頌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他前兩天是見過林忘這個家夥的,之前徐凌也和他說過,這個林忘開了一輛敞篷跑車來追雲凜,這傻缺大概讀書讀傻了,真他媽想的出來!
沈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了院辦的三樓,一把推開了胡桃木的雙開門會議室。
第一眼就看見了林忘揪著雲凜手臂的一幕。
他眼睛眯了眯,雖然胸口裡火氣翻湧,但還是強行克制住,走上前來,“雲教授,項目組工作上有事情和您說。”
誰都可以察覺出來沈頌此刻目光是有殺氣的,眉壓眼,顯得目光更是凌厲,目光所到之處,竟然有種拖刀的鋒銳,恨不得一道眼刀抹了人的脖子。
氣場太強了,林忘松開了雲凜的手臂,沒忍住後退了一步。
“既然還有工作,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著,林忘站直了身子,又瞥了沈頌一眼,拿起自己的手包走出了會議室。
那腳步聲愈發地遠了,在安靜的走廊裡回蕩著空空的回響。
沈頌連忙上前,雙手拖住雲凜的雙臂,“哥哥,你沒事吧?”
雲凜感謝沈頌沒有上來就一拳打翻林忘,讓他無法收場——說到底沈頌還是成熟了,會用成熟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沒事,他只是想問問我第二性征是什麽。”
“管他屁事。”沈頌對著門口磨了磨牙,再轉頭看向雲凜的時候,目光裡的銳利掩去了痕跡。
他扶著雲凜坐下,自己則蹲在了雲凜身前,“哥哥,對不起,讓你置身於危險當中了。”
“沒什麽危險的,”雲凜垂眸看他,“我自己也會小心應付。”
林忘在雲凜這裡,還是持保留意見的。
這個人給過潘倩藥,亦正亦邪的讓人判斷不出立場。
沈頌想了想,從兜裡把那個頸飾掏了出來。
玫瑰金色的質地泛著柔和的日光,與雲凜佩戴的金絲邊眼鏡相得益彰。
“哥哥,我可以幫你戴上嗎?”
雲凜目視著這頸環,輕啟嘴唇說道:“這禮物過於貴重,我覺得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沈頌就替他佩戴在了頸項上。
金屬色澤和綢緞質地,很適合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就像是優雅的天鵝天生與精致純潔匹配。
“其實這東西不值什麽,我只要你好好的。”
沈頌注視著雲凜的鳳眸,單膝點地,“這些東西,也只有佩戴在對的人身上,還有價值,所以趁我不在的時候,讓它保護你,好麽?”
頸環後那緩釋藥劑的小孔裡,不斷散發著柔和的氣息,起到了逐漸安撫的作用。
如果不是潘倩和自己說,雲凜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這頸環的價值。
更不知道這東西千金難求。
沈頌還和他說不值錢,大概也是害怕自己不收。
剛剛腺體還有些無措與焦躁,這會已經逐漸平息了下來。
雲凜不再抗拒沈頌的禮物,目光也柔和了幾分,“我一會還想去趟南城醫院,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回去複習。”
要去城南醫院而不去京大二附院,簡直就是舍近求遠。
但是轉念一想,雲凜的顧慮也有道理——京大二附院裡還有一些實習的研究生,那些都是他帶的學生。
自己導師來查孕酮,這樣的消息,恐怕還沒出結果,就不脛而走了。
沈頌握住了雲凜的手,“哥哥,還是我陪你去吧。”
“如果有人問起孩子的父親填寫誰的名字,我希望可以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
雲凜的鳳眸都不禁瞪大了幾分,“你……看見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將驗孕棒丟進了垃圾桶裡,怎麽會被沈頌看見了的?
沈頌拉起他的手背,垂眸在若凝脂的皮膚上親吻了一口,“對,早上的時候……還要謝謝雪球和黑炭。”
竟然是這倆小東西翻的垃圾桶。
雲凜沒忍住搖了搖頭,“別說你年紀小當爸爸無法接受,我更是無法接受,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現在沒有信息素,原則上是無法懷孕的,其實我更是懷疑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我可沒說我不能接受。”沈頌輕輕攬過雲凜的肩頭,將雲凜的頭按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鄭重道:“放心吧,只要我在,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好嗎?”
雲凜眼眸柔和了下來,眼角眉梢那寒冰似的冷霜也消弭得無影無蹤。
“嗯,那就交給你。”
室內溫暖,兩個人交頸相擁,驅散了室外的嚴寒。
只是那個剛剛離開的人,坐在車裡,調高了車內的空調,也沒有溫暖發涼的指尖。
林忘坐在駕駛位上,捏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著白。
他回想起剛剛那一幕,那個作為雲凜助理的男生,那一米九的身高,眉眼俊逸出眾,令人過目難忘——和那天在馬路上領走雲凜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哪怕戴著口罩,也完全看得出來。
林忘覺得自己回來的太晚了,一個毛頭小子竟然都可以虜獲雲凜的芳心。
憑什麽自己不可以?
而且這會,雲凜的身上應該還藏有其他的秘密,可究竟是什麽,卻千頭萬緒的很難理得清……
他正有些煩躁,車載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那個許久沒聯系的名字映在了中控屏幕上。
林忘猶豫了片刻,手指挪了挪,到底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怎麽還敢聯系我?”
第89章查體紊亂
下午的南城醫院依舊人來人往。
病患醫護來往於門診樓前,人聲鼎沸。
雲凜走到這裡,腳步突然停頓住了,“要不然,等晚上急診再來吧。”
看著這麽多人,他心生退卻。
沈頌雖然心裡焦急,但是不好強迫雲凜做什麽,剛想同意,遠遠地就有人高聲叫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雲教授!”一名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一邊摘臉上的口罩,一邊很是高興地快步上前,伸出了手:“雲教授您怎麽來這了?怎麽不說一聲,我也好去迎接您!”
雲凜脊背僵了一瞬,再抬眼,果然看見了熟人。
這就是上次他來南城醫院,見的那名研究組負責人,還是這個人給的他強效抑製實驗劑。
即便是如此不方便的情況,但遇見了相熟的人,雲凜還是點頭微笑,看著對方走近,然後禮貌客套地與他握了握手。
“倪主任,您好。”
“好好好,我是沒想到今天能看見雲教授,雲教授怎麽親自來了,是不是上次我給您提供的強效抑製劑用完了,那你隨便打個電話來,我就安排人給你送過去了嘛!”
這客套與寒暄本是必須應付的商務禮節,雲凜察覺到對方的眼神掃過了沈頌,於是介紹了沈頌的身份,“這位……是我助理,叫沈頌。”
“哦哦!年少英才年少英才!”說著,倪主任伸出手要與沈頌握手。
聽見那該死的藥劑竟然是這個國字臉的男人給的,沈頌的氣場就開始低了,面對伸出的手,他本能地黑著一張臉,不打算給面子。
雲凜瞥了沈頌一眼,輕輕咳嗽了一聲,沈頌哪怕是心裡覺得不爽,還是和倪主任那粗壯的手掌握了握,心裡泛起一陣握了豬油的惡心感,繃著嘴角一句話都懶得應付。
“……”
倪主任吃癟撞上個釘子,覺得這小子對自己不怎麽客氣,但是一身氣場凌厲,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於是舍棄了和沈頌攀談的想法,繼續和雲凜客套。
“雲教授,既然來了我們南城醫院,那您有時間的話,去我帶隊的科研醫療組指導一下工作,也好讓我們有進步的空間嘛!”
雲凜笑了笑,笑容不太自然。
“倪主任下午沒什麽安排嗎?”
這位主任拉了拉白大褂的衣襟,“沒有!雲教授來了,我什麽事情都要往後推推的!”
說著,倪主任突然反應過來了,“雲教授過來,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嗎?”
有是有,但是,這根本沒辦法和人說。
雲凜萬萬沒想到,折了大半個首市,跑到了京大對角線上的南城醫院,竟然也會碰見熟人,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雲凜躊躇不知該怎麽回答的時候,沈頌上前一步,用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倪主任的視線。
“我們確實還有點要緊事要處理,但是不大方便講,對了,”沈頌偏頭,側過目光看雲凜:“雲教授,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
倪主任愣了一下,一拍腦門,悵然若失:“原來雲教授不是剛來,是處理完了事情要走啊?哎呀,我這真的是有失待客之道了。”
雲凜目光落了一下,然後抬起眼眸,“實在不好意思倪主任,今天我們就不叨擾了。”
雲凜實屬不太會撒謊,就只能換了個角度說話。
倪主任很顯然是個熱情起來不顧場合的人,滿臉都寫著“好遺憾”三個字。
“哎呀,怎麽這樣啊,哎,我還以為今天可以和京大的學術招牌好好討論一下工作裡的問題呢,沒想到雲教授下午還有安排。那……雲教授下次要是再來的話,還煩請務必提前告訴我,我好盡地主之誼。”
“一定,那就不打擾倪主任了。”雲凜禮貌客套地寒暄了兩句,和沈頌一起回了停車場的車上。
剛一坐下。
雲凜就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取了眼鏡捏了捏太陽穴,就和剛剛打完仗似的疲憊。
沈頌在後備箱取了一身衣服,坐回駕駛位,連著袋子一起交到了雲凜手裡。
“換身衣服吧,換好了我們再去,應該沒人認得出來。”
雲凜垂眸看去,發現那是一身運動裝,還有一頂鴨舌帽。
竟然隨車還帶了衣服。
“剛剛是我大意了,應該提前讓你換好的。”沈頌抬手替雲凜按著太陽茓,下手輕柔,緩緩地釋放力量,“休息好了就去後座換衣服吧,剛剛我用手機掛過號了。”
雲凜捏著手裡的衣服,“嗯”了一聲,將眼鏡隨手擱在了中控台上,然後下了副駕駛的位置去了後排。
——留下了一座的清香。
沈頌停頓了一下,順著也下去了駕駛位,拐去了後座。
雲凜剛把後排座位的門關上,另一側車門啪的一聲也關閉了。
他略怔了怔,轉過臉去,就看見了沈頌正拉著車門把手,轉過臉來看他。
“哥哥你換你的衣服,我替你守著。”說著,毫不含糊,直接用鑰匙落了鎖。
車輛兩側的轉向燈閃了閃,然後車耳朵自己折了起來。
雲凜眉頭輕皺,“我換衣服,需要什麽保護?”
沈頌就很沒聽見似的,雙臂一左一右撐在前後座的靠背上,把人圈在後座上,同時高大的身形給雲凜造成了很強的壓迫感。
“你換你的就是,我現在有個毛病,一眼看不見你就心慌。”
“讓我陪著吧,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雲凜也不再多說什麽,轉過身去,面對自己這一側車門,開始解衣服扣子。
修長細白的指尖將襯衣的紐扣一顆一顆地打開,露出一片凝脂一般的皮膚——肩頭端平,身線修長,頸項也迷人地微微側著,優雅得像是天鵝曲項。
尤其是沒有佩戴那一副冷冰冰的金絲眼鏡,從側面看起來,那顆小痣配著眼角的余韻,顯得很是勾人。
這一幕都印刻在沈頌的眼眸裡,讓他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雲凜實在是太美了,光潔的後背上卻有自己昨夜“施暴”的紅痕。
他昨天竟然給雲凜後背上種下了幾顆草莓。
後腰上也有。
此刻草莓顏色淡了幾分,但在牛奶般的膚質上綴著,更像是引人垂涎的美味。
可沈頌頭一次這麽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如果不是這麽年輕體力充沛就好了,他哥哥也許不會遭這樣的罪……
念及此,他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思緒回轉間。
襯衣離開了玉體,那股淡淡的清香愈發的濃了一些。
沈頌吸了吸鼻子,湊上前了幾分,“哥哥,你身上真的有香味,不一樣了。”
雲凜直接把套頭運動衫兜頭套了下來,隔絕念想一般的,將沈頌的鼻尖與自己的後頸隔開了。
“你總是這麽說,可我自己從來也沒有聞見過什麽香味。”
“你一直這麽說,我也從來沒聞見過。”雲凜說著,將運雲凜將帽衫整理好,手開始朝自己西褲的扣子上捏過去。
沈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垂眸看著指腹,自言自語地:“是很香,清香味,冷冷的那種。”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雲凜明確地知道自己目前身體的狀況。
除了一些激素水平非查體無法判定出來以外,總體上到底是不是Omega,有沒有信息素,這些還是可以自我明確的。
——自己根本不是Omega,哪裡來的香味。
“別胡鬧了。”雲凜順勢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知道抽血這種檢查是有時限的,越早去越好。
“你幫我把旁邊那條褲子遞過來。”
疊好的褲子安安靜靜的躺在後排座位上,只是被沈頌一屁股坐下來,阻斷了他與衣服之間的通路。
沈頌:“嗯?什麽褲子?”
“……就是你坐著的褲子。”
雲凜細白的修長的腕子抬著,掌心向上伸過來,靜靜等著有人遞過來衣服。
結果衣服沒等到,等到了手心一沉。
雲凜一轉頭,看見了沈頌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了手心上面,正巴巴地看著自己,星眸裡閃動著複雜的情緒:“哥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起來看見驗孕棒的時候,心裡有多急。”
他眨了眨眼,繼續用美貌下蠱:“我都快急死了,跑去院裡,還發現有人糾纏你……所以以後,什麽事情都先和我說,好麽?”
沈頌雖然看起來純良,但是心思裡盤算的都是,怎麽把林忘這個狗皮膏藥套麻袋收拾一頓,讓他離自己哥哥遠一點。
但是雲凜卻不知道,只是被沈頌這幅模樣磨到沒有脾氣。
“好,”他點點頭,歎了口氣,“早上的時候,我自己也很震驚,沒有反應過來,以後不會了。”
沈頌的下巴在雲凜的手心裡蹭了蹭,恭順得像是個被主人撫摸下巴的大狗狗。
他語氣輕輕的:“其實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最後想明白了,不管有沒有懷孕,我都不會讓你的身體有任何不利,我發誓,一定盡我所能,不讓你受傷害。”
雲凜手指輕輕摩挲,“你也覺得八成不是懷孕嗎?”
“……”
沈頌略思索了片刻,然後抬眸迎上雲凜的目光:“如果懷了孕,我們結婚,然後我帶著你去國外把孩子生了再回來。但如果……”
“但如果我沒有信息素卻真的懷孕了,”雲凜接過話頭,抬起眼眸,平靜地說:“可能將會面臨生命危險。”
“……”
這種情況十分複雜,根本就是史無前例,帝國資料庫是空白,簡直就是反人類。
ABO世界裡,beta是基數最大的普通人,男人女人組建家庭,過正常的娶妻生子的日子,可男性beta萬萬不可能懷上alpha的孩子,因為沒有通路。
但是巧就巧在雲凜之前是Omega,只不過斷了信息素,那一池乾涸了的水潭裡有生理結構上的便利。
可池子已經幹了,哪裡還有波動的可能。
而且沈頌這樣頂級的alpha的信息素過於爆烈,讓一個失去信息素的beta如何承受的了。
除非,又是憋著一場驚世駭俗的大變化。
沈頌一聽雲凜說這話,哪怕心裡有些影影綽綽不想面對的念想,但還是立刻就急了起來。
“沒有,不會的。”
他直起身來,抱住了雲凜,手臂收得很緊。
“哥哥,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現在……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除了快被你勒死了,其他方面身體都還好。”
“……”
雲凜拍了一巴掌沈頌的後背,下手倒不算重,“好了,還不把我松開,讓我把褲子換了?”
沈頌把臉埋在雲凜的頸窩裡,說話悶聲悶氣的,“我幫你。”
他雙手慢慢攀上了已經拉開了一半的西褲的拉鏈上,一點一點地緩慢向下拉——手上不乾人事,說的話倒是像是人說的話。
“哥哥,我很擔心你的身體健康,也很害怕哥哥出事。”
說著,西褲被扯下一半,蜜桃似的軟肉晃了晃,像是飽滿的、掛在枝頭的鮮果子,等待著采擷。
但是沈頌沒有心情,他心裡很亂。
只是擔心自己的莽撞傷害到了最珍視的人。
陡然涼了一下,雲凜脊梁僵了僵,抬腕捏住了無意識作惡的手,“行了,你這是怕我出事的模樣嗎?”
沈頌不由分說地把西褲丟在了前面副駕駛的座位上,那可憐兮兮的西褲軟趴趴地皺成一團,被丟棄了出去無人問津。
似乎是在掩飾發紅的眼眶,沈頌別過頭去,看著前擋風玻璃。
“我怕,我真的怕死了!”
“……”雲凜抿了抿嘴唇,“沈頌,你哭了?”
說著,他抬手去捧沈頌的臉,卻被沈頌一把扣住了雙腕。
沈頌看向雲凜,眼眶似有水色,紅通通的眼睛裡,眼白都有了血絲。
除了那次雲凜縫針沈頌眼眶紅過,除此以外感覺他總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混不吝模樣,從未見他落過淚,今天倒是展示出了自己脆弱的這一面。
“我還知道有一種方法,抽我的信息素然後大量淘換到你的身體裡,畢竟我們之前完全標記過,身體裡各項激素水平都有肌體印象,這樣一來,中和平穩之後,無論什麽問題,都可以一並解決。”
這是轟轟烈烈席卷一切的方法,就好像在長滿雜草的草原上放一把火,任由你什麽根系出了問題,全部連根燒毀,然後再湧入新的信息素,療愈患處。
雲凜半坐在沈頌懷裡,雙手被捏著,鳳眸已經含了怒氣:“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難道你剛剛說的,不會讓我有一點危險,就是用自己的信息素來換我的安全?那你呢?你的安全誰來保障?”
“沒事,信息素罷了,還能再生。”
沈頌輕輕松松就說出的這一句話,忽略了蘊含著巨大的痛苦代價,抽alpha的信息素,哪怕微量也和上刑差不多,大量淘換恐怕是要alpha的命。
但是沈頌覺得無所謂,多苦都不打算說一個字。
雲凜卻知道,這其中是多麽艱辛。
“聽著,沈頌,”雲凜直視著沈頌的雙眸,“我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你也不用這幅樣子。”
“嗯,你說得對。”沈頌拉過雲凜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了一個虔誠的吻:“路還很長,我陪你。”
雲凜的目光逐漸軟化了下來,他輕輕探身,在沈頌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柔和的吻。
“好,你陪我。”
這是雲凜為數不多的主動,沈頌張開嘴,配合著親吻的節奏,將自己的熱忱與想念抒發了出去。
——哥哥,你千萬不能有事。
沈頌在心裡一直默默祈禱。
-
兩個人在車上墨跡了半個小時,才換好了衣服鑽出了車子。
雲凜穿好了一身休閑裝,將帽子扣子頭上,還為了保險起見,在帽兜裡戴了一頂鴨舌帽。
這樣打扮下來,自然沒人認得出,卻襯得雲凜清秀又年輕,站在沈頌旁邊,一看就是一對兒般配的情侶。
抽了血,在等待的過程裡,許多挺著孕肚的人從眼前走過。
雲凜第一次沒有這麽排斥,竟然還聽旁邊有人喜悅的討論。
“哎呀,我已經三十六周了,預產期就快到了,我好緊張啊……”
“我看你B超挺好的,我二十四周,真羨慕你,誒,你老公呢?”
“我老公去廁所那邊抽煙啦,你老公給你取血液結果出來了嗎?”
雲凜從帽兜裡微微側過目光,目光落在了那圓滾滾的孕肚上,突然又別扭了起來。
要是自己真的懷孕,以後會這樣嗎……那還怎麽在實驗室裡給學生上課……
不對,如果這樣了,自己恐怕就要辭職了吧。
離開一直以來的工作崗位,雲凜突然舍不得了起來。
身旁的座位突然沉了一下,是沈頌取了血液結果化驗單回來了,他低聲對雲凜說:“大夫說讓你進去一下,說……”
“說什麽?”雲凜抬眼看了看沈頌。
沈頌胸口起伏了一下,“也沒什麽,就說可能要會診。”
雲凜直接猜到了血項結果可能不大理想,於是從沈頌手裡抽出了那張報告單,逐項看起來檢驗的結果。
“孕酮偏高,但應該不大符合孕初期的合理數值,所以我應該不是懷孕。”
松了一口氣,但是雲凜的眉頭立刻又皺起了深刻的弧度,“這血項怎麽會這樣……”
這血液報告的結果十分曲折離奇,沒有一項是正常的,但從報告單上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比沒有信息素懷了孕還凶險萬分。
一條路封住了,本來以為安全了,但是麽想到擺在面前的另一條路,是一條凶險萬分的道路。
沈頌往雲凜身邊坐了坐,擠著雲凜略顯單薄的肩頭,“沒事的,別怕,總有辦法的。”
“醫生恐怕也沒辦法吧。”雲凜苦笑一聲,想到沒有懷孕心裡竟然空落落的,他站了起來,“除了這一項,其他的血項資料亂七八糟,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也難怪要會診。”
沈頌急忙也跟著站了起來,“要不然,我們去醫生那裡,聽一聽建議?”
“不聽了,別耽誤別人正常就醫,我們走吧。”
雲凜手裡捏著那張報告單,轉身要走,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沈頌和雲凜都認識——
“金稷?”
金稷和身邊一個身高腿長、面目冷肅的男人,兩人頸項上佩戴著的頸環是同一個款式,一看就是熱戀期的一對兒。
就是這倆人明顯有點兒不對付,金稷走的很快,差點迎面撞上雲凜。
沈頌雖然知道自己暫時做不了小爸爸,但是已經下意識地把自己老婆護在了懷裡,擋在了身後。
那個冷肅的男人也一樣,一把扯住金稷,把人護在了懷裡。
動作出奇的一致。
金稷沒認出來扣著帽子的雲凜,還在和自己男人撒氣。
“祁危,我他媽都說了我沒懷孕,你非拽著我來這抽什麽血,我一個alpha怎麽可能懷你這個alpha的孩子?瘋了嗎?”
他正罵罵咧咧的,一抬眼,看見了沈頌,目光略有怔忪,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對著沈頌旁邊這個身形修長的男人輕輕問道:“雲教授?”
雲凜輕輕抬起臉來,和金稷的目光對上,嘴角扯出一抹不堪自然的笑,“你好,金研究員。”
這兩對在產科裡面遇見,來查什麽的都不言而喻。
四個人八隻眼睛,渾然不知道往哪裡看,只是老公摟著老婆,相對尷尬。
金稷知道自己剛剛罵罵咧咧的話被雲凜他們聽見了,然後呵呵笑了兩下,覺得自己有點傻,於是低下頭重新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才重抬起頭來。
“這麽巧,都……來查懷孕啊……”
說完又把自己噎了一下,改口:“來檢查啊?”
不過不應該吧,雲教授明明是個beta,羌夜永帶著那麽多科研圈的人在現場,如果雲凜是個Omega,沒可能一點風聲都不漏吧。
祁危松開了金稷,對他們二人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轉身走開,到一旁守著去了。
他在場不便說話,走開了金稷還不忘翻了個白眼。
“吃皇糧的臭呆子!”
雲凜看著金稷:“金研究員,你剛剛說你是alpha……怎麽會來查這個?”
金稷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鏡,尷尬地笑了笑,“這種事情真的說不好的,我在實驗室的時候用驗孕棒查了一下,竟然兩道杠,然後用自己的血簡單做了個培養實驗,結果還是中標,我就想這個世界可能是瘋了吧,和那家夥一說,他就亟不可待地帶我來醫院檢查了。”
雲凜略垂眸,抿了抿唇線,緊繃的嘴唇讓他一時半刻不知道怎麽張開,也沒想到怎麽接話。
金稷察覺到了雲凜表情的變化,瞪圓了雙眸:“雲教授,我冒昧地打聽一下,您是beta嗎?”
“現在是。”雲凜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了金稷這個問題。
但是他沒有解釋自己之前是Omega,一方面還是不放心,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怎麽說好。
“這就奇怪了,”金稷連連搖頭,“這個世界怕是真的瘋了吧,我男alpha查出來懷孕,連您這樣的男beta也能查出來懷孕,我們是不是用了同一批劣質產品啊!”
金稷本能就懷疑產品有問題,但是轉念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
“嘖,也不對啊,我在實驗室裡也簡單用血做過實驗的呀!這個世界的信息素是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雲凜:“不介意的話,給我看看你的檢查報告單。”
金稷倒是挺大方,舉起那一張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紙,遞了上去。
雲凜接過來一看,孕酮問題不大,但血項問題不如自己“纏麻花”似的怪異,就把檢查單還了回去,“你問題不大,注意休息,不要總是熬夜。”
“啊……”金稷撓了撓頭,笑道:“醫生也是這麽說的,我那段時間研究進入瓶頸期,還偷偷嘗了一些臨床藥,可能紊亂了吧。雲教授慧眼如炬的,一看報告單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雲凜點點頭,心情複雜也不打算說那麽多。
“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金稷連忙:“雲教授是不是有什麽麻煩,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
金稷不笨,知道雲凜和沈頌出現在這裡是多麽奇怪的一件事情,況且雲凜看完報告單說出的話,就好像自己的報告單有什麽天大的問題似的。
“可能不……”雲凜還沒說完,沈頌一把按住了雲凜的手腕,他對雲凜搖搖頭,然後看向金稷。
沈頌:“聽說貴所最近在研究一種取信息素的生物媒介,介意我們加入嗎?”
第90章悄悄紓解
“聽說貴所最近在研究一種取信息素的生物媒介,介意我們加入嗎?”
聽聞沈頌說的話,雲凜的眼角眉梢都覆上了寒涼之意。
——什麽加入,明明就是要再去玩命!
雲凜看向沈頌,冷硬地強調:“不需要。”
沈頌攥著雲凜的手腕,沒打算讓步,“之前那麽多沒有信息素的beta想要變成Omega,激素超項紊亂死了的社會新聞都是白報道的?”
雲凜的目光沒有退卻,依舊冷淡,“既然不是懷孕,那就用治病的方法,不需要你替我犧牲。”
沈頌:“我願意。”
雲凜:“可我不願意!”
他沒控制住語調,聲音陡然拔高了些許,氣得胸口起伏,但是目光依舊迎著沈頌的,也從對方眼睛裡看出了決絕與堅定。
罷了,他這麽想,自己也左右不了什麽,隻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兩個人目光都很堅定,各不相讓,在產科門口的拐角上對峙著。
作為旁觀者,金稷愣了一下,擺擺手調停,“二位,按理說beta和alpha都不會懷孕的,這毋庸置疑,但是我這個alpha懷孕是個大烏龍,雲教授這是什麽情況,說出來指不定我還能幫幫忙?”
看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金稷又補充了一句:“畢竟陸北是我的好朋友,二位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事情,急人所急,人之美德。”
沈頌是頂級alpha,對其他alpha天生就有敵意,他眼鋒下意識含著凌厲,帶著未消的怒意看向金稷:“你說什麽?”
金稷不是強屬性alpha,被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裡發顫。
心想雲教授作為beta,如何承受得了這小野狼似的凶悍alpha,總不能大齡分化吧?
金稷又想起了祝汐,轉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他清了清嗓子,“雲教授的檢查報告單,血液檢測的那部分,不介意的話,給我看看。鄙人不才,有那麽一點點專業知識,不多,勉強看個單子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