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空手回來時,才不慌不忙的,用碎瓷片在賀行的頸上劃了一道小口子。
陳恨不對他們說話,隻對賀行道:“讓你的人聽話。”
脖頸上疼了一陣,鮮血暈在衣襟上,賀行咬了咬下唇,輕聲吩咐道:“聽他的。”
“解下刀劍,扔進江裡。”
“開船轉向,前邊碼頭靠岸。”
“兩刻鍾。”
忠義侯的封地是在三日前就過了不錯,但是那前邊,是陳恨母家所在。
江南江北,李硯把兩塊地兒都封給他了。
他母家就是個不起眼的臨水小城,所以旁的人都不怎麽知道。
從前在長安城,說封地上的莊子,說的其實是這邊。陳溫和李檀都被他安置在這邊。
那碼頭也就是看著遠,這時候順風順水的,楊帆鼓風,很快就能到。
兩刻鍾的時間不算久。
最重要的是,夏末初秋,這幾十日,江上一入夜就要起霧,不快一些,陳恨怕有變數。
這時候一雙手攀上船尾,嘩啦一聲,一個渾身濕透的人翻過欄杆上了船。
林念。
“侯爺,你這是什麽法子?船艙裡的舷窗這麽小又這麽高,我差點就卡在裡邊出不來了。”林念撈起衣袖一擰,擰出一灘的水,抱怨道,“得虧我水性好。在水裡泡了這麽久,要不是我水性好,我就沉下去了。”
陳恨不語,只是笑了笑。
他們江南的少年人,哪裡有不會水的?
林念見他不語,也不再說話,只是坐在欄杆上。借著江風與夕陽余暉,想把衣裳晾晾乾。
夏日裡衣裳薄,兩盞茶的時間,也乾得差不多了。
客船將靠岸時,陳恨看了一眼林念:“你走罷。”
“好啊。”林念從欄杆上跳下來,很快就察覺出不對,“那你?”
陳恨朝他笑:“我有後招兒。”
岸上碼頭的百姓更多,他不能把這群人往岸上引。
林念和他總得有一個人留下,沒有人把著賀行,這一船人很快就會追上來,到時候兩個人都走不了。
林念堅定道:“不行。”
而陳恨斜眼瞥了他一眼:“你在這兒礙手礙腳的,影響我用後招。”
再糾纏一陣,船只靠了岸。
林念拗不過他,不情不願的、一步三回頭下了船。
他一下船,就聽見陳恨對賀行說:“叫你的手下人,開船,南下。”
林念上了岸,想起那時候他給陳恨包扎傷口,陳恨同他說了三句話,一是問他水性如何,二是讓他有機會上岸,就快去找人,第三句話不是說的,是寫在手上的。
他在手上給他寫了個莊子的名字。
他十幾日前就計劃好了。
林念恍然大悟,提起衣擺,轉身飛奔。
這是陳恨的後招。
他就是陳恨的後招。
*
陳恨回頭看了一眼,碼頭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來往貨船並不多,客船與采蓮船混在一處,船上的姑娘家哼著曲兒,是江南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