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侯是不是殺人不見血?”“杏花酒沉不沉?”“你們大戰真的騎馬嗎?”“我想看看乘風侯的銀盔甲!”他像隻知了,圍著顧情不停地叫,平時無論多過分的要求,顧情都笑呵呵地滿足他,唯獨提到乘風侯,顧情總是抿著嘴,低著頭,一言不發。
漸漸長大的陸忘遙明白了那是顧情的禁區,也就不再追問了。
陸忘遙一個和乘風侯非親非故的人,尚為乘風侯的死而哭泣,不知道顧情的心裡是怎麽想的。
“怎麽了?”見陸忘遙的臉色沉下去,飄搖有點擔心,小心翼翼的問。
“沒什麽,我想到我哥哥,”陸忘遙還是對著飄搖笑了一下,飄搖見他笑了,臉上的表情才跟著放松下來。
“我哥哥在等我回去,我怕他著急,明天能帶我去見尊師嗎?”陸忘遙往飄搖身邊靠了靠,飄搖低著頭,陸忘遙就歪著腦袋,非要湊到人家跟前去。
“好不好?”他又問。
飄搖明顯地在向一邊躲,耳朵的紅剛褪下去,一瞬間又起來了。
“嗯。”飄搖點頭。
“成嘞。”陸忘遙身手拍拍他,“我看你不怎麽擅長跟人交流啊,不用怕,我沒別的本事,就是願意說,”陸忘遙笑道,“等忙完了,我給你帶椅子來,咱倆坐下來好好聊,我哥要是能來的話……讓他也來見見你,我哥,人挺好的,唉但是我跟你講,他那個人,唉就是看不透,我跟他這麽多年,我就……”陸忘遙邊說邊比劃,嘴手並用,說個不停。
飄搖只是微微側過頭看著他說,時不時配合地笑一下。
陸忘遙話說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打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眼淚都打出來了。
“你,困了嗎?”飄搖問。
“嗯,困啊。”陸忘遙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那,那就睡覺吧。”飄搖說,陸忘遙抓住他的胳膊,“說好了的啊,明天早上帶我去見尊師,要是我一睜眼睛你沒了,咱倆就完了,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以後也不來了。”陸忘遙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椅子也沒有了,明白了嗎?”
飄搖點了點頭。
“那……我睡哪啊?”陸忘遙問,如果他沒猜錯,飄搖這兒肯定沒有供第二個人睡覺的地方了,但是自己這身子骨,金貴著呢,退一萬步說,也不能睡地板啊。
“如果你不嫌棄,我睡外面。你就……”
“成交!”陸忘遙說,“兄弟不嫌棄你!”邊說邊用手拍了一下飄搖的肩膀,“今晚我就在你床上睡。”
誰知最後一句一出口,飄搖猛地低下頭,脖子都跟著紅了。
陸忘遙一下察覺到自己話說的不對,趕緊擺擺手,“哎呀,你,你別這樣。”他越說飄搖越害羞得不願意抬頭。
“你這樣啊,”陸忘遙忽然笑起來,“我剛才就想說了,你要是個姑娘,我肯定以為你看上我了。”他拍拍飄搖的肩膀,“行啦,我過去了,明早起程,可千萬不能放我鴿子。”
飄搖沒應,點了點頭。
陸忘遙在大雪地裡折騰了一天,先不說飄搖的床怎麽樣,反正一進去就是一股藥香,不是顧情那種昂貴的安神香,但是味道也不差,清冷清冷的香,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這香的作用,陸忘遙躺上去很快就睡著了。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陸忘遙的意識就被臉上止不住的癢給拉回來了,總感覺有什麽東西碰到他的臉,半夢半醒的陸忘遙用手撓了撓,那感覺就消失了,他剛剛放心的睡下那感覺就又上來了,而且明顯的帶著一股熱氣,陸忘遙困得不耐煩,使勁揮了一下手,突然摸到一團,毛茸茸濕乎乎的東西。
飄搖在前屋給自己簡單鋪了一下,把明天要帶給師父的藥方子都整理了一遍,剛打算把燈吹了,就聽見陸忘遙“嗷”地一聲慘叫,飄搖一個激靈站起來,就見陸忘遙連滾帶爬地跑出來,而且還沒穿上衣。
飄搖站在原地,臉騰地一下紅了。
“快跑!!”驚慌失措的陸忘遙一把拽住飄搖,飄搖卻沒動地方,差點給陸忘遙帶出個跟頭。
“不要命了!你家進野狗了!”
飄搖不好意思看他,被他拽住的那隻手,緊緊地攥著,怕掌心一張開會碰到陸忘遙。
“不是野狗。”飄搖說。
“啊?”陸忘遙氣還沒喘勻,便聽飄搖若無其事地說道:
“是狼。”
陸忘遙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剛才他睡的迷迷糊糊,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壓著自己,用手一揮,正好摸到了那狼的嘴裡,他把床頭的燈挑亮,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動物,反正他知道那動物正對他呲著牙,不是很友善,陸忘遙的第一反應就是先大叫一聲,不說別的,先給這動物嚇住,然後拔腿就跑。
說話功夫,那狼已經從屋裡走出來來,身上深灰色的長毛立著,像密密麻麻的一身針。
狼弓著身體,看著想往門口跑的陸忘遙,目露凶光,喉嚨中還發出連續不斷的低吼。
“你,你認識它?”
陸忘遙快要嚇哭了,結結巴巴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