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恨抱過一個罐子,賊兮兮地笑道:“來就來嘛,帶什麽禮物。”
“那時候皇爺賞我一個玉玨,要我去買糖吃。那玉玨都能買一條街的糕點鋪子了,我又不愛吃糖。皇爺口諭不能不遵,我和我娘商量了,還是買了糖給你吃。”
“你這算不算是用對付灶王爺的方法對付我?要我在皇爺面前多說說你的好話?”陳恨美滋滋地打開蓋子。
好麽,一揭開蓋子,那裡邊全是梨花糖。
陳恨面色一變,實不相瞞,他現在對梨花糖有點心理陰影。
吳端解釋道:“昨兒看你吃的就是這樣的,所以就買了這樣的。”
陳恨撚起一塊,塞到嘴裡嘗了嘗。
夢回抱元殿的味道。
陳恨將糖吞下去,訕笑道:“多謝多謝,下回買點不一樣的,我換換口味。”
吳端頗有興趣地問他:“誒,昨兒下午,你做什麽去了?”
“沒什麽,也就是去了一趟徐府。”這事兒也說不清楚,陳恨想了想,“皇爺誤會了,所以驚擾了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皇爺誤會大了。”吳端隨手也揀了一塊糖,掰開來慢慢地吃,“皇爺為你,宮裡宮外,燒了三處地兒了。”
“燒?”
吳端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對他說:“宮裡燒了兩處早也不用的宮殿,那時候你在徐府,離得遠,所以你沒看見;還燒了忠義侯府……”
陳恨急了:“怎麽好端端的、一句話也不說就燒了人家的宅子?”
“你慌什麽?隻燒了你的觀景樓,那觀景樓被一叢一叢的竹樹擋著,什麽也看不見。皇爺又說你不要了,所以才燒了的。”
是那個小樓,陳恨明白過來了,那是他造反的證據,被燒了。
在三清觀李硯就說要幫他燒,沒想到是那時候燒的。
見他不說話,吳端還以為他是心疼,忙道:“你那小樓雖然被燒光了,但是沒燒到其他地方,那周圍一棵竹子也沒有燒著。要是你實在喜歡那個樓,皇爺說了,在那兩個燒了的宮殿上邊再給你建一個樓,算是補給你的。”
“沒事沒事,那樓原本我也不想要了。”陳恨擺手,“不過好好的,又燒那兩處宮殿做什麽?”
“那還不是為你?”
“為我?”
“雖說近來我在城外帶兵,手底下管著些人是尋常事兒,但是我也不能無緣無故就帶著這麽多人進城來,那麽多人,不可能不驚動別人的。為了找個由頭把他們都弄進來,皇爺就圈了兩處地兒,放了把火。”
陳恨扶額,輕聲抱怨道:“誒喲喂,這個李寄書……”
吳端沒聽見他直呼李硯名字,繼續道:“對外隻說那群人是幫著來救火的,又說皇爺疑心長安城有歹人作亂,要他們進來巡城,加強防備,這才把一群人給弄進來。那時候長安城裡外,全是所謂巡城的,徐府哪裡知道其實是圍他們的?”
“等等!”陳恨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擰著眉想了一會兒,“上回你跟我說你帶了二三十個人,二三十個人就能在長安城巡城?還要放三把火才能把他們給弄進來?”
“我沒說是二十個……”吳小將軍在目光威懾下,把主子給供出來了,“那是皇爺說的,那時候我原本是要實話實說的,結果皇爺不讓我說話。”
陳恨拍案:“小兔崽子還敢騙我!”
“沒有,皇爺大概就是不願意叫你知道這件事。”小將軍弱弱地為主子辯解,“你要知道為你燒了這麽多地兒,驚動了這麽多人,你肯定不自在。”
“我……”
見這話有些用處,吳端又道:“都怨我一時說順嘴了。皇爺不要你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你隻假裝不知道,他對你好,你受著就算了。”
陳恨一眼看穿真相:“你是不是怕皇爺知道你說漏嘴了罰你?”
“不是,我堂堂鎮遠府小將軍,我能是那種人……”吳端拍了拍兩個糖罐子,“我下回還給你帶梨花糖。”
梨花糖,夢回抱元殿。
“求你別提梨花糖了,我怕他怕得要死。”
吳端一臉驚奇:“你竟然被糖給逼瘋了?”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把你的事兒說出去,你也別再說梨花糖了。”
由著他念叨了一會兒,吳端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近來我在城外帶兵,你去不去看看?你那騎射功夫是不是也好久沒練了?長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