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的只有一個,但是為臣的有特別多個。”
李硯笑了笑,道:“朕隻同你抵足而眠過,今後也隻與你同榻。”
陳恨輕聲嘀咕道:“從前在嶺南,你還和蘇元均同榻過半個晚上呢。”
“你怎麽還記得這個?”李硯屈膝,朝前頂了頂,定定道,“沒有。”
陳恨篤定點頭:“有的。”
“沒有。”李硯道,“那時候你非跟他講故事,惹得他以為那是什麽稀罕事。晚上朕與他在房裡乾坐了半個晚上,兩個大男人別扭得很,誰也不動。後來他撐不住了,要回去睡。朕就讓他在房裡睡——”
李硯摟了一把他的頭髮:“朕自個兒去找你,怕你不收留,還騙你說蘇元均睡覺不安分,朕受不了他,其實根本就還沒睡呢。”
陳恨驚道:“哇,皇爺,小小年紀的你就騙我。”
“後來想想,誰睡得不安穩,能比得過你。那時候就奇怪,怎麽同你就不奇怪,同別人就別扭?”李硯想了想,“你又總覺得朕年紀小,其實朕那時候一點兒也不小了,你又比朕大得到哪裡去?”
“對不住啊,皇爺,從前我總這麽想,好像對你挺不好的。”
“你現在才知道不好。”李硯雙手搭在他的腰上,分別掐了一下,“明示暗示不斷,朕想要你明白,又怕你明白,整日提心吊膽的過,誰知道你從頭到尾隻把人當弟弟看。”
陳恨被他掐得笑出聲來,反手想要拍開他的手:“皇爺別鬧,癢。”
李硯蹭了蹭他的脖頸:“知道錯了沒有?”
陳恨伸手捂住脖子,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忽然被定住一般,他身子一僵——李硯趁亂把一條腿擠進他的雙腿之間,正用膝蓋抵著,流氓似的頂了頂。
膝蓋抵著的地方有了反應,這樣鬧他沒反應,那才是奇怪呢。
“皇爺……”陳恨伸手推他,但沒推動。
李硯搭在他腰上的雙手伸進衣裳裡,手掌貼著皮膚摩挲著向上。李硯問他:“頭上的傷要不要緊?用不用朕幫你?”
“……不用麻煩皇爺了。”
“不麻煩。”李硯緊緊地貼著他,低聲道,“朕手上的繭子又厚了,你試試?”
*
次日晨起,陳恨借著給李釋講文章的機會,給留在侯府的張大爺再寫了一封信。
那鴿子老不情願了,被他催了好幾下,才肯慢騰騰地飛出去。
現下情勢複雜,還牽扯進了一個王府,手下還有兵。若是被逼得急了,徐家難保不會生出別的心思。
陳恨倒想去見徐醒一面,探探他的口風。
若是可以,他還想再去江南一趟。
倘若徐歇有了別樣的心思,江南那群官員指定要亂,得有人鎮住江南才是。
他倒不是信不過蘇衡,只是蘇衡太過剛直,不大懂得文人的彎彎繞繞。要有自己在那兒看著,或許還能叫他們安分些。
只不過要去江南,李硯大概不會放他,況且他沒了忠義侯的名號,要辦起事情來還挺麻煩的。
所以他只能悄悄地去。
或者模仿李硯的筆跡,再偷他的印璽來蓋個章子,偽造出一封聖旨來,給他做尚方寶劍使。
或者直接就走了,等李硯捉不住他了,為使他辦事便宜,也會重新給他個名頭,好讓他在江南站得住腳。
陳恨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是爺,他舍不得叫他親自動手,恨不能什麽事情都幫他處置好,隻教他風風光光的坐在那位置上便好了。
賢臣賢臣,人家的賢都是賢明的賢,獨他的賢,是賢惠的賢。
斟酌了一會兒,陳恨跑回營帳,摟著衣擺,在李硯面前坐下了。
李硯問他:“文章講完了?”
他跑出去送信,找的借口是給李釋講文章,所以見他回來了,李硯就這麽問他。
陳恨點點頭,尚帶著不清楚的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