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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太荒唐了。
陳恨攏共就顯形了三回,第一回在一瞬間,被李硯抓了個衣袖;第二回有一會兒,撲進李硯懷裡抱了抱他。
第三回足足一個晚上,被李硯綁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弄。
哪有這樣的?這不是欺負鬼麽?
綁著的手腳被松開了,陳恨暗自轉了轉手腕,轉頭去看窗外,晨光熹微,天還半黑。
李硯抱著他不放,陳恨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被子拖過來,給李硯抱著,自己摸著下了榻。
榻前散了一地的衣裳,亂七八糟的。
這種東西要是給李硯見著,他就知道昨晚上不是一場夢了。
陳恨隨手揀了一件李硯的衣裳來穿,又揉了揉腰——天知道為什麽一隻鬼還會腰疼。他把散在地上的衣裳攏起來,準備抱出去丟掉。
陳恨才走出去,李硯便自夢中驚醒,赤著足下了榻,掀開殿中帷帳,只看見散了一地的衣裳——陳恨沒來得及把衣裳給丟掉,就重新回到了陳貓貓身上。
李硯凝眸,將滿地的衣裳翻檢一番。
一夜風流,高唐雲散。
第129章溯回
似是一夜未歸的陳貓貓從窗外跳進來,拖著步子,走到李硯腳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腳。
李硯抱起散落滿地的衣裳,重新回了內室。
陳恨根本沒來得及收拾什麽,榻上一片狼藉,榻前帷帳被扯壞了半截,床柱上還纏著用來綁著陳恨手腳的布條。衣桁上少了兩件衣裳,也是陳恨穿走了。
陳恨心中忐忑不安,只怕他是已經發現什麽了,卻只見他一言不發地將東西都收拾好,坐在榻上回神。
——皇爺不是總說……我是、神仙麽?我是神仙……我當然是、嗯……回海外仙山去了……
李硯喚了人進來,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底下人回說,昨日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高公公與匪鑒都不在,他不傳喚,沒有人敢進來伺候。
也就是說,昨日養居殿裡沒有別人。
要有,也該是那個人。
李硯似笑非笑,似歎非歎,好一會兒,才低聲念了一句:“離亭。”
他拂袖起身:“伺候洗漱罷。”
伺候的宮人輕聲問道:“皇爺是要擺駕?”
“三清山。”
李硯回回上三清山,為的只是祭拜母后與探望皇姊,這回不大一樣,這回他求道。
再過了一陣子,天底下誰也知道了,皇爺崇道,還沒幾年,就從私庫裡撥了大筆銀錢出去,派遣船隊出海。
神仙沒有找著,倒是找回了一群海外的藩屬國。
第三年的時候,陳貓貓靠在他懷裡死了。陳恨試了很久,沒能重新回去,也沒能再找著合適的身體,他就一直飄在空中,跟在李硯身邊。
陳貓貓死了,陳恨覺著自己離再死一回,魂飛魄散也不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自上回巫山雲雨一別,他就再也沒能化過形。因為那時候穿的是李硯的衣裳,此後他便一直穿著李硯的衣裳。
那件外裳他很熟悉,這件衣裳合該他穿。
他看過李硯酩酊入夢,還是念那三句夢話。只是近來李硯酒量見長,要喝得更多些才能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