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來。”
顧情這匹馬,之所以叫阿修羅,是因為它通體潔白,皮毛光澤正好,又是個好鬥好跑的姑娘,顧情小時候聽他娘誦佛念經,偶爾講一些佛教裡的故事。
阿修羅的女人都很漂亮。
顧情看見這匹馬的時候,立刻想起了母親說的話。所以阿修羅就有了這麽一個名字。
自從阿修羅到了顧情手裡,從來沒放開了奔跑過,這下可算是天性得到了解放,載著詹星若,一道虛影般飛奔而去。
詹星若要見的人,正是太子無爭,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無爭為人正直,雖未踏上帝位,但一直心系天下,暮雪紛紛,詹星若到達太子府時,天色剛暗。
“好馬。”詹星若拍著阿修羅的脖子,對太子府的侍衛安排道“牽到馬槽吧,有勞二位了。”
無爭在詹星若還沒進大門的時候就收到了他回來的消息,撐著傘親自去接。
“阿離,今天怎麽突然回來了?”
天地一白,太子身上還帶著香爐的殘香。詹星若聽見無爭的聲音,也仿佛松了口氣,一進到屋裡,瞬間被溫暖包裹住,疲憊撲面而來。
“回來匯報一下災情。”詹星若道,“山北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不過死亡的人數還在上漲。”
“嗯…”無爭替詹星若溫上茶,皺著眉聽他說。
“還有余糧嗎?”
“恐怕不夠。”無爭應道,“這一年大旱,國庫已經空了,糧食最多只夠應急,大面積發放…行不通。”
“皇上怎麽說?最近可上朝了?”
無爭無奈的一搖頭。老皇帝自打上了歲數便開始貪戀長生不老之術,前幾年因為突如其來的偏頭痛,殺了好幾個禦醫,後來章太尉替老皇帝找了一位可以煉製丹藥的大師,皇帝就一門心思鋪在修煉上,朝政甚少過問。
“這個章太尉。”詹星若的手微微攥緊,“自從他推行按人頭收稅,百姓的生活就越來越困難,大旱一出,不松反緊。”無爭聽出了詹星若的憤怒,一同成長了有二十年,詹星若罕見動怒。
“那幾歲的孩童也要算上一份稅,這麽收下去…”他長呼一口氣,“必須拔掉他。”
“拔掉他,恐怕要費一點時間。”無爭道,“章太尉在朝中的黨羽眾多,以你我現在之力…”
“我明白,可是”詹星若搖搖頭道,“無爭,你可知道,山北現在人將相食,亡國不過江山易主,我們再這樣下去,是要亡天下了。”
兩人對視良久,熱氣從茶壺口騰騰而出。無爭點了點頭。
“當務之急先讓月渚渡過難關,事後我會想辦法強製他改革。”
“也只有這樣了,可是月渚現在,我們既不能開倉賑災,也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詹星若道。
“也不是,我有一個新消息。”無爭說著,揮手朝身邊的貼身侍衛,侍衛立刻逞上一張地圖。
無爭將地圖鋪開,上面有一條長長的紅線,如蛇般蜿蜒地從難天關連到月渚。
“這是?”詹星若問道。
“阿離今日忙著處理災區,恐怕沒聽說吧。顧成淵突然減少了對江南大米的收購量。”
“顧成淵?”詹星若聽見熟悉的名字,有一點意外。
“又是他。”
“認識?”
“不算。”詹星若搖頭,“接著說。”
“顧成淵一直壟斷著整個天關的大米往來,是南北天關糧食貿易的最大通道,他現在突然減少了對南天關的收購,南天關一下多出了那麽多大米,沒有地方賣。”
“大米無處可賣,唯有降價。”詹星若念道。
“沒錯,南天關的米商開始以低價競爭,現在南天關的大米,比官府收民糧給的價錢還便宜。或許我們可以收購南天關的大米。”
“但是沒道理,顧成淵為何要這麽做?他要幫我們?”詹星若道。
“當然不是。”無爭指著地圖上的線,“這是南天關到月渚的主要貿易線,我已派人打探過,顧成淵已經把這裡堵死了,要是想派商隊過去,換不到顧府抵押的銀票,在天關什麽都別想買到。”
“一個商人,還妄想一手遮天?”
“說不上,也差不多了。我們只能走商道,暗度陳倉,不經他這一關恐怕不行。”無爭歎出一口氣,“他這樣做,也是引著我們上門,估計是想趁虛而入,宰我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