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麽?”
李硯再向前走了兩步,陳恨便再往牆上靠了靠,雙手用力按了按,發現沒有破牆逃走的可能,便上下掃了兩眼。眼角余光瞥見李硯的長劍還掛在對面的牆上,才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今晚就交代在這兒了。
見他用警惕與戒備的目光將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遍,李硯隻做出好委屈的模樣來,問道:“你生氣了?”
陳恨回神。蠟燭光從李硯身後照過來,再加上他那副表情,微垂著頭,不敢看他,委屈巴巴的,仿佛被廢了爵位的人是他。
偏偏陳恨生平最受不得的就是這個,從前就是,現在也是。
他不自覺便脫口否認:“沒有。”
“那你過來。”
他下意識就要拒絕,卻想起上回還是在這個榻上,李硯喊了他兩回,讓他過去,他沒動,最後李硯就自己過來了。
於是他很狗腿地改了口:“這就過來。”
陳恨爬下了床,雙腳亂蹬一陣,穿好了鞋,在李硯面前站好了:“皇爺……”
一手摟腰,一手按頭,李硯把他壓進了懷裡。陳恨呆了一陣,仍是摸不明白這位皇爺在想什麽。
其實再想想,一開始李硯冷不丁出現在他身後,那動作好像也是要把他抱進懷裡的意思。
而他卻隻以為李硯要殺他,有點兒小人之心了。陳恨還挺慚愧的。
但是李硯究竟在想什麽?陳恨來不及想,李硯一低頭,就蹭開他的衣領,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
陳恨說怕貓是假的,其實他還是很喜歡貓的。只是——
有一隻虎它兩腳離地,非得假裝自己也是一隻貓,陳恨受不了這個。
“皇爺?”
李硯不語,陳恨勉強穩了心神,努力揣測聖心。
從前朝上的人說他是伴讀出身,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最會察言觀色,皇爺有什麽事兒,隻消問他就知道了。
其實這個技能,在李硯重生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陳恨很努力地回想。李硯的前一句話是“那你過來”,現在他已經過來了,所以李硯為的不是這句話。再前一句話是“你生氣了”。
陳恨明白了,他抬手,想要揉一揉李硯的腦袋,最終卻隻拍了拍他的背:“皇爺,我真沒生氣。”
李硯仍是不語,陳恨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這聖心也太難抓了。
皇爺心,海底針。
可是想來想去,近來也就只有忠義侯被廢這一件大事兒。
陳恨又道:“我真沒生氣,廢了忠義侯這件事兒,皇爺做得不錯……”
陳恨在心裡歎氣,為了哄皇爺,他還得使勁貶低自己。
在養居殿伺候可真是太難了。
“事情是應該這麽辦的。那個……忠義侯,他總是惹皇爺生氣,又總做錯事情,佔著封地和俸祿,實在是浪費朝廷銀錢。皇爺把恩賞都收回來,也把權力都收回來,其實沒做錯。也就是朝堂那邊,皇爺要處置周全些,找的借口要哄得過天下人。”
李硯冷聲問道:“你這麽想?”
感謝老天,他說了這麽多話,李硯可算是有些反應了。
“忠義侯出身低賤,他能活著,就已經感謝皇恩浩蕩了。”
李硯稍側過頭,對著他的耳朵吹氣,道:“那你就留在養居殿,哪兒也別去了。”
陳恨簡直要被他氣死了,無奈道:“我是個男人,又不是閨閣——就算是閨閣女子也能出去。”
“朕沒有別的意思。”
“行了行了。”陳恨抬手,動作頓了頓,胡亂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別裝貓了,傻了吧唧的。”
陳恨想要推開他,卻被李硯抱得更緊:“你留在養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