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確實也不大高興,冷聲道:“何事?”
等了這許久,可算是應了,匪鑒松了口氣,輕聲道:“皇爺,順王爺說,他推算著賀行要往哪兒去,今日白日裡還描了閩中的地形圖與部署圖,要同皇爺商議。”
大早晨的就找人議事,真沒眼色。
李硯又道:“叫他等著。”
李硯把陳恨按到案前:“先用膳,吃完了就帶你去,吃不完不帶你。”
“皇爺……”
“限時間的,現在開始。”
陳恨愣了愣,端起桌案上的粥碗抿了一口,抱怨道:“不甜,不想喝。”
李硯順手接過他的粥碗,也喝了一口,正經道:“甜的。”
陳恨再湊過去吃了一小口,舔了舔唇角:“不甜。”
李硯逗他玩兒,於是也學著他的模樣再吃了一口,佯裝琢磨了一會兒的模樣,道:“好像是不甜。”
“就是不甜的。”
“朕方才嘗著還是甜的。”他又裝著想了一會兒的模樣,“離亭,你這個人像塊糖兒。”
從前說過的話。
陳恨垂了垂眸,他拿過粥碗,瓷杓子隨便攪了兩下:“皇爺……”
“嗯。”
陳恨一放粥碗:“你不能這樣的。”
恐怕是逗他逗得過了火,惹他生氣了。
李硯還沒想好要怎麽哄他,只聽陳恨又道:“皇爺不能隻把我當糖看,就算我是塊糖兒,那我也……”
“好好好,你是文人賢臣。”李硯端起粥碗塞到他手裡,“都被你攪得涼了,吃吧。”
“不是,我是說……”陳恨抬眼覷他,“我就是想吃糖。”
第87章比目(3)
“……兄長。”
幸昌殿,李硯想了很久,才喊出這兩個字。
他拂袖,在長案主位前落座。
賀行跑了,隻留下一封輕飄飄的玩笑似的信。聽伺候的宮人說,李渝一個人在殿裡待了一天。
李渝有幾分胡人模樣,身形高大,那時候卻頹喪得不成樣子,一座山塌了似的。出來的時候胡子拉碴,雙目通紅,旁的人還以為他犯了癔症。
這時候重新修整好了,束起頭髮,換上侯王鑲邊兒的厚重衣裳。見李硯來,起身作揖,一拱手一抬眉,都是極穩重自然的模樣。
——兄長。
其實李硯從沒這麽喊過他,這時候喊起來,李硯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渝卻不做多想,隻垂著眸——他的眼睛很漂亮,帶著點烏棕的顏色。
待李硯與他身後的陳恨在長案前坐定,李渝才在對面坐下,抿著唇角,自袖中取出三卷絹帛。
也不直接呈給李硯,他張了張口,輕聲道:“臣棋差一招。”
兄長什麽的,喊一回也就足夠了,喊多了,就像是同情與施舍了。
李硯不語。
“這三卷帛書,一卷是閩中各級官吏的名單,臣對他們的了解,全都寫在上邊;一卷是閩中的地形圖,臣就藩時,讓手下人辦的;還有一卷,是閩中的部署圖,只是不知道……”李渝頓了頓,又道,“只是不知道那反賊是否會大換部署,所以這一卷,用處恐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