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他重複。
他面前的男人這時居然還能笑出來,晏昭和彎眸,“不疼。”
你說不疼就不疼嗎?
洵追苦笑,自己又不是沒有傷過臉。無論身體哪處被刀劍劃,就好似十指連心,都是身體的一部分,哪裡有這處疼那處不疼的。
再遲鈍的人都會痛。
“疼不疼。”洵追再次問。
他眼中的說不痛的男人終於輕輕點了下頭,哪怕這個動作只是瞬間,可洵追自信一定能抓住。
“疼。”
“對不起。”洵追道歉道。
“陛下病倒都是臣下辦事不利,但受苦的總歸是陛下。”晏昭和說,“陛下不需要道歉,是臣疏忽。”
洵追在晏昭和掌心寫:“你一直在道歉。”
你有沒有一次為自己抓住過什麽?
如果自己早早看到晏昭和的傷,是不是就能少氣他些。
臨走時晏昭和走到房門口,忽然回頭問還沒睡下的洵追,“臣想向陛下告假一日。”
洵追點頭,晏昭和彎眸:“謝陛下。”
事後想起,晏昭和這人簡直太會抓時候,適當示弱也是某種能讓洵追安分的辦法。
最終也沒看賀知平的告密,但哪怕此刻放在洵追面前,洵追也沒了之前的好奇。沒用處的告密,也只是當做廢紙處理。
放棄之余,洵追並沒有徹底無視賀知平的做法。
地方知府,都是通過朝廷每三年的科舉考試層層選拔,留下的也均是極富有才乾的人。本朝歷來對考試頗為重視,未曾出現重大失誤,每年也會派遣官員暗中探訪。南方繁華,繁華之處多苟且。官場上的事,沒人敢說未曾貪汙未曾失誤,只是沒耽擱正事,面子上過得去也就這樣你知我知的糊弄過去。
不像是百姓的父母官,模樣倒像是某種走狗。
名字起得好,賀知平,乍一看以為是什麽儒士。
“白瞎這個好名字。”洵追無聲道。
一大早宋南屏坐在廊前驚奇,“我開的是什麽靈丹妙藥?”
洵追晚上休息的好,早起精神不錯,靠在宋南屏身邊的柱子上看宋南屏搗藥。
“昨日還半死不活,怎麽昭王殿下不在就立刻活蹦亂跳。”宋南屏不怕死,勇於開拓小皇帝的新底線。
洵追沒忍住踹宋南屏,宋南屏哎呦一聲抱著他的搗藥罐子跳開。
“藥還是要繼續喝。”宋南屏嘀嘀咕咕進屋,沒過一會走出來,手中多端一個小碗。
洵追這次沒犯混,仰頭飲盡。
“喝藥好得快,是該多喝點。”他瞧著洵追的面色,又四處望了望確認沒什麽人才道,“你知不知道俞聶生去哪?我昨天就沒看見他,晚上薄莊主派人告訴我,以後你的病由他負責。”
洵追偏頭,不發表意見,繼續等宋南屏說。
“他說我的藥對你沒作用,他開藥更穩妥,我本來也覺得自己醫術不佳。”宋南屏照顧洵追這幾日,洵追的身體沒半分好轉的意思,薄閻又這麽一提,他倒還真差點松口。
宋大夫在京城自信這麽多年,第一次差點被洵追的病折腰。
洵追搖頭,宋南屏又道:“我也覺得不行,薄莊主那個藥方我雖然沒看過,可我覺得就是不妥。”
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他就是覺得洵追身體大約是受不了薄閻的藥。
宋南屏又為洵追檢查一遍後問他,要不要看看許茵茹母子。
“在哪?”洵追寫。
宋南屏指指後院,“一會開飯的時候我去找許姐姐。”
許茵茹來這幾日,突然借住到底是不好意思,照顧孩子之余幫著眾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通常出嫁了的女子便要冠夫家的姓稱夫人,她閉口不提自己夫家的事,眾人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她。還是俞聶生出主意說,許茵茹年紀輕,叫夫人太老氣,不如叫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