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用不著啦,但是我爹年紀大了。況且這一年,鎮遠府也常有客人來。”
午後的陽光照進廊內,陳恨往前挪了挪,趴在欄杆上曬太陽,道:“是呀,誰不知道我們吳小將軍英勇無雙?唉,我在宮裡做伴讀那會兒,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小將軍,抱著我的腰,一邊哭,一邊說:‘不乾啦,我不要當鎮遠府的人啦。陳恨,我給你當弟弟吧。’”
“你怎麽永遠記得這件事情?況且我說的是,我當你兄長。”吳端氣極反笑,“那時候是我二伯三伯非要分家,鬧得全長安城都知道了,皇三子的那一群雜碎又非拿這件事情來說嘴。”
“那時候我可拉著你去報仇了,誰知道你一個小將軍,武功竟然這麽差,還害得我跟你一起被圍著打。”
吳端笑道:“是呀,你的皇爺武功就好了,還把人一個一個按在地上,讓你打回來。我回去不是也勤練武藝了?不是也能把他們按在地上讓你打了?”
陳恨不答,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半晌,吳端抬眼看那屋簷,悠悠道:“我爹娘年紀大了,我得把鎮遠府扛在肩上了。”
陳恨轉頭捶了一下他的肩,不喚他吳小將軍,改口喚道:“吳將軍?”
“我是不喜歡應酬,但也不是特別不喜歡。只是吳府自家的事情,也太難纏了。”吳端歎道,“當初分家時說得好好的,結果現在見鎮遠府顯貴了,就都趕回來同你論舊情了。”
吳端繼續道:“前幾個月,我二伯非要我提攜他的兩個兒子,我把他們往軍營裡一趕,沒兩日也就回去了。最難纏的還是我三伯,他有一個獨女,說年節來小住,現下還在府裡。前幾日蘇元均來,把蘇元均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蘇元均一向曠達,能把他都看得不好意思。陳恨低頭笑了。
忽然傳來一聲好清脆的摔破瓷器的聲音,吳端道:“想是底下人不小心……”
陳恨卻打了一個激靈,該不會是李硯那邊出事了?
他翻過欄杆跑了出去,罵自己哪兒喝茶不好,非得跑出來,李硯都喝醉了,也不守著他些。
第11章風流(3)
初到嶺南的第一個年節,有官員商賈設宴,請敬王爺李硯賞臉。
宴上菜色確實不錯,他們自己在府裡吃得簡單,所以李硯總是帶著他去赴宴,算是年節裡打牙祭。
龍困淺灘,長安的人害怕他娶一個世家姑娘,再借著嶽丈家的勢力重新起來,便想直接幫他安排一個姑娘,也好給李硯安一個風流的名聲。
陳恨在長安沒見過這種醃臢手段,也不懂得要設防,果然在某次宴上,李硯就中了一次暗招。
李硯被扶下去醒酒。發覺不對,抬手摔了一個花瓶,又碎瓷片劃傷了手,好教自己保持清醒。他從窗子翻出來,躲在庭院假山的隱蔽處,叫匪鑒去找陳恨來。
陳恨一開始也不懂得,見他手上傷口淌血,還以為是李硯遇刺。直到李硯靠在他的身上,在他耳邊喘著粗氣,搭在他身上的手就是隔著衣料也有些燙,他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陳恨扶著李硯,學鴻門宴上張良的模樣。對匪鑒道:“把備好的禮品交給主人家,就說王爺醉了,恐席上失儀,先回去了。讓匪石把馬車趕到後門,我現在就帶王爺回去。”
他們從後門出去,一路上避著人走。
經行過一處花廊時,李硯忽然把他壓在牆上。
陳恨推他:“王爺?”
李硯朝四處望了兩眼,道:“有人。”
果然有說笑聲從花廊外傳來,因是冬日裡,花廊上隻覆著枯藤,稀稀疏疏的,並不怎麽能遮住人。兩人便到花廊後不怎麽光亮的拐角處藏著。
恍惚之間,李硯看見陳恨紅得要滴血的耳垂,好像是很好吃的模樣,探頭過去,張口便含住了。
陳恨身子一僵,卻又不能把他推開,隻好低聲道:“王爺別鬧。”
好順從的模樣,李硯知道他忠心,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忠心。
他想,倘若有一日,自己真把陳恨按到身下了,他是不是也隻說那麽簡單的一句“王爺別鬧”,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要如何,也都隨他去了?
李硯用舌尖觸了觸他的耳垂。
仍是一聲近似哀求的“王爺別鬧”。
那時陳恨隻心想,這東西也忒厲害了,弄得李硯都雌雄不辨了。
終於坐上馬車,李硯死活都要把他抱在懷裡,又要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只是他稍有推辭的動作,李硯就要不滿。馬車不大,陳恨為了安撫他,隻好彎腰低頭,坐在他的腿上隨他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