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追輕拍李玉鸞的腦袋以示懲罰,“胡說。”
“我沒胡說!”李玉鸞噘嘴的樣子簡直跟洵追一模一樣,“父皇就是醜,我就算不記得長什麽樣但他就是醜!”
“玉鸞,你怎麽看待妓館裡的那些人。”洵追問。
李玉鸞坐到洵追膝旁,歪著腦袋想了想:“都是可憐人。”
“女孩子如果不是走到絕境,一定不會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更何況是這種出賣自己的買賣。”
“她們真的都特別可憐,無依無靠還要被人玩弄。”
洵追注視李玉鸞,李玉鸞發間插著一支蝴蝶形狀的步搖,隨著她的晃動,流蘇與其他頭飾叮當作響。
“皇兄是指那個什麽小築的事情吧。”李玉鸞又道,“我雖然一直在后宮,可這件事鬧得太大,我大概也聽過不少版本。皇兄遲遲沒有下決定,雖然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但是我覺得皇兄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待。”
“我累了,你退下吧。”
李玉鸞幫洵追調整好枕頭,“皇兄好好休息,如果覺得無聊就差人來叫我。”
洵追的病其實也不什麽大病,但一旦發作便是要命的嚴重。康復起來也很快,第二天起來便能在院子裡走幾步,小半月重新回到之前的健康狀態。
也正是在這半月內,瘟疫徹底蔓延至大半個江南,數道急奏傳回來。
晏昭和從昭王府搬至宮內,宮燈徹夜長明,半夜都有官員進宮商討對策。
洵追坐在晏昭和身旁,他批閱一份奏折,在一張紙上寫上自己的意見,然後傳給晏昭和,由晏昭和用朱紅色的筆勾出不足的地方。
“陛下可知南方的青藤山莊?”晏昭和道。
洵追停下寫字的手,青藤山莊他自然知道。這個山莊起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後來涉足絲綢布匹以精美刺繡出名,他登基的龍袍便是青藤山莊所出,包括現在所穿的許多衣裳。
“青藤山莊莊主願意開放藥材庫治療瘟疫,名下的各大醫館也都開放免費診治病人。但十幾日前,青藤山莊無端起了火,半數整理好要治療病人的藥材都被燒毀損失嚴重。”
晏昭和從無數奏折中找出一封信,洵追接過並未立即打開,信封很厚,正面什麽都沒寫,顯然是送信的人為了保險起見在裡頭又套了一個信封。這樣如果外頭的信被人打開,收到信的人便能知道這封信半路被人攔截過。
他抽出裡頭的信封——晏兄親啟。
第二十章
信上晏兄二字,多上一層私人的意味,洵追拆信的動作一停。
“可以看。”晏昭和點頭。
晏昭和的人脈關系洵追隻模糊知道個大概,他不會刻意去融入晏昭和的朋友圈,那對他來說太難,也與自身性格不符。晏昭和在京城中的朋友很少,楚泱算一個,其余的好像也點不出幾個。
但晏昭和京城外的朋友很多,一直有書信來往,洵追待在他身邊時,晏昭和無事便會給他的朋友回幾封信。
與青藤山莊莊主薄閻有私人來往,洵追倒是第一次知道。
他抬筆寫道:“你交友范圍倒是挺廣。”
晏昭和:“不算太熟。”
洵追展開信紙,眼皮一跳,第一行字都沒看完。
今年新茶晏兄可還覺得適口。
“新茶?”洵追將目光慢慢挪到晏昭和身上,居然關系好到送茶這一層。
“前段日子你喝的那盞苦茶。”晏昭和好心提醒。
洵追不可避免地回憶起前段時間受傷,早晨起床小幾上那苦得爹媽都不認的濃茶。他背後還沒痊愈的傷口瞬間又隱隱作痛,唇齒間的苦味似乎也格外清晰起來。
不管是新茶還是舊茶,品種好壞,實在是難以下咽。
洵追沒回話,繼續看下去。
也就只有第一句話帶有問候,信也不長,短短四五行字,其中信息量算得上多。南方連綿陰雨,洪水衝垮多個村莊,難民朝著北方遷徙,但大多都被各地官府攔截在城內,只有少數一波逃出來。逃難途中路遇打劫山匪,抵抗時被殺死,或是體力不濟沒有錢財買食物而餓死。更有些人在城內染上瘟疫,瘟疫有潛伏期,逃出去一兩日內並無異樣,三四日後身體滾燙徹底失去行為能力,不及時治療很快便嘔血而亡。
屍體沒有好好埋葬,陳橫荒郊導致野狗撕咬吞食,疾病通過動物最好傳播,短短半月瘟疫便佔領大半個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