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陳恨正著一身中衣,在房內鋪床,正準備睡覺。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他只能用左手鋪床,跑前跑後,爬上爬下的。
身後燭影一晃,陳恨警覺,一回頭便看見李硯從窗子裡翻進來了。
陳恨驚道:“娘誒!”
兩步並做一步,李硯上前,一手攬腰,一手按頭,把他抱進懷裡。怕碰了他身上傷口,又不敢抱得緊。
他明日就動身去西北,陳恨是知道這件事的。
陳恨單手抱著他,又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子似的哄他說:“王爺福澤深厚,肯定能把長公主平安帶回來的。”
李硯卻道:“你在宮裡好好待著。高公公與章老太醫都是信得過的人,我在掖幽庭也安排了人。”他再定定地說了一遍:“你在宮裡要好好的。”
抱得太久了,陳恨不大自在,隻往後退了半步,李硯會意,也放開他了。
“王爺是怎麽進來的?”
李硯一本正經地答道:“翻窗。”
“我是說,宮中守衛森嚴,王爺是怎麽進來的?”
“波斯獻來兩個波斯美人,近來皇帝不怎麽管事。陳溫與我一同進的宮,他去了養居殿。”
“他……”關於陳溫,陳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換句話來說,“波斯美人兒真厲害哈。”
“你?”
“沒有沒有。”陳恨擺了擺手,再換了句話,“聽說西北的月亮特別亮,勞王爺代我看看。”
“好。”
“王爺看朢這個字。”陳恨捧著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寫了一個朢字,一面寫,一面道,“左上是臣,右上是月,下邊是王。就是臣子登高望月,臨風憑欄,看起來灑灑脫脫的,其實心裡還記掛著君王與朝政。這就是古往今來的詩詞裡,為臣者不論是望月還是望遠,最後都會把心思重新放到君王身上的隱喻。”
“我知道,我會盡快回來。”李硯握緊了手,也將那個字放在手心裡握緊。
其實關於朢字的這個說法是錯的,是穿鑿附會的,不過陳恨決定等李硯回來再告訴他。
君臣氣氛正好時,忽然有人推門進房。
陳恨一激靈,把李硯往床上一推:“上床!”自己也迅速爬了上去,又放下了帳子。
得虧掖幽庭的帳子都厚實,不透光。若是其他宮中如雲似霧的紗帳,李硯就沒地方躲了。
兩個大男人在一張小床上擠著。陳恨轉頭,朝李硯做出噤聲的動作,李硯點了點頭。
與陳恨同住的那位名花兒回來了,他從來是夜半才歸。
陳恨只希望他今晚不要帶人回來。他帶人回來,弄出來的動靜還挺大。從前陳恨總是躲到外邊去,後來也就習慣了,任他顛/鸞/倒/鳳,我自巋然不動。
這回要是和王爺一起聽活/春/宮,想想就十分的……刺激。
正想著的時候,外邊就傳來了喘息聲。
還真碰上了這種事。陳恨撓頭,悄悄瞥了一眼李硯,見他正襟危坐,一臉清心寡欲的模樣,便稍放下心來。
仿佛專是為了勾一勾李硯這個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王爺,外邊的人更賣力了。
一開始那名花兒還是嬌嬌弱弱的,到後來抽抽噎噎的,再到最後簡直是神志不清,什麽渾話也說得出口。
□□誤人呐,陳恨覺著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床。
外邊那兩人又折騰了好一會兒。夜深,四處都靜下來了,那兩人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與你同住那個、陳離亭,我看得心癢,你什麽時候幫幫我?”
李硯一聽這話,手掌握成了拳,指節咯咯地響。陳恨按住他的手,又朝他搖了搖頭。
只聽那名花兒道:“我勸你別打他的主意了。”
“怎麽?”
“他好像是敬王爺的人。”
“他原本不就是敬王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