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陳恨揉了揉眉心。
夢,原來都是一場夢,他自以為系統讀檔,什麽造反,什麽平叛,什麽殉國,那不過是他陳恨在江水裡泡著做的一場夢。
“我還是去叫大夫來罷。”徐醒說著就要起身。
“我沒關系,我還有幾句話要問……”
大概也知道他要問什麽,徐醒便道:“賀行還沒有找到,我帶的人不多,蘇元均正巧在附近,已經差人去告知他了,他會派人在各個碼頭口岸盤查。”
“那位林公子畫下了賀行船隻的模樣,也已經遞給蘇元均了,這你不用管。林小公子那邊,已經派人把他送回家去了,你不用擔心。”
“我在陵水左岸的淺荷塘找著你,那時候你昏迷,就把你給帶回來了。身上都是傷,還得養一陣才能好。”
“章老太醫在你的封地莊子上,那時候不清楚狀況,他年紀大了,不方便跟著來。就地找了個大夫,帶上了船。”
“你若是不要大夫來看看,就別想其他的,快睡一覺罷。明日清晨就到了,到時候再叫章老太醫給你看。”
陳恨輕聲道:“……多謝。”
而徐醒皺了皺眉,又道:“我不是有意摻和朝政的。”
陳恨忙道:“我沒有問你這個的意思。”
徐醒卻全做不覺,繼續道:“我是來江南找你兄長陳溫與李……三爺的,那位林小公子來報信兒時,我正巧在。你兄長與李三爺不方便,所以托我過來。”
他不方便直接喊李檀的名字,李檀行三,所以喚他一聲李三爺。
“我知道了。”陳恨點頭,“還是要多謝你。”
“沒事了就快睡罷。”徐醒拿過他手裡抓得很緊的茶杯,又給他掖了掖被子,“明早就到了。”
“我想……”陳恨垂眸,眼睫在略顯青黑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給皇爺上道折子,報個平安。”
“明兒再說罷。今日天晚了,你手上又都是傷,不一定能提得起筆來。再說,就算你寫好了,這時候也沒人給你送去。”
陳恨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笑了笑,實在也是他糊塗了,便應了一聲:“好。”
“身上的傷還疼麽?”
“不疼不疼。”
“我早說你不該……”
“你又來了,‘我早說你不該做這個忠義侯。’”陳恨朝他笑,“這話你都念了多少回了?我做夢的時候,在夢裡也聽見你念。”
“是麽?侯爺怎麽還……”做夢夢見我了?這話終究沒能出口,徐醒只是扯著嘴角笑了。
“我不是皇爺手裡的一把刀,皇爺也沒把我當一把刀使。我是自個兒要來的,與皇爺無關。”陳恨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心甘情願。”
“嗯。”徐醒避開他的目光,起了身,“天也晚了,我讓他們熬著粥,侯爺吃一些再睡罷。”
道過了謝,陳恨閉著眼睛靠在枕上出神,他一合上眼睛就犯困,也沒能等到底下人把米粥端上來,直接就睡著了。
徐醒把掛在船壁的蠟燭拿走,走出船艙。
一直走到船板上,冷風迎面一吹,忍了許久的咳嗽才終於忍不住了。
徐醒扶著船舷蹲下,弓著身子,捂著嘴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緩過來。
在長安徐府就跟著他的小廝正抱著外衫四處找他,找了好一陣兒,才看見徐醒縮在角落裡咳嗽。
小廝先抖落開外衫給他披上,又給他拍背:“爺,咱們來時,章老太醫給的藥丸子還有罷?要不吃一個吧?”
徐醒一邊咳嗽一邊搖頭。那小廝目光一閃,伸手去摸他的衣袖,摸出個藥瓶子來,放在耳邊搖了搖,一點聲響也沒有,果然是沒有了。
“爺,當時你同章老太醫說得好好的,藥吃完之前就得回去,不能操心勞神。其實又不是沒有旁的人在找陳離亭,爺非得……”
“慎言。”徐醒甩開他的手,扶著欄杆站了起來,“原本……就沒什麽妨礙,明兒早晨就到了,慌什麽?”
“那今晚呢?爺今晚就不睡了,光咳嗽去了?”
徐醒扶著船舷走回艙裡:“等明兒到了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