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也不必再見了,由他去罷。
陳恨坐到李硯身邊,摸一塊點心來吃,才吃了沒兩口,外邊吳端便朝他動了動手指。
陳恨放下點心,悄悄溜出去,跑到廊外和他說話:“吳將軍。”
吳端喊他:“陳侯爺。”
陳恨拍拍他的肩——其實是把手上的點心屑抹到他身上:“吳將軍坐守長安有功啊。”
吳端也恭維他:“陳侯爺平叛江南也厲害。”
再問了他兩句正經話,吳端最後同他說:“今晚子時三刻,咱們去喝酒,你可別忘了。”
“嗯?我什麽時候說子時三刻……”
吳端朝他伸出三根手指:“方才在城外,你這手勢,意思不是子時三刻?”
“這是初三。”陳恨再做了一遍這個手勢,“這是五月初三,封侯祭天前一日。”
“今晚怎麽不行了?”
“晚上出去瘋跑,皇爺會生氣的。”陳恨合攏雙掌,道了一聲無量天尊,好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沒有人等你回家,你不懂得的。”
吳端作勢要打他:“你這人,說好的……”
陳恨跑了,跑到一半還回頭朝他比了個“五月初三”:“你記得啊,別忘記了。”
回去時,李釋正講到重封忠義侯的事情,見他進來,隨口道:“那時候同侯爺說,我封你做忠義侯。果然,這回重封忠義侯的事情,是我操辦的。”
李硯當即就要把他趕出去。
陳恨也拍了拍他的背:“念書去罷。”
連一句誇獎也沒得到,李釋憤憤地看了他一眼。
陳恨揉揉他的腦袋,笑道:“多謝世子爺,近來辛苦你了,回去歇會兒吧。”
他重新拿起案上沒吃完的點心來吃,抱怨道:“忠義侯的衣裳又重,祭天壇的台階又高,我要是摔下去了怎麽辦?上回封忠義侯祭天的時候就差點摔下去了。”
李硯卻問他:“你今日收的荷包呢?”
“讓高公公幫忙收起來了。”
“幾個?”
陳恨回想了一下:“大概有十來個吧。”
“又引得十來個人惦記了。”
陳恨撓頭:“皇爺,我又不是銀票,還淨惹人惦記。”
李硯看了他一眼,按著他的腦袋,吃他唇上沾著的玉白糖霜。
*
五月初四皇爺攜忠義侯祭天,五月初三陳恨跑出去,同朋友們瘋玩了一整天。
不過是封個忠義侯,被陳恨搞得像成婚之前的最後一次自由活動。
吃了點酒,回去時又是很晚了。在外邊見養居殿熄了燈,陳恨便以為李硯睡了,在西暖閣裡洗漱過了,又換了身乾淨衣裳,才溜進去要睡覺。
其實李硯壓根沒睡,隻點了案上的一支小蠟燭,李硯邊看書邊等他回來。
明早要穿的禮服,一件皇爺的,一件侯爺的,都整整齊齊的掛在衣桁上。
陳恨看了一眼,便爬上床蓋好被子要睡了。
“皇爺也快睡吧,明兒可累了。”
李硯吹了燈,亦是上了榻,把他拉進懷裡:“喝酒了?”
“一點點。”陳恨按住他作亂的手,無奈道,“明日走台階呢,不要了不要了。”
李硯蹭蹭他的脖頸:“等你等到大半夜,你一句不要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