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雲凜太漂亮了,漂亮得灼人視線。
“開車……走,別留在這裡。”
雲凜還有一絲神志,他知道自已的信息素已經外泄了,如果留在這裡,恐生事端。
“好。”沈頌甩了甩頭,強迫自已清醒一點,釋放了一些alpha信息素安撫雲凜。
“哥哥,我帶你去沒人的地方。”
沈頌從後座上爬下來,鑽進了主駕駛的座位。
車子“轟”地一聲被猛踩了一腳油,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黑壓壓的夜幕下,車輛衝過了一盞又一盞路燈光影的包裹,帶著一車幽香,朝著山頂開去。
夜裡的觀星台景區沒有什麽人,尤其是入了秋,夜裡冷了起來,更是沒什麽人來。
烏雲退去的天穹墨藍色打著底,露出了一片星星點點的華芒。
這片星光灑落下來,將車輛的全景天窗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蘊。
沈頌把車輛停在了山頂的觀星台,兩個樹叢之間的隱蔽之處,既遮蔽了路燈的光,又擋住了不受歡迎的視線。
剛剛停好車,按下手刹按鍵,還沒有做出其他反應,突然,一雙細白的腕子攀上了他的肩頸。
那白皙的皮膚像是頂好的綢緞,拂過帶著馥鬱芬芳,就這麽沿著沈頌的喉結一路下滑,伸入了領口……
雲凜呵著熱氣,覆在沈頌耳畔,閉著沾滿水霧的雙睫,已經發亮的紅潤雙唇貼在沈頌耳垂上,蠱惑一般道:“我好.熱……”
“渾身都好.熱,你來欺負我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助攻的強效助力,我們倆孩子有了飛速的情感升溫,當然後面的不敢寫了,寫了也不會在這裡見,畢竟我是個lsp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寫了必定就鎖了嘿嘿嘿……
第52章完全標記
深夜的觀星台景區空無一人,只有一天穹的星星與停在兩樹之間的越野車為伴。
星星點點的華芒灑落,那清冷皎潔的光透過車輛天窗的玻璃,傾灑而入。
照耀著車輛後座。
雲凜披了一身的星輝,渾身都是細汗,香得勾人性命。
他撫摸著沈頌頸項的皮膚,眼睛裡都是渙散的洪慾。
“我好熱,真的好熱……”
沈頌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拉起雲凜的手腕,捏在手裡,轉過身去看人。
“哥哥,你現在清醒不清醒?”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真的承受的了嗎?
雲凜細伶伶的嫩白手腕就像是細滑無骨的蛇,攀住了沈頌的頸項,隨後朝後撤身,輕輕地將人將後座裡帶。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沈頌,我好難受。”
沈頌就像是被蠱惑了似的,順著車座爬到了後座上,一到後座,雲凜那馥鬱的香氣就像是勾魂奪命的索,就這樣牢牢地將自己的神志禁錮住了,連肌骨都酥軟了。
“哥哥……你這樣,我怕我受不了……”
沈頌的嗓音暗啞,就這樣垂眸看著面前已經沉入慾與望洪澤裡的謫仙。
他眼眸裡都是水霧,紅唇亮晶晶的,臉頰上紅暈散不開。
渾身滾燙,一看就是燒得神志不清醒。
之所以說這樣的話,大概是因為意識已經模糊。
大齡分化並不如青少年階段適應力強,如此的高燒下,能夠明確地辨認出對面的是沈頌就已經非常不容易。
“沈頌……沈頌……”
他呢呢低語,像是個小孩子吃糖似的,蒙著水汽的眼神幼氣且楚楚可憐,一下一下啄在了沈頌下巴上,還用貝齒去輕咬沈頌的下顎,叼著玩。
往日裡清冷的冰霜仙瓊已經不複存在,此刻的雲凜,就像是渾身都是嫵媚與誘惑、長在伊甸園裡顏色瑰麗散發誘人馥鬱的蛇果,惹人采擷。
“為什麽……我好難受……”
這份難受就像是扒皮抽骨一般的難熬,渾身就像被美杜莎女王頭頂的無數的遊蛇包裹,要將他沉沉地拖入深淵。
這滾燙的體溫也變相說明了問題,再不標記的話,人可能就真的要燒糊塗過去,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
沈頌拖著他的後腦,凝視著那朦朧的雙眼,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仙子入凡塵,染了塵世濁,卻怎一個美字了得。
可是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一定要弄清楚雲凜此刻到底能不能有清晰的意識,否則,雲凜清醒過來,自己要如何解釋趁人之危?
“哥哥,”沈頌修長的手指輕覆上雲凜已經發燙的臉頰,指腹揩去了眼角滑落的淚珠,“你認得我是誰麽?”
雲凜皺著眉頭抬起臉來,下意識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沈頌的手心,小貓兒似的,可愛得要命。
“你……是沈頌。”
回答的很清楚,說明他認識自己。
沈頌胸口起伏了一下,盯著雲凜的雙眼,看得深深的。
“那麽,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你明白嗎?”
雲凜閉上了綴著水霧的雙睫,滾燙的嘴唇去碰沈頌的落在臉上的手掌。
“知道……”
“……你要,標記我嗎?”
雲凜發著顫的聲音落下去之後,就像是滾燙的炭火燒灼了心門,整整好給沈頌那強壓著蓬勃情愫的理智燒了一個窟窿。
沈頌聲音啞了幾分,並沒有第一時間動作,仿佛在與最後一道保險栓拉鋸。
“哥哥,那麽,你願意讓我標記你嗎?”
雲凜燒的很暈,可是殘留的意識明白自己終不過被標記的命運,別人還是沈頌,他寧可選沈頌。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沈頌的領口,一使勁,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廢話怎麽那麽多……來,標記我。”
………………
過了大半晚上,車廂裡兩種信息素已經完全交融,完全標記後的車輛後座上已經一片狼藉,不能睹視。
那玻璃窗上蒙著一片水霧,抬升了車廂內的溫度。
也好似完成了最後的升華。
凌晨四點多,車輛終於從空無一人的觀星台景區開了出來,緩緩地駛上了返程的道路。
雲凜單手手肘抵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按著著自己的太陽穴,長腿交疊坐姿矜貴,轉頭觀望著車窗外不可謂景色的景色,一眼都沒有往後座去看。
實在是斑斑駁駁的不能看,也實在是累得抬不起眼皮了。
沈頌按下了一條窗戶縫隙透氣,借著駕駛空隙看了一眼雲凜。
因為側頸的關系,雲凜頸前乳突肌繃出了一條鮮嫩的線條,就讓人很想嘗嘗滋味。
不過那修長的脖頸他剛剛才咬過,在最後一瞬,情緒最高漲的時候,以不容他反抗的姿態,強勢地上下一同,完全標記了進去。
——今天晚上,這個男人終於完完全全屬於他。
“哥哥,你……有沒有不舒服?”
明明剛剛舒服的要命,可這個問題到底讓雲凜無地自容了起來。
他紅著耳根,嘴硬:“閉嘴,好好開車。”
沈頌嘴角勾了勾,“那哥哥也要給司機一個目標吧,這裡是臨市,又不是咱家門口,要我現在帶你回酒店嗎?”
說起這個,雲凜突然想起來陸鋒,他眉頭皺了皺。
“剛剛那個人……還在頂層嗎?”
這個人是指代陸鋒,雲凜連陸鋒的名字都已經不想提起來了。
沈頌目視前方繼續開車,回答也言簡意賅:“不用擔心,已經清理了。”
他話說得輕松,就好像清理了一袋垃圾一般無所謂。
雲凜又想起來屋子裡還有潘倩,想著自己這般模樣回去會不會被人看出端倪,尤其是潘倩似乎還在磕他和沈頌的CP……
“回酒店吧,單獨開……”雲凜停了停,強調:“開兩間房。”
-
本來雲凜也沒打算和沈頌住,但是到了酒店前台才得知只有一間大床房了。
沈頌望了望坐在角落、扣著大帽兜的雲凜,和前台的服務人員套近乎。
“姐姐們,兩間房都沒有嗎?”
服務員小姑娘看沈頌生得標致的很,俊美無儔的模樣很是賞心悅目,笑容就爬上了臉來。
“不好意思呀,雖然很想幫您,但真的只有一間大床房了。”
沈頌知道雲凜臉皮薄,哪怕是剛剛完全標記,但是住在一起難免會不自在。
所以沈頌還想爭取一下。
“姐姐們,你看我大晚上趕過來也是不容易,你再查查有沒有空房,我也不挑什麽,能落腳就行。”
前台的服務人員臉紅了,依言低頭在電腦上查了查,然後無奈地抬起頭來。
“不好意思啊先生,是真的沒有房間了,我們酒店因為承接了一個科研峰會的住宿,主辦方這邊包下了很多房間,我們一時之間可以支配的房源也不多,所以……”
小姑娘躊躇了半天,終於咬著嘴唇說道:“要不然您加我一個私人微信,我這邊一旦有人退房了,及時聯系您可以嗎?”
沈頌手裡捏著房卡,與手機並排挨在一起,不好意思說自己沒帶手機來搪塞,畢竟誰也不瞎。
這時,他手裡的卡突然被人抽走了,沈頌回頭一看,看見了繃著一張臉的雲凜。
“大床房就大床房,磨磨唧唧做什麽。”
雲凜語氣冷硬,瞥了一眼臉頰依舊緋紅的前台服務人員,轉身朝電梯走去。
沈頌對著那修長挺拔的背影“誒誒”了兩聲,給前台小姑娘做了個致歉的敬禮,轉身就去追人。
前台兩個服務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拉了拉對方的手興奮地跺腳。
——這倆都長得太好看了點,湊在一起就和漫畫裡走出來的兩個男主一般。
最後她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倆是一對兒,另一個還吃醋了。
要不是在值班真想看看後續。
-
“哥哥,你走這麽快做什麽?”
沈頌追進了電梯,還差點被關閉的電梯擠到。
雲凜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沒什麽,不妨礙你和別人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
沈頌擠了擠雲凜的肩頭,“我和誰打情罵俏啊,我剛剛不是和你才……”
這話一聽就不對勁,雲凜抬起手腕,伸手就按住了沈頌的嘴。
電梯轎廂裡似乎還縈繞著淡淡的信息素香氣,雲凜的指尖都是香的。
偏偏這麽香的人,偏偏愛板起面孔來冷硬地說話。
“非禮勿言。”
非禮都非禮過了,有什麽不敢言的。
面前這個身姿挺拔的佳人身體裡已經打入了一顆名叫“沈頌”的釘子。
記號牢牢地釘入了體內,融在了血液裡。
沈頌笑了笑,挑了挑眉頭,伸出小舌尖在那白滑的指尖繞了一下。
雲凜就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縮回了手。
明明剛剛兩個人什麽都做過了,這會還在害羞——他家的雲凜哥哥,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雲凜清了清嗓子,故意端出冷淡的架子。
“沈頌,我和你說,剛剛是情非得已,但是不代表,不代表……”
後面的話他有點說不出口,頭一次害怕自己的冷言冷語傷害到對方。
沈頌把雲凜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嘴角都是甜甜的笑意,把雲凜擠到了電梯壁上,伸出手臂攬住了雲凜的肩頭。
“我知道,不代表我就追求成功,沒關系,我臉皮厚,而且,來日方長嘛~”
來日方長……
總覺得怪怪的。
雲凜推了他一把沒推動,這個時候電梯已經到了所在的樓層。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地朝兩邊打開。
潘倩舉著手機踩著拖鞋,似乎才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臉驚訝地錯愕道:“雲大哥,你怎麽跑出來啦?我剛剛睡醒沒見到你,可把我嚇壞了,給你打電話你電話還關機了……”
“等等!你倆怎麽在一起呀?”
潘倩看兩個人擠在一起的姿態,還有中間縈繞著的曖昧氣氛,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停止了話頭。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雲凜抿著唇不說話。
這次卻換沈頌皺起眉頭,扳過雲凜的肩膀。
醋意勃發。
“什麽情況?你和她睡一起?”
第53章深夜買藥
想起雲凜和別人住一個屋,沈頌的醋勁兒就不打一處來。
“你和她睡一起?”
雲凜眉頭輕輕皺了皺,冷眼撩起,似乎是不怎麽想解釋。
潘倩連忙擺擺手:“沒沒沒,我們沒睡一起,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倆就住了一個套間,”她指手畫腳地比劃,生怕自己比劃不清楚:“就是那種裡面一間外面一間的那種,兩個浴室,我在裡面洗澡,雲大哥在外面洗澡……”
這不說還好,越說越說不清楚。
沈頌的後槽牙就這麽咬了起來。
“洗澡?”
“哪種洗澡?”
“不會是我們在浴室裡一起的那種洗澡?”
這混小子一發起醋意來就說渾話,雲凜乜斜了沈頌一眼,“閉嘴。”
然後直接錯身出了電梯,朝著新開的房間走去。
潘倩驚詫地瞪大了雙眼,順道嬌羞地捂住了臉:“等等等等,你倆都已經一起洗澡啦?”
雲凜眉頭緊皺,回過身來看了潘倩一眼。
有幾分說教的意味地開了口。
“公共場合,這會兒半夜,你注意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擾民。”
潘倩捂臉的手直接改了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壓低聲音問道:“雲大哥,咱們房間的方向不是這邊,你……不回去和我一起住啦?”
“我說,”沈頌一把攬住了雲凜的肩頭,把人往懷裡帶了帶,“有你什麽事兒啊,我哥哥自然是和我住了。”
潘倩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兩個人身上打轉,一副大磕CP還強裝鎮定的模樣,最後將探尋的目光落在了雲凜的臉上。
雲凜長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了一下,然後轉過臉去看沈頌,鏡片上冷光熠熠,眸色也帶著幾分威脅意味。
不消他多說話,沈頌就乖得和條挨了主人呵斥的大狗似的把手松開了。
即便是松開了,沈頌還是給面前的“情敵”來了最後一招殺招。
“晚上我倆住一間,大床房。”
雲凜實在是不想久留,丟下一句“行了,都早點休息”,然後轉身就走。
沈頌對著潘倩磨了磨牙,警告意味很濃地伸出食指虛空點了點,到底還是追了雲凜的身影而去。
潘倩眼睛裡都是小星星,盯著這一對兒眼睛裡都是傾慕。
這倆人均是修長勻稱的身材,背影看上去就已經很養眼,更何況還有身高差,走在一起更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最難得的是,一向冷冰冰、恪守準則,把自己繃得像個老頭子似的雲凜大哥,竟然也穿上了布料輕薄的運動衫。
哪怕是寬松的款式,也掩蓋不了那好身材的光芒,修長筆挺的腿將運動褲穿得很好看,再往上……
再往上就是那有點蜜桃形狀的臀——過去雲大哥穿西裝西褲的,被外套一蓋,誰能看得出來形狀這麽誘人?
嘖嘖嘖,誰能擁有雲大哥的身子,隨隨便便就能捏捏蜜桃,光想想,就已經熱血沸騰……
也太踏馬的幸福了吧!
-
雲凜刷開了房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進去。
沈頌追上去,往人身邊擠,“哥哥,你和我說清楚,你倆到底為什麽住一間房?”
“沒什麽。”
雲凜實在是累了,也不想解釋什麽,就往床邊走。
一拐過玄關的彎,兩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只見這個酒店房間布置的有一些詭異,到處都是紫紅色的紗簾,中間的大床也是圓形的,圍著大床的帷幔上面綴滿了水晶珠珠,在空調出風口的的作用下叮叮當當地發出一串串輕微的脆響。
燈光也不是常規的暖色,而是曖昧的紫紅。
熏得香似乎帶著一種催促人血脈賁張的作用。
屋子裡的浴室不是常規的那種,而是斜切在房間的角落裡,由玻璃圍著,將裡面那個偌大的浴缸圍攏,一眼可以看得見全貌。
沒有淋浴,只有在浴缸上方有一個花灑。
最可怕的是,旁邊擺了一些椅子,看起來就不像是正常坐的,或者說是不像單人座,像是兩個人一起騎坐的……
“……”
這房間看著就不對勁。
沈頌吞了吞口水,側目看了雲凜一眼。
剛剛激烈運動過的雲凜本就白皙的臉頰此刻有一些失了血色的蒼白,幾乎白得透了明。
他長長的眼睫半垂,遮掩了雙眸裡的疲倦。
還有那曖昧不清的環境光,給他瑩白瑩白的臉頰以及頸項,蒙上了一層綺麗的光影,還給濃密纖長的睫毛打上了一層柔光。
環境的烘托給他整個人都蒙上了光影的遮罩,本就漂亮的五官和上了柔光濾鏡一般的柔美,斂去了往日裡的冷肅與不進人情,剩下的,就都是清麗外表下那不常展露的柔媚。
“哥哥,要不然……我們換一間酒店?”
想著雲凜臉皮薄,沈頌主動開了口。
明明這樣的情況下,在這樣的氛圍下,沈頌是很想再重溫一下剛剛在車裡的情境。
車裡空間太小了,這麽漂亮的肢體都不能伸展開,那白皙的腳踝只能搭在他沈頌的肩上,一下一下無力地如風中搖曳的柳枝,顯得有幾分委屈。
“不用了,”雲凜震驚之余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就這吧,我想睡一覺。”
其實雲凜倒是挺想洗個澡的,就是一來這浴室太沒有隱私,二來實在是被折騰的去了半條命。
他哪裡有沈頌年輕體力好,此刻累得隻想睡覺。
雲凜認命地走到了床前,手指捏著運動衫的拉鏈,眼波挑起看沈頌:“不過來睡覺麽?”
沈頌乖得像條大狗似的站在玄關拐角。
露出了主人說可以上床睡覺還自我懷疑的表情。
“我可以睡床上?”
“……”雲凜:“不然你去睡浴缸裡?”
聽得出來和他開玩笑的,沈頌笑得呲出了小虎牙:“哥哥讓我去睡浴缸有什麽關系,就算是讓我去睡大廳,睡馬路,睡刀尖,我都不在乎。”
“我……看起來像是心腸那麽硬的人?”
他家的雲凜哥哥,看起來冷硬的像是冰川頂上萬年結霜的晶石,其實剝開偽裝心腸最是柔軟,之前之所以被誤會,只不過是那些人都沒機會走入他的心扉罷了。
只有他沈頌是個例外,榮幸之至。
念及此,沈頌就很想開個玩笑逗逗他。
“哥哥哪裡硬,全身不都很軟嗎?”
“……”
結合方才車裡的種種,雲凜騰地一下臉就全紅了。
“滾!去睡廁所!”
“不不不,我還是和哥哥一起睡床上吧。”
沈頌這次不再裝乖巧,也不說睡刀尖的話了。
他直接脫了外套丟在了床前凳上,伸手開始解自己褲腰帶。
已經脫了外衣鑽進被子裡的雲凜拉了拉被子,把被子拉到了自己的下巴,完完全全包裹住了脖子以下的身子。
方才說話。
“沈頌。”
“嗯?”沈頌手停下,轉過身來看雲凜。
此刻這個姿態,這個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被子包裹的模樣,沒有了往日的威儀,有點惹人憐。
雲凜抿了抿嘴唇,猶豫了片刻,終於艱難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你……要不幫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藥店開門,幫我買一盒……72小時緊急避孕的藥。”
他掩在被子裡的腿還在打顫,有點走不動路。
不然也不需要假以人手。
沈頌的基因是狂暴型的,這種alpha,尤其是S級的都擁有高致孕率的基因序列,加上他自己也是S級Omega信息素,兩種本就高契合度的基因相結合,很容易懷孕。
剛剛在車上完成的結合標記,情深至此忘乎所以,沒有辦法做避孕處理。
沈頌坐到雲凜身邊,目色深深地注視著面前的人,眼底帶著深深的眷戀。
“是我大意了,想的不夠周全,都忘記了這一茬。”
停了停,沈頌心疼地問道:“是不是還很難受?”
雲凜垂眸,不答。
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信息素清香,已經和往昔不大一致,透著股成熟與初綻的香甜。
彰顯出不一樣的韻味。
猝然變化,自然一開始不適應。
尤其是雲凜這樣大齡分化,而且在被極端刺激的危急關頭完成的完全標記,就和馬上溺死的人被救起一般,就算活了過來,也還是通體難受。
但他不怪沈頌,反倒是對那堅實的懷抱有了幾分向往。
所以被沈頌輕輕撫摸臉頰,也並沒有反感,甚至想側過臉去蹭一蹭,和本能似的。
“我沒事了,別擔心。”
“沒事就好,那你等我,我去買。”沈頌體貼地沒有多問,只是溫柔地落了一個吻在雲凜的眼皮上,“困了就先睡。”
眼眸瞬了瞬,兩挑眼尾的水紅瀲灩。
雲凜抬眼,“你困嗎?”
說到底清冷仙瓊的心到底還是軟的,只不過不對別人。
沈頌搖了搖頭,按住雲凜的後腦發絲,重重地親了一口香糯的唇,然後松開。
沒有半點繼續佔便宜的意思。
“寶貝別擔心我,我不困,先睡,乖。”
那雙唇紅潤晶亮,似乎還有一絲絲的發腫——是剛剛被他在車裡挵的。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剛剛可能也是太凶暴了一些,都忘了他哥哥還很脆弱。
沈頌將雲凜扶著躺好,還不忘將被子在他頸項邊掖掖整齊,看著雲凜沉沉地睡去,沈頌才落了一個吻在那光潔的額頭,輕輕關了門離去。
再也沒有半分逾越。
-
“哢噠”一聲門鎖落下的聲音過後,沈頌離開了。
那凌厲到不可忽視、佔有一切的信息素也隨著主人離開。
安靜重新籠罩了這個房間。
失去了安撫的雲凜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像是失去了安全感的孩子,無法入睡。
身上黏糊糊的,盯著天花板猶豫了片刻,雲凜還是決定起身去洗個澡。
也許洗乾淨了身上,就可以安然入眠。
說起來,這間奇怪的房間沒有淋浴。
雲凜只能赤足踏進了玻璃浴室。
他雪白的雙足皮膚與地面深色的地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有潔癖的關系,他並不打算就這麽坐在浴缸裡洗澡,就打開了上方的花灑,讓熱水流淌在自己身上。
潺潺熱水傾灑而出,帶著蒸騰的熱汽。
花灑裡的水漫進了眼睛,雲凜伸手拂過了長睫,揩去水漬。
空曠的屋子裡只有流水潺潺的聲音,除此以外別無他響。
雲凜輕輕歎了口氣,他抬腕抹了一把鏡子,抹去了霧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中人既熟悉又有點陌生。
熟悉的是二十五年一如既往的眉眼,陌生的是眼角眉梢的風情似有加重。
配合那細碎的淚痣,好像真的成熟嫵媚了起來。
沈頌的氣息似乎就縈繞在鼻間。
他從沒有這麽想過一個人,也沒有這麽如墜雲端般飄忽。
雲凜回想起,那月夜星空下,從穹頂灑落的月光落在斑斑駁駁的後車座的模樣。
本已經退下去的心火又升騰了起來。
床頭的玫瑰花帶著蠱惑人心的香氣,那耷在花瓣上的紫粉色的紗幔遮蔽住了嬌羞。
玫瑰那嬌羞的紅,像是出浴美人臉頰上覆上的春意。
水滴從玫瑰花的花瓣垂落下來,本是清澈的水珠,那花心竟也流淌出香濃的花蜜。
還有水聲掩蓋不住的,急促而不勻的呼吸聲。
浴室裡只有一株鬱金香,本是天上的仙瓊,染了塵世濁,那濃稠的花蜜順著下水口被衝刷了去,就好像是個隱匿的秘密,被銷聲匿跡地掩蓋。
思念著某個人的同時,冷如天上仙瓊的雲凜,竟然也做出了二十幾年間並沒有過的嘗試。
果然,像那個人在車上說的,出來的有點快。
-
沈頌開車在酒店方圓五公裡之內瞎轉,車載導航導指引的每一處24小時營業的藥店竟然都關門了。
他有點擔心雲凜,終於手指按了按方向盤上的撥號按鈕,調出了一個不常聯系的名字。
——宋玉守。
電話撥通了好久,那邊才接。
凌晨五點天都快亮了,那個人帶著沉悶的起床脾氣,對著電話大喊:“沈頌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這麽早,出國了啊你?”
沈頌冷著臉,語氣沒有什麽波動:“沒有,我在你這邊的城市,和我說說這裡哪家藥店24小時開門。”
宋玉守氣得差點厥過去,“你他媽的找藥店你給我打電話,我家是生產藥的沒錯,但是我總不能帶你去廠裡的集裝箱裡面偷吧!”
沈頌:“那掛了。”
“哎哎哎!等會兒,”宋玉守好像是起床了,他踩著拖鞋劈裡啪啦地下了樓,“你大半晚上打這個電話是著急的吧,行了,我起來了,你來我家吧,我家有個藥品展示廳,裡面什麽藥都有。”
沈頌:“地址。”
言簡意賅。
宋玉守咂咂嘴:“嘖,還是這麽薄情,我一個Omega都不能得到特殊待遇嗎?”
“有CP的人不要隨便說一些被誤會的話,”沈頌打了一把方向盤,利落地給車子掉了個頭,“地址。”
距離酒店也就十幾公裡,不多時,沈頌就駕車抵達了宋玉守的家。
果然如宋玉守所說,偌大的別墅旁邊,還專門建了一個展示廳,都是他們宋家生產的藥劑。
宋玉守耷拉著眼皮,困得要死,裹著真絲浴袍站在展廳的門口,細伶伶的雙腿踩著一雙純白的拖鞋,對著下了車的沈頌招了招手。
“小子開車夠野的,這才幾分鍾啊就到了,超速了吧……”
“藥在裡面?”
沈頌一點兒都沒有客套,開門見山。
宋玉守大概也了解了沈頌的風格,打了個哈欠按下了指紋開鎖,對沈頌招了招手,“進來吧。”
這裡果然是藥品陳列的天堂,藥品都分門別類地碼在展櫃裡。
除此以外,每個藥品下方都有一個牌子,上面詳述了藥品的方程式以及分子結構。
宋玉守指指點點如數家珍:“這裡是抗信息素類的藥品,還有這些,哦,這個是治療基因狂躁的實驗劑,臨床階段,不適合你用。”
“不過呢,你有什麽需求我基本上都可以滿足你,除了醫死人肉白骨,我這裡什麽珍稀的藥沒有,就怕你要的不夠刁鑽,展現不出我的實力……”
話沒說完,沈頌:“我要Omega用的72小時緊急避孕藥。”
“……”
宋玉守愣了一下,露出了“你他媽要這麽普通的藥卻攪了我的好夢”的表情。
震驚之余,他怒罵:“我他媽的明天還有峰會呢,你這五點就叫我起床就只是要72小時……避孕藥?”
“對。”沈頌站定腳步,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出去再看看哪家藥店開門了。”
宋玉守狹長的雙眼眯縫了一下,笑道:“這麽著急,沈頌你是做了什麽缺德壞良心的事兒,欺負了哪家的Omega大半夜的跑出來買緊急避孕藥?”
“沒有的話就算了。”
沈頌轉身欲走。
宋玉守連忙叫道:“有!我有最新款,不傷身子的那種,比市面上銷售的那些都好,完全沒有副作用。”
沈頌邁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宋玉守,靜靜等著下文。
果然,宋玉守是有下文的。
“不過我當初追你追的要掉層皮,你都沒有正眼看過我,要不是沈叔叔和我姑姑關系好,我可能就讓劉臣去把你天靈蓋掀了。”
“不要廢話了,劉臣他沒那個本事,再說你們本來就是娃娃親,你為了氣他才追我的,何必拿來當說辭。”
宋玉守咂了咂嘴,捏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說起來我最近好像和劉臣不鹹不淡了起來,是時候應該再刺激刺激他了。”
“誒?你說我再追你好不好?”
沈頌冷眼看他,“藥。”
宋玉守一拍腦門:“哦哦哦!你瞧我這記性,你這大晚上跑來我這裡就是因為糟蹋了哪家黃花Omega來找藥的。”
說著,宋玉守轉身去了一旁,取了一個精致的紙盒子,遞了過來。
“拿去吧。不過你來都來了,還有什麽需要,一並說了吧。”
宋玉守露出了有點兒猥瑣的表情:“套子要不要,十二隻裝,回去和你的Omega好好用呀!”
“我家的小雨衣上面都是有螺紋凸點的,特別帶勁兒!我看你這體力一次就能用半盒,我給你拿五盒吧!但是,你家小Omega身體受不受得了呀,我和劉臣每次都……”
後面的話連沈頌都有點聽不下去了,他修長的手指捏著來之不易的藥,就想回去給雲凜送到手邊。
“這藥謝了。”
在王者蔑視一般的乜斜下,沈頌毫無情感波動地拒絕:“雨衣就算了,這尺寸不適合我,太小了。”
太小了?!
“XXL的還小啊?!”
宋玉守的目光就往下落,與此同時,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呵斥。
“宋玉守你往哪兒看呢?!”
宋玉守嚇了一跳,連忙往門口看去,驚訝地捂住了嘴:“劉臣?你怎麽回來了?”
劉臣風塵仆仆地站在藥品陳列室的門口,手裡還拖著行李箱。
那行李箱上飛機的標簽都沒拆,海關鎖還落著,可以看得出剛落地就趕來了。
“我幸虧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和這家夥在探討雨衣尺寸!”
劉臣一身商務西裝把他包裹得精英范十足,他一把丟開行李箱,快步走了上來,擋在穿著真絲睡衣的宋玉守身前,怒瞪著沈頌:“你來幹什麽?”
沈頌和劉臣自然是見過,不光見過還打過架,兩個alpha誰都不服誰。
但是這次沈頌沒工夫搭理劉臣,畢竟他的雲凜哥哥在忍受著煎熬。
而且72小時避孕藥越早吃越好。
“行了我走了,不打擾你倆老情人相聚。”
劉臣伸手擋在了他的身前,目光落在了沈頌手裡的那隻避孕藥上。
頓時怒火升騰。
“你們兩個半夜在這裡私會,說雨衣的尺寸,還拿著避孕藥?!”
“沈頌,你給我說清楚,你和我家玉守到底怎麽回事?!”
第54章當眾撐腰
面對劉臣攔路質問,沈頌有點不耐煩起來。
“怎麽哪裡都有你,再狗屁倒灶的攪渾水別怪我不客氣。”
劉臣的alpha信息素雖然也是頂級,但是和沈頌高基因強度的自然沒法比。
就好像蚍蜉撼樹,真要是對峙起來哪裡有贏的余地。
但是劉臣一點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來了勁。
他臉色漲紅,一生氣就沒有了商務精英的氣度與派頭。
“沈頌!你又來和我家玉守不清不楚,你倆……你倆要這些東西,剛剛到底是在做什麽?!”
宋玉守抱著手臂看好戲,也沒有幫忙解釋的意思。
而沈頌,更是一點解釋的興趣都沒有。
他轉身朝外走,“問你家宋玉守去,你的東西我一樣沒動過。”
劉臣怒道:“沈頌!你給我站住!話都沒說清楚就想走?!”
沈頌站定腳步,半側過身,凌厲的眼鋒像是冷刃一般。
“怎麽,我說了你不信,非要我說我和宋玉守滾了床單你才高興?你想聽這個,我還沒興趣和你耽誤時間!”
他很是不耐煩,也不想多糾纏,揚了揚手裡的藥,昂頭對宋玉守說話:“把你家醋壇子好好管管,明明二十三四的人了,一點常識都沒有。”
不知道二十三四歲的,骨頭再斷了不如小時候好愈合嗎?
宋玉守微笑著抱著手臂,懶洋洋地抬起一隻手揮了揮,“拜拜~”
劉臣怒目而視,“玉守,你就讓他走嗎?”
宋玉守歪了歪頭,“不然怎麽辦,人家拿藥去給相好Omega‘救命’呢,你攔著不讓走啊?誰都別把誰逼得太緊了,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藥……不是給你吃的?”
劉臣恢復了一些理智,走過來拉住了宋玉守的手臂,“玉守,我太過緊張你了,那藥不是給你用的我就放心了,我不該懷疑你的。”
宋玉守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劉臣,你這一吃醋就傷腦子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好。明天你作為主辦方發言人兼活動總負責,所有人不都得看你臉色,明天你找回場子不就好了。”
劉臣:“什麽?”
他沒聽懂宋玉守的意思。
宋玉守拍了一把劉臣的腦門,笑嘻嘻地說:“沈頌剛剛開過來的車上面有活動主辦方酒店停車場出入牌,牌子上還寫著大會的名字呢,所以明天沈頌一定是要參加活動的。”
“不知道他那個緊張的要命的小Omega去不去,按照這情況估計是彼此形影不離的,我可是一定要去看看熱鬧。”
“看看到底是哪家的漂亮Omega,能把沈頌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迷成這個樣子。”
-
沈頌回到酒店房間已經早上六點,他一夜未睡,眼睛裡都是血絲。
但是哪怕是有些疲憊,他還是先去敲了潘倩的門,不由分說地將雲凜的行李箱拖了出來。
潘倩還沒睡醒,看到沈頌這個沒精神的樣子,一下子在腦海裡呼嘯開過了無數量飛車。
——太累了,一定是太累了。
她拍了拍沈頌的肩膀,雙手一起豎起了大拇指。
“人有多大膽地多高產,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加油!”
什麽亂七八糟的。
沈頌乜斜了她一眼,懶得解釋,拉著行李箱就出了門去。
輕輕刷開了房門卡,沈頌推門進去了這間陳設不大對勁的房間。
紗幔圍攏的圓床之上,雲凜還在昏昏沉沉地睡著,那玻璃浴室上還有水漬未乾。
——看來雲凜是去洗過澡了。
洗確實是洗過了,可他卻不知道,這浴室裡剛剛隨著水流滌蕩,隱匿去了一些秘密。
沈頌將行李箱拖進來以後靠牆放了,走去床前看了看雲凜。
雲凜睡得很香,蜷縮在被子裡,像是個安眠的嬰兒。
那長睫顫顫,似乎是夢見了什麽,引得心緒浮動。
沈頌伸出手掌探了一下那光潔的額頭,沒有發燒。
這是萬幸。
剛被完全標記的Omega很容易有排異反應,發燒也是說明有排異症狀。
幸好他家雲凜哥哥不排異他,也說明他倆信息素完美契合。
眼看時間尚早,沈頌留下藥以後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酒店的早餐還沒好,沈頌就迎著朝陽出了酒店門,和晨練的大爺大媽混在一起,溜達在城牆根前面的路上,打算給雲凜買一些早餐。
這個時候,兜裡的手機突然嗡嗡嗡地響了起來。
沈頌摸出來一看,沈清的。
他剛開始沒想接,但是對面堅韌不拔地一次次打過來,最後他還是妥協接起了電話。
“喂?”
果不其然,那邊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的咆哮聲。
“小兔崽子你可是長本事了,要不是早上李秘書和我說我都不敢相信,昨晚他陪著一起去料理的陸鋒!你也太狠了把人陸鋒揍進醫院,這讓我以後和你陸伯伯怎麽相處?”
“怎麽相處?!”沈清厲聲喝問。
停了兩秒。
“絕交唄。”
沈頌懨懨地耷拉著眼皮,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沈清氣得要炸裂了:“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沈頌懶洋洋地活動了一下脖子的筋骨,“我要不是人,昨晚就直接送他去見閻王爺了。”
沈清那邊氣得不行,還想罵人,褚美鳳接過了電話。
“沈頌,你還在臨市嗎?你怎麽好端端的把人家陸鋒打進了ICU了?”
ICU?
算是便宜他了。
這兩句話沈頌憋著沒出口,最後擠出一聲敷衍的鼻音:“嗯。”
褚美鳳也動了一些火氣:“你總得和我說說原因吧,一個‘嗯’字,算什麽回答。”
沈頌在熱氣騰騰的小吃攤前伸著脖子看,一邊舉著電話一邊對攤主說:“兩碗豆漿,一碗放糖一碗不放糖。再來倆包子,素餡兒的。”
褚美鳳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你和誰在一起?”
沈頌:“……”
他停了停:“媽你別問了,反正你知道我也不是無緣無故惹麻煩的主兒。我的人,我得保護。”
褚美鳳是見多了大場面的人,怎麽聽不出沈頌話裡的意思。
她沉默了片刻,立刻換上了輕松的語調。
“那行,你媽媽我也想去看看我家兒子怎麽保護高嶺之花的。”
“就在你打人的那間酒店是吧?”
——他媽也不提陸鋒的名字了,用打人倆字替代。
“……”
沈頌再想製止已經來不及了,褚美鳳這般雷厲風行的女人,哪裡是簡單說“不要來”就真的不來的主兒。
他乾脆認命:“那你來了別嚇著人。”
“怎麽會呢!”
褚美鳳似乎還在在意上次見兒媳婦狼狽的模樣,這次打算風采卓絕地亮相。
“位置發我,順便幫我約一下時間,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
-
沈頌拎著早飯重新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雲凜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西裝。
桌上的藥品已經拆開,錫箔紙的真空包裝下面已經空了兩片,想來雲凜也是吃過了藥。
紗幔圍繞的室內,白天的陽光灑落進來,有種朦朦朧朧的夢幻感覺。
雲凜聽見玄關有響動,轉回身看來人,眸色又恢復了一如往昔的淡然。
“辛苦了,一會沒事的話就休息一會吧。”
沈頌放下早飯在茶幾上,分門別類地攤開擺了一桌。
本來就想買點豆漿油條,突然意識到雲凜剛剛完成一個重大階段的轉變,可能一些食物吃起來不舒服,於是就每樣都買一點,清淡的、濃鬱的、爽口的什麽都有,結果就是越買越多。
他甚至都想買了旁邊外賣小哥的外賣箱,這樣就可以給他哥再多買點吃的。
雲凜走過來,修長的手指系著領帶。
只能略揚起下巴,半垂著眼眸看著這一桌子熱騰騰的早餐。
“買這麽多?”
沈頌鋪好了早點,看見雲凜過來立刻站了起來,乖巧如賢妻似的伸手替他系領帶。
渾然忘了昨晚自己是怎麽折騰人的。
沈頌個頭略高了一些,站在那裡把窗口的光都擋住了,落了一片陰影在雲凜的周身,將身前的人圍攏。
“我怕你吃不慣,”說著,沈頌偷偷觀察了一下雲凜的臉色,發現那漂亮的臉龐已經恢復血色與通透的白皙,心下稍寬,卻還是有幾分擔憂,“哥哥,一會那個勞什子活動很重要嗎?不然就不參加了吧?”
雲凜微微揚起下巴,配合沈頌系領帶的動作。
偏生他生得比沈頌低了幾公分,這一仰起頭就變成和沈頌近距離對視。
昨晚沈頌離開以後,自己確實做了一些自己都沒想到的“出格”的舉動,這就像是個不可言說的秘密,讓雲凜心虛。
——如果讓沈頌知道,自己昨晚想他想到在浴室做出了丟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臉要往哪裡擱。
“不用。”
躲開視線,雲凜將臉別到一邊去,不與沈頌對視。
“我又沒什麽。”他剛把視線轉移,發現自己視線落點是那個像是木馬又像是刑具的奇怪椅子,那椅子上的鉚釘似乎刺痛了他的視線,又慌忙逃逸目光,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強自鎮定。
“我出差就是來參加學術峰會的,主辦方應該還有一個學術成果要發布,不能不去。”
沈頌歪頭,故意去追那一看就不安定的視線。
“哥哥看哪兒呢?”
雲凜看著牆壁,突然發現那裡掛著一個皮鞭,頸項的溫度就有點燒起來,再度目光逃逸。
沈頌看著好笑,“難不成,哥哥想試試?”
“……”
雲凜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幼子無狀!胡說八道些什麽。”
“那你躲什麽?”沈頌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視線被迫挪到了那個紗幔圍繞的木馬上,“不然哥哥給‘幼子’解答一下,這個椅子有什麽奇怪,為什麽不敢看呢?”
雲凜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轉身去了窗邊,自己給自己系領帶。
還不忘嘴硬。
“有什麽不敢看看的。”
沈頌走過去,故意靠在落地窗上,抱著手臂欣賞美景一般。
“那哥哥倒是看看我嘛,畢竟我很辛苦。”
這一句雙關,實在是讓雲凜無地自容。
就想氣氣沈頌,於是語氣冷硬地開口。
“感覺辛苦可要多喝點補腎的藥了,畢竟年紀輕輕的。”
沈頌把這不再冷的眉眼看在了眼裡——他家的哥哥哪裡是真的動氣,簡直是在和他變相撒嬌呢。
“放心吧哥哥,只要你在我跟前,不比什麽藥都有用?我沒關系,反而可以陪我的教授哥哥開發無數新動作,解鎖新場景。”
“閉嘴!”雲凜臉紅了,眼看著又想逃,卻被沈頌一把捉住了手臂。
他繼續盯著面前這個面色如櫻花覆雪的妙人,笑得有幾分痞氣。
“其實72小時沒到,真不要試一試——”
“我看你對那個木馬很感興趣。”
騰地一下,雲凜的耳朵尖尖都已經紅透了。
這是什麽混帳話!
他甩開了沈頌的手,眼尾的兩抹緋紅更是瀲灩,“不要再胡言亂語!要吃飯就過來吃,不吃就滾出去!”
“吃吃吃,”沈頌笑得眼角彎彎的,“我想吃的可多了,哥哥陪我呀。”
“……”
兩個人伴著著一屋子詭異的裝潢與布置,吃完了早飯。
到達會場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圍住了雲凜。
一口一個“雲教授”叫的好不熱情。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學術期刊上見過雲凜的文章,此刻見到了真人更是驚訝,紛紛上前握手自我介紹。
門口的人有些多,加上這些人有些太過熱情,雲凜視線內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就被人潮隔絕在外。
雲凜多次回頭,也並沒有看見人,反倒是被簇擁著往裡走,轉眼就進了峰會的大廳。
沈頌跟著往裡走的時候,卻在簽到處被西裝革履的維護人員攔住了。
“這位先生,請出示一下入場許可,我們需要核實一下身份。”
沈頌雙手插著褲兜,站得不算筆挺,有一點懶洋洋的。
“我陪人來的。”
也許是看沈頌有點年輕,那個人更是不打算放人。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即便是陪同,也需要入場通行證。”
沈大公子“嘖”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我一個幫人提包的小跟班罷了,你不讓我進去不要緊,我看看一會有沒有人來找你。”
沈頌的外形過於出眾了,站在那裡就是一道奪人視線的風景,很快這裡的騷動就吸引到了一個人的注意。
那人與身旁的人笑了笑,端著十足十的架子走了過來。
“哎呦,是沈頌啊。”
那個身高不高但是眼高於頂的看門人,見到了劉臣立刻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劉部長!”
“您……認識這個人啊?”
劉臣嘴角勾著,擺了擺手,一臉的看熱鬧的模樣,“雖然我認識他,但是實在沒辦法,”他轉而看向沈頌:“我們這個峰會是一個人一個通行證入場的,你沒有通行證我也沒辦法破例讓你進去,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作為活動的主辦方,劉臣借了家裡的勢頭,勢要將吃進去的醋變成找回的場子。
他就是受不了宋玉守身邊有別人的身影,尤其是宋玉守追過的沈頌。
簡直就像是個巨大的威脅,利劍懸在頭頂一般無法安眠。
沈頌站直了身子,一臉不好惹地看著劉臣。
“你找麻煩不看場合是嗎?”他有點不耐煩,將自己的額前的頭髮向後一捋,隨著那快速倒伏回來的發絲,扎了一記眼刀過去,“我有重要的人在裡面,你是不是今天非要找不痛快?”
“重要的人?”劉臣眼睛轉了轉,“是誰?”
面對有探聽隱私嫌疑的問題。
沈頌的臉上寫滿了“關你屁事”的表情,“有他媽你什麽事兒,滾!”
劉臣本來想起來宋玉守說的話,說是沈頌今天可能會帶著他那個相好參加活動。
沈頌也說了是很重要的人,這個人八成就是他的相好。
劉臣剛想自己找個台階下給沈頌個臨時通行證,沒想到被一個字罵得上了火氣。
“沈頌,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在我劉家的地盤上對我呼來喝去!”
劉臣是財經周刊的常客,財富新貴,對外一向以紳士形象示人,沒想到此刻被氣得有點兜不住面子,說出了自己後來回想都覺得很幼稚的話。
沈頌倒是一如既往地不給人留面子。
“劉臣,你肋骨被我踩斷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硬氣。”
劉臣氣得胸口起伏了兩下,叫道:“保安!叫保安來把這個沒用通行證的給我轟出去!”
這邊有了衝突,自然有關注的視線。
一些看熱鬧的人漸漸將二人圍攏了一個小圈,就好似一切都不如看熱鬧重要——什麽峰會不峰會的,都是來趕廟會的。
“呦,劉家的小公子啊,不是商務精英嗎,怎麽和人在門口吵架來著?”
“劉家在這裡隻手遮天的,這個帥小夥兒今天是不是有麻煩了呀。”
“還能有誰比劉臣厲害,能辦這種帝國級的學術峰會的,哪有善茬,據說當時這個劉臣為了追自己的相好,差點毀了一套帝國壟斷行業的產業鏈,凶著呢!”
“這個也凶,也不知道誰比誰更凶!有熱鬧看了。”
幾名保安分開人群走了上來,結實孔武的身板說明了個頂個兒都不好惹。
可是沈頌更是不好惹,一米九的身形,站在中間一點都沒有怯色,反而臉色板的更是凌厲,眼神乖戾,就像是要把面前的阻礙撕開一條血路似的。
劉臣氣得不輕,反覆提醒自己是主辦方,不可以親自動手。
於是就只能逞口舌之快。
“好家夥你嚇唬誰呢,剛剛和我們工作人員說有人來找,不管是誰來找,你都進不去。”
本來沒有通行證確實不打算硬闖的,只可惜沈頌著急見雲凜,加上劉臣一直找茬,於是今天他的打定主意偏偏不走了。
不光不走,沈頌還沒想這個峰會能好好辦。
他怕誰,他誰都不怕。
除了他哥雲凜。
沈頌嘴角勾上了一抹含著譏誚的冷笑,“劉臣,你找茬還是找死?”
“找死我就成全你。”
眼看著沈頌眼底已經浮上了一片暗紫色的危險信號,那些保安也在逐漸朝他靠攏。
宋玉守遠遠看見就急忙分開人群往裡擠。
他可是知道沈頌這麽暴戾的alpha信息素釋放起來是多麽恐怖,很可能一群人一起下跪。
那還搞什麽峰會,直接成了新王的登基儀式了。
——劉臣這個醋缸,真的是要命!
見好就收不會嗎,總是那麽容易生氣,怎麽教都教不會!
眼看著宋玉守要擠到人群裡,突然,耳畔傳來一聲清清亮亮的呼喝。
“住手!”
聲音並不凌厲,卻帶著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看清來人後,人群自然而然向兩邊分開,雲凜冷著臉,一身冷肅之氣,沉著眉眼,舉步走了上來。
迎著所有人的視線,他腰背挺得板正,微微揚起線條精致的下巴,聲音不算高亢,但是擲地有聲——
“他是我的人。”
第55章偷偷親你
沈頌嘴角勾了勾,站直了身子,慢慢轉向那個清冷的聲音。
計劃達成一半,要不也不和劉臣這個傻狗費這麽久的事。
果然他哥哥還是心疼他的。
雲凜走了過來,來到沈頌面前,用身子擋在了沈頌身前。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個人是我的人。”
隨後說道:“我來領他進去。”
現場的人自然是認識雲凜的,這麽風采卓絕又學術頂尖的人,自然讓人觸目難忘。
“啊!雲教授的人啊,竟然不讓進,過分了啊!”
“怎麽感覺雲教授這麽蘇,過來領人了。”
“網上有個詞叫男友力吧,不太合適,但是出奇應景。”
連剛剛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看門人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不顧分寸,惹了千辛萬苦請來的學術精英的不痛快。
可為什麽……為什麽這個惹事的人,看起來好像一副目的達到了的樣子。
難道,他是故意起衝突的?
墊著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劉臣很是慍怒地轉身:“我都說了,今天無論誰來帶他,他沒有通行證都進不去……”
這個“去”字隻說了一個半音,剩下的話就被劉臣咽在了喉嚨裡。
他滿臉的驚詫,一身作為高高在上的主辦方負責人的氣場瞬間垮了。
“雲教授!”
劉臣幾步上前,激動地想去拉雲凜的手,被雲凜背過雙手的姿態委婉又明確地拒絕了。
哪怕是這樣,劉臣一點兒也沒有生氣,反倒是露出了一副迷弟的模樣。
再反觀剛剛針尖對麥芒的姿態……
——哪有什麽姿態?見了偶像不都一樣。
“雲教授,我之前不知道是您,您……您您……”
劉臣您了半天,終於扯過簽到處的紙筆。
“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
現場看熱鬧的人見到劉臣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都無奈了,紛紛搖頭走開。
沈頌有點不爽,但是抱著手臂沒有動彈。
他倒是要看看劉臣這傻子又犯什麽病,反正他告訴全部人雲凜有人跟著,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量這傻子也做不出什麽逾越事兒。
宋玉守一看劉臣那邊一個勁兒地哈腰搓手笑,知道也沒有了什麽危險,於是悄悄走到沈頌身後。
伸出手肘撞了撞那結實的手臂。
“誒,沈頌,心機夠深的啊,把我家劉臣耍得團團轉。”
沈頌看都沒看,就知道是宋玉守。
他目光時時刻刻都落在雲凜的背影上,話卻對著身後人說:“宋玉守,你也挺能湊熱鬧的。”
宋玉守笑嘻嘻地捂著臉,“哎呀,我就知道,你猜到了我要來嘛。”
停了停,宋玉守順著沈頌那一刻都轉不開的目光,看見了那道清矍的身影。
如竹一般挺拔,體態修長,姿容無雙。
“嘖嘖,我就說啊,你鬧這麽大一出,為了這佳人,也是值得啊。現在恐怕沒人不知道,美人身邊是有人看護的。”
沈頌眉頭挑了挑,“那得謝謝你家這傻子全力配合演戲。”
宋玉守又笑笑:“哪裡,不客氣,我家劉臣除了腦子不好,其他比你也不差。”
沈頌敷衍地“嗯”了一聲,都懶得比較,要死不活地拖長了音:“祝你倆天長地久。”
宋玉守含笑說道:“真沒想到是大名鼎鼎的京大學術招牌啊,我才是祝你倆長長久久。”
沈頌乜斜了宋玉守一眼,有點不爽。
“我還沒追到,出去不要胡說,毀了雲教授的清譽。”
“嘖嘖,還真維護呢,”宋玉守:“放心吧,劉臣缺心眼看不出來的,我嘴巴嚴,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和我說就行。”
“用不著。”沈頌說完,就要舉步上前,被宋玉守拉了一把。
“急什麽,我還有東西沒給你呢。”宋玉守說著,個沈頌兜裡塞了一個小盒子。
“凸點螺紋,祝你和教授幸~福~!”
沈頌回頭看了他一眼,宋玉守毫無心理負擔地聳了聳肩。
“……”
懶得和宋玉守多說,沈頌幾步就貼了上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哎呀,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劉臣還在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再觀雲凜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一身氣勢不怒自威,有幾分凌厲。
旁邊的看門人都傻了,正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這個剛剛還一身殺氣的家夥竟然這會兒突然變得溫馴,也太嚇人了吧……
劉臣也嚇了一跳,“嗯?沈頌你有病啊?”
沈頌都懶得看他,對雲凜露出了可憐的表情,“你看看,他們都這麽凶我啊。”
劉臣:“……??”
誰他嗎凶誰啦!
雲凜挑起眼眸看了沈頌一眼,沒有多說,轉而看向劉臣。
“劉先生,他是我帶來的,給大家添了麻煩不好意思,通行證可以後面補辦嗎?”
眼看著活動已經快要開始了,雲凜的意思很明顯,是想先帶沈頌進場。
哪怕是再不喜歡沈頌,劉臣也顧忌著雲凜。
雲凜多難請自不用說,自己對雲凜的恭敬倒是真真切切的。
“那……那行吧。”
剛剛那句“誰來領你都進不去”的話仿佛是抽打面皮的大耳光,抽得劉臣都沒有了知覺,只能一個勁應承:“一會兒讓人幫他辦個通行證。”
“這邊請這邊請……”
-
這個峰會上許多學術相關領域的人都來了,除此以外還有國外的一些學者。
學術論壇上,許多人都依次發言,輪到雲凜的時候,現場的氣氛最為熱烈。
一道冷色的追光燈打在雲凜的身上,那本就瑩白如玉的臉頰,更是被蒙上了一層夢幻的遮罩。
鼻尖高挺,雙睫覆瑩。
那在講台上自信說出學術見解的模樣,很是讓沈頌心動。
他家哥哥,就是這麽優秀。
而這麽優秀的男人,竟然是他沈頌的,何其幸之。
沈頌沒忍住,掏出手機拍了幾百張照片,惹得幾個座位之隔的宋玉守一個勁地翻白眼。
雲凜發完言,走下台來,沈頌直接將一杯熱水遞到了雲凜的手邊,礙於場面語氣端得很平:“雲教授,喝點水潤潤嗓子。”
很是周全。
雲凜沒想到,沈頌還有這樣的好處,全當帶了個助理出來。
他點點頭,接過了保溫杯的蓋子,輕輕啜飲了一口。
沈頌又遞上了紙巾擦嘴,還給他手裡塞了一個暖寶寶。
一抬手一落足,簡直是有求必應,活脫脫就是個男保姆。
宋玉守一直在觀察這倆,看著看著和另一簇目光撞上了,潘倩和宋玉守大眼瞪小眼的,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狗糧真香”的意味。
隨著會議的進程,最終的重要環節到了,劉臣西裝革履地走上台前。
追光燈打在他身上,照得出還算不錯的長相,照不出缺了根弦的腦子。
但是承蒙祖上蔭蔽,劉臣是劉家的小公子,深得家中寵愛,所以這次的最新學術成果發布是由他來披露,倒也算是萬眾矚目,風頭很高。
“咳咳!”
劉臣清了清嗓子,掰了掰話筒的軟管,調整了一下話筒角度,這才說話。
“很感謝各位科研貢獻卓絕的學術中堅力量參與本次的活動,借著這樣的機會,我們將公布一部分最新研究的學術成果,那就是「狂暴型信息素安撫調合降低對主體影響」的最新內容。”
“眾所周知,位於金字塔尖的若乾信息素過於強橫,因而產生很多問題,要麽傷害自己,要麽傷害另一方,過於激烈的血液流速會給內髒都帶來很大的影響,可能引起心臟早衰等一系列的肌體問題,為學術界一直攻克不入的難關,所幸在克服這一問題方面,我們有了最新一步的解決方案……”
-
從會場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雲凜一直垂眸不語,沈頌則一直保鏢似的跟著。
走出了會場幾百米,沈頌一直在用心觀察雲凜的表情,“哥哥,你怎麽了?”
雲凜瞥了沈頌一眼,“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沈頌一把按住了雲凜略顯單薄的雙肩,目光灼然,“哥哥你有什麽心事就和我說,我一定全力去為你做到。”
夕陽西下,火熱的雲霞鋪面了蒼穹,將一片暖橙色傾灑在了兩人周身。
雲凜抬眸看沈頌,“你做的事情有些多了,倒也不用這麽大張旗鼓地委婉告訴所有人,我雲凜身邊有人。”
“……”
沈頌聽聞,笑得眉眼彎彎的,“我就知道瞞不過哥哥,但是你‘有人了’這件事,我不讓別人知道點邊邊角角,真就如懷揣巨寶錦衣夜行,心裡難受啊。”
“放心吧,只是邊邊角角,他們隻以為我是保鏢兼助理,我注意著分寸呢。”
雲凜抬手拍了拍沈頌的手背,示意他放手。
“行了,這裡人多眼雜的,你莫不是在這裡也要演戲。”
沈頌松開了自己的手,撫摸著被雲凜摸過的手背。
感覺就像是被羊脂美玉拂似的。
“我不是因為沒追到手,還不能公開,所以只能這樣嘛,哥哥不是生氣了吧?”
雲凜略垂眸,伸出修長的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誰說我生氣了,我是在想剛剛主辦方劉先生說的學術成果。”
劉先生?
沈頌一聽就笑了:“劉臣那個大傻子啊,他懂什麽學術,就出來念個稿子罷了。你說他學術怎麽了?”
雲凜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複又松開。
“沈頌,你知道高暴虐型alpha信息素會給肌體造成慢性損傷嗎?”
沈頌一完全放開信息素的閘就會控制不住情緒,除了暴怒以外,還有別的方面也有影響——那次在車裡就是,連他求饒也不停。
沈頌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有什麽,帝國基因庫裡記錄的病案,頂多折幾年壽,有什麽可怕的。”
雲凜皺眉:“有什麽可怕的?”
沈頌伸手替雲凜整理了一下衣襟領口,“是啊,這都沒事兒,畢竟我比你小6歲呢,折的那幾年,不算什麽,剛好和哥哥步調一致了。”
“你這傻子……”
雲凜話都沒有說完,突然感覺嘴裡被塞了一個東西。
圓滾滾的,散發出一片甘甜。
沈頌笑嘻嘻地捏著手裡的包裝紙,另一手還捏著雲凜叼在嘴裡的棒棒糖塑料棍。
“哥哥別罵我,吃顆糖吧。”
——他又隨身帶糖。
雲凜那緊皺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他接過棒棒糖的塑料棒,捏在手心裡輕輕轉動,讓口腔裡的糖更快地將甜味散到每一個角落。
“好吃麽?”沈頌問。
雲凜抬眸看了看他,鳳目裡縈繞著柔軟的光。
“嗯。”
沈頌就像是比吃了糖還高興,笑得甜:“那哥哥對我笑笑?”
雲凜想罵他兩句幼稚,但是竟然陪著這個幼稚的人玩起了遊戲,真的就笑了笑,只不過笑得有幾分僵硬,嘴角勾了勾就放下。
“不真誠!”
沈頌癟著嘴搖了搖頭,竟然自己上手去按住了雲凜兩邊嘴角,往上提起,“哥哥起碼要笑成這樣才合格呀!”
猝然被人捏嘴角,雲凜怔愣了片刻,然後才回過神來,抬起巴掌就把在臉上作惡的手拍開。
他嘴裡還叼著棒棒糖,說話都顯得不嚴厲了。
“你做什麽呢?”
沈頌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演技十分不走心地捂著自己的手,一邊笑一邊呼痛:“誒呀誒呀,哥哥好狠的心,把我手都打痛了。”
雲凜嘴裡的棒棒糖持續蔓延著甘甜,仿佛沁人心脾的蜜糖緩緩流淌在心尖。
他竟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裝模作樣的,想碰瓷不成。”
夕陽的余暉傾灑在雲凜的臉頰上,讓本就柔嫩的肌膚看起來更像是泛著光的美玉。
上挑的眼角笑得彎彎的,長長的眼睫也漫上了春水的柔媚。
如果問是不是想碰瓷,那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就是想碰瓷,碰一輩子的那種。
沈頌直起身來,看著雲凜的雙眸,“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的語氣逐漸認真起來,臉上的調笑也斂去了蹤跡。
因為身高優勢,沈頌半側在夕陽裡的身形就像是雲凜的堅實的倚靠,那端平寬闊的肩頭也很有安全感,那上面似乎有令雲凜安心的氣味,讓他覺得,就算靠近,也不會有什麽風險,可以很安心地睡去。
在這個冷漠的世間,有了安眠之一隅。
雲凜清了清嗓子,方才說道:“你覺得好看,那便好看吧。”
沈頌想去抓雲凜的雙手,但是礙於場合忍住了。
“哥哥,你給我拍張照片好不好,我想拿來做壁紙。”
夕陽下的雲凜很美,剔透的眼眸底色上,被蒙上了一層暖橙色的渲染,使得瞳仁就像是琥珀色的寶石,在長睫掩映下熠熠生輝。
雲凜沒有拒絕,反而點了點頭。
沈頌高興的原地轉了一圈,就差搖尾巴了。
他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剛想拍照,一隻修長如白玉雕琢的手伸了過來,將他手裡的手機拿走了。
“我看他們都這樣拍照……”
說話間,雲凜抬起手臂,與沈頌站在一處,手機屏幕上將兩個人都框選了進去。
兩個人都是修長挺拔的模樣,夕陽余暉下,一同注視著鏡頭。
“這個,叫自拍是吧?”
雲凜不是不知道自拍,只是不知道現在年輕人都流行怎麽自拍,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沈頌甚至都沒想到,他只是求一張美人在夕陽下的照片,竟然可以這麽有幸獲得一同自拍的機會。
“是,是自拍,我來吧。”
沈頌因為身高略高,所以手臂長一些,接過手機將兩個人的大半身都入了畫。
雲凜站在那裡,看了沈頌一眼,嘴角輕輕揚了揚,繼續看向畫面。
兩個人個頭有身高差,但都絕頂俊美。
沈頌眼睛劃了劃,拉著雲凜的胳朝一邊挪動:“哥哥你站著個位置背景不好,來來,我們來這裡拍,這裡取景好。”
說著取景,卻好像去了更背影的角落。
雲凜被他擠著到了角落,覺得一直對著相機攝像頭有點傻氣,急於擺脫這樣的窘境。
“你到底拍不拍,不拍就算了。”
“拍啊,怎麽能不拍。”
得此機會,不拍不是人啊!
沈頌調整好了手臂的高度,“準備好了啊,來了啊。”
雲凜吸了一口氣,站得板板正正地看著鏡頭。
沈頌提醒他:“你笑笑。”
被提醒以後,不太擅長拍照的雲凜嘴角揚起,剛剛將笑意展露在鏡頭前。
突然,屏幕上記錄到了沈頌發動突然襲擊一般,略壓低身形,快速地在雲凜臉上啄了一口。
哢嚓一聲,相機快門響動過後。
兩個人身披夕陽余暉,在異地沒有他人注視的目光下,偷偷鑒證了情感軌跡。
一個怔忪注目,一個深情垂眸。
就這麽被記錄了下來。
“哥哥,”沈頌深深道:“我愛你。”
第56章哄我睡覺
回了酒店房間,雲凜悶著頭一路走到床頭櫃前。
矮櫃上面的玫瑰還染著新鮮的露水,染得花瓣更有韻味,就好像他此刻臉頰上的緋紅。
——怎麽突然親人,還拍了照片。
看著雲凜除去西裝外套,就要往被子裡鑽,沈頌靠在牆上,順手拂過那作為牆飾的玩具鞭子。
“哥哥,這才幾點,就準備睡了?”
此刻也就7點多一點,天剛擦黑。
這會兒睡覺是早了些。
雲凜躺在床上,閉上雙眼,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樣。
“哥哥,你別睡了吧,晚上留點時間給我。”
“……”
雲凜一聽這話,本來平靜閉著的雙眼,眼睫到底顫了顫,耳根子也紅了。
晚上要時間做什麽,是要做什麽奇奇怪怪不能說出口的事情嗎!
雲凜強自鎮定:“沒時間。”
沈頌拿下來鞭子在手裡握來握去,還憑空抽了一下。
那鞭子劃破空氣,帶來凌厲的呼嘯。
“睡覺不著急,可是我有話和哥哥說,哥哥你聽聽唄。”
聽是聽到了,不光聽見了說話,還聽見了鞭子凌空抽打的聲音。
饒是再不經人事,也聽得出來這抽打聲音裡帶著特殊意味。
躺在那裡裝淡定的雲凜這下再也不淡定了。
他轉過頭,眼睛裡都是凌厲之色,只是兩眼眼尾那兩抹緋紅瀲灩,柔化了那份凌厲的目色。
“你有什麽話說就是了,拿這破東西混抽什麽。”
沈頌噗嗤一笑,手裡的鞭子又招搖地揮了揮。
“這東西是挺討厭的哈,等我把他掛回去。”
沒想到他家教授哥哥怕鞭子,挺好玩。
說話間,沈頌就將牆飾歸位,轉而看雲凜:“我還要謝謝哥哥和我自拍,賞我一張漂亮照片,雖然不是那種,但我挺喜歡。”
雲凜眉頭緊皺:“哪種?”
沈頌揚了揚眉,然後一點兒也不害臊地拎起了自己的衣衫下擺,將結實有力的腹肌展示了出來。
“姿勢眼熟嗎?我在車裡拍的那種,給你發的照片,你有存嗎。”
就好像在說——你有這樣的照片,也可以發給我。
“……”
雲凜怎麽可能給他拍這種照片?
他只要一想起來自己和沈頌在後座上那些瘋狂的事情,再聯想到自己如果也同沈頌一般,發出這樣的照片,哪怕是想想,就已經要臉上滴血了。
“胡言亂語!我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接下來話都說不下去,卻被沈頌抓了個正著。
“哥哥,你說什麽不可能,照片嘛,不就是我和下午一起自拍的那種,你說什麽呢?”
看著沈頌一臉純潔,就好像真的是他雲凜想多了,是他雲凜想到了那些不可說的亂七八糟的情節,從而顯得思想很汙濁。
雲凜深呼吸了一口,“我困了,要睡覺了。”
沈頌嘴角勾了勾,“哥哥,你答應把晚上時間給我嘛,我有事情需要你一起做。”
一起做的事情?
終於,結合前面的撩撥,讓對話朝著不可預計歪的方向一路狂奔。
雲凜羞紅了臉,騰地坐起,好不一臉羞憤,“昨晚不都做到凌晨四點了嗎,你還不夠嗎?!”
說完以後,空氣都沉澱了下來。
好會兒確實快被折騰死了,現在脊椎都是酸乏的。
沈頌歪了歪頭,看著雲凜如櫻花傅粉的臉龐,噗嗤一聲笑了,“哥哥你要是想做我求之不得,但是吧,我說的一起做的事情不是這個。”
“……”
雲凜覺得自己好像是悶聲栽了個大跟頭,羞恥的不行。
“你……你說的是什麽?”
沈頌笑嘻嘻地爬到一邊,欣賞似的目光勾勒那五官精致奪目的面龐。
“哥哥,我說的是,晚上一起吃飯怎麽樣?”
“吃飯?”雲凜胸口起伏了兩下,“不吃!”
說完,他就倒下去睡覺。
實在是太丟人了,竟然當著沈頌的面說出了這樣的話。
就好像……就好像他雲凜有多想似的!
沈頌爬到他臉旁邊,覺得他家哥哥可愛的不行。
於是伸手點了點雲凜高高的鼻尖。
“哥哥,人是鐵飯是鋼,但我不一樣,我是你的繞腿寵。”
“……”
雲凜感覺鼻尖被人點了點,突然覺得自己是一隻被人逗著玩的貓。
他有點不高興,轉身背對著沈頌,就好像這樣可以將那些奇奇怪怪的騷話擋在身後似的。
看雲凜沒有反應,沈頌就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了雲凜的胳膊上,活脫脫像一隻伏在主人肩頭的大狗。
“哥哥哥哥,求求你啦,你陪我吃個晚飯吧!”
雲凜閉眼不答,但是覺得手臂上暖暖的體溫交換,似乎是不錯的情緒安撫。
他倒也不再那麽生氣,就是羞憤自己說出了顯得很有辱斯文的話。
——是自己腦子髒了吧!
沈頌依舊在磨人:“哥哥,你看我一夜沒睡的,一定不可能再欺負你啦,你放心吧,就算睡覺,我也只是抱著你,大被同蒙,談談人生理想。”
“……”
雲凜聽見沈頌如此說,突然想起來他昨晚也沒睡覺,一定很辛苦。
想到這,心就不由得柔軟了一些。
“那你說的是真的?”雲凜說出了長久緘默以來的第一句話。
沈頌立刻眼睛亮晶晶的:“是真的,我一定不欺負你!我保證!”
說著話,沈頌的大手還在雲凜的肋上戳了一下,“欺負也是這種欺負。”
“……”
這個人是有多幼稚!!
雲凜氣得閉了閉眼,抬手給他腰上回了一下,卻意外觸到了一個小盒子。
這個盒子方方正正的,硬紙邊沿鋒利,剛好割到了他的手指。
“嘶……”
雲凜吃痛,坐起來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那一珠慢慢溢出的血。
鮮紅的色澤在白玉般的指腹上匯聚,猶如指尖綴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紅豆。
沈頌也立刻爬起來,抓過雲凜的手攥在手心裡,心疼的表情溢於言表,渾然忘了自己兜裡裝著的東西。
“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找個醫療包。”
酒店房間裡基本上都有一些簡單的醫療包,這個破房間竟然沒有,沈頌來來回回翻箱倒櫃有點把自己忙活熱了,於是除去外套丟在了床腳。
他隻穿了一件貼身的白T恤,頂著愈發寒涼的秋意就往外走。
“哥哥你等我,我前台要個消毒藥品包。”
雲凜:“不用了,這點小傷兩下就好了。”
明明只是一點點小擦傷,很快就會愈合,沈頌這麽著急,令雲凜心下暖烘烘的。
哪怕是雲凜表示不用著急,沈頌還是開門出去了。
“哥哥你等我,很快的。”
屋子裡又寧靜了下來,雲凜看了看自己指尖的傷口,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又不是冰肌雪骨的白瓷娃娃,碰傷了就碰傷了,過去哪有人這般在意自己呢?
雲凜的手無意識壓在了沈頌的外套上,那個小盒子的邊沿果然很鋒利,給他的肌膚帶來了尖銳的觸感。
此刻,那個小盒子已經有一個角露在了外面,暗紫紅色的包裝上還有鐳射膜,看起來光彩熠熠。
沈頌……這是抽煙了?
可這個盒子看起來也不像是煙盒的厚度。
雲凜有點納悶,輕輕把這個割傷自己手指的盒子抽了出來。
這一拿出來不要緊,立刻讓雲凜眼睛瞪大了。
——凸點,螺紋,大顆粒。
!!!
-
沈頌拿了一個i的藥品箱走進來的時候,雲凜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口。
沈頌上前:“哥哥,你給我看看你的手,這種小傷不能放任不管,萬一破傷風了怎麽辦呢?”
“……”
雲凜不再說話,手裡捏著那個盒子。
心裡又燒又羞。
沈頌走過去扳過雲凜的肩頭,“哥哥你怎麽了?”
怎麽了?
雲凜將那個盒子按在沈頌胸口,“凸點,螺紋,大顆粒?”
“你剛剛說的不再欺負,大被同蒙,談談人生理想,這就是你的人生理想了?”
沈頌看著這個紙盒子,無奈極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這個不是我的。”
雲凜一雙鳳目撩起,瞪得更圓了。
“那是誰的?”
乖乖,要不得,越解釋越黑。
沈頌:“不是,這個……這個我要怎麽解釋啊,不是我自己買的。”
確實不是他買的,是宋玉守這個殺千刀的硬塞給他的。
可是這樣解釋,就好像是另一重意思,更顯得自己說不清楚。
沈頌實在是無奈,“哥哥,你信我嗎。”
雲凜看了看那個紙盒子,又看了看沈頌的眉眼。
少年英俊,眉眼也像是上帝刻畫出來的傑作。
如此的人,有人追逐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雲凜垂眸,“嗯,我信你。”
沈頌將這個勞什子丟在了枕頭上,把雲凜拉在了一邊的沙發上落座。
“哥哥,這個是那個劉臣的相好給我的,但是你別誤會,我和劉臣相好什麽事情都沒有,他給我這個,完全是因為我昨晚去找他拿的藥,所以順道送我的。”
雲凜靜靜注視著沈頌,沒有說話。
心裡已經大概拚湊出深夜異地買藥的艱辛。
沈頌就繼續解釋道:“本來我昨晚也沒要,但是今天在會場遇見了,他硬塞給我的。”
“這個人和他相好,都是國外回來的,對這些事情比較開放,拿這些當開玩笑。”
“但我和他們可不一樣,我剛剛說的都是認真的。”
雲凜略想了想,點點頭,“那是我誤會你了。”
沈頌就知道他哥哥心地最是柔軟,尤其是對他。
於是他雙眼黑亮黑亮的,伸手攥拳,在自己臉前面擋住下巴賣萌。
“汪汪~所以主人不要生我氣呀!”
雲凜被他逗得想笑,“我哪裡生你氣了?”
兩句話就能被哄好,雲凜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沒底線。
沈頌笑出了一雙眼角彎彎,“哥哥那你答應我,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雲凜沒忍住,抬起細瘦白皙的手,輕輕拂了拂沈頌的頭髮。
“吃飯在酒店裡吃就好,叫人送來房間,你吃完了也可以早點休息。”
他明明在沈頌眼睛裡看見了血絲,饒是再年輕力壯,也不能一夜不睡,這也太傷身體了。
“嗯?”沈頌雙手捉住了雲凜細伶伶的腕子,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什麽寶貝,“哥哥,其實晚上我媽要過來一趟,你……可不可以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呀?”
沈頌的母親要過來?!
昨晚才剛剛和沈頌折騰了一些不可說的事情,今天就見家長,雲凜心裡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手腕被抱著,也抽不出來。
“你和伯母吃飯,就不用我一起去了吧?”
沈頌連連搖頭,“哥哥你和我一起吧,我怕我媽罵我,她對別人都很溫和,但是獨獨罵起我來,一點兒情分都不留,哥哥你陪我去吧,不然我害怕!”
這一通撒嬌,就好像大狗狗在委委屈屈地求主人垂憐。
雲凜眉頭雖然皺著,但是語氣已經不那麽冷硬。
“別鬧了,母子還有什麽說不得的?你媽媽不會那麽為難你的,我一個外人不去剛好方便你們聊天。”
沈頌:“別啊,哥哥,我可怕了,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被別人欺負的!”
明明知道沈頌這個大魔王凶起來可以給天捅個窟窿,但是這副外形優渥的皮囊,做出祈求和委屈的表情時候,還是讓人不得不心軟屈服。
雲凜歎了口氣,“我去了可能也沒什麽用處吧……”
——有門!
沈頌又開始纏著:“哥哥,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你只要往哪裡一站,我就有主心骨,你好好和她說,她就不罵我了,我們一家都尊重文化人。”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太能磨人了。
雲凜凝眸注視他半響,終於妥協在沈頌委屈的表情下。
“好,伯母幾點來,我去接。”
沈頌拉過雲凜的手背,在上面印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吻。
“不用,她估計也快到了,我們先去約定好的酒店餐廳。”
雲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對了,伯母過來是開車的嗎?”
沈頌搖搖頭,“可能坐飛機吧,我是著急才開車過來的。”
雲凜騰地站了起來:“那就快點去把車後座清理一下。”
晚上吃完飯勢必要送沈頌的母親回酒店休息的,讓人看見了那一後座的狼藉,要如何是好。
臉都沒地方擱了!
-
和沈頌的母親一起坐在包間裡的時候,雲凜的手上還有那些清理後車座的狼藉的紙巾。
他是個環保主義者,沒找到垃圾桶,就只能一直拿著到了包間。
進了包間還沒有找到丟東西地方,身姿挺拔地坐在那裡的時候,藏在桌布下的手裡還捏著一張染著腥膻的紙團,實在是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
最後雲凜找到借口去包間內的洗手間,終於把這團丟人的東西給扔進了馬桶衝走。
他洗了手出來,落座之後與褚美鳳再度表達歉意。
言辭談吐,素養有嘉,氣度也很從容淡定。
就像是高雅壁龕上高枝的花,可欣賞,也可冶心志。
沈頌的母親褚美鳳看著雲凜,滿意之情溢出眼眶,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後把沈頌給看毛了。
他知道雲凜速來臉皮薄,於是一伸手,用手掌擋住了褚美鳳的視線,“媽,你看人還是吃人?”
“沒大沒小的,護著人也要懂規矩。”褚美鳳白了沈頌一眼,懶得和他家這個小魔王計較,然後看向雲凜,臉上綻放了溫軟至極的和煦笑意:“小凜,我可以叫你小凜嗎?”
論起來雲凜畢竟只有25歲,和褚美鳳一比就是小輩,叫什麽自然是看長者的心情。
雲凜點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沈太太您好。”
褚美鳳今天是特別打扮過的,約了好多關系花了幾萬請的高級造型師,妝發俱全,衣服也是考究。
特意讓人把服裝周天橋模特身上的衣服空運了回來——沒進奢侈品店,卻先上了她的身。
這市面上買不到的款式,比別人提前了半年。
一身米色的長裙素雅卻裁剪別致,勾勒出保養得當的身體線條。
雖說是刻意打扮,卻不是那種特別奢華隆重的暴發戶式土氣,她還特別和造型師強調了——要素雅,這樣才符合見面者的品味。
以往參加什麽隆重的活動都沒讓自己這麽費勁過,褚美鳳今天可是卯足了勁兒,勢要把那次丟了的面子找回來。
——兒媳婦這麽優秀這麽漂亮,她怎麽可以怠慢?
“小凜啊,來臨市出差吃不吃的慣呀?”
眼看著開始拉家常,就到了雲凜的弱勢環節。
他不大會應酬,也不大會和人拉家長裡短。
索性褚美鳳是個天生的氣氛活躍者,拉著雲凜說著說那,也不會顯得冷場。
最後,褚美鳳話鋒一轉,落在了陸鋒身上。
“小凜,那天晚上的事情雖然沒有人和我細說,但是我也能猜到個大概,真的委屈你了,你放心,伯母會去找陸家,給你討回公道。”
雲凜抬眸看向褚美鳳,那精致描畫的眉眼帶著風情,卻又顯得端莊秀麗,很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場。
“沈太太,謝謝您,但是我……”
話沒說完,褚美鳳就接過了話頭。
“小凜不要叫我沈太太了,怪見外的,叫我伯母就好,畢竟——”褚美鳳斜了沈頌一眼,“畢竟你和我們小頌關系這麽好,我們以後也會常來常往的,叫得生分我也別扭。”
這話倒是不錯。
雲凜依言:“伯母。”
褚美鳳笑得眼睛都彎了,她越看雲凜越喜歡,又氣不過沈頌這個刺兒頭總給她找麻煩,於是起了心思想收拾收拾沈頌。
“對了啊,小凜,你沒看過沈頌小時候的照片吧?”
雲凜搖了搖頭,“沒有。”
倒是有一張撩衣服的騷照,可也不能對外人道,他清了清嗓子,補充道:“沈頌說自己不太愛拍照。”
“哪兒啊!”褚美鳳笑得捂住了紅唇,然後麻利地打開了手機,“小凜加伯母的微信,我把他小時候照片發給你。”
還不等雲凜有所動作,沈頌就急慌慌地製止,“沒必要!發什麽小時候照片!”
這麽著急,想想就比較有意思。
雲凜主動推過手機,“那就麻煩伯母了。”
隨著“叮”的一聲好友驗證通過,雲凜手機屏幕上展現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小孩子五六歲年紀,穿著花裙子,手裡捏著棒棒糖,叉著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兩隻小胖腿還有蓮藕節。
褚美鳳:“小頌小時候長得特別像小姑娘,還愛哭,我們都喜歡把他打扮成洋娃娃帶他出去逛,每個看見他的都喜歡逗一逗他,結果他就哭。”
“哎,誰知道越長越歪,現在長成了個凶的要命的刺兒頭,也就只聽你的,小凜你多幫伯母管束管束他。”
雲凜嘴角勾了勾,沒忍住抬眼看了一眼黑著臉的沈頌。
“放心吧伯母,有我在,一定好好管——束——他。”
沈頌:“……”
從酒店宴會廳出來以後,褚美鳳果斷沒讓沈頌開車送,而是打電話叫來了秘書,另外安排了車輛。
這倒是叫雲凜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目送褚美鳳的車離開以後,沈頌一把攬住了雲凜的肩頭。
“哥哥,那照片你刪了吧。”
雲凜嘴角勾了勾,笑意被他強壓下去。
“不可能。”
“……”沈頌臉色依舊很臭,好像是被照片氣到不輕,“我是沒想到我媽竟然胳膊肘拐成這個樣子,竟然發這些照片給你!”
“我那會又不能選!”
想起現在一米九的沈頌,小時候是個圓嘟嘟的白玉娃娃,還穿裙子,就忍不住想笑。
怪不得那麽愛吃糖,原來是小時候種下的興趣。
雲凜被這張照片提起了心情,笑意爬上了眼角眉梢,就這麽任由沈頌摟著肩,在暗夜的掩護下,藏住了眼底柔軟的春水。
“怎麽了,不比你發的那種照片好看?”
刪是不會刪的,說什麽都不會刪。
沈頌摟了一把,把人愈發摟的緊了些。
“哥哥你要是想看,我回去現脫給你看,你好好比對一下,看看哪種比較好看!”
又開始犯渾了。
雲凜斜了他一眼,繼續走在往酒店的路上。
“那你穿女裝給我看看,我比對比對。”
沈頌摟著雲凜的肩頭,斜靠在雲凜的身上,走得沒型沒款,“哥哥,你這麽激我,早晚你得穿女裝給我看。”
雲凜拍了一把他的手,打算把人推開。
“渾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穿女裝。”
沈頌嘴角勾一勾,故意湊過去,在雲凜臉上啄了一口。
“真甜~你都看過我穿,不給我看看豈不是不公平。”
雲凜怔了一怔,“混……”
他轉過頭,猝然間與沈頌唇瓣相接。
兩人鼻尖撞著鼻尖,把後面要出口的話封在了咽喉。
在路燈下,二人披了一身的暖色的光,長睫都是光蘊。
沈頌笑嘻嘻地,伸出舌尖勾了一下雲凜的唇,“哥哥我好困呀,你晚上穿女裝哄我睡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