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些話,陳恨身子一僵,也沒推開他,也就由著他抱了一會兒。
只聽李硯又道:“近來總不夢見你,要吃過酒,才能夢見你。”
不是因為頭疼才去睡的,是想見你。
“今日發落了朝裡幾個老臣,朕以為文人都該像你,結果不是。”
隻當做是千兒八百回的夢中,李硯喃喃地同他說了一些話,最後說:“今日的夢格外真些。”
陳恨隨口應了兩聲,心道怎麽還不變回來,忽然又覺得一個什麽物什正抵在他身後。他不大自在,便往前挪了兩步。
李硯解釋道:“澆滅香料的時候不留神嗅了兩下……”
陳恨下意識便道:“今日章老太醫在宮裡當值,怎麽不叫他過來看……”
“原本好了的,一見你就勾起來了。”李硯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也嗅了兩下,“你身上也香。”
陳恨低頭,也聞了聞自己。
胡說,那個香爐也早就被底下人抬出去了,到處都重新熏過新香,他身上根本不香。
李硯往前頂了頂他,又含住他的耳垂:“難受。”
“不行……”等會兒他忽然變成貓怎麽辦?
“朕就知道。”李硯抓著他的手把人往回一扯,就把他按倒在了榻上。
嘶啦一聲,李硯抬手扯下帷帳,把他的手綁在了床柱上。
陳恨死在戰場上的時候,是被卸下盔甲帶到賀行面前的,身上就一身單衣,幻形時也就只有這麽一身衣裳。
單衣雪白,李硯想起那時陳恨教他,要用長劍挑斷衣帶才算喜歡。
只是他的長劍掛在對面的牆上,他不敢去拿,他怕走開一會兒,陳恨就跑了。
用蠻力扯開的。
陳恨氣得抬腳踹他,這是他做鬼時穿的唯一一件衣裳,扯爛了他此後穿什麽?要是以後還幻形,讓他光著不成?
李硯又握住他的腳踝,用扯下來的布條,把他的腳也綁好了。
陳恨仰起頭,想撞他的腦袋,李硯卻虔誠地抵住了他的額頭。
這是他的神仙。
夢裡,只有在夢裡他才敢放肆。
後來李硯附在他耳邊問他:“不入夢的時候,你去哪裡了?”
“我……”陳恨混混沌沌的,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找不出來,極力從情與欲之間抽出一絲清明的神志,哄他道,“皇爺不是總說……我是、神仙麽?我是神仙……我當然是、嗯……回海外仙山去了……”
“可是你犯戒了。”
“我是道家的神仙……道家的神仙,可以的……”
“怎麽不留下來?”李硯對他道,“朕還沒讓你知道,這事情多有意思?”
“我……”陳恨編不下去了。
“你不喜歡?”
陳恨不知道他問的是喜歡什麽,也不回話。
“你看你自己也好喜歡。”李硯按著他的後頸,引他去看,“有些個不識好歹的人,說你心裡沒我,是不是假的?”
陳恨再不說話了,咬著唇,一點聲響也不留給他。
再刻骨的情/事,到明日都會雖晨露消散,一場夢罷了,他不必給李硯留念想。
“你心裡沒我。”李硯低低地笑了兩聲,“那可怎麽好?”
宮牆外的打更聲響過了兩聲,李硯有霎時間的清明。
他低頭看見陳恨面上兩抹緋紅,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忽然覺得,這好像不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