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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豔教授信息素撩人》冷豔教授信息素撩人_分節閱讀_132
說是看電影,看到後半程就不是看電影了。
具體做什麽,也不太好描述。
雲凜覺得有點難為情,在這樣詭異的外部環境下,沈頌親也親了,手還不老實的摸來摸去,讓雲凜如坐針氈。
“行了,你還沒完了!”
雲凜推開沈頌的手,端正了坐姿去看熒幕,才發現那倆還在雨裡爭吵——明明自己已經被沈頌按著親了半個鍾頭,劇情竟然還可以銜接的上。
被推開了以後,沈頌懶洋洋地把下巴擱在雲凜的肩頭,“寶貝,你嘴唇也太好吃了,又香又軟的,比任何糖都甜,我都上癮了。”
尤其被他索取的時候,雖然眉頭輕皺,卻還是配合地微微仰著臉,竟有幾分溫馴的意味。
“……”
聽他堂而皇之地說完這些流氓的話,雲凜自覺無地自容,推了他腦袋一下,卻沒推開,下一秒就想跑。
“你說的情侶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可以走了?”
——怎麽情侶之間怎麽這麽費勁。
沈頌一把按住他的腰,臉在溫暖的頸窩蹭了蹭,“你想想情侶之間晚上回家應該做的事情,想好了我們再走。”
“……”
雲凜本來打算直接撂開他起身,但是聽見這句話就靠坐了回去。
他不說話,脊背僵硬著,“別廢話,把電影看完。”
沈頌輕笑一聲,也學著他的樣子坐端了身形,硬挺著精神去看這愛情片。
劇情實在是有點不知所雲,全程都是一個跑一個追,到頭來插翅難飛——怪不得上座率這麽低,“愛情跑步片”太過匪夷所思。
到最後,沈頌爆米花都快吃完了,這部電影竟然還沒有結束,並且上演了第二次轟轟烈烈地追車。
雨好大,男女主哭得都好凶……
沈頌甚至都有點看困了,這個時候,他的肩頭輕輕垂落一陣清香。
沈頌一回頭,看見了雲凜長睫微顫,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睡著了。
這個角度看下去,雲凜優秀的鼻梁形狀更是柔美,鼻尖高高的,長睫像是兩把小蒲扇,往日裡冷淡的眉眼已經被輕顫的長睫掩去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安靜順從。
他已經可以全然放下戒心,就這麽靠在沈頌的肩頭睡著。
把自己完完全全托付給身邊的男人。
沈頌輕輕轉了一點肩膀的角度,讓雲凜枕著睡著能更舒服,然後輕輕落了一個吻在雲凜光潔的額頭上。
他聲音低低的:“哥哥睡吧,我在旁邊守著你。”
-
第二天。
雲凜是在沈頌的懷抱裡醒來的,陽光穿過紗簾照耀進來,帶著秋日裡為數不多的暖意。
雲凜眯了眯眼睛,抬手擋陽光。
再看向床頭時鍾的時候,發現已經十點多了。
一向嚴於律己的作息時間,竟然在沈頌旁邊就潰不成軍。
多少年沒睡過懶覺了,這些日子算是把上輩子欠的懶覺一次睡夠本。
感覺到懷裡的人醒過來,那撈著腰的手愈發的勒得緊。
沈頌把臉埋進雲凜的後頸發絲間,說話悶聲悶氣的:“你今天不是沒課麽……”
大早上賴床,背後擁抱,還有人鼻尖還蹭著他的後頸皮膚,慵懶地在耳邊說著話。
這讓剛喜提實習期男友的雲凜有點不適應。
昨晚在那樣的情況下,怎麽就答應了呢?
雲凜想脫離懷抱,拱了一下肩膀,“沒課也要去院辦,而且約的項目組成員十點半,快遲到了。”
沈頌睡得迷迷糊糊的,臂彎上的力道倒是一點兒都不含糊,“昨晚你不累麽?要不改到下午,你多睡會兒吧。”
這話實屬招人誤會,但是事實上,看了午夜場電影的雲凜實在太困了,早睡早起的作息已經催磨掉了他強撐的意識,沈頌抬著他的手按在枕頭上,他就軟軟綿綿地耷拉著手臂,轉頭去睡覺。
——任君采擷,懶得抵抗。
這模樣和往日裡認識的雲凜反差很大,卻意外可愛。沈頌就幫他摘了眼鏡,摟在懷裡親了幾口就睡覺了。
索性他倆才剛剛做完一次,晚上沒羞沒臊的親了那麽久,舌尖上的信息素已經足以滿足當天的安撫。
雲凜沒聽出來話裡飽含的另一重含義,他撐起手臂,略支起身子,“你困了就再睡會,我要去院辦了……”
說著,他停了下來,轉過頭看沈頌,“不對,你今天要和我一起去,你是項目組助理,也遲到了!”
沈頌眯著眼睛看雲凜,目光越過光潔的後背,落在雲凜精致上揚的鳳眸上。
“遲到啦?”他慢悠悠地說完,索性閉上了雙眼,嘴角彎了起來,“那老婆你親我一口我就起來。”
雲凜懶得理他,掙脫開,隨後掀開被子就下床了。
修長的體態完美地展現了出來,細瘦的腰肢,修長的腿,還有漂亮的蝴蝶骨,和讓人垂涎的身後蜜桃。
瑩白的皮膚迎著日光的洗禮,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溫暖光蘊。
只可惜這樣的美景轉瞬即逝,一件白色襯衫就套在了身上,斂去了一片賞心悅目。
雲凜有點匆匆忙忙的穿衣服,顯然是擔心工作上出問題。
他一向認真,怎麽可以容忍自己遲到。
就在他忙忙碌碌提上西裝褲的時候,一雙大手從身後盤上了他的腰,捏住了皮帶扣。
“哥哥呀,”沈頌聲音帶著磁性和蠱惑,在雲凜耳邊響起,“我幫你吧。”
雲凜手指停頓了一下,用肩胛骨推了一下自身後環上的懷抱,“不用,穿衣服罷了,我自己來。”
哪知道沈頌不依不饒地,大手包在褲扣上,不由分說地替他系扣子,“陛下,就讓嬪妾伺候您更衣吧。”
大手有力,手指骨節勻稱,還若有似無地劃過某些地方。
“……”
雲凜耳根不由得起了一層紅暈,他轉身推開沈頌,瞪著面前人,“行了!我說我自己來,你也快點收拾好了和我一起走。”
只可惜此刻衣衫凌亂,他還提著沒系上的皮帶,哪裡端得起來威儀。
沈頌極度不甘心地將貪狼似的目光收了回來,抬手捏了捏自己膀子,無辜道:“哥哥我冷。”
不穿上衣當然冷了!
雲凜有種照顧傻兒子上學的老父親的心態,雖然很氣,但也不能不管——他自己衣服還沒穿利索,就走過去拎起沈頌的衛衣,粗暴地給他兜頭套了下去。
沈頌那一頭濃密的發絲本來就有些睡亂了,這下更像是頂著一個雞窩,趁著出挑俊美的眉眼,竟然顯得有點慵懶帥氣。
他早就就吃定了雲凜一定心軟,這樣一看果然是屢試不爽,於是更加肆無忌憚地哼哼唧唧:“哥哥,衣服穿反啦!”
雲凜皺著眉,拉過衛衣一看,果然是反了,帽子都兜到前面來了。
沈頌張開手臂,一副等人擁抱的模樣,“哥哥快點幫你男朋友脫掉衣服吧。”
你男朋友?
還叫喚著脫衣服,這是忘了自己還是試用期了。
雲凜拉著那錯了位的帽子,抬眼看了他半響,然後直接一抬手腕,毫不留情地把帽子完完整整扣在了沈頌臉上。
“自己換,不換就穿著反的出去。”
雲凜說完,轉身就走,沈頌除下了自己臉上的帽兜大聲抗議:“哥哥,你怎麽對你男朋友這麽凶啊!”
“就這個樣了,不願意可以請辭。”
沈頌眼珠一轉,大步趕上,一把撈住了細瘦的腰。
他二話不說就把雲凜扛在肩上抬了起來,“辭是不可能辭的,永遠不可能辭,我要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轉正!”
沈頌扛著雲凜就往洗漱間走,一邊走還一邊拍著掙扎的雲凜的蜜桃,“哥哥你就腳不沾地,享受一次貴賓服務,你男朋友幫你洗漱!”
“……”
-
經過一番折騰,兩人趕到院辦的時候已經十點四十五了。
比約定時間晚了十五分鍾。
路上雲凜一路疾行,還不忘瞪著沈頌讓他離自己五米以外,沈頌出了門就像是跟著主人的大狗狗,斂去了一身戾氣和霸道,亦步亦趨地安分守己。
一進實驗室的門,一大批學生立刻肅然起敬,一口一個“雲教授”地打招呼。
雲凜還是往日裡那一貫冷肅的臉,對眾人點了點頭,走上小實驗室的講台,“實在是抱歉,今天有點事情耽擱,來晚了。”
第一天正式組織項目組見面會,自己竟然遲到十五分鍾,雲凜一向恪行守諾,此刻心情甚為複雜。
沒想到更“複雜”的主兒還在後面。
實驗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沈頌探了個腦袋進來,“呦,都到啦,我也來晚啦!不好意啊!”
徐凌一眼就看見了沈頌,他眼睛瞪了瞪圓,又看了看講台上的雲凜教授,看到雲凜教授那眉頭輕輕蹙起,心裡就不禁懷疑大事不好。
果然,雲凜冷淡的眉眼,鳳眸眼尾凌厲起來。
“遲到了還不快點進來?等人請嗎?”
這混蛋不光說了來晚了,竟然還作死的加了個“也”,生怕別人聽不出來是吧?
雲凜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桌面,冷聲道:“接來下我說一下遲到以及其他早退曠工等行政處罰。”
“按照生科院實驗項目小組的規定,遲到一次從月結工資裡扣除50元,早退扣除50元,無故曠工扣除150元,曠工三次以上勸退,這些大家在加入項目組之前,也是簽署過相關資料的。”
雲凜語氣淡然,但是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說話清清亮亮,擲地有聲,屋子裡二十幾個學生大氣都不敢喘。
他念完了一些行政處罰條例之後,抬起眼簾,看向眾人。
“今天是我們項目組碰頭見面第一次,我這個組織者遲到,應該加倍處罰,我自罰1000,加上那位遲到的同學的50,作為大家中午吃第一餐工作餐的費用。”
說著,雲凜看向沈頌:“這位同學,你沒意見吧?”
沈頌故意反應慢了點,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啊?我沒意見,雲教授真有魄力,自罰二十倍,我才出50,我能有什麽意見。”
雲凜沒搭理他的貧嘴,剛挪開目光,就聽沈頌又開始不消停了。
“可是1050吃一頓午飯,京大物價也不貴,吃不完的吧?”
雲凜踟躇了片刻,“多余的……買飲料吧。”
眾人眼睛裡都慢慢發起了光,好幾個都忍不住互相看了看。
他們早聽說雲凜對待研究要求幾乎苛刻,在學術上一點都不含糊,哪知道還挺平易近人的,甚至有上位者擔當的同時,還有點與傳言不符的貼心。
“哇!謝謝雲教授。”
“雲教授賽高!”
“雲教授萬歲!”這裡面就數沈頌喊的最大聲,剛剛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徐凌和見鬼了似的看著沈頌:“沈子你要死啊,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怪嚇人的。”
沈頌斜了徐凌一眼,“讓你找血統純正的黑貓你找的怎麽樣,沒找到就別給爺廢話。”
剛剛還裝的和奶狗似的,轉眼就露了真面目。
徐凌咂咂嘴:“快了,已經坐著飛機趕來了。”
沈頌盯著雲凜笑得一臉柔和,說話卻對著徐凌:“放到你叔叔那家寵物店裡,我帶著人自己去買。”
“嘖!”徐凌都說累了:“真狗啊!”
眾人起哄了片刻,雲凜抬起手製止了歡呼。
“但是,我需要明確一點,實驗室裡不允許吃東西,所有的食物必須在實驗室外面的茶水間吃完才可以進來,”說到這,雲凜停了停,才繼續:“如若被發現,嚴懲不貸。”
站在講台上這個男人眼波稍微一冷,下面的學生就及時停止了嬉鬧,認認真真端正了態度。
雲凜繼續:“既然大家都是憑真實成績進來的,那麽必定都想好好的參與研究,我這個人的要求比較高,希望大家以後都端正自己態度,按照我們之前計劃的進度,加快研究成果的推進。”
“接下來,我的助理點一下名,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其實雲凜沒來之前,這些年輕人湊在一起,已經基本上都熟悉了,這裡的相互認識,其實就是讓雲凜認識一下這些人。
沈頌走上前台,從雲凜手上接過花名冊,但是手上突然一抖,花名冊落了地。
沈頌:“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他一邊道著歉,一邊蹲下去撿東西,借著講台的遮擋,堂而皇之地摸了一把雲凜細瘦的小腿。
“……!”
雲凜美人端坐在講台後面,眼眸睜了睜圓,但是也不好發作,只能斜著眼睛看沈頌撿起花名冊站直了身子。
沈頌無視了那道凌厲的注視,故意清了清嗓子,翻動花名冊開始點名。
一個一個名字點下來,雲凜甚至都沒從頭皮發麻的狀態下回過神來——這混蛋!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底下耍流氓,他怎麽敢!
台下的人自然看不出什麽異樣,沈頌念完了,就開始按照工作分工開始做實驗,全然沒注意講台上這一對兒有什麽異樣。
沈頌把花名冊放回去的同時,還躬身微笑:“雲教授還有什麽吩咐?”
雲凜瞪著沈頌,片刻,將兜裡的錢包掏出來,拍在沈頌面前的桌面上,“拿著錢,去給大家買午飯。”
“好!”沈頌臉是背對著眾人的,他衝雲凜飛了個眼,然後伸出手按住錢包,慢慢地把錢包拖到桌角,看著這個古樸四方的皮夾子落進了自己的手心裡,然後呲牙一笑:“雲教授喜歡喝什麽口味的飲料?”
“甜樹莓的可以嗎?”
這是沈頌最喜歡的糖果的口味,雲凜抬眼和他對上:“隨便。”
沈頌嘴角勾了勾,“那就喝我推薦的吧,沒準兒您剛開始說不喜歡的東西,嘗一次就自己喜歡上了呢。”
他指尖無意識地落在自己的鼻尖上,就好像說的不是飲料,而是他沈頌。
雲凜:“……”
-
中午大家是一起在茶水間吃的午飯,只是雲凜沒在。
沈頌有點不高興,他買了兩杯甜樹莓味兒的飲料,只可惜雲凜為了避嫌不和他一起吃,讓他“上癮”計劃落空。
大家湊在一起就嘰嘰喳喳地聊閑談,好多人還在說最近比較火的明星愛豆。
沈頌興趣缺缺,就在一邊扒拉飯。
徐凌端著餐盒走過去,撞了撞沈頌的胳膊肘,“我說沈子,你怎麽和個哀怨的小媳婦似的,雲教授去哪兒了不帶你?”
沈頌喝了一口甜樹莓果汁,覺得飲料都不甜了。
明明早上還一起抱著睡覺,這會兒就不要自己,也不說去哪兒了,今天晚上一定不讓他這麽便宜,必定酷烈手段,以示懲罰。
看沈頌不回答,徐凌聳了聳肩,往自己嘴裡填了一顆鵪鶉蛋,一邊嚼一邊含混地說道:“你可做好準備啊,我看了今天的課業安排,我們六點下班,你這個助理要處理後續事宜,可能8點都不一定走的了,你真這麽任勞任怨啊?”
沈頌這才抬眼看他,“教授一起嗎?”
徐凌笑了,“當然啊,整理資料,還有日常檢查的工作很繁重的,之前項目組聽說都是兩個助理加一個導師一起審核呢,咱們這個組校領導最重視了,雲教授親自督導,你以為你能跑得了嗎?”
別人聽說這麽高壓,加上雲教授嚴苛的出了名,立刻對沈頌投來了同情的目光,可沈頌眼睛卻愈發地亮來,“哦?那挺好的。”
可以和雲凜在眾人散去的實驗室裡獨處,想想就刺激。
沈頌差點腦海裡都沒刹住車,但是沒人知道他想法有多變態,就聽他一臉滿意地說:“沒關系,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跑不了我就躺下來享受,我要跟著雲教授多學習,多成長。成為雲教授……那樣優秀的男人。”
眾人都以為他雄心壯志罷了,徐凌聞聽也搖搖頭,嗟歎道:“哎,泰坦尼克號,注定是要去撞冰山的。”
沈頌樂了:“嗯,今天我就是‘頂著’冰山工作的男人了。”

第67章唇槍舌戰

雲凜沒讓沈頌跟著,自己去了京大二附院。
中午午休的時間,科室主任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遠遠看見雲凜來了,不怎麽會笑的冷臉男人也勾起了嘴角,帶著肅然的敬意主動迎了上去。
“雲教授,您來了。”
“彭主任,打擾您午休了。”雲凜和科室主任握了手,就被讓進了辦公室。
彭主任還張羅著給雲凜倒杯茶,被雲凜婉拒了,“不用麻煩了彭主任,我就來問問我朋友情況,問完我就走,不耽誤您太多時間。”
彭主任推了推眼鏡,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他抽出了一個鐵皮的夾子,翻開看了看,似乎是有點難以輕易開口,搖了搖頭歎了好長一聲氣,才說道:“你這個朋友……25床的潘倩對吧?”
雲凜點點頭,“她的身體指標有其他的異常嗎?”
雲凜自然是懷疑到了什麽,所以今天連沈頌都沒帶,也沒去找潘倩,自己獨自約的科室主任。
看彭主任的表情,雲凜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於是靜靜等著下文。
果然,彭主任歎了口氣,語氣很是痛惜:“你這個朋友的激素水平很不正常,可以說,沒有一項正常的,我問過她有沒有用過什麽違禁藥品,她否認了,可我不信,一個割脈可以把自己的內分泌割成這樣?”
說著,彭主任從病例裡抽了兩張血液檢查單,擱在了雲凜面前的桌上。
“超敏c反應蛋白都超標五倍了,心肌酶更是高的嚇人,只能說,她割脈是救了自己,不割脈可能死的更快。”
雲凜拿起了那張報告單,看著上面一個個上箭頭和紅色標紅,眉頭緊鎖。
他猶豫片刻,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的性征檢測,有重新做麽?”
彭主任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患者入院的時候身份證上的資料寫的是beta,我先入為主了,以為是普通人……嗨!我就說,這些血項資料為什麽這麽奇怪,原來是忽略了最簡單的一點。”
雲凜眉頭依舊鎖著,“可能不止,她要是後續那些檢查資料出來了,還請麻煩彭主任及時告知我。”
彭主任恍若醍醐灌頂,似乎想到了攻克一直匪夷所思的病患難題的辦法,他連連點頭應承,“那應該的那應該的,還要多謝雲教授提點,要不然我們就一直在錯誤的方向上浪費時間而沒有收獲。”
“我馬上重新安排針對性的檢查,”彭主任說著,起身對著門外叫:“小周小吳,來,叫全體值班大夫過來開個25床的會診會,馬上安排,再看看其他檢查什麽時候出來結果。”
門外的小大夫還有小護士立刻忙碌起來。
雲凜放下了檢查報告單,辭別了甩開袖子準備大乾一場的彭主任,就準備去看看潘倩。
午間的住院部相對安靜一些,走廊上走動的病患也少,雲凜來到病房附近,剛好看見一個人抱著一束花,在潘倩病房外面探頭探腦的。
這人穿了一身寬大的深灰色牛仔裝,頭上扣著棒球帽,身高不出眾,反而被袖口過長的牛仔服襯托得愈發瘦了些——還會被衣擺打到手——就好像這一身男裝不是自己的,而是偷來的。
這個不大對勁的人在病房外面徘徊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逃也似的要走。
看病人還有什麽不敢的麽?
那人卻似乎在門口就沒有了勇氣,疾步朝出口走去,卻在轉身剛走出兩步的時候,迎面撞上了雲凜。
雲凜站在那裡,看著這個略有些瘦小的人。
倒也不是故意,只是雲凜身高優勢實在是很足,就垂著眼眸看人,倒也顯得有幾分冷肅和有壓迫感。
“你是誰?為什麽在潘倩門口轉悠?”
本來正常的詢問,在那個人聽見潘倩這個名字的時候,像是被炭火燙了後背,脊梁挺直,棒球帽一直掩蓋著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情緒湧動的複雜。
雲凜皺了皺眉,看出了那個人身上的違和感,剛想說話,那人卻一把將懷裡的鮮花塞到了雲凜的懷裡,趁著這個功夫,錯開身就往門外跑去。
哪知道剛跑到門口,就被人一把拎住了領子。
沈頌斜靠在門框上,手裡拎著人,單邊嘴角勾了勾,有點不滿地衝雲凜揚眉:“是不是離了我不行,叫上我一起來我還能幫你抓人,粗活累活都幫忙幹了。”
雲凜冷眼瞥了沈頌一眼,沒和他說話,反而是將目光落在沈頌手上的人。
那人掙扎了兩下,被沈頌提著衣服領子就提溜起來,然後沈頌大手一甩,直接把人甩到了雲凜面前。
大概是力道用的猛了一點,沈頌也沒預估到這個人這麽弱不禁風,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提一甩,竟然把那個人扔得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差點跪下。
那人踉蹌了兩下,棒球帽落了地,一張清秀的女子面龐露了出來,卻是圓寸。
那女生掉了帽子,也無心去撿,一心想跑。
沈頌見對方是女孩子也不好動手,但是只是上前用身體擋著,也讓她逃脫不得。
雲凜皺著眉看了那背影半響,沉聲開口:“你是潘倩的……朋友?”
那女孩定住了腳步,慢慢回過頭來,雖然是女孩子的容貌,但是五官的線條很是利落,高鼻深目,濃眉英挺,有點兒混血的容貌特征,除此以外嘴唇還有點薄,是個單眼皮。
“我叫Vicky,這裡人叫我維姬。”她放棄了掙扎,索性大方起來:“是潘倩的……前女友。”
前女友?
雲凜瞥著她,不言語。
維姬的目光在雲凜和沈頌身上掠過,最後看向高大的像是一堵封門牆似的沈頌。
又看了看自己走不過去的出口外的通路,到底還是認輸放棄了。
“我聞得出來,你是alpha。”
停了兩秒,她歎了口氣,“我也是alpha,只不過你的信息素我一聞就知道打不過。”
沈頌眉壓眼,眼波不免凌厲了一些,他斜倚著靠著門口,長腿交疊,自有一股慵懶的性感,偏偏渾身都是銳氣,就好像寫滿了“都滾,別挨老子”。
他也不搭理維姬,目光落在雲凜身上:“我說哥哥,你和我說句話呀,你把你男朋友晾在這裡半天了,不說話總該看我一眼了吧,別總是看別人呀。”
這個吃醋的本領,沒人能和沈頌比。
沈頌連雲凜多看誰一眼都能在醋壇裡遊個仰泳,打個來回。
雲凜終於看向沈頌,只是瞪人的時候眼波冷了點。
“早上的帳我還沒和你算,一會在再說,現在我問她幾個問題,你到門外守著。”
對於早上遲到的事情,雲凜至今都沒有釋懷,還有沈頌嘻嘻哈哈的態度,讓他覺得有必要和這個實習期的小男友明確一下規定——談戀愛不可以影響正事。
沈頌一身的肅殺頓時卸去,瞬間化身一個會搖尾巴的大狗狗。
“啊?我不能聽啊?你要和這個女alpha說什麽,你倆單獨相處也是有危險的呀!”
雲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還要我重複第二次麽?”
這麽凶的alpha,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把開了刃的凶器,讓維姬不敢靠近,偏偏這個清雋高挑的男人輕輕一句話,就把這百煉鋼化作了繞指柔。
沈頌癟癟嘴,好生不情願:“那行吧……我去門口守著,你小心著她點兒。”
雲凜抬了抬手指,揮了揮:“快走。”
沈頌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出去。
維姬怔愣地看著這倆人,頓時心中泛起一絲酸澀,她苦笑道:“你倆感情真好啊,不像我……我們……”
雲凜沒有搭理她的自怨自艾,轉而直切要害,“潘倩的第二性征閾值波動與你有關?”
維姬抬起眼來,眼睛裡有淚花,“我們的研究,需要一些志願者試藥,因為……帝國還沒有這類藥物的先例,所以拿不上台面……”
“果然,是我猜想的那樣。”雲凜乜斜著維姬,語氣沒有波瀾卻滲著一股透骨的寒涼,“所以她分化完全了嗎?”
維姬搖搖頭:“沒有,因為研究缺失了一塊很大的數據,高頂級Omega信息素變異反應至今空白,所以方程式不全的藥物對人體傷害很大,我不知道她最後到底能不能變成自己想要的Omega,但是我很後悔,我那會兒應該看住她的,只是沒想到,她比我想的要更執著……”
這世間,難道只有alpha配Omega,AB不可以相戀麽?
牽扯兩個人走進的,就不能是真心的相互碰撞嗎。
雲凜抬眼看了一眼門口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那家夥本來懨懨的,看見自己的目光,瞬間來了精神,衝他笑得呲出一對兒小虎牙。
滿眼純良,像個大狗狗在衝主人搖尾巴。
就是有一個人在不遠處一直守著,給了安全感,同時這個人因為年齡的關系也有些不成熟,但是卻有一顆熾烈燃燒愛意的心,橫衝直闖的,卻顯得很是赤誠。
這不比考量性征是否匹配更值得付出真心麽?
雲凜收回眼波,看向維姬的時候忍不住再度皺眉:“違禁藥是你參與研發的?”
維姬倒是一點都不否認,似乎看起來更是傷神:“做瘋子是有代價的,可我沒想到自己也有清醒的一天,我後悔了,很想幫幫她,卻不知道怎麽面對她。”
許許多多的猜想最終匯聚成一處,雲凜也大致明白了。
“你和陸鋒認識吧?”
維姬挑了挑眉,似乎反應了一下這個名字:“哦,你說Lucas啊?”
“對,我們認識,他是我在NewJersey大學裡的校友,我們還是一個實驗室的。”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陸鋒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看來這次系統倒是沒有出bug。
雲凜望了望那病房的門,輕輕歎了口氣:“你進去看看她吧。”
維姬眼眶紅了,“她……願意見我嗎?”
“如果沒猜錯,你也只是被蠱惑罷了。”雲凜停了停,“‘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其實有些時候,性征並不能成為相愛的阻礙,這也是我給你最好的忠告。”
維姬眼淚盈眶,卻沒有落下來,她硬忍著吸了口氣,才說:“謝謝你,這位先生,雖然不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小倩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為他感到幸運。”
雲凜輕輕頷首,將一直捧在懷裡的那束花還了回去,“進去吧。”
維姬抹了一下眼角,接過花束,深呼吸一口氣,推門進入了病房。
-
從醫院裡出來,雲凜就回去實驗室裡繼續監督工作。
他自己也有工作,需要在講台上的計算機裡完成運算。
沈頌就在一邊轉來轉去,不敢打擾,直到那些同學陸陸續續都走了,屋子裡又僅剩下他和雲凜兩個人了,這才敢趴上講台,故意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露出鎖骨。
“哥哥?”
雲凜眼睛都沒抬,繼續忙手頭的工作。
沈頌又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肌,“哥哥?”
雲凜雖然真的有點余怒未消不想理他,但是真的害怕他在實驗室裡直接解到光膀子,於是終於撩起眼皮,將沒什麽情愫的眸子投向他。
沈頌一看見雲凜看自己,立刻笑彎了眉眼,“哥哥還沒忙完麽?已經八點多了。”
雲凜:“收尾了。”
說話間,他又將目光重新落回了屏幕上,眼鏡上泛著冷光,目光專注地工作起來。
沈頌覺得自己的肌肉都白練了,老婆一工作起來都不看自己一眼,和工作一比較,自己魅力全失,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和老婆在實驗室裡偷偷摸摸玩點兒別人不知道的遊戲啊。
想歸想,但是他也不敢打擾雲凜,就去一邊挨個桌子收拾桌面——他這個助理第一天上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工作,唯一拿得上台面的就是處理雜務。
索性也就忙活了二十來分鍾,雲凜終於是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伸手按著僵硬的頸項,關閉了電腦。
沈頌立刻兩步上前,替雲凜捏脖頸肩膀,“忙完啦?我們去吃晚飯吧!”
哪知道雲凜拍開了他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我們談談。”
這麽正式,應該是要說點什麽。
沈頌惴惴不安地坐下了,眼睛一直鎖著雲凜的眉眼,似乎在觀察臉色,在看見雲凜那眼角眉梢盈上的冷淡以後,終於坐端了腰背,表情認真起來。
雲凜和沈頌面對面坐著,他略思索了一下,說道:“沈頌,我大你六歲。”
沈頌點點頭,乖張戾氣什麽的都煙消雲散,眨巴著大眼睛,等著下文。
雲凜目光清冷,語氣也古井無波:“我和你本質上不一樣,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要認真對待的事情,我並不希望我們之間剛剛建立的關系,影響了我一直以來投注大量心血與熱忱的工作。”
遲到十五分鍾,在雲凜一貫恪守職業準則的人生裡,可以稱之為汙點一樣的存在。
這不是沈頌插科打諢兩下就可以翻過去的。
哪怕是自己重視的人,也要明白,他為此很不高興。
“早上的事情……哥哥你還在生氣嗎?”沈頌手搓著自己膝蓋上的牛仔褲,那可憐的布料在他手底下揉得快發亮了,終於咬牙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知錯了。”
他是真的怕雲凜說出一句,要不然就不談了吧。
才剛剛實習期,不轉正直接勸退,也太可怕了!
沈頌想拉雲凜的手,都抬起腕子了,又硬逼著自己放回去。
“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小長到現在這麽不尷不尬的年紀,從來都是恣意的活著,覺得沒人可以管得了我,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也不會考慮其他人的感受,一直以為這樣沒什麽問題,但我遇見你了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一再顛覆我的認知……”
說起來沈頌是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公子哥,有些道理他不懂,也沒人教他。
現在鴻蒙初開,全是因為雲凜。
沈頌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額前發絲,有點煩躁:“我現在慢慢可以理解別人的感受了,也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早上的事情確實是我的問題,現在想想也挺混蛋的。”
雲凜的眼波依舊沒什麽情緒,但是已經看不出冷意了。
其實說到底,他並不怪沈頌,但是他希望沈頌可以改正自己身上的問題。
所以心軟不得。
“你自己也知道,那就好辦多了。”他從桌面上抽出一張A4紙來,捏著鋼筆半側著身,在紙張上沙沙地寫起字來,“君子重諾,恪守則行,不如我們來立個規矩。”
沈頌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那越寫越長的俊秀字跡,沒忍住吞了一下口水。
“這麽多……”
雲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嫌多?”
沈頌嚇得立刻連連擺擺手:“不不不,不多,可以多寫點。”
雲凜洋洋灑灑寫了快一整張A4紙,然後推到沈頌面前,“你看看,還有什麽缺漏?”
這還能有什麽缺漏?不僅有遲到早退的處罰條例,還包括不能違背行為人意志進行不必要的身體接觸等等。
總體施行扣分製,按照錯漏程度一次扣5分,月底恢復基礎分,試用期三個月,三個月以後評定是否轉正。
沈頌覺得這份東西比他進入項目組的時候簽的那份東西,還要嚴謹十倍,當教授實習期男朋友的重擔,明顯比當實習助理困難多了。
雲凜:“沒有什麽問題就簽字,有問題後悔也來得及。”
怎麽可能後悔,他不能沒有雲凜,為了雲凜,他一身的臭毛病都願意改。
沈頌磕絆都沒打,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以後他從兜裡掏出了手機,一連開了十個鬧鍾,“我以後再賴床我就是孫子!”
“我可不想當你爺爺。”雲凜瞟了一眼他的鬧鍾,決定給教訓就給到底,不能有死灰複燃的跡象,“以後你還是睡沙發,我不同意你就不能進臥室。”
沈頌直接從椅子上滑下去,想伸手抱雲凜的大腿故技重施,突然想起來自己簽了不平等細則約定,悔恨不已地抽回了手。
“哥哥啊!我不想和雪球一起睡!”
雲凜皺眉,“我也不能和你一起睡。”
和沈頌待在一起,很容易銷噬他的意志力,做出一些自己都預想不到的事情。
沈頌那邊還在委屈巴巴地用美貌下蠱,“哥哥,我知道錯了,早上是我胡攪蠻纏了,你別不讓我上床,我往後一定大被同蒙好好摟著你睡覺,絕對不折騰你,保證不再讓你遲到。”
不折騰你……
這話聽起來怎麽聽怎麽蒙著一層不可說的邪惡感。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雲凜就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意願。
他點了點這張簽過字的細則,“第三項第五條,非特殊情況不能提出違背行為人意願的要求。”
“忘了?”
沈頌捏著自己的腦門,恨不得當場把這份條約撕了燒了,可到底像是個甘願被拴上狗鏈的凶犬,自己磨了磨牙,向多吃了六年飯的“老獵人”妥協了。
“好,我年少無知,我錯了。”
雲凜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抬起手腕將手按在了沈頌頭頂,竟然難得地語帶戲謔:“很好,我答應過沈太太要好好照顧你,自然說到做到。”
沈頌眼睛眯了眯,單邊嘴角扯了一下,胸口起伏語氣卻忍氣吞聲:“很好啊,哥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啊。”
沈頌決定討一點好處去,他眨巴眼睛,心裡壞主意就爬上來了。
“但是哥哥,我簽了你的行為準則,你不簽我的嗎?”
“你有什麽行為準則?”雲凜警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什麽壞主意?”
沈頌粲然一笑,笑得嘴角彎彎,眉眼也彎彎的:“京大校訓‘公允而不偏頗’,哥哥不是一直教導我們公平嗎?那哥哥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行為準則?”
情侶之間,確實是相互維系感情的,好像……真的可以互相完成行為準則的修正。
念及此,雲凜倒是沒有拒絕,靜靜看著沈頌也有模有樣地抽過一張紙,那遊龍飛鳳的字跡遒勁地印在紙張上,天生帶著一股不羈的桀驁。
不多時,沈頌洋洋灑灑也寫了一張紙。
雲凜拿過來一看,眉頭就忍不住開始狂跳。
全篇總結下來就是一個核心內容——沈頌主動“三陪”——陪吃,陪玩,陪睡——陪且隻陪雲凜一人。
而且雲凜作為戀人不可以拒絕,須予全身心配合。
必要的時候,還要共同進行一些場景小py。
——完全和雲凜的條約是反著來的。
沈頌笑咪咪地把筆遞給雲凜:“哥哥,你那個行為準則裡可沒說對方不可以提條件,也沒說不可以由對方提出補充條例,現在好了,我寫完了,也規定了以後不可以再追加補丁,不違背準則與條例的情況下,哥哥看在京大校訓的面子上,簽一個吧?”
這頂大高帽子扣上來,雲凜捏著鋼筆的手都泛了白。
靜默了半響,雲凜突然笑了,他拿過沈頌寫的條例,掃了一眼,隨後直接揉成了一團,“我不簽。”
和沈頌待在一起久了,吃的虧多了,再清冷的高嶺之花也學會了“厚起臉皮自保術”。
雲凜輕笑,鋼筆的尾端挑起沈頌的下巴,眼角那一刻淚痣更顯得有幾分妖嬈。
“你的準則裡,可沒有一條說我必須簽字。”

第68章直接勾引

當晚回家,沈頌睡在沙發上顛來覆去攤煎餅。
他實在是有點憋屈,想著這剛剛爭取到的爬上溫香暖榻的機會,就被自己一個賴床攪沒了,還簽了不可近身令。
悲愴啊!
沈頌一翻身,死狗一樣趴在沙發上,咣咣用腦袋撞了幾次墊子。
雪球像是受到感召似的,跳上沙發,揮舞著小爪爪和沈頌玩耍。
但是雪球忘了,沈頌可不是雲凜。
沈頌順手拎起雪球的後脖子,粗暴地rua了兩把雪球香噴噴的毛,直接把雪球團成了團子。
“約定隻說不能碰他,沒說不能勾引對吧?”
沈頌自顧自和貓說著話,說著還點了一下雪球的鼻尖,“我可以讓他主動來碰我,對不對?”
-
第二天一早,鬧鍾還沒有響,雲凜便睜開了眼。
沒有人在旁邊打擾,他的生物鍾倒是一向很準。
掀被下床,換了衣服出了臥室,聞見了一陣飯食的香氣。
雲凜的腳步停在衛生間前面,摸了一把自己光潔的額前,這才抬眼去看牆上的掛鍾。
時針分針剛好指向七點零五。
入了秋,天亮的都晚了,此刻窗外的天色還掛著一絲鉛色,暗沉沉的像是水墨暈開了似的。
沈頌這麽早起來了?
這個疑惑剛落下,沈頌就從廚房裡端著兩盤煎蛋走了出來。
他看見雲凜,兩個小虎牙笑得露出來,舉了舉盤子,“寶貝醒啦,去洗漱一下可以吃早飯了。”
雲凜看清他以後,沒忍住睜大了雙眼。
只見沈頌上身打著赤膊,一條煙灰色運動褲松松垮垮地耷拉在窄胯上,側面看公狗腰極其醒目,還有隱入褲腰裡的兩條人魚線,夾著凌厲分明的腹肌。
他手上端著兩盤早餐,裡面的煎雞蛋冒著熱騰騰的香氣,配著吐司和香腸,看起來很有營養。
但是這一幕搭配在一起,實在是詭異。
也不知道這廚師到底是想別人吃飯,還是吃了他自己。
可憐雲凜是一雙漂亮上揚的鳳眸,被面前人這個樣子驚到眼眶幾乎都撐圓了。
他簡直短暫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沈頌,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反而無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就著雲凜驚詫的目光,胸肌還故意抖了抖,視覺衝擊力極強。
“哥哥每天工作這麽辛苦,怎麽能按照你之前的生活方式不吃早飯呢,一日之計在於晨,得好好吃早飯補充營養,以後我照顧哥哥,哥哥你看我賢惠嗎?”
說賢惠這兩個字的時候,他還特意轉過身,將自己凌厲有型的肌肉線條更加直觀地彰顯出來。
賢惠可能不是重點,極盡春色之能事才是重中之重。
這大早上特別豁的出去“賣肉”的姿態,和這無懼寒意的勇氣,震撼到了雲凜。
“沈頌……你這……是在做什麽?”
沈頌小狗兒似的眨巴著水汪汪的明眸,“送餐呀,哥哥不喜歡嗎?”
他擱下了手裡的盤子,慢慢走過來,真的打算要“送餐”。
沈頌心裡想,我大早上的專門起來這麽早,做了三組伏地挺身,三組卷腹起坐,給肌肉完美充血,然後又凍了一個小時,難道你就不心動,你就不想嘗嘗?
他有點搔首弄姿的嫌疑,走到雲凜面前手臂撐在牆面上,挺了挺胸。
空氣裡本該上升的溫度竟然沉寂,雲凜沒有任何反應。
剛剛還雄心壯志想讓別人嘗嘗的沈頌,心裡從信心滿滿到自我懷疑。
——不想嘗嘗,摸摸總想吧?
秋意寒涼,屋子裡沒開空調,已經有些讓人瑟縮。
沈頌又賣力地抖了一下胸肌。
剛睡醒的雲凜捏了捏自己領口:“你……”
“不冷麽?”
沈頌:“……”
-
“賣肉計劃”失敗,沈頌耷拉著腦袋跟著雲凜往實驗室走去。
他起的實在是太早,這會兒哈欠連天。
兩人剛從京大側門拐進學校,就碰上了熟人。
阮阮大老遠看見沈頌,立刻來了精神,大聲叫了一聲:“沈頌!”
雲凜和沈頌同時頓住了腳步,雲凜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有反應的時候,阮阮已經跑到近前了。
“沈頌你這麽早啊……”她說到這,話卡了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語言功能:“啊,雲教授您好。”
她是萬萬沒想到沈頌和雲凜大清早能在一起,哪怕只是走在一起,也顯得有些不真實。
畢竟雲凜是京大神話,學術和長相都可以稱得上男神,高高的姿態任何人都不可能攀附的上,別說一個本科生了。
看著阮阮詫異的模樣,沈頌主動解惑:“其實我報考了雲教授的研究小組,現在是雲教授的助理。”
“哦!這樣啊!”阮阮恍然大悟,最後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沈頌你好厲害,竟然可以進雲教授的項目組!”
雲凜記得這個女孩子,那天看舞台劇,就是她接待的沈頌。
她看沈頌的眼神裡實在過於熱忱,而且,她還張羅過給沈頌接受女朋友。
這一想,雲凜就沒有第一時間告辭離開,而是和阮阮點頭算作打招呼之後,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下文。
阮阮本以為這麽忙的大教授沒什麽事情就會離開,卻沒想到人家不但沒走,似乎還在等人的模樣。
等沈頌嗎?
“那個……”阮阮看著沈頌:“這一周周末就是學生會各個分部截止報名時間了,沈頌你考慮好了沒有,要不要來我們文藝部?”
沈頌:“沒想好。”
阮阮十分想把沈頌拉攏進文藝部,這樣她不但可以在其他部部長面前露露臉,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關注文藝部。
實在是一舉多得,於是更加賣力起來:“沈頌,你來我們文藝部吧,我之前和你說的依舊有效,只要你來,學分打滿什麽的自然不用說,而且還有機會認識更多人,你知道的,我們文藝部別的不多,就是美人多……”
說到激動,阮阮突然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教授。
她沒忍住看了雲凜一眼,只在對方眼睛裡看見了冰冷以及不悅,頓時懷疑自己說錯了話,顯得不得體,於是慌忙改口:“其實我看了校內網,沈頌人氣很高,很多人想做他女朋友,咳咳,也有男朋友……不對!我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就是……我介紹他入部,也是想文藝部有更好的發展。”
大概是太慌張了,所以說話都有點詞不達意。
“他願意去就去,不用和我說。”雲凜眼波冷冷的,瞥了沈頌一眼,然後轉頭就走。
走了兩步,還不忘停下來,轉過頭來,乜斜著人,“沈頌,還不走?等著遲到挨罰嗎?”
——嘴上說著與自己無關,可姿態卻是強調佔有。
“哦哦!走了走了!”沈頌乖得要死,笑得像是一條夾起尾巴裝純良的大尾巴狼,他回頭,衝阮阮一挑眉頭,順道點頭致謝,然後巴巴地跟著,跑沒影了。
阮阮看著這一幕,實在反應不過來是怎麽了。
她納悶地拿出手機,反覆確定微信上的消息。
——“我在側門,速來。”
沒錯啊,是沈頌發的啊!
可沈頌大早上給他發微信,告訴自己他在側門,到底是想幹什麽呀?
-
雲凜都沒想到自己心裡會泛起酸澀的感覺。
明明那個女孩子只是為了招新說得話,自己怎麽會那麽在意。
他走在前面,沒忍住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之前他搪塞杜老師的時候,說過自己喜歡京大BBS上選□□的那個“校花”沈頌。
沒想到一語成讖,自己非但被“校花”睡了,現在竟然也會為誰覬覦他的容貌而心頭髮酸——明明自己之前才是那個最大的顏值控。
手機界面連上了京大BBS,果然如阮阮所說,沈頌在一個評選帖子裡人氣居高不下,甩了第二名一半以上的票數,點進去下面的留言也是求交往和求資料的。
哪怕是他打開的瞬間,頂帖的氣泡還在不停的上浮。
[這個沈頌是今年生科院的新生,大一的小弟弟,學長好喜歡啊!]
[我沒有男朋友,可不可以求交往?!]
[等著,我今天就去他宿舍樓底下偶遇小哥哥去!]
[沈頌真的是我無敵佩服的男人,明明仗著臉可以為所欲為,偏偏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雲教授那個死難進的項目組,好強!我真的好希望可以做他女朋友啊!]
[嘿嘿,你們怕不是忘了沈頌和雲教授在BBS基腐板塊有一個同人帖子呀?哈哈,真的是天意弄人,竟然真的進了雲教授的項目組了!]
[不知道會不會發生預想中的醬醬釀釀,不過那同人小煌文爽是爽,但是那畢竟是假的,沈頌這麽帥的alpha,我一定要想辦法給他生猴子!]
[當然是假的啦,難不成雲教授那座冰山還能是Omega啊?逆得掀了天花板,哈哈哈,不說啦,我去賄賂他好哥們去了,勢必拿到沈頌電話!]
下面再有都是表達愛意的,不一而同,熱度居高不下。
雲凜眉頭皺著,關閉了BBS的頁面,將手機揣回兜裡。
是真的,很多人都很喜歡沈頌,而自己這麽別扭,也不知道沈頌會不會討厭……
雲凜停在院辦門口,陸陸續續來實驗室的學生都一口一個“雲教授”,恭敬地和他打招呼,他思緒紛亂,只是點點頭,不言語。
沈頌從身後匆匆趕上來,站在一旁,目送著幾個人走遠了,才說話,“哥哥你怎麽又走這麽快?”
雲凜挑起眼波看他,沈頌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差點忘了,在院辦,應該叫您雲教授。”
雲凜眉頭皺了皺,想起剛剛看到的消息,心裡隱隱生出一種危機感。
他倒是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
“你……”
雲凜剛想說話,沈頌卻先開了口,“雲教授,你和我出來一步,我有點私事要和你說。”
這次雲凜沒有多說,也就往出走了兩步。
拐到了樓側,沈頌立刻嬉皮笑臉地迎上來,“哥哥,你看,不在院辦裡多好,可以想叫哥哥就叫哥哥。”
雲凜語氣盡量平淡:“你說,到底什麽事情。”
沈頌斜倚著牆壁,湊得近了些,“哥哥,我晚上有點事,不回家睡了。”
雲凜略有怔忪,抬眼看向他,“你說你晚上要夜不歸宿?”
沈頌呲牙一笑,笑出一對小梨渦。
——確實是如帖子上說的那樣,可以仗著臉為所欲為。
但是說出的話卻顯得很缺德。
“哥哥你一個人睡覺怕不怕?”
“你不要混淆重點,”雲凜眼睛裡的寒意已經大盛,但到底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咬了咬牙,問道:“你晚上要去哪裡?”
沈頌繼續笑著,用美貌下蠱的同時,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哥哥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又是這一招。
雲凜眼睛眯了眯,“你是料定了我不敢麽?”
沈頌確實是覺得雲凜做不出來,硬逼著雲凜做萬一扣分不劃算,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連連擺手。
“不不不,是我不敢,我也不能為難哥哥不是?”
聽了這話,雲凜胸口起伏,略有一些氣悶。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沈頌手腕抬起來,又想起簽的那勞什子條約,手懸空了半天,嗤笑一聲放了下來,“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就回家一趟,剛剛想摸摸哥哥的臉,突然想起來自己不能動手動腳,嘖,我可真難啊!”
回家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雲凜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
“那幫我和沈太太沈先生帶個好。”
沈頌眼波笑得愈發柔和:“那哥哥和我一起回去?”
雲凜是個怕應付場面的,一聽就拒絕,“不用,你記得第二天別遲到就行。”
沈頌笑嘻嘻地:“我當然不會遲到,答應哥哥了,就會重新做人的。”
“但是哥哥怎麽樣也要表示表示鼓勵吧?”
雲凜挑眉:“你想要什麽鼓勵?”
沈頌討巧賣乖地湊過來,“我怕你扣我分。”
“……”
扣分就勢必是身體接觸了,雲凜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就被人捏著,在樹蔭的隱蔽下,被沈頌重重地落下了一個吻。
已經許久沒有接吻了,兩個人嘴唇甫一碰上,立刻交纏起來。
在一片暗影籠罩的角落裡,竟然放開了許多心理的屏障,同時雲凜竟然發現,自己對沈頌的渴望,比預料的還要深刻。
這甘甜的親吻平複了他的剛剛浮動的情緒,還有那萌生的酸澀也一並安撫。
沈頌似乎已經將他的心點燃了,怎麽冷也冷不下去。
兩人喘著氣分開,唇上拉出了一條銀絲,在暗淡天光下泛著幽光,轉瞬拉扯開消失不見。
雲凜自己都怔了怔,抬起手指按住了下唇。
剛剛那條東西……是什麽?!
沈頌把手搭在雲凜的肩頭,捏著雲凜的下巴,低頭看他。
“哥哥,這個不算違背行為人主觀意願吧?”
他就差沒說完——我看你挺願意的。
雲凜耳根有些發燙,忘記了說話,仿佛他的嘴除了被沈頌親,已經喪失了其他功能。
主要是那條銀絲……太激大腦了。
沈頌趴在他耳畔,輕輕呵氣,很有磁性的嗓音顯得有些撩人,“哥哥,你要是晚上不敢睡覺,就穿我的睡衣,就當我抱著你。”
睡衣睡褲都是貼身衣物,這樣一說,顯得更是引誘。
這裡是院辦外面的背角,雖然時間比較早,天光也暗淡,但怎麽說也是生科院門口,行差踏錯都有可能承受自己無法預料的後果。
雲凜雖然嘴唇還有些發麻,但還是強定身形推開了沈頌,“不必掛懷,我睡得著。”
“今天工作任務重,你還是把心思好好放在怎麽完成工作上比較好。”
說完,雲凜淡定地轉身就走,結果腦門一下撞上了樹乾。
沒有預想中那疼痛的感覺,雲凜眼眸慢慢抬起,看見了沈頌的手撐在樹乾上,自己的額頭就撞在了沈頌的手心裡。
“……”
這簡直是丟人,雲凜脊背都僵硬了起來。
沈頌輕笑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哥哥走路當心呀。”
這一句讓雲凜更是無地自容,他輕咳一聲,丟下“知道了”三個字,頭也不回,步伐有些倉惶地離去。
幾乎同手同腳。
沈頌目光跟著他,忍不住低笑。
他家教授哥哥實在是太可愛了,看來早上的勾引初見成效,他哥已經松動了。
後面需要更加努力,讓他哥主動撕毀條約。
他沈頌還是有上主人臥榻的機會的!
誰特麽要天天陪著一直貓睡覺,要睡覺就要摟著他的美人酣眠!
-
忙忙碌碌一整天,工作終於結束了,雲凜想到回去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實在是無趣。
突然發現,沒有沈頌的話,可能自己真的開始不適應了。
為了打發時間,雲凜索性決定暫時不回家。
他打算去看望一下潘倩,也順便了解一下病情和恢復情況。
到了京大二附院的住院部,雲凜抱著香水百合進去的時候,潘倩正盤著腿坐在床上喝湯。
看見雲凜的時候,眼睛亮了起來,“雲大哥,你來啦!”
她明顯精氣神好了很多,可能不光是治療得當,還有一個人成為了她的良藥。
雲凜走過去,放下東西,“感覺這幾天怎麽樣?”
潘倩一抹嘴,已經可以做到大喇喇地說話了:“好著呢,我現在已經沒問題了,之前他們沒搞對路子,現在已經換了治療方式,我基本上穩定了。”
雲凜在潘倩床前坐下,直接發問:“你現在到底是beta還是Omega?”
潘倩眼睛暗淡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復了神采:“我當然還是beta啦,偷渡沒成功,但是得到了一個人的心,也不虧。”
雲凜歎了口氣,語氣愈發冷硬了起來:“以後不要再去嘗試這種違禁藥品,你只有一條命,經不起糟蹋。”
潘倩吐了吐小舌尖:“好的好的,我知道啦,雲大哥不要這麽瞪著我,怪凶的。”
“我哪裡瞪你了,”雲凜的語氣也不再強硬,“維姬呢?”
潘倩臉有點紅,“她出去有事,剛才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忙忙走掉了,不過,雲大哥,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維姬可能不會這麽快醒悟過來,我們也沒有這麽勇敢地面對彼此的感情。”
潘倩她們家家大業大,不算陸鋒家的資本,潘母改嫁之前也是名門閨秀。潘倩維姬兩人之間的感情,勢必不會被世人所看好,更何況枷鎖深重的高門大戶。
這大概就是潘倩希望自己變成Omega的原因吧,第二性征匹配的話,性別就另當別論了。
雲凜:“以後讓維姬不要去碰那些研究,本來就是違禁領域,不要越陷越深。”
潘倩咬了咬牙:“可惡的那個便宜哥,維姬就是被他誆騙的,給他當了好久的免費勞動力,最可怕的是,這個瘋子,他竟然自己都以身試藥,可大概是alpha的關系,他那次重傷竟然很快就出院了,真惡心啊!恨不得他死了算了!他竟然還和老陸打小報告說我一個女beta不喜歡普通男人,不正常,害得我媽也臉上無光。”
潘倩一般不會對什麽人有多大的惡意,對陸鋒是真的恨上了,他抬手摸了摸潘倩的頭頂,語氣裡都是安撫:“你們認清彼此的感情就好,不用在乎旁人怎麽看。還有,小心陸鋒,不要和他起正面衝突。”
系統在這個上面沒有bug,這個陸鋒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
雲凜有些擔心潘倩是否會再次吃虧。
“好,雲大哥不用擔心我,我賊著呢,什麽事都留了一手,放心吧!”潘倩睜大雙眼眨了眨,“話說回來,雲大哥和沈頌怎麽樣了?”
雲凜聞言,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動作有點不自然,一貫冷肅堅定的目光也略有躲閃,“……嗯,還好。”
這個表情的變化落在了潘倩眼睛裡,她立刻換上了八卦的神色,“呦呦呦,這是發展到什麽程度了呀,看我不動如山一臉冰霜的雲大哥,竟然也不好意思了?”
“說說吧,是不是已經——”說著,潘倩故意拖慢了語調,雙手在一起比了一個大拇指對貼,“已經兩情相悅了?”
雲凜不會騙人,他只有不說和說真話兩種選項,但是面對潘倩,就只剩下說真話了。
“實習期男友。”
“哇!”潘倩的眼睛亮了起來,“已經確定關系了呀?真好真好,我就說看好你倆,一個Omega一個alpha,絕配呀!”
她說話的時候,語調輕松,可掩蓋不住一絲絲惆悵。
雲凜不想把話題留在令潘倩傷心的話題上,於是轉了個問題:“你和維姬呢?”
果然,一提維姬,潘倩眼睛就亮了,“我倆好著呢,我是想通了,只要我倆真心相愛,什麽世俗的枷鎖都不是事兒,到時候我攛掇我媽和陸老頭把婚一離,我和維姬帶著我媽找個海島,直接住下不走了,誰能把我們怎麽樣?”
“這倒是個辦法。”雲凜被她逗笑了,眼角眉梢攏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和。
他和沈頌又何嘗不是呢?
什麽京大生科院的院長,什麽世俗的枷鎖,不必去爭搶,到時候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誰又能把他怎麽樣呢?
或許那個時候,會比現在更能敞開心扉。
潘倩撐著腦袋看著雲凜,有感而發,“雲大哥,我覺得你這段時間變化挺大的,就變得……怎麽說,柔和了很多,也願意笑了。”
雲凜拿起一個蘋果,修長的手指捏著刀子,一點一點轉著果子削皮,長睫低斂,“我之前一直都這樣。”
潘倩笑嘻嘻地湊近一點,笑容顯得有一絲賤賤的,“雲大哥,你倆~睡了吧?”
雲凜手抖了一下,思緒很誠實地回轉回了車上、撕碎的女裝、揉皺了的床單……
頓了頓,他繼續削蘋果,眼睛都沒抬,“有點女孩家的樣子。”
“吃瓜面前要什麽淑女?”潘倩不依不饒地纏著問:“我剛剛就在想,雲大哥這個垂眸顧盼怎麽這麽溫柔,到底是誰改變的你呢?”
雲凜從容淡定地放下了手裡的水果刀,一點兒也沒客氣地把蘋果懟到了潘倩的嘴裡。
“吃水果,還堵不住你的嘴?”
潘倩皺著眉頭拿下咬在嘴裡的蘋果,沒忍住癟了癟嘴,“雲大哥你這行為怎麽有點像沈頌那廝啊!你倆真的同化了嗎?”
“……”
雲凜聽聞,略有怔忪,反應了一下,往人嘴裡懟東西這種行為,好像真的挺有沈頌的行為特征。
在此之前,沈頌就不止一次地往他嘴裡懟過棒棒糖。
潘倩一臉賤賤的笑容,“嘖嘖嘖,我就說嘛,你倆越來越像了,一定是愛~情~的力量,我磕到真的了!”
說著,潘倩突然左顧右盼:“誒?說起來,平時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你的家夥,今天怎麽沒巴巴的跟來呀?”
雲凜皺了皺眉,“他晚上回家,不回來了。”
“哦~”潘倩露出了過來人的表情:“同居了!”
那還不是該發生什麽就發生什麽,答案不言而喻啊!
被潘倩“審問”半天,雲凜終於得到機會告辭,他甚至有些後悔了,回家面壁都比接受拷問要來得好。
走出京大二附院,已經漫天星輝,墨藍色的天際壓將下來,顯得周遭愈發幽暗。
雲凜活動了一下肩膀,剛準備拿出手機問問沈頌現在在哪裡,結果突然從背後被人抱住了。
一股凌厲的男士香水氣息縈繞了上來。
氣味他沒聞過,是誰?

第69章浴室打架

身後被侵略性的氣味和動作包圍,雲凜脊背僵了一下,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雲凜手上佩戴著的精工手表,在表盤下面有一個小小的凹槽,裡面有應急信息素注入的微型泵針。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準備,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他反應迅速地按出泵針,將尖銳冰冷的針頭狠狠刺了下去。
果然,那人吃痛也受驚,懷抱陡然卸力,雲凜也趁此機會迅速轉身後撤了好幾步。
借著遠處的路燈光源,陸鋒那張還貼著紗布塊的臉展露在了雲凜面前。
依舊是那張混血特征很明顯的面龐,五官深邃,高鼻深目,鷹鉤鼻尖襯得目光愈發陰鷙,他還有淤青的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意,笑容牽扯了臉上還沒有痊愈的傷,“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鋒抬手拂了拂臉頰上扯痛的傷口,然後目光一垂,看著自己被刺傷的手背。
那手背上的針孔,已經逐漸腫起來一大塊,泛著不良反應的紅色警告。
“哦!這是沈頌的信息素啊!”陸鋒抬眸,英挺的五官卻笑得陰惻惻的,“怪不得這麽凶,你看看我都排異反應了。”
雲凜把手悄悄伸進了兜裡,捏住了手機,想了想,又放開了。
他淡定地問:“你的傷都好了?”
陸鋒挑了挑眉:“沒想到雲教授還是挺關心我的嘛,不過讓你失望了,我又活蹦亂跳了呢!”
雲凜:“恭喜。”
陸鋒笑著應承:“客氣。”
雲凜抱起手臂,手指看似下意識地撥動手腕上的表盤,“那麽陸先生大晚上攔住我的去路,是有什麽事情嗎?”
自然是有事,不然也不會背後抱,但是雲凜刻意沒有提,就是給彼此顏面的情況下,希望這件事情和平解決。
陸鋒聽得出來,也控制住了情緒上的波動,“哦,是這樣,我本來從臨市的ICU轉回來以後,就是在京大二附院住院療養的,沒想到這幾天頻繁見到雲教授來探病,也不知道是看誰呢?”
他自然知道是來看望潘倩的,潘倩的種種遭遇,和陸鋒根本脫不開關系。
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回答就是玩幼稚遊戲,願不願意和誰玩遊戲還要看心情,和陸鋒,顯然沒有這個必要。
雲凜沒說話,卻將微型泵針取了下來,悄悄捏在了手心。
“雲教授的身影實在是讓人一見難忘,我這幾天總是見到,更是心癢難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旨意,說明我們有緣呢?”
他說著,就緩緩地朝雲凜靠近。
雲凜身後就是一片冬青從,已經退無可退。
他挺直著脊梁,站在那裡,語氣冷淡又平靜:“陸先生,大家彼此都是成年人,請成熟理性地對待問題。”
陸鋒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雲教授喜歡成熟的嗎?可我還以為你就是喜歡沈頌那樣幼稚的小屁孩呢!”
雲凜冷冷地抬起眼波,眼眸內的底蘊像是萬年的寒潭,冒著森森寒意。
“沈頌不幼稚,陸先生這麽晚了不回去住院部好好配合治病,把我堵在這裡,不幼稚?”
“嘖!”陸鋒眼睛裡滑過一絲怨毒,“雲教授這麽護著沈頌,說一句都不行麽?看來你倆真的是挺好的啊!”
雲凜不想和他糾纏,“不勞費心,我可以走了嗎?”
陸鋒盯著雲凜半響,突然笑出聲,他笑了好一陣,肩膀都是抖得。
雲凜就靜靜看著他笑,心裡一直想著脫身之策。
還好剛剛自己第一反應用泵針扎了陸鋒,按照alpha壓製性理論來說,陸鋒被注入了沈頌的頂A級別信息素,這會兒內分泌已經亂了,加上還在住院,可能不會直接釋放大劑量信息素來試探壓製自己。
但是……雲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捏緊了泵針,靜觀其變。
陸鋒笑了好一陣,終於笑完了,他沾了沾眼角的淚花,搖頭道:“雲教授,你強作鎮定的樣子真的蠻可愛的,別怕,在這裡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畢竟你已經是被完全標記過的Omega了……”
陸鋒的後半句話沒說完——
被完全標記的Omega如果不在妊娠期,是可以被別的alpha用自己的完全標記洗刷掉上一個alpha的標記,只不過看這個alpha的基因強度如何,如果不如上一個,需要反覆結合,以次數完成清洗與重新標記。
在這裡,露天席地,的確不方便重新洗標記。
雲凜眼尾眯了一下,然後重新恢復了冷靜淡定。
陸鋒的話提醒了他,這裡是公共場合,陸鋒做不了什麽。
哪怕是這樣,雲凜依舊提防著。
“陸先生說笑了,我是什麽性征,帝國資料庫裡自然有登記,陸先生不用自己揣測。”
“哈哈,文化人,強硬起來果然還是嘴硬,”陸鋒搖搖頭,揉著愈發紅腫的手背,苦笑道:“我是為什麽進的ICU,雲教授都忘了嗎?”
“那是你想進。”雲凜淡然又平靜地說完,緩慢地將目光拖向陸鋒的臉,“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鋒四下看了看,“沈頌呢?”
雲凜,“在附近,你想他的話我打電話叫他來。”
陸鋒眼珠一轉,連連擺手,“這倒是不用,我就簡單說兩句,雲教授別叫那個魔星了,我才剛出ICU。”
雲凜揚了揚下巴,極度冷淡地“嗯”了一聲,示意陸鋒盡快說。
畢竟他連話都不想繼續接。
陸鋒試了一下,果然信息素受到了影響,打開自己的alpha信息素竟然只有微弱的氣息,弱到被完全標記不易感染的雲凜已經察覺不到的程度。
他剛剛拖延了很久,就是為了嘗試打破這重櫛楛。
但是根本衝不破,反而手上的紅腫愈發觸目驚心。
——只是微量注入就已經這麽恐怖了,怪隻怪沈頌的信息素太過霸道。
陸鋒悄悄磨了磨牙,愈發恨沈頌這凶悍的信息素,臉上依舊笑出春風和煦的笑容:“雲教授,其實我就是想,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把過去的誤會都解開,其實我不是一個下作的人,如果深入接觸,慢慢的你會了解我的。”
雲凜沒有蠢到去相信那些鬼話,什麽不下作,騙他用信息素精粹劑未果,又將他誆騙去了酒店天台,直接就要完全標記,這些汙糟的事兒,配得上極度下作四個字。
“其實了解你挺深刻的,不用多此一舉。”
陸鋒仿佛沒有聽到,繼續笑著發問:“那雲教授您可以答應我,有時間的話,和我一起吃頓飯嗎?”
“敬謝不敏。”雲凜搖了搖頭,客套完直接拒絕:“吃飯就不必了,眼下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少陪。”
雲凜抬步,錯身而過的時候,手腕突然被陸鋒掐住。
陸鋒也是頂級alpha,力氣大了雲凜不是一星半點,被這麽掐住手腕,雲凜自然走不脫,心下凜然一顫,“陸先生這是做什麽?”
陸鋒逼視著雲凜,又邁上一步,“雲教授你也太絕情了,為什麽沈頌可以,我就不可以?”
“為了你,我願意變成更強大的alpha,我和你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選擇!”
雲凜細伶伶的手腕被那隻手捏著,細白的皮肉已經被蠻橫的力道嵌了幾道指痕下去。
面對這樣的陸鋒,雲凜冷笑一聲,緩慢地開口:“陸鋒,你的想法裡,是不是只要你想和誰在一起,那個人就必須和你在一起?”
陸鋒怔了怔,“什麽?”
雲凜繼續:“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對方是不是願意和你在一起,而一味地認為自己喜歡,就要奪到手,那和搶奪沒有自主意願的玩具,有什麽區別?”
陸鋒搖了搖頭,突然笑了,“那不重要,後續的感情都可以培養,前提是只要有機會。”
雲凜看他的眼波,連最後一絲溫度都沒有了,“陸鋒,你雖然虛長幾歲,可真的不如沈頌。”
提起沈頌的名字,陸鋒的眼睛裡立刻爬上了促狹的意味,他盯著雲凜的目光,也變得逐漸不同了起來。
“沈頌,那麽好麽?”
雲凜迎上了陸鋒的目光,“沒錯,沈頌就是很好。”
“……”
陸鋒停頓了兩秒,然後嗤笑出聲:“媽的,沈頌才19,你是看上他什麽了?體力好?可以折騰你一晚上不休息嗎?我他媽也可以把你伺候的欲仙……”
後面的話沒說完,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把汙言碎語封鎖在了潰穢的喉嚨裡。
雲凜睨著陸鋒,眼波裡一點溫度都沒有。
“口吐人言,然則閉嘴。”
“……”
陸鋒眼睛裡都是怒火,“雲凜大教授,你別後悔,我不介意毀了你,再把你圈禁起來好好給你療傷。”
雲凜不卑不亢地對上了陸鋒促狹的眸子,“你腦子要都是下三路的東西,別說不如沈頌了,你連大部分普通beta都不如。”
陸鋒眯起眼睛,手上的力道愈發狠了,他捏著雲凜的手腕,就要把人往自己懷裡帶。
雲凜腳下已經被拉動,他並沒有很愚蠢地去掙扎,而是順勢到了陸鋒的身前,然後乾脆利索地抬起手腕,直接將那隻捏在手心裡的泵針扎入到了陸鋒的頸動脈上。
泵針是真空的,自動推注藥劑,但是雲凜對自己沒把握,下手狠了一些,捏著泵針的尾巴,直接將全部信息素精粹藥劑全部注入了他的血管裡。
陸鋒立刻就有了反應,低吼嘶鳴了一聲,松開雲凜的手腕,一手捂住自己的動脈針孔,另一手揪著自己心口的衣衫,整張臉都痛苦地皺了起來。
雲凜皺了一下眉頭,看了自己的手腕上的紅痕,沒有任何猶豫,抬腳就走。
看陸鋒這個樣子,應該作不了什麽惡了。
陸鋒的臉都扭曲了,他從雲跪在雲凜身後,咬牙切齒地嘶吼:“你就這麽看不上我麽?還用沈頌的信息素來對抗我,我還真是把你想簡單了!”
清冷月光下,雲凜慢慢回身,臉上蒙上的月光掩蓋不住目光裡的寒涼:“陸鋒,雖然我不提,但你還欠我一個道歉。”
就像是計算好了劑量似的,雲凜剛說完這句話,陸鋒一直強撐著的雙膝,就在沈頌的信息素強橫作用下,嘭地一聲雙膝跪砸在地面上。
仿佛真的是在懺悔。
雲凜嘴角勾起一個沒什麽溫度的弧度,“這個勉強算你的道歉,但是——”
“我不接受。”
說完,雲凜轉身離去,披一身星輝。
那蜷縮跪在地上的陸鋒,雙眼裡都是血絲,盯著那清雋修長的身影,壓抑著嗓子裡的低吼,斷斷續續地說:“……雲凜……你別後悔……”
-
從京大二附院出來,多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才終於回到了小區門口。
雲凜一路上都很小心謹慎,一直挑著人多和路燈光線充足的道路走,甚至還不惜繞了一段路。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沈頌之前一直要粘著自己,時時刻刻不離左右,大概沈頌知道陸鋒的秉性做派,一直默默守護。
想到這,剛剛經歷的一幕帶來的不悅情緒,已經隨著沈頌的名字消散了大半。
他剛走進小區幾步,迎面撞上了一臉焦慮快步走出來的沈頌。
雲凜看見沈頌,怔了怔:“你怎麽回來了?”
之前和他說,晚上住家裡的。
沈頌看見雲凜,那一直緊皺的眉頭豁然舒展開了,“哥哥你去哪兒了呀!手機也關機了!”
雲凜這才想起來,把兜裡的手機拿出來一看,確實是黑屏了。
“我去京大二附院了一趟。”
沈頌兩步就上前,拉住了雲凜的手,“你去看潘倩啊……”
他話剛說到一半,突然皺起眉頭,俯身湊到雲凜頸窩,仔細嗅了嗅,輕輕握著雲凜手腕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一些,“哥哥你剛剛見誰了?”
雲凜也沒有避諱,“陸鋒。”
!!!
沈頌立刻直起身來,拉著雲凜左看右看,發現沒事,咬著牙,一臉煞氣,就要往出走。
雲凜一把拉住他,“你這是幹什麽去?”
沈頌眉壓眼,眼睛裡的怒意已經像是蘊含在封層下的赤炎,幾乎快壓不住。
“老子給他重新辦一個ICU套餐。”
他千防萬防,沒想到就漏了今天被鑽空子。
雲凜身上殘留的信息素烈度,足以說明陸鋒之前是打的什麽鬼主意。
這種惡心的計劃不能細想,只要想到他打算做什麽,沈頌就要瘋了,恨不得把這個惡毒的小人碎屍萬段。
雲凜歎了口氣,從背後抱住了他結實寬闊的身形,“行了,你別衝動,陸鋒已經付出代價了,住院恐怕也要多住一段時間。”
這是雲凜第一次主動擁抱沈頌,把一秒前還喊打喊殺的沈頌抱得定住了腳步。
“哥哥……”
雲凜的懷抱沒有松開,他身上清雅的馨香像是情緒的安撫劑,縈繞在沈頌的周圍。
他以為沈頌沒有聽懂,還在細心地解釋。
“我用你給我藏在手表裡的泵針給他進行了信息素對衝,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的信息素強度遇見你的,會受到機體損傷,可能一時三刻不會有能力作惡,你不用擔心了。”
沈頌慢慢低頭,看見環在自己身前的那隻手,細白如蔥段,修長漂亮。
他沒忍住,抬手覆上,卻沒有把這雙環在身前的柔荑驚擾,於是心裡那剩余的焦躁更是被完全安撫下來。
“哥哥,對不起,我不應該晚上出去的,被陸鋒那孫子鑽了空子。”
他語氣軟軟的,像是個大狗狗,護主不利,垂著腦袋在承認錯誤。
可這哪裡是沈頌的錯誤,雲凜的臉在沈頌寬闊的肩膀上蹭了蹭,“你很好,甚至可以適當給你加加分。”
那份條約是扣分製的,一點不合適就無情扣分,沒想到,一貫冷肅的雲凜,竟然願意主動給他加分。
沈頌手心在雲凜白嫩的手指上輕輕摩挲,笑著問:“加多少?”
“可以加到直接轉正嗎?”
雲凜也笑了:“不要得寸進尺。”
沈頌轉過身來,把雲凜擁在懷裡,大手落在那向內凹的後腰上,輕輕摩挲。
“那哥哥,我加這個分項目,可以幫助我上床睡覺了嗎?”
雲凜沒好氣地反手拍了一把那不老實的手,微微仰臉看沈頌:“你把客臥那幾個床墊都扔了,我總不至於讓你睡床下面的地毯。”
沈頌眨巴眨巴眼睛,公然地得寸進尺展開試探:“哥哥,我馬上過生日了,你會送我生日禮物嗎?”
雲凜回想起自己之前查過沈頌的資料,沈頌是11月的天蠍座,眼下已經十月底,眼看著就要翻過日歷到十一月了
“你想要什麽?”他問。
沈頌笑出一對小梨渦,看著乖順,說出的話卻沒客氣:“那我可以親親哥哥麽?”
路燈下,兩個人周身蒙上了一層橘橙色的暖光,雲凜的眼角眉梢也顯得不那麽冰冷了。
他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沈頌的鼻尖,和沈頌點雪球鼻尖的動作如出一轍,“你這是提前要禮物?”
沈頌對點鼻尖這個逗小狗似的動作甘之如飴。
“不是,禮物我也要,今天這個親親我也要,特此提出申請。”
雲凜瞪了沈頌一眼,眼波卻並不凌厲,“你現在也學會提前打報告了?”
沈頌粲然一笑,俊美無儔的容貌很是奪人矚目。
“那是,我要靠著加分撕掉‘不平等條約’呢,必須早請示晚匯報,讓我的頂頭上司不至於對我不滿意,把我綁在實驗室裡這樣那樣地欺凌。”
越說越不對勁,雲凜眉頭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你剛剛的申請被駁回了。”
——不給親。
沈頌立刻不答應了,抱著雲凜腰際的手圈著纖腰晃了晃,就差搖尾巴了。
“別啊哥哥,求求了,給我親親吧,我剛剛滿嘴跑火車,瞎說的,別駁回啊!”
雲凜到底是個京大的教授,在外面比較注重自己的言行,和人擁抱已經是底線,就別提接吻了。
雲凜按住了沈頌湊過來的臉,“外面不行。”
沈頌伸出舌尖在雲凜細白如玉的手心裡挑了挑舌尖,滿意地看見雲凜縮回了手:“那就是回家可以了是嗎?”
雲凜一時啞然,沒想好自己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沈頌就突然把他抱了起來,“那還等什麽,回家啊!”
沈頌的公寓一梯一戶,出了電梯就沒有鄰居了。
兩個人剛一出電梯,沈頌就已經忍不住,把雲凜按在牆上用力親吻。
嘴唇很軟很香甜,像是綴了蜜糖的櫻桃,咬一口飽滿多汁,唇齒生香。
雲凜覺得呼吸有些緊張,輕輕推拒他的肩膀,可還是分不開這份熱忱。
兩個人稀裡糊塗地打開了門,一路走一路親,剛到沙發那裡,衣衫已經落了一地。
雪球還在貓爬架上爬高上低,正在快樂地玩耍,卻突然看見門豁然打開,緊接著那兩個人交纏著進來了。
小家夥“喵嗚”叫了一聲,也沒尋求到關注——這倆人怎麽打著進來啦?大門都不關。
於是它搖頭晃腦地走到門口,似乎對洞開的大門外黑黢黢的暗夜有些恐懼——雪球最怕黑了,連帶著也怕黑色的任何東西,甚至還對沈頌的黑T恤悄摸摸下過毒手。
小東西一身毛都豎了起來,嚇得一轉身往屋裡跑,屁屁剛好撞到門,順道就把大門給關上了。
雪球踩著梅花步,跑到沙發近前,被一件落下來的白襯衫兜頭罩住了。
小家夥愣了兩秒,從白襯衣裡鑽出一個小腦袋,發現那個一直裝狗的哥哥竟然抱著他主人進了浴室。
在浴室門口,他還說:“你身上沾了味道不好聞,我替你洗乾淨。”
天啊!洗澡!
雪球別的聽不懂,“洗”這個音節一出來就嚇掉了一半的魂。
它瑟瑟發抖,急忙躲進了自己的貓抓板小電視裡,果不其然,被強迫“洗澡”的主人發出了痛苦的喘息,好像到後來只有低低的抽氣。
浴室裡全都是啪啪啪打架的聲音,哪怕關上了門,還是能想象到浴缸裡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情!
主人一定是不情願洗澡,可那個裝狗的哥哥把他按在浴缸裡洗。
自己每次被強迫洗澡慘叫的聲音,可是比主人淒慘多了。
雪球支棱著小耳朵聽,聽見哪怕是打架的途中,還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說話:“哥哥,你是不是也挺想要我的?不然你的腿纏我這麽緊是幹什麽?”
緊接著就是浴缸裡的水一陣陣溢出的聲音。
那聲音又說:“寶貝,我輕點兒,你別哭。”
天啊,都哭了!
洗澡果然很可怕!大家果然都很害怕洗澡的啊!

第70章十指緊扣

第二日,天光大亮。
往常周六就算不上班,雲凜也是按照生物鍾準時起床的。
可是今天,雲凜趴在那裡,被子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頭,臉半埋在柔軟的枕頭間,長睫打下陰影,安靜而緩慢地呼吸,依舊沉浸在睡夢之中。
經過夜裡的種種,骨頭都已經酥了,怪隻怪沈頌體力太好,忙活到東方魚肚白,這才重新抱著他去洗了一次澡,換了已經不能看的床單,還為他妥帖地蓋好了被子。
雲凜到後面已經不打算抵抗了,就是沈頌抬他的胳膊他就垂著手,掰他的腿他就卸去力,就跟在水裡把全身交給水流似的。
好在,這狂風驟雨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雲凜埋在被子裡繼續睡。
身邊的床墊又陷下去一些,一隻大手覆上腰側。
沈頌身上凌厲但是穩定的信息素氣息包裹住了雲凜的周身。
但是雲凜實在是不想動彈,就趴在那裡裝死。
沈頌手指輕輕摩挲著,嘴裡輕輕哄著:“小雲朵,太陽曬屁屁啦。”
雲凜眉頭皺了皺——這家夥怎麽這麽幼稚……
身子依舊趴著沒動彈,只是把臉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沈頌嗤笑一聲,翻了個身直接躍到了大床的另一側,把自己的臉主動送上去,還順勢湊近了雲凜的臉。
但是手就像是長在雲凜腰上似的,不打算拿開。
在這樣幾乎臉貼臉的距離下,沈頌用自己的鼻尖一下一下地去點雲凜高挺的鼻尖,跟條大狗狗叫主人起床似的。
雲凜被他煩的沒辦法,終於睜開了眼。
他聲音沙啞,並不清亮,顯然是昨晚喊啞了。
“沈頌,你出去,讓我睡會兒。”
沈頌保持著作惡的姿態,卻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純良無辜:“沒事兒,你睡你的,我就欣賞欣賞我寶貝睡覺罷了。”
雲凜一點不客氣地抬起手來,按住沈頌的俊臉就給無情推開。
他清了清嗓子,嗓音才回復了一些,“別看我,我發麻。”
沈頌一挑眉:“哪裡麻?”
“……”
還能哪裡麻,頭皮發麻,脊背發麻,總之被盯著看,誰也不可能好好睡覺。
雲凜自覺說錯話,乾脆自暴自棄,閉上眼睛原地睡覺,懶得理那別有意味的渾話。
——反正嗓子有些啞,也不想說話。
沈頌開始施展磨人的功夫,手也不老實,“哥哥,昨晚你在浴室裡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實在是不放心,想和你求證一下。哥哥一直教育我說‘君子重諾’,那說了就不可以反悔吧?所以哪怕是哭了,也不能出爾反爾對吧?”
雲凜反手拍開他的爪子,老僧入定似的閉著眼睛繼續睡覺,仿佛沒聽見似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臉皮也和某人看齊,變得厚了起來。
沈頌哪裡是這麽好打發的,他依舊不依不饒,根本沒打算放過雲凜。
手臂一圈,“哥哥不記得也不要緊,我記得呢,我給你複述一遍。”
說著,沈頌還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昨天呢,哥哥眼淚汪汪地求我幫一種忙,這種忙嘛……嘖,怎麽形容呢,就是放在小說裡會被鎖的那種忙,BBS上會打口口的那種。”
雲凜眉頭皺起來,捏著鵝絨枕頭的手攥成了拳頭,骨節泛白。
沈頌滿意地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手,但是持續保持著作惡的姿態。
“你甚至答應主動撕毀那份守則公約,只求我進去……”
雲凜一把精準無誤地捂住了他的嘴,把接下來要說的暴言按在了手心裡。
“閉嘴!”
沈頌拉開雲凜的腕子,將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綢緞般的肌膚上,“我說的是事實呀。”
雲凜眼尾兩挑緋紅瀲灩,眼眶被氣得發紅,就這麽靜靜地瞪著沈頌,盡量保持語調平穩冷靜:“沒有全部否定,只是同意你修改部分條例罷了。”
沈頌用自己的臉頰去蹭雲凜的手背,看似溫軟,說得卻不太像是人話。
“對,哥哥都已經那樣了,還能清醒地和我爭執條例的修改,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雲凜:“……”
沈頌繼續拉著細伶伶的腕子,放在眼前細細欣賞修長的五指,“那我捋一捋,哥哥說了,以後可以按照情況判定是否可以身體接觸,那這個,我就不大懂了,你依然已經讓我挨了,為什麽還要加限制呢?”
為了防止你耍無賴。
雲凜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翻了個身不予理會這個魔王似的家夥。
“就是為了防止現在這個情況,”他拉上自己的被子,耳根已經發熱,“你出去我睡會兒,別來煩我。”
“寶貝,你都睡到中午啦,”沈頌把自己的下巴擱在雲凜的大臂上,用下巴晃著人,“休息夠了就不要睡啦,我有事兒要和你一起做。”
還有事兒要……一起做?
還要做?!
雲凜聽見頭皮都麻了。
被沈頌磨,加上困倦,還有羞臊,這些情緒匯聚在一起,像是不斷衝擊著大壩的洪水,終於,在這句話落下去以後,大壩裂開一道口子,情緒的洪流轟然噴薄而出。
雲凜轉過頭瞪著沈頌,語氣凌厲:“你還沒完了是吧?你折騰我到早上日出!是想要我的命嗎?”
沈頌愣了一下,隔了幾秒,反應過來以後,噗嗤笑了一聲,他湊上去啄了一口漂亮的嘴唇。
“哥哥你就算想,我也得考慮你的身體情況,估計再來一波你受不了,我也不想傷了哥哥你的身子。”
雲凜也略有怔忪,心裡想:不是麽……?
他本來還在為自己突然的情緒爆發而愧疚,沒想到沈頌又很缺了大德地說:“按照晚上的經驗來看,哥哥一次一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到後面和瓷娃娃似的,挨一下就迸裂。”
雲凜一下子就不埋怨自己了,恨不得把沈頌一腳踹出臥室去:“沒什麽事兒的話,門在那裡,自己出去,別來煩我。”
“有事兒啊,當然有事兒!”
沈頌啄了一口雲凜的眼皮,把這凌厲的視線給“親沒了”,這才托腮說話:“我的意思是,哥哥下午沒事的話,我們去趟寵物商店吧,我想給雪球找個伴兒。”
“雪球?”雲凜反應了兩秒,這才意識到沈頌說的沒錯。
自己平時工作忙,不常回家,沈頌和他一起泡實驗室,也沒有時間陪雪球,說起來,雪球確實有些孤單。
倒是自己疏忽了。
“嗯,你說的對,”雲凜捂了一把臉,讓自己從困頓的狀態中徹底清醒過來,然後他坐了起來,伸手去拿衣服,“去給雪球找個玩伴也好。”
沈頌眼疾手快,一把拿掉了他手裡的衣服,笑嘻嘻地:“哥哥,還是讓奴家伺候你更衣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輩分。
“不用。”雲凜回頭瞥了他一眼,“我自己穿。”
沈頌癟癟嘴,像是個受傷的大狗狗似的,眼睛裡轉著星光,卻分外委屈,“讓我給你穿嘛,讓我給你穿嘛!”
雲凜現在腰還是酸的,他冒不起這個險,於是對著臥室門抬了抬下巴,“你想扣分麽?”
合約內容不是完全否定,只是一些條款有修改,比如在雲凜不反對的情況下,沈頌可以有身體接觸,當然,雲凜反對沈頌也會有身體接觸,這不過這些後續的條款變更還要循序漸進。
沈頌很能沉得住氣,立刻雙手奉上雲凜的衣服,恭順地滾下了床,“哥哥你慢慢穿,穿好了出來吃午飯。”
出門以後,他還貼心地把臥室門關上了。
雲凜歎了口氣,看了看手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早就不能穿了。
他扶著酸困的腰下了床,拉開衣櫃找衣服,卻在櫃門內的全身穿衣鏡上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冷白皮如果是一片雪,上面星星點點的痕跡就好像是落在皚皚白雪上的朱砂梅瓣,有拖行的痕跡,有齒痕,還有草莓。
這些痕跡全身都有,甚至連蜜桃上,還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一遍遍提醒著“夜裡不太平”。
雲凜撇開目光,不想再去回憶沈頌到底有多混蛋,他把白襯衫套上身,掩蓋住了那一身狼藉的印記。
-
沈頌被雲凜趕出門以後,直接和門口的雪球大眼瞪小眼。
雪球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昨晚洗澡沒完沒了的——是不是人類沒有毛,是因為洗澡太多的緣故,都掉光了。
也太可怕了吧!
雪球一看見沈頌,就想起昨晚可怖的一幕,嚇得它就想跑。
只是剛剛轉身,就被這個抓著人“洗澡”的大魔王提著後脖頸給拎了起來。
沈頌晃了晃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的雪球,看著小家夥瞪著一雙呆呆的圓眼睛,“你昨晚是不是都聽見了?”
雪球哪裡知道,就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眼底都是驚悚。
仿佛在祈求——別給我洗澡。
“嘖,那你不乾淨了。”沈頌點了一下雪球的鼻尖,“一會就帶個貓回來,幫你洗滌靈魂。”
果然,洗滌!
雪球聽見洗這個音節,立刻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無比哀怨地叫了一聲:“喵嗚~!”
小家夥想法很質樸,它只是不想洗澡。
並不知道成年世界的可怕。
沈頌還在這裡拎著雪球玩,雲凜那邊就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一身休閑裝寬松地兜在身上,肩胛骨將輕薄的衣料頂出了清瘦的輪廓,肩寬,但是略有些單薄,腰一貫是細的,一走動就會若隱若現地展露出形態來。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身深煙灰,裡面簡單搭配了白色T恤,也掩蓋不了一身的光芒。
非工作時間,尤其還要和沈頌一起出門的情況下,雲凜一般都是選擇這樣的裝扮。
好打理,還有帽兜可以作掩護。
沈頌是看慣了雲凜的美貌的,甚至覺得他哥出道都沒問題,今天看見雲凜,還是沒忍住愣了愣。
反應過來以後,他像是個得不到名分的小媳婦似的迎了上來。
“哥哥,你怎麽不穿西裝呀……雖然這個也好看,但我最喜歡看你穿西裝了。”
沈頌之前就是被雲凜那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吸引的目光——肩寬胯窄,腿型筆直修長,他還沒見過誰將西裝穿得那麽好看——然後慢慢地目光就挪不開了。
雲凜:“不是要出門,休閑裝還可以戴棒球帽。”
沈頌癟癟嘴,小聲嘀咕:“每次都遮著臉,我都沒有名分。”
而且我早晚要和你西裝做一次。
哪怕是小聲,雲凜也聽見了。
雲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以後再說吧,總有機會的。”
沈頌一把甩開在空中亂蹬腿兒的雪球,笑嘻嘻地把美人拉到桌前坐定:“是呀,哥哥說得對,我就是說出心裡的短期願望罷了,誰還不能有個夢想呢,你說對吧?”
雲凜點點頭:“……嗯,對。”
沈頌開始給雲凜碗裡夾菜,一會兒就給小碗裡堆了個杠尖。
“哥哥,我想打個申請,就是你下次穿西裝,在實驗室裡讓我親親你,特此申請!”
雲凜本來有些苦惱地看著這一碗,聽聞沈頌剛剛說的話更是頭皮發麻:“申請被駁回,再多說就扣你分……”
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沈頌塞了一塊可頌。
沈頌笑嘻嘻地:“哥哥你要是不喜歡吃這些菜,就吃這個甜點吧,新鮮烤的可頌,蘇酥軟糯,吃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來?”
沈頌,可頌,倒是蠻搭的。
雲凜兩指捏住這塊可頌麵包,從嘴上拿下來,語氣沒有什麽責備:“沈頌,你什麽時候可以把往人嘴裡塞東西的毛病改了?”
“改不了了,昨晚不是往你嘴裡塞過其他東西了嗎?”沈頌一邊笑還一邊樂滋滋地欣賞這幅美人臉紅圖。
反正口嗨不扣分,這也算鑽了大空子。
雲凜:!!!
他嘴裡還嚼著可頌麵包,恨不得這塊可頌就是沈頌,真想把滿嘴渾話的沈頌咬死!
-
兩人飯後確定了下午的行程,然後挑選了一家寵物店。
京大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寵物店,說是附近,但也有五公裡。
雲凜打算開車去,但是沈頌非要和雲凜壓馬路走過去。
五公裡不遠不近,走過去也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偏偏沈頌就走走停停,非要往天黑走似的。
雲凜催了幾次,也就乾脆不催了——隨便吧,不想浪費口水了。
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前,紅綠燈剛剛從紅燈變成了綠燈,路上的行人開始朝著斑馬線走。
雲凜站在前面,肩膀被身後匆忙的行人撞了一下,身體不由得向前傾了一些,恰逢此時,一輛轉彎的車輛駛過來,眼看著就要撞上雲凜。
沈頌拉著雲凜的手,將人向後拖了一步,拉回了斑馬線後面,與那輛車擦身而過。
“哥哥小心點。”沈頌拉著雲凜的手,扣得緊緊的,那力道充分說明了他的緊張和擔憂,“哥哥你沒事吧?”
雲凜按了一把頭上的棒球帽,這才回過神來,“我沒事。”
“我拉你走吧,安全一點。”說完,沈頌便不給雲凜分說的機會,拉著雲凜的手,兩個人在人群裡向前穿行。
這是雲凜第一次和沈頌走在路上牽手,身邊都是行人,他心跳突突的,甚至有點發蒙。
——是不是剛剛吃的可頌太甜了,自己有點暈糖?
到底暈的是可頌,還是沈頌。
就在思緒紛擾之間,一條不算短的斑馬線走完了。
“謝謝。”雲凜竟然很見外地道了謝,就很不自然地想把手抽回來。
明明睡都睡了,牽個手竟然還會不好意思。
沈頌眉頭皺了皺,把他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裡,沒打算松開,反而收緊手指捏著玉指,“哥哥,你說這種話,怕不怕我把你扛起來走?”
帽兜掩映下,雲凜雙眼瞪大了些,沒想到沈頌見到,只是噗嗤一笑,扯了扯他的手:“好啦,走了,給雪球找老公去了。”
“……”
午後陽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
兩個人俱是身高腿長的身形,走在路上十分引人注目。
沈頌一米九,身材比例優渥,雲凜雖然一米八三但是體型也很修長挺拔。
兩個人走在一起有身高差,還有很矚目的體型差,另外還有一種差別人看不到……
總之是一個清矍一個高大,兩個人從任何角度看起來,都十分的養眼。
雲凜被他拉著走在路上,感覺到了攥著自己手的人不老實,指尖一直想往他指縫裡鑽。
沈頌口吐暴言:“哥哥,讓你男朋友進去吧!”
“……”
雲凜磨了磨牙,就差罵人了,他剛剛輕啟嘴唇,就聽見沈頌說道:“你看看隔壁那對情侶,也是十指緊扣的,你攥個小拳頭給我握,我也委屈呀!”
“……”
雲凜猶豫了一下,輕輕松開了一些力道。
那手指立刻見縫插針滑進了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緊扣起來。
沈頌用肩頭擠了擠雲凜的肩膀:“寶貝,放輕松,和男朋友牽手走路,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裡是ABO世界,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公然牽手什麽的也根本沒什麽可奇怪的。
雲凜二十幾年沒動過心,鐵樹開花還遇見沈頌這樣熱烈熾熱的火焰,一下子總會不適應,面臨各種各樣的第一次。
雲凜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還有多久?”
他僵硬的脊背逐漸放松了下來,手腕也變得柔軟了,甚至還可以將手指回握,把這個十指緊扣完成得更加妥帖。
“哥哥你手真軟,”沈頌耍完流氓,拉著手輕輕晃了晃,“快到啦,你看咱們像不像老夫老妻給女兒相親去?”
雲凜聞言,略有怔忪,仔細琢磨一下,確實還挺像的。
倆人去公園相親角給自己挑女婿,閨女不用來,他們全權代勞。
眼下,還真就是這麽回事兒。
雲凜心頭一軟,嘴角勾了勾,語調不自覺輕松起來:“雪球要是知道你把它當女兒,可能也挺害怕的。”
沈頌完全不在乎雪球害怕不害怕,他要的只有雪球他爸。
“害怕吧,它越害怕,我就越得給它找個‘好男人’。”
沈頌嘴上繼續閑扯,拖著美人轉了個方向去了另一條小巷,還不忘安撫身旁人的情緒:“既然為了咱家‘女兒’,必須得去首市最出名的寵物店,急不得的。”
就好像寵物店“相親角”真的很遠,需要走更長的路去迂回。
但是眼下兩人走的完全不是寵物店的方向,甚至還更遠了。
在巷尾的僻靜處,沈頌抬起雲凜的下巴,歪頭錯開帽簷,用力地親吻了一口。
“紀念第一次走在路上十指緊扣。”沈頌說完,又按著雲凜後腦落下了親吻。
地面上是兩個人拉長的倒影,樹影斑駁落在身側。
雲凜慢慢閉上了雙眼,接受了唇齒的交纏。
這感覺挺好的,午後安靜的小巷,陽光溫和地灑在臉上,身邊有珍愛的人。
好像給這家夥轉正也不是不可以……

第71章黑貓白貓

這間很出名的寵物店坐落在京大附近最繁華的商業街上,上下兩層獨立建築,頭頂一個碩大的招牌就是一隻頂著帽子的貓。
沈頌和雲凜手牽手走進去的時候,有幾個“店員”就已經迎上來了。
寵物店裡有貓有狗,都是散養的,但是很守規矩,全部都在店內活動,對玻璃幕牆以外的世界沒有任何興趣。
可這些小家夥卻對新來的這一對兒顧客有了很強烈的好奇心,兩隻貓兩隻狗,過來繞著雲凜的腳,賣萌似的撒嬌打滾兒,熱情招呼。
“開店這麽久,我都沒見過我們家寵物對誰這麽熱情過。”
一位圍著咖色圍裙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他手上拖著一隻奶牛貓,還在費力地梳著毛。
“兩位先生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從外面走過來,雖然矚目的人多,但是不比到了室內,有人專門接待。
雲凜下意識松開了沈頌的手。
手裡的軟玉突然抽離,沈頌沒多說什麽,順勢把自己的雙手插回了兩側褲兜。
他知道雲凜臉皮薄,私下裡開的玩笑那是夫妻房中之樂的一部分,雲凜不怪他,他也自當感情的調劑,但是當著外人的面,必須給予雲凜最大限度的尊重。
沈頌禮貌客氣地說:“你好,我們想給家裡的貓找一隻合眼緣的玩伴。”
他這麽一來,配上人模狗樣的長相,倒也有幾分有禮有節的意思。
“……”
竟然沒有鬧脾氣,雲凜沒忍住挑眉看了沈頌一眼。
下顎角的線條不再高高揚起,少了一絲桀驁,多了一分平順。
這一刻倒真的覺得他好像長大了一些。
“對,我想找一隻安靜一點的,不大喜歡太吵鬧的寵物。”雲凜從沈頌那裡收回目光,對招待的人表達了訴求。
“哦!這樣啊。”中年男人笑笑,拍了拍奶牛貓的屁屁,把小東西擱在一旁的貓爬架上,“我是這裡的店主,我叫徐放,剛剛打理貓就不和貴客握手了,還不知道二位家裡的貓是什麽品種,是弟弟還是妹妹。”
雲凜:“布偶,是個女孩子。”
“那和我來這邊吧,”徐放帶著二人往裡走,轉而上了二樓,“下面這些小家夥都太鬧騰了,恐怕不符合你們的要求,我們去二樓吧,沒準兒能遇上喜歡的。”
沈頌一直走在雲凜身後,上樓梯的時候就和護衛似的,還輕輕伸手虛攏在雲凜身後,卻未沾身。
好像這樣的默默守護已經成了習慣,都沒打算讓雲凜知道。
樓梯轉了幾彎,幾個人到了二樓。
二樓這裡就沒有一樓那麽熱鬧了,貓貓狗狗都像是尊貴的“皇族”,俾睨著人類。
這裡面間或有那麽一兩個在雲凜腳邊圍了圍,徐放立刻雙眼放光:“這位先生,你可真是招寵物喜歡呢,我們二樓這些‘主子’連我都不搭理,我們店裡其他的店員用鱈魚零食逗它們都得不到關注,沒想到您一上來,還什麽都沒做就已經有幾隻貓主動‘勾搭’了。”
雲凜笑笑,沒有作答。
再反觀沈頌這邊,就不那麽愜意了。
沈頌這個人恐怕潛藏的意識形態真的是狗,所過之處,貓貓全部退散,狗狗也怕他,他磨磨牙,那群慣於逼視人類的貓主子狗主子都嚇得瑟縮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沈頌不禁想,生物本能都是趨利避害遠離危險的,但雪球是真的傻,這傻姑娘經常忘乎所以湊上來和他玩,然後慘遭“欺凌”,下次還敢。
就衝這份勇氣,也要給它找個好老公。
徐放瞥了沈頌一眼,沈頌也看了徐放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然後徐放笑著搖了搖頭走開了。
“這邊吧,這邊還有一個獨立空間,只有一隻貓。”
徐放伸手,對著一個木製的小門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什麽貓會有獨立空間?
這麽一說,雲凜也來了興趣。
隨著徐放進入到了這間隔出來的空間,一進去,就被一隻通體油亮烏黑的貓吸引住了視線。
這是一隻短毛貓,體態流暢,肌肉健美,盤著尾巴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像是豹子一樣蔑視著踏入他領地的人類。
雲凜注視著它,它也盯著雲凜。
徐放沒有太靠近,只是在一旁介紹:“這是我們店裡剛剛空運來的小家夥,因為是剛來的關系,和別人關系還相處不大好……怎麽說呢,就是有時候有點凶,力氣又大,說句實在話,就是不服人管,如果想要特別安靜陪伴的那種它肯定不是好選擇了,畢竟他根本不和人親近,我都不敢離得太近因為它太凶悍……”
徐放那話語聲還沒完全落下去,眼睛卻越瞪越大。
他看見這隻俾睨眾生一般的黑貓,矯健地落地,像一隻i的黑豹,踩著無聲的步子,來到雲凜腳下,它輕輕嗅了嗅,竟然臥了下來,用臉輕輕蹭了蹭雲凜的褲腳。
金口開了:“喵~”了一聲。
徐放幾乎愣住,第一時間去看沈頌。
沈頌在雲凜身後,對他聳肩攤手,自然也搞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雲凜俯下來身,將黑貓抱了起來,輕輕摸著一身緞子面似的短毛。
細白修長的手指和烏黑油亮的皮毛產生了很強烈的視覺對比,顯得很是驚豔人的眼球。
只可惜徐放沒有欣賞美景的覺悟,一直都詫異地瞪大雙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天啊,天啊,這個家夥,怎麽主動親近人了?”
雲凜摸著溫馴的黑貓,並不覺得有多奇怪的,“就它吧,它叫什麽名字?”
徐放把自己的下巴托了一下,做了一個安回去的動作,這才說話:“話我說在前面,它脾氣不好,還……還沒人給它取名字。”
沈頌掏出一張黑卡,遞給徐放,“沒人取名更好,謝謝店主,就它吧,拿去刷沒密碼。”
雲凜兩步上前,抬手按在黑卡上,“你還是個學生,不用為了我慷金錢上的慨。”
沈頌反手壓住雲凜的手背,笑著拍了拍,“哥哥,我從高中開始就財務自由了,這些錢是我自己從原油期貨市場賺的,再說了,我是為了咱家雪球慷慨,孩子太孤單了需要人……不是,需要貓陪。”
說完,還不等雲凜反應,直接就把黑卡塞進了徐放的手心裡,用眼神示意快點去刷,別磨嘰。
徐放走了,兩個人一隻貓,這對峙的場面似曾相識。
雲凜把懷裡的黑貓托了托,“你要抱抱嗎?”
黑貓和沈頌的眼神兒一對上,立刻從對方眼睛裡讀出了不順眼,沈頌甚至還有一些不耐煩。
“……”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相看兩相厭,黑貓直接把腦袋轉向了雲凜的懷裡,把臉埋進了雲凜的胸口。
沈頌磨了磨牙——還真是什麽玩意兒都想往他哥懷裡鑽,他是花錢給自己找了麻煩是嗎?
於是沈頌二話不說,一把掐著黑貓的腋下將貓拎到了眼前,大有一副你不看我我偏不放過你的意思。
“哥哥,這貓我給他取名字好不好?”
雲凜把已經掏出來一半的錢包塞回了口袋裡,這才抬眸:“嗯好,是你買的貓,嚴格來說你是他的主人,取名的權利是你的。”
沈頌嘴角勾了勾,看向瞪著一雙琥珀色眼睛的黑貓,“這麽黑,就叫黑炭吧。”
黑炭:???
-
兩人拎著貓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
一路上自然又是牽著手走回來的,雲凜沉默地聽著沈頌說自己之前財務自由的努力,竟然被他牽著手走了這麽遠還沒察覺。
沈頌比自己小了六歲,但是魄力和思維模式,都是一個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本能。
竟然有人可以一邊應付變態的高三學業壓力,一邊在海島上注冊公司,賺取一些國際貿易的中間差利益。
雲凜甚至覺得,自己有時候是小看了沈頌。
要不是今天打開了話匣子,估計沈頌也不會把這些拿出來說,畢竟他不覺得炫耀資本是博取愛人關注的點。
那太俗辣了。
沈頌晃了晃暈的手:“哥哥想什麽呢?”
雲凜這才回過神來,“哦,沒事,你剛剛說你在境外有項目?”
“嗯,”沈頌摩挲著雲凜的手指,繼續牽著美人往家走,“不過最近在做一些籌謀,賣了一部分換取了一些資源和資金儲備,不過那些勞什子不說也罷,聽了麻煩。”
雲凜:“你那天晚上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沈頌倒是沒有否認,“是啊,找他們拆借了一部分,但是算了利息,我不可能平白花他們的錢,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擺平。”
“什麽事情?”聽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雲凜沒忍住輕輕皺起了眉頭,“遇見任何麻煩事都可以和我說,我還算有一些存款,雖然不說很多,但是救個燃眉之急應該還是可以的。”
沈頌想抬起手揉一把雲凜的發絲,但是抬起手腕才想起來自己手裡拎著一個太空貓倉,他和黑炭大眼瞪了個小眼,都彼此眼睛裡讀出了不爽。
沈頌剛剛還是在商海裡沉浮的大男人形象,眼下立刻成了和貓置氣的男孩。
“再看我就把你關狗窩裡去!”
黑炭噌地一下撓了一把太空艙的倉壁,留下一道爪痕。
沈頌冷笑一聲把太空貓倉晃成了滾筒洗衣機,看著七葷八素的黑炭,這才滿意地放下手去。
雲凜看著他和貓鬥氣看了半天,眉頭皺起來到松開,最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剛想說話,沈頌反倒先開了口。
他捏了捏手裡的柔荑,“哥哥別鬧了,我連他們都不想找,更不想你被我添麻煩,放心吧,都擺得平,你只要好好計劃一下,我過生日你送我什麽禮物。”
雲凜挑挑眉頭:“你幾號生日來著?”
其實他知道,就是故意逗逗沈頌。
沈頌立刻噘嘴:“不是吧,哥哥你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生日啊,真的是……我都記得你是1月10號,就在每次期末考試最痛苦的噩夢期。”
“你一個高三還炒期貨的人,說出‘噩夢期’三個字怕不是在說笑。”
雲凜眼角眉梢盈上淡淡的笑意,“而且哪裡是噩夢期,即便是我上學那會兒,也不覺得有什麽壓力,因為沒什麽人記得,就一門心思應付考試就好。”
雲凜在原來世界裡,一直都是寄宿在各個親戚家裡,那些分到的關注也只是一星半點,從不奢求什麽,同樣的,此刻提起也不覺得多難過。
沈頌覺得心頭有些酸澀,下意識地捏著雲凜的手指用了用力,“哥哥……沒做到的事情我不會隨便許諾,但是你以後的每個生日都請讓我來替你慶祝。我來幫你記住,你的每一個重要的日子。”
“……”
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像個男人一樣,不管再苦再艱辛,也一個字都不吐露,只要為雲凜撐起一片天地,就足夠心花怒放。
就像他現在正在悄悄進行的事情一樣……
雲凜笑笑,回捏了一下他的手。
“生日有什麽重要的,還是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來得有用。”
被溫柔對待,沈頌也笑:“對,哥哥教訓的是。”
“到時候我一定為哥哥奉上一份大禮,但是前提呢,是我的生日在哥哥的前面,懂我意思吧?”
沈頌偷眼看了雲凜好幾眼,發現雲凜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於是主動活躍氣氛,自己找台階上上下下。
“哥哥你記得是11月我也挺知足的,反正我11月11號過生日,哥哥送我一份禮物吧。”
“隨便什麽,只要是你送的。”
雲凜略一沉吟,嘴角一勾:“你這生日,送你一份禮物應該很應景。”
沈頌瞪圓了雙眼,滿臉期待:“什麽禮物?”
停頓了兩秒。
雲凜:“送你做光棍。”
“……”
月光泠泠,籠罩一片朦朧光蘊,將兩個人蒙在了一片溫情脈脈的氛圍中。
沈頌略傾身,嘴唇越靠越近,壓低聲音愈發顯得很有磁性:“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現在可不是光棍。”
“我憑實力追到的老婆,哪怕是我老婆也沒權利讓我做光棍。”
“……”
雲凜:這是什麽歪道理?
心裡是這麽琢磨,但是雙眼卻依舊很誠實地慢慢地閉了起來。
長睫微顫,微微揚起臉來,顯得溫馴乖巧。
就在兩人的唇瓣要碰上的時候,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破壞了大好的氛圍。
“啊!!沈頌!!”
這裡是京大附近,雖然離京大有些距離,但是不能完全排除有京大的學生。
剛剛那一嗓子一出來,兩個人都大概知道是誰了。
暗影裡,雲凜背過身去,往下壓了壓棒球帽的同時,還拎起了自己的帽兜,兜頭罩了起來。
沈頌看見雲凜收拾停當了,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挪了過去。
只見孟曉瑚和高疏同一起,兩個人十分詫異地望了過來。
孟曉瑚拉著高疏同兩步上前,“沈頌,我看錯了嗎,你剛剛和誰在……在那個那個,親親?!”
沈頌臉上黑極了,似乎寫滿了“關你屁事”。
但是孟曉瑚不是聰明人,也沒什麽眼色,只是一味地捂著自己的嘴,驚詫不已:“媽呀媽呀,你竟然真的有主兒了啊!哎呀,你你你,你讓我如何是好啊!”
不知道怎麽和孟曉瑚混到一起的高疏同冷笑一聲,“沈頌,你看上的這個不錯啊,條挺順,但是怎麽還害臊呢?”
這個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將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了背對著他們的雲凜身上。
沈頌立刻就不爽了,側過去一些,用寬闊的肩膀擋住了不速之客的視線。
“嘖,”高疏同搖搖頭:“現在都把自己當明星了,不過是個小小的普通學生談個戀愛,和明星似的還遮遮掩掩,我家裡投資過影視劇,我是見過明星的……嘿!你別是真的給什麽明星當小姘頭了吧?”
他以為雲凜遮遮掩掩的是什麽小明星,畢竟身材好估計長得也不賴,於是習慣用自己的思維去揣測眼前的一幕。
沈頌眯了眯眼:“你說我可以,說我男朋友就是活膩歪了。”
高疏同猛然想起上次心臟疼的差點跪下的事情,心有余悸,向後縮了半步。
“沈頌!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啊!”
孟曉瑚眼淚已經滾下來了,“沈頌,我上次見到的也是他吧,你倆感情是不是挺穩定的,那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沈頌理都不想理他,這一切太明顯了,明顯到根本不用問,所以也不用回答。
高疏同一把攬住了孟曉瑚的肩頭,冷哼一聲:“別哭了,你跟本少爺還能吃虧嗎?在我面前還和別人藕斷絲連的,不怕我一腳踹了你?”
孟曉瑚立刻癟著嘴不說話了,但是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高疏同看起來也是有點不耐煩了,他一把推開孟曉瑚,上前一步,點了點沈頌的胸口。
“沈頌,你還真有點本事,我上次回去讓家裡的司機打聽了一下你,結果什麽資料都沒有,你到底家裡是幹什麽的?”
本來以為孟曉瑚就夠蠢的了,沒想到這個高疏同整個兒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子,腦子給了他都是浪費。
沈頌:“哦,我家啊,我家普通家庭。”
高疏同冷哼:“我就說嘛,查不出來,要不然是背景過於雄厚,頂天兒了的那種,要不然就是一文不名的老百姓。”
說著,他話鋒一轉,嘖嘖搖頭,“沈頌啊沈頌,你憑著BBS那篇同人攢了太多的人氣了,大家都以為你是Omega,但是誰能想象,一個同人文裡的受,竟然是alpha,也托了你的福,自從你在BBS上被曝光了第二性征以後,竟然也有越來越多帖子開始探討雲教授是Omega的可能。”
“哎,真的是,你可真的是害人不淺啊!哈哈!”
“什麽?”沈頌眉頭皺了起來。
高疏同繼續搖頭晃腦地裝著與他不搭邊的學究:“最近越來越多的帖子開始冒出來,說雲教授是Omega,而且說自己掌握了證據,雲教授品行不端什麽什麽的。”
“不過,我今天看見你這個樣子,不禁懷疑說雲教授的帖子都是混交視聽的,是為了擋你沈頌的箭吧……”
這一刻,他仿佛找回了優越感,“你和我可不一樣,畢竟你沒見過上面的風景,能給個小明星當個玩伴,算是你人生巔峰了。”
沈頌眼底的暗紫色流轉了一下,瞪著高疏同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周身的氣勢開始逐漸凌厲。
整個人像是一把慢慢出鞘的凶器,泛著寒霜。
高疏同是經歷過被信息素抽打到地面上抬不起頭來的恐怖一幕的,當下就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大步,剛剛找回來的優越感和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沈頌,你別亂來啊,你知道我家是什麽背景嗎?”
“什麽背景?”沈頌冷冷地問。
“哼!”高疏同:“我家之前是雲暉生物科技的股東,後來我們雲暉生物科技被沈氏財團收購了,你知道沈氏財團嗎?我爸爸現在在合並以後的MRS生物科技裡當管理層。”
“哦,那又怎麽樣?”沈頌抱起手臂,“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坑爹?”
“呿!”高疏同從鼻腔裡擠出一聲不屑:“比不上就說比不上,裝什麽風輕雲淡,搞得好像沈氏財團是你家開的似的,不過我倒是聽我爸爸說過,沈氏財團有個少東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基本上不露面……”
說著,他自己都頓住了,慢慢地將視線落在“京大帥哥百事通”的孟曉瑚臉上。
“等等,姓沈……他總不可能是沈氏財團那個獨生子吧?哪有那麽巧的事啊哈哈哈……”
孟曉瑚絕望地點了點頭,高疏同後面的幾個哈哈就再也哈不出來了。

第72章開運動會

黑炭被一放進屋裡,就開始巡視這間屋子。
雲凜略有擔憂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黑炭離雪球越來越近。
雪球已經支棱起一身的毛毛,眼睛瞪得溜圓,把自己貼在了牆角,小拳拳在身前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黑炭是隻短毛貓,一身結實的肌肉蘊含著力量感,走路的時候肩胛骨左右交替起伏,低著眉眼往上勾著目光,顯得愈發凶猛,簡直就是一隻小豹子。
它走到雪球面前,定住腳步,不動不發聲,就這麽一直看著,琥珀色的眸子裡都是晦暗的光。
雪球被盯得更毛了,自詡凶悍地張嘴,卻甜甜地叫了一聲:“喵嗚~”
黑炭:“……”
沈頌洗了把臉出來,看著雲凜專心致志地看著這倆小東西,他也湊過去,擠到一旁一塊看。
看了一會,發現雲凜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邊,於是沈頌不由得吃起飛醋:“哥哥,它們有什麽好看的,我不是更好看麽?”
你之前還說過我屁股翹來著!
雲凜推了一把他靠過來的腦袋,“別鬧,我擔心它倆打架。”
寵物回家一地步,就是看是不是可以適應環境,更何況家裡本來就有一隻貓,眼下再來一隻,確實要多觀察。
沈頌把下巴擱在雲凜的肩頭,看了兩眼,然後就笑了:“哥,你看黑炭像不像在看自己的傻媳婦。”
“……”
只見雪球貼著牆站著,前爪爪時不時還晃一下,害怕這個凶巴巴的家夥靠近似的。
只是站得久了,腳腳已經酸乏,沿著牆慢慢朝一邊滑倒在地。
摔了一跤,自己還嚇了一跳,騰地一下彈起來,繼續保持警戒的姿勢。
黑炭:“……”
雲凜像是個擔憂的老父親,對這場“包辦婚姻”憂心忡忡,甚至害怕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
“我怕它倆打架。”
沈頌噗嗤就笑出聲了,笑了好一會,把臉埋到雲凜的肩窩裡使勁聞了聞,這才抬頭,“哪兒啊,打不起來,你沒看出來黑炭相中咱家傻閨女了麽?”
“……”
雲凜皺眉,略側過來一些角度,疑惑地看著沈頌。
“看不出來。”
沈頌順勢湊上去在雲凜嘴唇上啄了一下,雙手環住纖腰,“哥哥你不覺得它倆之間的氛圍和我們之間很像嗎?”
“自古一物降一物,你沒發現黑炭對別的人很凶,但是獨獨對哥哥你不凶麽?”
沈頌的手順著衣擺細細摩挲著,“那是因為哥哥身上有雪球的味道,看得出它不討厭,甚至還挺喜歡,這會兒順著味兒尋到了自己的目標,怎麽還可能打起來?我看喜歡還來不及呢。”
雲凜就聽他瞎謅,抬手就拍開那作惡的爪子。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貓狗是近親。”
沈頌渾然不在意,笑嘻嘻地又討了一個親親。
——反正親臉、親嘴,都是美味。
“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為你當狗也值了!”
“……”
雖然聽了沈頌的話,雲凜心下稍安,但是依舊免不了擔憂。
畢竟黑炭這麽凶的貓,一定不好相處。
萬一黑炭欺負雪球,那麽就要把黑炭送回去托管,留下獨立空間好好照顧雪球。
打定了主意,再抬眼一看,這次換雲凜愣住了。
只見黑炭邁進一步,雪球下意識地抽出了貓貓拳,一巴掌抽在黑炭臉上。
黑炭的臉被抽歪了一些,它緩緩轉過臉來,盯著已經嚇傻的雪球。
雪球發出弱小的“喵喵”聲,眼神好像在說:不是我,是手自己動的,別殺我!
黑炭伸出舌頭卷了一下臉側,短暫的停頓,愈發像是凶神惡煞的凶獸。
隨後,他撐起肩胛骨,每一步都很是緩慢地靠了過去,就在雪球以為自己完了的時候,黑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雪球的耳朵。
“喵喵喵??”
下一秒,黑炭按倒雪球,一下一下大幅度點著頭,用舌尖替雪球梳理毛發。
然而雪球已經嚇傻了,抬著兩隻小爪爪無處安放,眼睛木然地看向天花板,渾身僵直。
“……”
“你看吧,我就說黑炭喜歡雪球。”沈頌輕笑出聲:“本來還以為要過些時間,沒想到感情進展得這麽快,看來要盡快準備小貓們的貓窩了。”
“什麽?”雲凜一下坐直了。
反應了片刻,這才說話:“不對,後面是你和店主交涉的,我沒有參與,忘記問了,黑炭絕育了嗎?”
正把雪球按倒親的黑炭:……
沈頌呲牙一笑,反問:“那雪球絕育了嗎?”
兩個人相視,都沉默了下來。
——那就是意味著,黑炭和雪球都沒有做絕育。
沈頌咂了咂嘴,“店主說了,黑炭年紀小,嚴格來說不到絕育年齡,帝國寵物保護法不允許,就沒做。”
說到這一點,雲凜眉頭就不自覺皺緊了。
“雪球一歲的時候做過體檢,大夫說它器官有一部分發育不完全,意味著做媽媽的幾率非常的小,所以……我沒有讓它再吃一次苦。”
“嗨!那就沒事兒!隨它們造作去!”沈頌把他拉回自己的懷裡,摩挲著溫香軟玉,“你看多巧,這也是年下,矯健黑貓和它的年上美貌傻老婆——沒羞沒臊的日常,估計能寫一本書。”
雲凜被他逗的嘴角勾了勾,沒忍住乜斜了他一眼。
“你寫的,黃書吧?”
沈頌笑嘻嘻地又往雲凜的頸窩裡鑽了鑽臉,悶聲悶氣地說:“我對貓片兒沒興趣,要寫也是和你寫。”
京大BBS的帖子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還有連載,還有後續,比貓片尺度大多了,最主要的是還有道具呢。
只不過自從沈頌的alpha身份被人惡意曝光在論壇上,那篇同人因為逆了CP,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提起那篇同人,雲凜就想起了晚上沈頌和高疏同的對話。
“……我最近沒時間去看,京大BBS上是不是真的有很多關於我是Omega的討論?”
沈頌背後抱著佳人,又撈了一把纖細的腰肢,把人貼得更近。
“不用擔心那些,已經安排人去壓帖了,你別去看,髒了你的眼睛。”
雲凜垂眸不語。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Omega的身份,也不想背負生育的壓力,最主要的是,夜皇后信息素一旦被發現,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沈頌好像看得穿雲凜的心思,他緊了緊懷抱,在雲凜耳畔沉聲說道:“別擔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人有傷害你的機會。”
“發帖的人的IP已經有專人去追查了,等把幕後的人揪出來,我讓他給你一個交代。另外,秋季運動會之後,項目組組織那個秋季爬山露營活動,我那段時間因為拆借過河款還有資本運作可能比較忙,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左右,實在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你也別去了,好不好?”
全程都是商量的語氣,也沒有強硬的態度。
他尊重雲凜,就要聽雲凜自己的意見。
“而且爬山露營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需要搭帳篷在山裡過夜,有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出去體驗大自然,我覺得很沒有必要,哥哥也別去冒這個險了吧?”
一談論正事,沈頌那吊兒郎當的狀態就一掃而空,顯示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甚至,讓人很有安全感。
雲凜側過臉來,注視了幾秒沈頌的眼眸,然後他語氣放緩,整個人緊繃的狀態也放松了下來。
“不著急,還有時間,後面慢慢說吧。”
沈頌“嗯”了一聲,繼續埋臉,小小聲說:“那哥哥想想我的生日禮物吧,已經十月底了,重視我一下吧。”
之前東拉西扯沒心沒肺地嚷嚷自己要生日禮物,博取的也是愛人的一個關注,反正只要想到是雲凜送他的,不管是什麽,他就心裡不知道怎麽美了。
眼下這麽低聲訴說,總有一點大狗狗委屈的既視感。
雲凜心裡已經軟化了不少,“嗯,我可能這段時間忽略你了。我想想送你什麽你會比較喜歡……”
似乎想起來什麽,沈頌急忙補充了一句:“誒誒,對了,我不要當光棍。”
雲凜徹底被他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溫和的柔光,“你不說,我都忘了,你這麽一提起,我倒是覺得不是不可以。”
沈頌聽聞,哪裡樂意,立刻就開始撒嬌似的晃著雲凜的身子,“不要啊哥哥,我要當你男朋友,不要當光棍!”
雲凜抿了抿嘴,不想那麽快應下,“再說吧,你還在考察期。”
“考體能嗎?”沈頌翻身就把雲凜壓在了沙發上,“給我個機會,我會表現的很好的!”
說著,他還眨巴眨巴大眼睛,慢慢地將嘴湊向雲凜紅潤的唇瓣。
施展“美人計”的同時,低聲蠱惑:“考什麽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哥哥看看我的決心吧,摸摸也行。”
說著,他用他包裹著“決心”的胸肌蹭了蹭雲凜的手臂,俯身就要發難。
雲凜按住他湊上來的嘴唇,也不著急,慢吞吞地一字一頓說道:“考——我心情。”
“……”
考心情,這是什麽考題。
既然“漫天要價”,自然可以“就地還錢”。
沈頌自然也不再客氣,伸手在雲凜頸後以及膝窩,直接打橫一個公主抱把人抱了起來,大步朝著臥室走去。
“放心吧哥哥,我會‘賣力’,讓你心情好的。”
說話間,他還刻意加重了“賣力”兩個字的重音。
沒想到雲凜被他按在軟塌上的時候,一把捏住了沈頌的下巴。
他嘴角勾了勾,“不好意思這位同學,忘了告訴你,我白天剛到穩定期,暫時用不到工具人。”
Omega完成完全標記之後,將會有一段時間的混亂期,信息素各項指標都不穩定,這個時間需要alpha在一旁悉心安撫,該結合就要狠狠的再次標記,該微量的就用舌尖上的殘余信息素完成穩定。
但是過了那個時期以後,Omega脆弱的腔體到了自我穩定的階段,不可以輕易波動激素以及信息素,所以alpha在這個階段不可以碰Omega。
具體什麽時間穩定期結束,每個Omega不一樣,加上雲凜是高S級的夜皇后信息素,根本沒有借鑒的可能性。
沒想到,已經到了穩定期!
沈頌的臉像是迅速皺下去的氣球,眉頭像是深邃的山褶,“不是吧!這麽快?”
雲凜繼續掐著他的下巴,聳了聳肩,很輕松地說:“是的。”
沈頌粗暴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完了,這下換我心情不好了。”
-
這幾天沈頌都是摟著雲凜睡覺的,哪怕是很煎熬,但是依舊保持住了紳士風度。
就算自己去釋放一下,也比讓穩定期裡的雲凜犯險來的好。
時間流逝,終於到了秋季運動會開始的日子。
每個班的男生基本上都有項目,沈頌這種體能好的,被體委報了個大滿貫。
這天,操場上放著入場音樂,大家都陸陸續續地朝著自己班級的方陣走去。
徐凌跟著沈頌往運動場走,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我說沈子,你一天到晚都不回來,整個宿舍都是我的了。”
沈頌眼皮都沒抬,“那不是挺好的,給你一個單人單間住。”
徐凌往手上套護腕,“害!孤單啊!你不知道獨守空房的寂寞!”
沒想到沈頌竟然沉默了,半響後說:“嗯,我知道。”
他不止知道,簡直不要太懂!自己現在何嘗不是寂寞空庭春怨深——不守空房,真還不如獨守空房。
徐凌沒聽懂,“啊?”了一聲,順勢換了個話題:“對了,這幾天是報名學生會的最後階段了,你到底想沒想好報哪個部?”
沈頌不以為意:“沒想好。”
徐凌無奈地搖搖頭:“你說說你,這事兒也不操心,學生會都是有學分的,哪怕有點危言聳聽吧,但是這部分學分缺失,萬一缺一點不能畢業,不是血虧?”
“哦,”沈頌依舊沒什麽興趣,問問題都不怎麽走心:“那你打算報什麽。”
徐凌卻來了精神:“這幾天學生會的人幾乎把我們宿舍的門檻踩破了,數阮阮來的最勤,一個女孩天天往男生寢室跑,可見她決心很堅定啊!不過這些人,各個來了都先問你怎麽不在,我都應付過去了,你看看你想報哪個,最後期限了也別猶豫了,咱們一起報了得了。”
沈頌才不是猶豫,他是徹底嫌麻煩。
“你要是想報文藝部你就報吧,我在項目組修學分。”
聞聽,徐凌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麽忘了,我們都進了項目組了。雖然我沒有你助理的身份可以修的學分多,但是填補學生會學分的部分卻還算充沛!”
“不報了不報了!報了文藝部以後沒準兒天天要見孟曉瑚,我想想頭皮就發麻,還是看著雲教授養眼,還能學到東西。”
徐凌說著,看向沈頌。
“對了,我聽我叔叔說了,你帶人去買了那隻黑貓啊,據說挺凶的,回去以後沒給你惹麻煩吧?”
沈頌拉了一把運動衫的領口,活動了一下肩頸,“沒事兒,遇上一物降一物的克星了,這會兒天天給媳婦舔毛呢。”
“哈哈!”徐凌大笑出聲:“我知道了,那隻貓我見過,那天夜裡你給我送腰子的時候,我翻牆出來遠遠的看了一眼,毛都一半被燒焦了,還看得出來是個美女貓呢。”
“嗯,是那隻。”沈頌倒也不避諱徐凌。
徐凌本來正笑著,突然咂咂嘴,“不錯啊,一黑一白,挺有意思的組合,不過以後會生出一隻奶牛貓嗎?”
沈頌:“……!”

第73章同台競技

校季運動會每年都會在10月底舉辦,照理說這些事情,和雲凜沒什麽關系,他一個教授也不必要出席,更何況之前從來也沒有參加過。
但是好巧不巧,雲凜在路過運動區外圍的時候遇見了劉校長。
劉校長精神奕奕,和其他教委辦公室的老師都穿著一身運動裝,一邊活動筋骨一邊迎面走來。
“哎呀,雲教授啊,好巧啊!”劉校長主動打了招呼。
雲凜禮貌地頷首致意:“劉校長、各位老師,好巧。”
眾人打過招呼,劉校長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雲凜身上的西裝上。
“我說雲教授,你這一身是要去工作麽?今天校季運動會,我們是聯合城大一起辦的,所以不光有學生們同台競技,我們老師們也要有教師之間的對抗賽。”
雲凜之前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是沒想到是臨市的城大。
“沒想到……本來以為會在首市裡面挑一所的。”
劉校長擺擺手,笑呵呵的,“其實我也沒想到,我們和城大有一些學術上的交往,剛好和他們校董事會溝通的時候到了這個時間節點,也就不聯系別的校方了,直接確定了聯合舉辦。”
“那也是挺巧的。”雲凜剛剛聽說有教師之間的對抗比賽,他就想告辭。
“既然這樣,那就希望京大可以奪魁,在校季運動會拔得頭籌,我實驗室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就先……”
他推辭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校長就笑著打斷了:“我說雲教授啊,你就不要一天到晚醉心學術了,偶爾也要放松放松精神,在一些體育活動當中活動一下筋骨,你看,我們這些老東西都參加了,雲教授要不然也和我們一起?”
“感謝校長好意了,我運動神經實在太差,今天就不給大家添麻煩了。”
說完他就想走,沒想到實驗室勤務負責人蘇老師氣喘籲籲地跑來,“哎呀,我去鎖實驗室樓的門去了,來晚了來晚了,不好意思。”
劉校長立刻哈哈大笑,聲音老邁卻顯得很有中氣:“哎呀,雲教授恐怕必須要放假一天了,你瞧瞧實驗室的樓都鎖了,你勢必要陪我們這些老東西去揮灑汗水了。”
雲凜推卻不過,只能從後勤周老師手裡接過了那身未拆包裝的運動服。
老師們的運動服是統一的,京大的校徽是紅色的,所有人都穿著紅色的運動衣,看起來紅燦燦的一片。胸口還印著京大必勝幾個大白字。
雲凜向來遠離這些顏色豔麗的衣著,衣櫃裡基本上都是黑白灰以及暗藍色。
想到要穿著這麽紅的衣服去比賽,頓時就開始頭痛,後悔自己怎麽不繞路而行。
當雲凜穿著這一身“別人穿像是地攤貨”的紅色運動服出來的時候,所有老師眼前為之一亮。
修長挺拔的身姿,還有端平的肩頭,撐起了運動服的輪廓,腰細腿長,連臨時安排的白色運動鞋都顯得那麽好看。
不知道怎麽的,所有老師都覺得,之前雲凜確實是好看,但是現在尤其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氣質。
好像泉水化凍,愈發甘甜。
京大神話恐怕可以稱之為京大男神了,卻不知道什麽在悄悄改變。
劉校長滿意的笑著,臉上的褶子像是盛開的花,“哎呀哎呀,我們雲教授真的是京大的招牌,今天我們在城大面前一定要好好露露臉!”
其他老師也都高興地符合,還有幾個女老師臉偷偷地紅了。
雲凜被別人誇得眉頭皺起又松開,然後再度忍不住輕皺,嘴角掛著勉強的笑,待到那些歡喜的聲音弱了下去,他才說話。
“實在是運動不太行,今天……希望不要拖大家後腿。”
“雲教授過謙啦!”“沒事兒!我們也不行。”“小陳,你不行,不能說雲教授不行,知道嗎?”“哈哈哈——”
眾人嘻嘻哈哈地打著趣,全然沒有了往日裡嚴肅的教師形象,好像被運動會入場音樂勾出了大學時候的輕松與熱情。
-
徐凌做著熱身還在和沈頌絮絮叨叨,“誒,據說四乘一百接力要和老師一起玩兒啊!”
沈頌從不關心那些,“嗯,隨便吧。”
反正他家雲凜哥哥鐵定不參加,自己和別人誰搭檔都無所謂。
“這次校運會你知道吧,和城大一起,就是臨市那個城大。對了,之前你和雲教授一起出差的那次學術研討會,就是城大和城大實驗室的資本方一起搞的。”
沈頌活動了一下脖頸,哢吧哢吧的,不說話,也能感受到他的不爽。
因為他想起來一個人,就挺討厭的。
下一句徐凌剛想說話,就聽見一個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那聲音顫顫的,帶著點心虛和不自信。
“沈……沈公子?”
沈頌還在納悶這年頭誰還用這麽土的稱呼叫人,一回頭就見到了笑得一臉諂媚的高疏同。
經過那天晚上,高疏同充分理解了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得罪姓沈的,沒準兒他就是你爸爸……的太子爺。
高疏同:“沈公子參加什麽項目,四乘一百接力嗎?”
沈頌瞥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轉了回去,繼續給胳膊拉筋。
徐凌看看沈頌又看看高疏同,嘴裡欠欠地逗樂:“我說學長,你研究生不需要來校季運動會的,你們研究生,顧名思義,就要好好地搞研究才是啊!”
高疏同哪裡還有研究的機會,誰都知道他被項目組除名了,聞言,他瞪了徐凌一眼,轉而立刻變臉,對著沈頌獻殷勤。
“沈公子,你一會辛苦,先喝口能量飲料吧!這是我爸出差從國外帶回來的,提神醒腦很有效果的!”
沈頌瞥了一眼,不就是家裡冰箱裡堆的沒人喝的功能飲料麽。
他直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頸,這才懶洋洋地說話。
“我說高疏同……你是叫這名兒吧?”
高疏同捧著飲料連連點頭,點頭哈腰的,眼睛裡都是攀附的期許。
“是,我叫高疏同,研二,我爸……”
這和做自我介紹似的,沈頌擺手打斷:“行了,不用繼續說了,別搞得我和你相親似的。”
高疏同笑嘻嘻地擰開了瓶蓋,將飲料送上去:“是是,我不說了,但是之前吧……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沈公子別和我一般見識,也別降我爸爸的職務……”
沈頌眼波沒什麽溫度地分給了高疏同一眼,推開了飲料,“你爸降職了?”
“還沒還沒!”高疏同嚇得脊背上都支棱起來一片雞皮疙瘩,“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要發生……”
話都說不利索,要發生什麽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徐凌隔空給沈頌做口型,看得出他說的是“坑爹”兩個字。
沈頌沒打算和這人繼續糾纏,“我也就隨便問問,你爸降不降和我有什麽關系?別一口一個沈公子,聽著中二兮兮的顯得有病。”
“是!不叫了!”高疏同立刻改口:“沈學弟,不是,沈同學,不不不,應該是沈大帥哥。”
“……”
沈頌不勝其煩,最後一點點耐心都快被磨完了,就在此時,他看見了自己一貫以來都很討厭的那個人的臉。
——劉臣。
劉臣身後跟了一群穿城大校服的人,像極了大哥帶著小弟。
這一刻兩個人對峙著,俱是高大的身形,站在那裡氣勢已經很強大,眼睛裡還都是互不相讓。
片刻後,劉臣主動開口了,“呵,沒想到遇見你了。”
沈頌嘴角一勾,臉上寫滿了“真晦氣”。
但是他懶得說話,畢竟劉臣只有一張臉可以看,腦子什麽的……算了,劉臣有什麽腦子。
徐凌和劉臣之前是見過的,畢竟宋玉守追沈頌的時候,沒少見到劉臣來找沈頌掐,但是沈頌幾乎不搭理。
於是徐凌一語雙關:“呦,劉臣呐,怎麽,研究生也來校季運動會啊?不都該忙著研究嗎?”
“……”
劉臣瞥了一眼主席台的方向,看見一個纖細挺拔的身影,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點,也讓他眼波柔軟了下來。
“沒研究,我陪人來的。”
徐凌:“呦呵,那就是宋大漂亮也來了。”
劉臣立刻看了過來,“你也覺得玉守漂亮?”
“……?”
徐凌朝著自己的嘴上輕輕抽了一巴掌,“瞧我這張嘴,說錯了說錯了,我覺得你比較漂亮,行了吧?”
劉臣收回目光,臉上除了宋玉守不會為別的人帶上過多的情緒。
但是對沈頌除外,他看見沈頌就覺得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天敵——來自雄性爭強好勝的天性告訴他,沈頌這樣的男人,只要追任何人,都沒有問題,所以他一定要看好宋玉守。
他轉而看向沈頌:“沈頌,我會贏你的!”
“……”沈頌:“嗯。”
敷衍完,沈頌轉身就走。
“喂,沈頌,”沒想到劉臣叫住了他:“我問你,上次為什麽和教授匆匆忙忙就走了?”
沈頌側身,瞥了劉臣一眼,“不走難道留下來和你打一架麽?”
劉臣又粗又深的眉毛皺了皺,還沒說話,那自詡“忠仆”的高疏同立刻跳了出來:“我說你這人怎麽說話的?和我兄弟這麽講話,你有沒有點禮貌?”
這就變兄弟了。
“……”
沈頌和徐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出了譏誚。
高疏同還在繼續:“而且,你管教授呢,教授也是你管的?這是我們京大的事!”
劉臣的目光慢慢地挪到了高疏同的身上,“你誰?”
劉臣身後那些城大的學生也不滿地應和,表達對這個狂妄的人的不滿。
“哈?我?”高疏同戲很足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就差說出那句爛大街的“我說出來怕嚇死你”。
“聽好了,我叫高疏同,我爸爸在MRS生物科技當管理層,500強!”
他說完,所有人都靜默了。
包括劉臣身後的城大學生,因為城大的學生大部分都知道,劉臣家裡的家底深厚,一個500確實不夠看啊……!
劉臣反應了一下,看向沈頌:“哦,那不是你兄弟,應該是你小弟啊。”
當眾被拆穿的高疏同:“……”
“喜歡送給你。”
沈頌向來對劉臣沒什麽耐心,皺著眉頭轉身就走,“我要準備上場了,你也別耽誤我時間給我添堵,跪安吧。”
劉臣拉開自己的外套,露出了田徑服。
“不巧了,我也是這次四乘一百接力的的選手,沈頌,我們要同台競技了。”
-
被迫換上衣服的雲凜隨著老師們走到了主席台前,在城大的那一撥老師和管理層裡,竟然看見一個熟人。
——臨市的宋玉守。
宋玉守不需要別人介紹,主動迎上前,一雙小狐狸似的雙眼狹長,此刻笑得彎彎的。
“雲教授,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雲凜在峰會上見過宋玉守,於是點頭致意。
“宋先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宋玉守:“我代表城大實驗室投資方來的。”
說著,他上前一步,好像在仔仔細細打量雲凜的眉眼。
——確實是美人,眉眼生的極好,一雙鳳眸熠熠生輝,鼻梁高挺唇形驚豔,眼角眉梢帶著一絲絲冷意,那眼眸底的冷淡不加掩飾,卻映襯得眼角那一刻妖冶的小痣別有一番韻味。
如果說姿容如天上月人間雪,恐怕這世間能比得過的寥寥可數。
沈頌這小子眼光真好啊,不對,應該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怪不得那會兒看不上自己,原來標準這麽高!
雲凜不習慣別人靠的這麽近看自己,他甚至覺得這種注視的目光應該是看什麽藝術品,而不是看一個男人。
於是他冷淡地一挑眼波,抬眸裡有示意宋玉守向後退的意思。
嘴裡倒是客氣:“歡迎之至。”
宋玉守從善如流地後退了一步——畢竟他不是劉臣那個莽夫——然後笑嘻嘻地:“雲教授,一會兒我代表城大參加四乘一百接力,你要來嗎?”
雲凜習慣性拒絕:“我不來。”
宋玉守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哎呀,不能和雲教授同台競技了,太可惜了吧!”
他是個挺喜歡“美色”的人,不然不會和劉臣在一起,眼下見到雲凜,宋玉守更是喜歡,如果可以甚至想上去貼貼。
也許是太過熱情,引起了劉校長的注意。
劉校長過來和宋玉守握了握手,“小宋,好久不見了,你這次來,是代表你們領導班子的嗎?”
“劉校長您好,您還是這麽精神矍鑠!”宋玉守謙和道:“‘代表’領導我可不敢當,我就是個小跟班罷了,上傳下達,盡自己一些綿薄的能力。”
劉校長又和幾人寒暄了幾句,這才終結了商務客套的環節:“各位老師和領導都坐吧,我們接下來還要分分工呢,還是坐下來慢慢商討的好。”
眾人依言坐下,雲凜坐到了一邊,靜靜看看場內的學生扎標槍。
其實他也不是想看比賽,就是單純的在熬時間,打算時間一到立刻就走。
宋玉守一直越過幾個人看雲凜,一看雲凜身邊有空位了,立刻過去坐定,“雲教授,你參加哪個項目?我們一起?”
雲凜假裝看比賽的雅興被打斷了,他調整好心態,嘴角掛上微笑,轉過臉來看宋玉守。
“宋先生,我就不添亂了,你們玩兒的開心點。”
宋玉守沒放棄:“沒事的,都是重在參與嘛,而且劉臣也參加了,你還記得他吧?”
雲凜皺了皺眉頭,“記得。”
他記得劉臣在發布會上說了一種新藥,於是不由得坐端了些。
“可能我冒昧了,但你們關於安撫頂級alpha信息素試劑的研究項目,到什麽階段了?”
宋玉守嘴角勾了一個笑,很是嬌俏:“我就知道雲教授還是關心這個的,畢竟沈頌的信息素太暴烈了,很傷身,也會——傷人的心。”
最後一句意有所指,雲凜眼眸垂了垂,再抬起來的時候,已經很是平靜。
“如果研究需要一些數據,我可以從京大的數據庫裡調出來,這樣研究進度應該會縮短很多。”
宋玉守點點頭,“是啊,我就知道雲教授是放不下沈頌的,那我就欣然接受了!”
從他這些言語表述裡,不難看出,他已經知道自己和沈頌的關系。
雲凜抬眸去看宋玉守,目光落在了宋玉守笑意盈盈的巴掌臉上。
他剛想說話,宋玉守先開口了。
壓低聲音:“雲教授不必擔心,我和沈頌是好朋友,不會說出去的。”
雲凜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言歸正傳:“宋先生,也許我的問題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你們的研究進展如何,到哪一個階段了。”
宋玉守沒打算隱瞞,就很大方地說:“已經到了臨床階段,目前各項數據都在做著記錄,可還是有一部分資料是缺失的,那就是頂級Omega信息素裡最高的金字塔尖的那部分,帝國乃至國外,都是沒有記錄可考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沒有看雲凜,而是看著場內的比賽。
墊著校廣播站那一條條端著語調的運動會鼓勵小短詩,宋玉守的話也應聲響起。
“您也是學術圈的,應該也知道,alpha的信息素安撫,一大部分來源於Omega的信息素,所以我們缺失的這部分頂級Omega信息素排異反應的數據,成了核心和關鍵,突破不了,我們的研究就只能繼續停留在瓶頸期。”
聽宋玉守洋洋灑灑說了這麽多,雲凜的心愈發沉了下去。
宋玉守只知道雲凜應該是背著外面人隱藏了第二性征的事情,卻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坐著的這個美人,就是萬中無一的信息素持有者。
他聳聳肩,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事,這些事情早晚都會解決的,沒有數據我們可以拉實驗,多做幾組模擬,無非就是用時間換的事情,只要我們命夠長,實驗早晚能獲得成功。”
雲凜低垂下眼眸,第一次講話力不從心。
宋玉守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雲凜的表情變換,於是扶著雲凜的肩膀,關懷備至,“雲教授沒事吧?真的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雲凜擺擺手,撤開了身,“我沒事。”
宋玉守把手放下來,立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哦,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和雲教授坦白。”
雲凜靜靜地看向他。
宋玉守:“因為生意合作的關系,我們和陸氏集團有一些業務往來,前段兒時間陸鋒參與了我們臨床的實驗,他的頂級alpha信息素給我們的實驗帶來了比較大的突破,我們可以從基因強度來梳理問題……”
說著,宋玉守笑了笑,繼續:“但是我很奇怪,按照正常情況,不可能幾天就痊愈,畢竟在ICU住著……他應該不止服用了我們實驗室提供的藥品,他的飛速恢復,讓我不由得懷疑他用了別的什麽違禁藥品。”
是,陸鋒應該是有見不得光的研究項目在秘密進行。
雲凜想了想,開口:“你知道一個叫維姬的研究員嗎?”
宋玉守眼睛不由得瞪大了,慢慢看向雲凜。
“……你說誰?”
這個問題剛剛問出來,操場上就亂了起來,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操場上剛剛結束一輪50米衝刺跑,自此之後的比賽項目全都暫時停止,許多人圍在那裡,七嘴八舌十分慌亂。
劉校長帶著一眾老師也趕了過去。
分開人群,才發現原來是一名學生被標槍刺傷了胳膊。
“有沒有人,來兩個人把這位小同學帶去醫務室!”劉校長和其他教委會的年長老師招呼著,還有人在安慰著男生的情緒。
雲凜蹲下來,輕輕扯開運動服看了一眼。
松了一口氣。
“萬幸,傷口不深,這個位置也沒有大血管。”
聽雲凜這麽說,在場圍成一圈的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但是雲凜只是個生科院的教授,對於專業的醫療知識還是不在行,不敢貿然包扎。
宋玉守也擠了進來,他從事醫療行業,當即扯了一條衣服替受傷學生簡單包扎了起來,“我先給他止血,盡快送去有條件的地方消毒,衝洗完傷口以後二次重新包扎,快,別感染了。”
他做完這一切,察覺到了雲凜的目光。
雲凜點點頭:“謝謝。”
宋玉守露出微笑:“不客氣。”
兩個壯碩的體育老師趕來,一前一後地抬著受傷學生,匆匆往醫務室趕去。
一場小小的風波很快平息了下去,得知自己的同學沒有什麽大礙,學生們繼續參加比賽,但是校方覺得擲標槍對於場上的其他選手來說都過於危險,於是臨時取消了這一比賽項目。
風波平靜之後,一切回復正常。
操場上的廣播響起來,“請四乘一百接力的教師以及學生隊伍盡快抵達比賽場地,重複一遍,請四乘一百接力的教師以及學生隊伍盡快抵達比賽場地……”
京大的老師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那個體育老師送學生去了,自己隊伍人不齊。
劉校長和眾人面面相覷:“怎麽辦,我們少個人。”
雲凜猶豫了一下:“劉校長,要是不嫌我拖後腿,就讓我頂替齊老師的位置。”
劉校長喜出望外,忍不住拍了拍雲凜的肩膀:“好,雲教授真的是解了大圍了,不用在意別的,咱們比出精氣神就好,輸了贏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大不能一開始就輸。”
“好,自當盡力。”
眾人確定了比賽人員之後,又進行了一些微調。
本來有一些老師不想參與,但是見到雲凜教授都主動請纓,被“偶像”帶動的效應也出現了,這些年富力強的老師替換掉了幾名年紀略長的選手。
一時之間,京大的競技隊伍也顯得年輕了起來。
本來在意到那邊有動靜的沈頌,隨著人群來了起跑線附近。
他沒興趣往人群裡擠,就靜靜站在那裡。
胸口上別著號碼布是四號,正在微微秋風裡不安分地飄揚起邊角。
人潮散去,沈頌第一眼就見到了高挑挺拔的雲凜,雲凜穿著一身紅色運動服,竟然不顯得突兀,反倒是被這鮮豔的紅兒映襯得皮膚更是白皙。
那冷白皮似乎還盈了一層粉色,很是可人。
沈頌強忍著衝上去的衝動,手指在兩側褲縫悄悄攥了攥拳,松開以後,才慢慢走了過去。
“雲教授好。”他打了個一聲招呼。
雲凜看沈頌的時候,眼睛裡也是有意外的。
此前他不關注比賽項目,更沒想到會和沈頌分到一個組來。
“真巧。”沈頌的目光落在了雲凜胸前別的的三號號碼布上,“雲教授竟然也來參加運動會了。”
“更沒想到,雲教授要從我手裡接棒呢。”
雲凜長睫顫了顫,眸色恢復淡定。
“確實,挺巧。”

第74章激烈對抗

沈頌:“雲教授您要從我手裡接棒呢。”
雲凜:“那還真巧。”
他倆這邊在用目光無聲的對抗,宋玉守帶著劉臣就走上前來。
“我們竟然意外地可以同台競技,也真的是太巧了。”宋玉守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點自己胸前的三號號碼布。
“真巧,我也是三號呢。誒?沈頌你是第四棒呀!”
劉臣一直跟著,一副忠犬的模樣,看見宋玉守直線朝著沈頌走過去,立刻警覺了起來。
“玉守,別……”
兩人已經靠近了,偏偏宋玉守被劉臣拉住,一臉困惑地看過來,在看見那緊皺的眉頭,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宋玉守:“劉臣,在外面還是克制一些吧。”
劉臣長得英俊,皮相不錯,但是整個腦子都是宋玉守,沒有什麽其他的思考空間。
如果說沈頌和雲凜是狡猾小老公與清冷美人的組合,那麽劉臣和宋玉守就是笨蛋老公與作精甜心的組合,拉到一起一比較,對比甚是明顯。
劉臣猶豫了片刻,還是放開了手,“你少和沈頌說話。”
宋玉守無奈地應聲:“好好好,我只和雲教授說話,可以了吧?”
劉臣這才作罷。
之前雲凜沒見過這倆人互動,今天見到,頗有一些意外。
並且,敏銳捕捉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他看向沈頌,借著操場上吵鬧,壓低聲音問:“之前你和宋玉守,是不是有過什麽?”
沈頌正色,“沒,指天發誓,我沒有。”
雲凜眯了眯眼,當即直擊另一個重點:“那就是他有?”
“……”
沈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雲凜一下就都明白了,為什麽剛剛見自己湊這麽近打量容貌,敢情是對比呢。
之前自己一直都覺得沈頌很是優秀,有個把人追逐暗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這種可能性真的展露在自己眼前,反倒是他一貫冷肅淡定的雲凜有點意外。
宋玉守笑眯眯地迎上來,眼珠在沈頌和雲凜身上滴溜溜一轉,笑道:“我突然想到了很好玩的玩法。”
沈頌還沒說話,雲凜先發問:“什麽?”
宋玉守笑得賊賊的,繞著沈頌轉了一圈,“你看對抗賽就顯得很尖銳,兩方對峙一個不服一個,更是顯得很野蠻,要不然我們換個玩法,沈頌和劉臣交換一下位置,這不是大大的有趣?”
那就是意味著,將由第三棒的宋玉守交棒給第四棒的沈頌。
聽起來打破常規是有趣的,但是如若讓宋玉守交給沈頌……
劉臣第一個就不答應:“不行!”
“我們玉守只能交棒給我。”
說著,他還上前,一把將人護在懷裡,都忘了是他媳婦自己提議的。
雲凜臉色也有點緊繃,但是並未說話。
徐凌看著這一幕,實在是想笑不敢笑。
停了停,他望了望主席台上的大型電子鍾。
“咳咳……我說各位,馬上要比賽了,前面第一棒第二棒都已經在賽道上等著了,咱要不就過去就位吧?”
一經提醒,剛剛還在開玩笑的幾個人表情立刻正經了不少。
宋玉守拉了一把自己的運動服,推開了劉臣,面朝著雲凜禮貌客氣地一笑,“一會可都要好好表現,我不會輸給雲教授的。”
雲凜禮貌地頷首,“自然,我也不會敷衍對待。”
這兩個人明明都是禮貌客氣,可是莫名地就有一種互相較勁的感覺。
雲凜第一次覺得,獲得一個勝利是多麽的必要。
準備哨聲吹響,裁判將發令槍對準天空。
萬籟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裁判捏著扳機的手指。
隨著“啪”的一聲,氣流彈激澈拍岸一般衝向天空,四乘一百接力的第一棒衝出了起跑線,在賽道上快速奔跑著。
觀賽方陣上響起一陣陣排山倒海的呼喊,“京大加油”以及“城大加油”兩種聲音交替響徹天際,喇叭裡播放的運動員進行曲也到了高亢的部分,旋律像是凱歌,昂揚向上,催人迸發出無情無盡的力量。
聽不清廣播裡說了什麽,只知道電流磨過的嗓音激動不已,似乎是在進行鼓舞。
轉眼間第一棒與第二棒已經完成了接力棒的傳遞。
第二棒都是學生,兩個人都咬緊牙關往前衝,一時之間看不出個前後勝負。
雲凜做好了接棒的準備,眼睛一直鎖定著目標,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宋玉守就沒那麽認真了,他活動著脖子,跳躍著活動筋骨。
話卻對著雲凜說:“雲教授,不用那麽認真,我剛才就隨便開開玩笑,我運動神經很差的,之前和沈頌一起參加過首市的青年運動會,我也隻跑了個第二罷了。”
“是嗎?”雲凜目光不錯,隨意發問:“那第一是誰。”
宋玉守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那還能是誰,是沈頌唄。”
雲凜的眉頭不自覺皺得更深了,“你倆之前還一起參加過比賽?”
“嗯,”宋玉守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倆一起做的事情很多了,還一起去露過營過夜呢。”
“什麽?”雲凜聽聞,愣了一下,不自覺站直了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第二棒抵達了接力點。
京大的學生將手裡的接力棒遞過來,雲凜還看向宋玉守。
只見宋玉守吐了吐舌頭,接過自己學校學生手裡的接力棒,轉身就跑。
一邊跑一邊還高喊:“競技體育精神萬歲!”
雲凜反應慢了半拍,看見宋玉守的背影才想起來要接力了。
他連忙接過第二棒交上來的接力棒,咬牙追了上去。
可以說宋玉守的運動神經確實不如他的作精體質來的突出,跑一跑就明顯力不從心,速度慢了下來。可還是領先了雲凜一大截。
雲凜咬緊牙關拚命追趕,甚至感覺自己使出了比鑽研科研項目還要拚搏的最大努力,但是由於起跑落後,到底還是落後了一個身位。
平時運動比較少的關系,此刻雲凜第一感覺,就是喉嚨裡已經燒起來了。
但是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著輸。
自己的一個恍神已經害得京大四乘一百接力落後了,此刻更不能退卻,就只能咬緊牙關往前衝。
眼看著那隻大手越來越近,雲凜覺得呼吸裡的火星子都快將肺部點燃了,滾燙的熱氣炙烤著嗓子,明明都是肉體凡胎,卻好像有人在嗓子眼裡生了一把火,要把他五髒六腑燒穿了似的。
但是,哪怕是這樣,依舊不可以放棄,“燒穿了”也要拚盡全力。
就在第三棒第四棒完成接力棒傳遞的那一瞬間,雲凜竟然將差距拉平了。
墊著全場的驚呼,兩個隊伍幾乎同時將棒交了出去。
那紅白相間的接力棒落入了第四棒的手心裡,雲凜松了一口氣,心中那塊巨大的石頭終於轟然落地了。
他平日裡不怎麽運動,肌肉細瘦了些,此刻突然劇烈運動,整個人的心肺功能都支撐不起巨大的消耗。
剛才一直是咬著牙在堅持,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替他擔憂,卻看到他頑強地沒有放棄。
——明明只需要敷衍了事地跟著跑一跑,也不會有人說什麽,但看得出來,雲凜不想輸。
或者說,他要贏。
看著沈頌那飛奔出去的背影,那身影逐漸模糊了,在眼波裡碎成了一片星河。
雲凜終於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向前邁進了兩步,維持著跑步的姿態,整個人就摔了出去。
看台上方陣的學生都站了起來,一陣陣驚呼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沈頌心頭猛然一陣抽痛,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雲凜摔倒在地。
——似乎摔得很重。
他停下了腳步,目眥欲裂。
因為這一個遲疑,劉臣已經衝過了沈頌的身畔。
似乎是預料到沈頌會遲疑,雲凜忍著劇痛艱難地抬起頭,衝他揮揮手,那清亮的嗓音已經開始嘶啞:“跑!繼續跑!”
哪怕是摔倒在地,那一雙鳳眸依舊炯然,堅定極了。
看台上的人紛紛眼眶發紅,肅立著,一起唱起了京大的校歌。
陣陣旋律甚至壓過了一切喧囂,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唱到“是榮譽也是力量,是堅持也是夢想”這句。
沈頌咬了咬牙,轉身繼續在賽道上飛奔,肩頭像是扛了更大的推進之力,腳下更是發力不絕。
他哥哥的眼神告訴他,不能輸。
所以就算要了命,也不能輸。
賽道兩邊是夾道歡呼的學生,每個人都喊加油喊得撕心裂肺。
沈頌的目標是重點上那個終止線,而不是身前那個掛著四號號碼布的劉臣。
但是劉臣是alpha,體力好,眼看著離終點的距離越縮越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雲凜在人群的包圍下,眼神迷蒙,氣喘籲籲地看著劉臣離終點越來越近,終於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沒有希望了。
隨著一聲哨響,看台上發出了潮水一般的尖叫聲。
京大學生們高喊著:“京大萬歲!”“我愛京大!”“京大競技體育精神放光芒!”
在一片歡呼聲中,雲凜慢慢睜開了眼,看見一個汗水涔涔的高大身影朝他走了過來。
但是他坐在地上,依舊很暈,被一旁的人扶著,只能在亂晃的眼前,捕捉到靠近的人有一雙修長的腿,以及穿著純白色的運動鞋。
那一雙大長腿站定在自己身前,之後雲凜的眸子裡已經迷茫了,全是缺氧之後的水霧,看不清事物,索性閉了起來。
墊著周遭學生老師們擔憂的聲音,沈頌分開人群,蹲身在雲凜身前。
那紅色的運動褲膝蓋的位置已經有一塊暗色氤氳。
沈頌皺著眉頭,低聲道:“雲教授,您忍一忍。”
說著,他捏著褲腳,雙手用力一扯,嘶啦一聲,褲子從腳踝被撕開到了膝蓋。
隨著眾人的低呼,那膝蓋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就展露了出來,傷口還在兀自冒著血,在雪白的皮膚上畫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雲凜蜷縮了一下脊背,似乎剛才這一下牽動了傷口,讓他愈發的疼了。
“抱歉,我手重了。”沈頌皺著眉頭,輕輕替他攏著傷口周邊的衣料。
雲凜慢慢地睜開眼,聚了聚焦,發現是沈頌,第一句問的是:“贏了麽?”
沈頌皺著眉頭笑了:“贏了,第一。”
“那就好。”雲凜松了一口氣,人更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軟軟朝一邊倒去。
沈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不讓他受更大的傷害。
“讓讓讓讓,”宋玉守此刻也分開人群,擠了進來,一看見雲凜的模樣,立刻臉上爬上了擔憂的神色,“我來看看吧。”
說著,他就蹲下了身,想替這個猙獰的傷口做簡單的包扎。
沈頌瞥了宋玉守一眼,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然後冷著眼眸,毫不留情地挪開視線,抱起雲凜就朝著操場外出口的方向走。
“我帶他去醫務室。”
最後那乜斜的一眼裡,似乎明晃晃地寫著“滾吧”。
宋玉守的手懸在那裡,第一次覺得自己剛剛開玩笑有點過火了,但是沈頌怎麽知道的?
為了贏,使出一點小手段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本來以為暗戳戳地進行,沒想到……雲凜這麽拚……
人群慢慢散開,劉臣走到了宋玉守身後,順著宋玉守的目光看出去,看見沈頌抱著雲凜離去的身影,他用不怎麽發達的腦子想了想,說:“玉守,剛剛那個教授體能可能不行,這不怪你。”
宋玉守搖了搖頭,“教授很厲害。”
他的目光從離去的兩個人的身影挪到了主席台京大的校徽上,語氣不由得嚴肅了幾分:“這大概就是京大精神吧。”
“我尊敬他們。”
-
沈頌抱著雲凜快步朝醫務室走,身邊還跟著兩名老師。
雲凜意識朦朦朧朧的,頭暈地靠在沈頌肩頭,他看見了前後招呼緊張的要命的老師。
低聲說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就行……”
他是想顯得自己很好,可是這句話說出就暴露了他氣息很弱,分明就是很不好。
跟著的周老師連忙說道:“別下來了,你的膝蓋還在流血。”
陳老師也急忙補充:“對呀雲教授,你就別逞強了,剛剛已經很振奮人心,這會就安安生生的別動彈了。”
說著,陳老師看向沈頌:“辛苦這位小夥子了,誒?對了,你就是雲教授的那個科研項目的助理吧?哦哦,我記得你,你是第一名的成績考近項目組的。”
沈頌沒有心情和人廢話,他隻擔心雲凜,眉頭皺得深邃,只是“嗯”了一聲,腳下一步不停地朝醫務室二樓奔上去。
大家都被著急的情緒籠罩著,也沒人發現他眼底那擔憂與心痛。
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教授與助理應有的關心的程度了。
這兩名老師前前後後的招呼,讓雲凜進入了校醫務室的單間。
沈頌將雲凜放在了病床上,按照校醫的囑咐,替雲凜用溫熱的毛巾擦拭臉頰和脖頸,其他兩個老師說要來幫忙,被沈頌拒絕了。
雲凜脆弱的腺體就在頸後,被任何人發現都不行。
“老師們,我後面沒有比賽項目了,還是我來照顧雲教授吧。”沈頌坐在床邊一點都沒有讓位置的意思,“而且我們還要說一些項目組研究的事情,剛好這裡清淨。”
逐客令下的很委婉,兩個老師也知道項目組有保密條例的,於是也就不再堅持,和校醫囑咐了兩句就離開了。
屋子裡恢復了安靜,只有校醫清洗傷口時候,擺弄紗布和藥水那窸窸窣窣的聲音。
病床上的雲凜皺著眉頭,臉色顯得很蒼白,整個人和冷白色的床單幾乎一樣單薄。
他的膝蓋上的傷口有些深,校醫是京大二附院過來值班的老師,當時就表示要縫針。
校醫推了一個無影燈過來,口罩攏住了臉。
“需要縫兩到三針,雲教授能不能忍得住?”
雲凜從床上抬起頭來,看著大夫,立刻明白了話裡的意思:“是不打麻藥了嗎?”
校醫帶著手套的手碰了碰已經用雙氧水衝洗完畢的傷口,“對,你這個傷口狀況,縫針也是那麽多針,打麻藥也是那麽多針,不過雲教授要是實在怕痛,多扎兩針麻藥也是可以的。”
沈頌眉頭深深地皺著,“沒有不疼的辦法嗎?”
校醫看了看沈頌,搖搖頭,“沒了,但是傷口不能不縫合,我這裡有縫合條件,如果再趕去京大二附院太周折了,一來也是一樣的程序,二來也怕雲教授傷口感染。”
沈頌:“那如果用麻藥敷上去,是不是可以更好?”
校醫沉默了,他說的這個,恐怕是有技術難度的。
雲凜擺了擺手,依舊有些無力地說:“沒事,就不打麻藥了,直接上縫合。”
沈頌的心都揪起來了,他走到床邊,攥起雲凜的手,用力捏了捏,仿佛是無聲地在給愛人力量。
雲凜手裡有一團火似的溫度,似乎也不那麽懼怕金屬穿刺皮肉的痛楚。
“來吧。”他緩慢而堅定地說。
校醫已經準備好了魚鉤針,穿上了線,坐在無影燈下,“雲教授忍一忍,就兩三針。”
雲凜點點頭,閉上了眼。
縫合的過程依舊是觸目驚心,本來已經有些愈合趨勢的傷口,被鑽破皮膚,刺出了更多的血。
雲凜很平靜地躺在那裡,沈頌倒是不平靜了,他捏著雲凜的手,眼睛裡淚花打轉。
他從來都不輕易哭,哪怕是面臨天大的困難,被機器抽信息素的劇痛也沒讓他流下一滴淚來。
但是今天,沈頌感覺自己好難受,仿佛那一針針不是縫合的雲凜的膝蓋,而是扎在自己心口上的。
等到縫合完畢,包扎上了紗布,雲凜睜開了已經沁上水霧的長睫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沈頌抬起臂彎捂著自己的臉,肩頭無聲地抽動著。
雲凜晃了晃沈頌的手,“你怎麽了?”
沈頌停頓了好長時間才放下手臂,眼眶紅通通的,“我沒事,不用管我,你感覺怎麽樣?”
雲凜笑了笑,顯得有些無力,“我挺好的,人家大夫手法好,我不覺得有多痛。”
沈頌癟了癟嘴,哪怕沒說話,但是滿臉都寫滿了“可是我覺得痛”的沉重。
此時,校醫已經拿著藥單走了回來,他招呼沈頌道:“這位小同學,你一會去給雲教授到京大二附院買點這些消炎藥,還有幫助傷口愈合的藥品……哦,對了,記得,傷口不能碰水,2天以後來換藥看看情況。”
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立刻分開了,索性校醫沒有看他們,而是專心地看著醫囑單。
“忌食辛辣食物,生冷腥發都不行,但還是要吃點有營養的高蛋白食物,這樣恢復快。”
雲凜躺在那裡,嘴角勾了勾,想活躍一下壓抑的氣氛:“謝謝大夫,不過怎麽聽起來像是坐月子。”
校醫笑出聲來,“是是是,我這個說法確實有點跑偏了,沒事兒,忌口,別碰水,2天以後來換藥,問題不大。”
沈頌急忙問:“多久拆線?”
校醫:“正常情況下一周,但是膝蓋上的傷口比較特殊,經常活動所以對愈合有一定影響,2天換一次藥,到時候看愈合情況決定什麽時候拆線,保守估計需要14天。”
說完,校醫抬頭看了看時鍾,“好了,我去看看隔壁那個被標槍扎傷的孩子。”他忍不住抱怨道:“每年運動會我這裡最忙,也不知道給我配個幫手。”
校醫絮絮叨叨地出去了,屋子裡又剩下沈頌和雲凜兩個人。
外人一走,沈頌立刻趴在了床邊,大狗狗似的,眼眶紅通通地看著雲凜,“哥哥,你疼麽?”
雲凜搖搖頭,略顯無力,“不疼。”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了沈頌的眼角:“你哭了?”
沈頌心虛地抹了一把臉,“哪兒哭了,沒有。”
雲凜眼波出奇地溫和,垂眸說道:“這下完了,我喪失生活自理能力了。”
沈頌把臉埋在了雲凜的肩窩裡,像個大狗狗似的拱了拱,“沒事,你有我,我照顧你。”
溫暖的觸感流連在皮膚上,讓人心底生出了溫暖的感覺。
雲凜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以後我老了你也這麽照顧我麽?”
潛意識裡,他還是覺得自己比沈頌大6歲,總是老的快一些。
卻忘了自己也才25歲,長得清秀俊逸,比二十出頭的大學生還顯得年輕不少。
沈頌:“哪怕你坐輪椅我也這麽陪著你,到時候我們來個輪椅速滑比賽。”
雲凜忍俊不禁,抬腕拍了一巴掌沈頌的腦袋,“你傻不傻,誰要和你輪椅速滑。”
沈頌又往雲凜頸窩裡鑽了鑽。
“我的意思是——我吃定你一輩子了。”

第75章淋雨濕衣

沈頌還在雲凜肩頭拱著,突然感覺雲凜推了他腦袋一把,一抬眼就在門口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
“你們怎麽來了?”沈頌一點都沒有掩飾語氣裡的不悅,很不甘願地直起身來,離開一片溫香軟玉。
宋玉守和劉臣站在門口,略顯得有些局促。
劉臣不知道說什麽開場白,就直眉楞眼地說了句:“我們來道歉的。”
宋玉守撞了撞劉臣,小狐狸一樣的臉龐上揚起了一抹笑。
“雲教授好些了嗎?我們……過來看看。”看沒有人接自己的話,宋玉守硬著頭皮說道:“因為是從操場匆匆趕過來,所以空手來的,有點兒不不好意思,但是如果需要我們做什麽的話,可以盡管開口。為了表達歉意……”
沈頌直接打斷:“不接受,要你們消失。”
沈頌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好看,嘴抿著,眉壓眼,眼神甚至可以說有些狠,剜著這倆人像是用眼神剁肉。
“呃……”宋玉守第一次見到沈頌這樣,之前的沈頌哪怕是臭臉,也不像今天這個樣子……
可以說是,凶狠。
“那個,”宋玉守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我沒別的意思,就過來表示一下誠摯的歉意的。”
“說了,不需要,”沈頌:“以後離我哥哥遠一點。”
“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給你們誰身上開個口兒,讓你們也嘗嘗縫針我滋味。”
“……”
宋玉守萬萬沒想到自己開兩句玩笑結果落成這樣,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作精體質又上來了,“我也沒說什麽啊,再說了,我說的也是事實啊,沈頌你他媽的有病啊哪有這麽怪別人的?”
沈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剛想發作,手腕就被拉住了。
雲凜躺在病床上,抬腕扯住了沈頌,他對沈頌搖搖頭,才慢慢地轉過臉去看宋玉守。
“城大的校董代理宋先生,我這邊沒什麽事了,相信您也看見了,也就不耽誤二位的寶貴時間,想必這會兒校運會兩個校方的代表都要在現場出現,就不要浪費精力在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雲凜冷著眉眼,下了明確的逐客令:“二位請回吧。”
宋玉守臉憋得和菜色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劉臣的肩膀,“行了,我們走吧,別給人添亂了。”
劉臣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就朝外走去,可是宋玉守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笑嘻嘻地:“雲教授不要怪我嘛,畢竟人家很喜歡你的,好啦,改天我再去找你玩!拜拜!”
沒等屋裡的兩個人做出反應,宋玉守吐了吐舌尖,跑掉了。
沈頌站在那,還有點怨懟地瞪著門口。
雲凜拉了拉他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好了,人都走了,你瞪著門框做什麽。”
“……”
沈頌重重坐了回去,“要不是你拉著我……”
他本來想逞凶鬥狠地說兩句心中原本的打算,但是怕嚇著雲凜,話到嘴邊就咽回去,轉了另外的話題。
“反正他說的話你不用信,這人習慣滿嘴跑火車,不靠譜。”
雲凜鏡片後面的眼眸微微抬了起來,望向沈頌,“你們認識很久了麽?”
盡管很不想承認,但是沈頌不打算對雲凜撒謊,“對,小時候就認識。”
宋玉守認識沈頌也認識陸鋒,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二代,被家長放在一起比較的多了,相應的見面場合也不會少了。
當然,還有他的忠犬侍衛劉臣。
雲凜點點頭,終於問出了心中所想——
“那他說的,你們之前一起去露營過夜的事情,也是真的麽?”
“露營過夜?”沈頌似乎是完全想不起來了,他抓了抓頭髮,反問:“什麽露營過夜?”
雲凜垂眸,“不知道,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
這下沈頌的頭髮倒霉了,被沈頌粗暴地揉著,偏偏還柔順地回彈了形態。
他是實在想不起來什麽時候和宋玉守一起露營過了,似乎是有的,但那年代太久遠了,誰還記得……總不可能是小學時候那次夏令營吧?
那次可是幾百人呢!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沈頌急的齜牙咧嘴的,“反正我升上初中到現在遇見你這個時間段裡,肯定是沒有,他和你這麽說的麽?要不我找那小子去問問?”
估計真的追上去,不光是問問,極有可能要動手。
雲凜知道輕重,於是擺了擺手,“算了,不記得就算了。”
沈頌連忙趴回了床邊,急切道:“哥哥,你別誤會,我是真的沒有印象了,不是故意不說的。”
宋玉守是盤什麽菜啊,他需要往心裡記嗎?
雲凜抬手揉了一把沈頌的頭頂,眼波倒是柔軟了不少。
“知道了,但是我改注意了,好像野外露營過夜挺有意思的,等我拆線,也差不多到項目組組織的團建的時間,到時候我一定去體驗一下,這住在野外帳篷裡是個什麽感受。”
沈頌一把捉住了雲凜細伶伶的腕子,“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雲凜挑挑眉:“你不是那時候有事嗎?”
沈頌落了一個吻在雲凜的手腕上,“可以推掉,我要陪你。”
陽光灑落進來,田字格落在腳邊的地面上。
空曠的醫務室裡有消毒水的味道,不好聞,但是兩個人對視的眼波泛著情愫,似乎把時光都暈染了一片溫馨的甜。
“別人不重要,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就陪你。”
沈頌探身過去,在雲凜柔軟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柔情的親吻。
雲凜本能地想別開頭,他略側躲開,剛開口說了半句話:“別,這裡是醫務室,小心被人看見……”
話沒說完,下巴就被沈頌扳了回來,接受了這個被人加重了的吻。
唇齒相交片刻,沈頌這才作罷。
略直起身,望著雲凜的雙眸,“以後不要這麽拚了,我心裡難受。”
雲凜推了推他肩頭,“知道了,離我遠一點。”
他還是害怕被人看見。
“別怕哥哥,那個醫務室的校醫下樓了,”沈頌指了指窗外,“我剛剛在窗戶旁邊看見了。”
——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雲凜歎了口氣,抿了抿沈頌剛剛蹂躪過的嘴唇,“你還是先想想怎麽帶我回去吧,我現在應該是走不了路了。”
沈頌和雲凜的目光一起落在了膝蓋上那快巨大的紗布包裹,兩個人一起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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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開出了京大,開回了小區。
天色愈發陰沉,好像剛剛的陽光普照只是人們的錯覺,此刻天際氤氳一片蟹青色,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意味。
由於地下停車場還有一些台階需要爬,沈頌擔心雲凜招架不住,於是選擇將車停在了地上停車場。
本來沈頌要抱著雲凜走的,但是由於害怕人多眼雜,雲凜堅持要拄著拐杖自己走。
沈頌就只能跟著,距離了一步之遙,目光一直跟著,生怕雲凜再把自己摔著。
拄拐走路不如想象中那麽容易,甚至是十分消耗體力,對肌肉群不發達的人尤其不友好。
像雲凜這種平日裡專注研究不怎麽健身的人,沒走一會就已經額頭爬上了一層細汗。
由於一條腿不能挨地,身子重心也不好把握,好幾次都搖搖欲墜,幸而被沈頌扶住才沒有摔跤。
短短的一段路已經走了二十分鍾還沒有到公寓那棟樓下。
天際轟隆隆滾過一片悶雷,那暗淡的天色愈發深沉,整個天際就好像要壓將下來一般,壓抑著每一寸空間。
啪嗒啪嗒,樹葉被蒼穹墜下的銀絲拍打得歪了脖頸,一墜一墜的。
雲凜拄著拐,肩頭已經被打濕了,突然,頭頂一片陰影籠罩下來,隔絕沉沉墜下的雨珠。
沈頌的氣味籠罩著周身,雲凜發現自己頭頂著沈頌的外套。
緊接著,雲凜看見沈頌蹲身在自己身前,亮出了隱透精壯線條的後背,同時側過臉來,微笑著說:“上來吧,我背你。”
雲凜猶豫著,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沈頌背過來的雙手往上抬了抬,“來吧哥哥,別被雨水打濕了紗布,大夫說了,傷口不能見水的。”
剛剛縫完針的傷口,確實不可以沾水,防止二次感染。
雲凜:“那……”
“好”字還在嘴裡沒有發出來,雲凜感覺自己雙腳就離開地面,被沈頌直接背了起來。
沈頌彎著腰,雙手拖住雲凜的腿,輕聲笑了一聲:“哥哥,拐拿好了,我要加速了。”
說完不等雲凜反應,直接背著人就往公寓樓的方向衝去。
雨絲斜斜的拍打下來,兩人穿梭在雨幕裡,雲凜兩隻手各提了一隻拐,手臂不由得圈緊了沈頌的肩頭。
“沈頌,你慢點兒。”
沈頌的體力是真的好,背著人腳下一點都不受影響,健步如飛的,一聽雲凜這麽說,反而更是跑的快了點。
一邊跑還一邊惡作劇似的回頭笑:“哦,哥哥害怕呀?那你摟緊我。”
“……”
雲凜的臉就在沈頌的側耳,隨著奔跑的步伐會有偶爾的挨擦。
頭頂著沈頌的外套,身前是溫暖而結實的後背……
雲凜突然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都是之前踽踽獨行於世所不曾有過的體悟。
他嘴角彎了起來,眼睛裡也沒有了抵觸,也沒有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涼:“誰怕誰,有本事再跑快一點。”
沈頌把人往上提了提,“行嘞,您騎好嘍!”
說完,和開了小火箭似的發足狂奔了起來。
也許是被這怪誕的氛圍影響到了,一貫冷淡嚴肅的雲凜竟然破天荒地用拐杖指了指前方,喊了一聲:“衝。”
沈頌爽朗地大笑起來,“好,衝!”
說完,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撕破了雨幕,衝向前方。
那一對拐就像是雨中的風鈴似的,碰撞在一起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
雨幕壓著兩個頂著外套的人,壓不住兩顆火熱的心。
-
歷盡雨打風吹的艱辛,沈頌終於是把人背回了家。
站在玄關門口,兩個人都濕淋淋的了。
萬幸的是雲凜膝蓋上的傷口被沈頌刻意用身體護著,並沒有沾什麽雨水。
兩人一進屋,就看見了黑炭把雪球壓在地上瘋狂舔毛。
雪球“嗚嗚”地哀聲低鳴,突然看見一個超過兩米,頂著一件衣服進來的“怪人”,嚇得它一骨碌翻了起來。
“喵嗚??”雪球膽子小,脊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黑炭乜斜過去,瞥了一眼,一把按下去雪球,安撫性地給它舔毛。
眼看著他擔憂的兩個小家夥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雲凜竟然輕笑了一聲:“我趕著回來,它們好像自得其樂。”
沈頌把雲凜放下來,摘了濕漉漉的外套往旁邊一丟,抱著雲凜去了沙發上。
“給我看看你腿上的傷口沾水了沒有。”
雲凜修長的腿搭在沙發的美人榻上,被深色的沙發一襯托,顯得愈發白皙。
他轉了轉自己的腿,感受了一下之後,說:“應該沒事,好像也沒沾到多少水。”
沈頌還是不放心,頂著已經濕透的T恤和全濕了的頭髮,去取了醫療箱然後又回來蹲下。
他修長的雙指捏著雪白的紗布,輕輕地蘸著包扎區域周圍的水珠。
“還疼麽?”他低聲問。
雲凜想搖搖頭,但是刺痛感到底還是爬了上來。
他輕輕“嘶”了一聲,嚇得沈頌手僵在那裡不敢動作。
“怎麽了?碰到傷口了嗎?”
雲凜咬咬牙,忍過去那一陣刺痛感才說話:“現在沒事了,可能剛剛坐下的時候扯到了。”
沈頌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回身扯過一條雪白的大浴巾,不顧自己渾身濕透,搭在了雲凜的頭上。
“以後……”他揉著雲凜的頭髮,沉聲道:“算了,以後什麽事情都交給我,你就不要去冒這樣的險遭這樣的罪,不值得。”
雲凜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來。
“其實也沒多大事,不過幾針罷了,主要是京大沒有輸就好。”
沈頌執拗地繼續幫雲凜擦頭髮,“那也不能讓你受傷,我寧願受傷的人是我。”
雲凜輕笑:“誰受傷都不行,我這不是意外情況嗎。”
“還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沈頌一邊擦著雲凜的發絲,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膝蓋上那一大塊紗布上面,“大概會落疤吧?”
“嗯,可能會的。”雲凜倒是沒有否認,語氣裡也沒有什麽波動,“大男人,有個疤,沒什麽關系。”
雲凜一身的肌膚都和緞子似的,細白柔滑玉潔冰清,除了眼角那一顆碎鑽般的小痣以外,周身一點其他痕跡都沒有,此刻突然落下幾針,可能還會留疤,叫沈頌心疼得都要揪起來了。
“到時候我每天陪你去做淡疤痕的療程。”他咬了咬牙,“不行我也給自己來幾針。”
雲凜抬腕拍了他腦袋一把,“你這是抽什麽瘋,好好的要挨幾針?”
沈頌突然抱著雲凜的腰,把臉貼在那平坦的小腹上,“如果不能改變現狀,不如承受和你一樣的痛苦,我心裡還能舒服點。”
剛剛還那麽凶,這會突然變成了大狗狗,就往人懷裡鑽。
雲凜的眉眼出奇地柔軟下來,他抽了自己頭上大浴巾的一角,蒙在沈頌的腦袋上,替他擦拭著發絲。
“不用這樣想,又不是誰的錯,這只是意外。”
雲凜主動幫自己擦頭髮,手法還很溫柔。
沈頌爬起來,抱著雲凜的脖子,眼眶紅通通的,“哥哥,你真溫柔,對我也真好。”
雲凜眉頭挑了挑,手上的動作只是停滯了一下,就繼續擦拭起來。
“惹我不高興一樣扣你分。”
沈頌頂著大浴巾,看著和自己分別頂著浴巾一角的雲凜,沈頌嘴角勾了勾,笑得有點得意,更是心滿意足地任由雲凜揉他的頭髮。
“不會的,哥哥你不舍得不要我的是吧?”
雲凜把自己頭上的浴巾扯下來按在沈頌的頭頂,“不一定,看你表現。”
沈頌腦袋一偏甩掉了那礙事的浴巾,一把摟住那細瘦的腰,“嘖,哥哥你都已經落在我手裡了,還不賄賂一下我趁機多給我一些好處?”
雲凜確實是哪裡都去不了,現在全憑沈頌照顧。
但是雲凜倒是從來不受人威脅,他嘴角勾了勾,推著沈頌的臉就把人推開了,下手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那你送我回宿舍,我看看周邊其他的老師您不能幫我度過這14天。”
“……”
想到別的男人靠近雲凜,沈頌立刻就不答應了。
他用力圈著纖細柔韌的腰,爭取自己的權益:“我只是合理討論,你不答應也可以的,是這樣,你讓我照顧你,別想著回宿舍,我什麽都能答應你。”
雲凜乜斜了他一眼,眼睛裡都是戲謔,“嗯,再說,我考慮一下。”
沈頌一腦袋鑽進雲凜懷裡,“別考慮了,考慮考慮我。”
雲凜被他鑽懷鑽的挺癢癢的,伸手推拒了他一把。
“行了,我身上濕乎乎的很難受,你先幫我換一身衣服吧。”
他受傷的是膝蓋,頂多是褲子不好脫,換上衣自己倒是可以自理。
雲凜伸手到拉鏈環扣上,一點一點往下拉開了拉鎖,沾了水的T恤就露了出來,隱隱透著肌膚的色澤。
肩頭漂亮的形態也隨著外套的剝落展現,端平的肩膀以及一左一右頂出來的鎖骨尾端,更凸顯了一種清雋的氣質。
身上的腰肢是細的,骨骼形態生得很美,一米八三的身形挺拔,就是與精壯高大的沈頌一對比,顯得清瘦了一些。
雲凜把那件紅色的運動外套被丟在了沙發靠背上,剛一轉身回來,就撞上了沈頌的目光。
雲凜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己還穿著衣服,並沒有多麽不雅的行徑,不禁納悶地問:“怎麽了?”
沈頌眼眸晦暗不定,他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剛想說話,突然感覺腳下被撞了一下。
兩個人一起低頭去看,就看見黑炭和雪球打著滾兒撞到了沙發下沿。
黑炭仗著肌肉發達,一把將雪球按在了地上,並且仰著臉示威似的叫了一聲:“喵——”
雪球嚇傻了,雙眼直愣愣地看著他們,弱弱地想跑,結果又被一爪爪按倒。
“……”
“走,我帶你回屋子裡換衣服。”
沈頌說著,手上已經同時付諸行動了,他動作麻利,但是依舊小心,直接把美人打橫抱起來。
突然被抱起來的雲凜下意識摟住了沈頌的脖頸,臉上難掩詫異的神情:“怎麽了,沙發上不能換?”
沈頌瞥了一眼地上沒羞沒臊的黑炭以及雪球,抱著美人就往臥室走。
一邊走一邊冷冷地丟下了一句。
“不給別的玩意兒看。”
雪球和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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