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去的不是墓園,他隨手摘取地上一束的小黃花往墓園另一邊的野地方向走去。
墓園的天總是壓得很低,天色暗暗的飄過幾朵灰蒙蒙的雲,空氣中也都是股詭異的雜草味兒,更讓人抑鬱的風景是墓園那炯炯樹立的塊塊灰色墓碑。
有墓者,有靈魂安當的地方,沒有墳墓的,那只能拋屍在他的荒野。
花屋不過是區區一個憐人,能死在墓地的野外也不錯了。
陳鳴決定為他守靈七日。
因為到今天,正好是死期第六年358天。
陳鳴要在墓地住上幾日,趙嶺先開著他的小洋車回了閆府,他現在擔任閆家新任的管家不能一直在墓地待。
趙嶺在閆嶽居住的地方問溜一圈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覺得奇怪他隨意揪住一個下人問道:“嶽爺呢?”
下人低頭恭恭敬敬回復:
“嶽爺正見客呢。”
閆嶽從沒遇到過那麽讓他頭疼的事,比陳鳴記不得自己更頭疼的是,眼前花枝招展的男人嚷嚷著非得和自己攀上什麽關系。
閆嶽剛從泉州民黨中央館回來,就被站在閆家外的花泗逮了個正著。
花泗站在廳堂中央抬頭張望著閆府的布置,要不說是大款,這屋內的布置居然統統都是用上好的沉香做的,那房梁的雕刻,柱子的紋路,一看就是百年名匠家族雷家做出來的東西。
在廳上的古色桌台上還擺放著雷氏燙樣的模子。
真真有錢。
“你……說,你和陳鳴有關系,是什麽關系。”
閆嶽坐在主位上警惕得看著中央,眉若青黛,兩肩消瘦的男人。
男人長相堂堂,但他身上散發的一股難以接受的俗氣讓閆嶽難以接受。
男人側目對閆嶽媚笑聲,他看了一旁的木椅一眼,沒經過閆嶽的同意便坐下了。
“我算是陳鳴的救命恩人呀。當初陳鳴落魄在街頭乞討可是我收留他的。可物是人非,當初一場意外,他就和我失散了。我早上見著他,心裡放不下,所以想來這再見他一面。”
“他和你說他住這的?”
花泗袖口覆上嘴笑看閆嶽一眼:“不然呢,我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來見您是吧。”
得到花泗的回答,閆嶽松下口氣,既然是陳鳴的恩人那也就是自己的恩人。
“你是憐館的人吧,鳴兒還未回來呢。”
“咦,陳鳴連他是憐館的都告訴您了?”花泗原以為眼前的人是不知道陳鳴以前在憐館待過才和他好的,本自己也想裝一個清高子弟,看來不用了。他變幻神情,眼中多出一絲諂媚,“那您可知我是憐館的頭牌。”
閆嶽上下打量花泗一眼。
“我只知道鳴兒要去憐館,不知他原來是憐館的人。不過,這個對於我來說無關緊要。至於您是不是頭牌,我就更沒有心情關心了。今兒鳴兒不在,公子還是回去吧。”
這男人竟比自己想象中的冷漠,明明表情很和善,語氣中卻要趕我走的意思。
生怕大款不在自己控制范圍內,花泗起身采用柔情攻勢。
“小的也是可憐之人,聽鳴兒說您是個心地非常好的人。所以此次來,我還有事相求。”
說著花泗眼中閃出兩滴水花,看起來楚楚可憐。
“額。什麽事。”
閆嶽看別人在他眼前哭哭啼啼就覺得尷尬。
“您知道,我那花館開館時間很長了,客人也是一波一波的,但人總喜歡喜新厭舊,漸漸得,花館的客人就越來越少,眼見著資金就下不去了。您可不可以幫幫我……”
說著花泗上前兩三步走到閆嶽身邊,眼中帶著渴求。閆嶽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兒,和陳鳴身上很像。
當然這也是花泗刻意安排的。
心軟下,閆嶽點頭:“你是鳴兒的救命恩人。我當然會幫你的。”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