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知支頜微微偏頭望了他一眼,輕笑不語。
縱然是林璽再淡然,也被燕王這神來一筆刺激得怔愣了一下。半晌才猶猶豫豫的拱手微笑:“多謝燕王美意,林璽暫無婚配之意。”
“說說吧,你那位前未婚夫婿叫什麽名字?本王替你寫退婚書。”謝相知起身。
“陳行昀。”
“孤的王印沒帶在身邊,但私印還是帶來了。林禦史是否介意退婚書上多加一道孤的私印?”
裴淵又道。
“這是是微臣福分。”林璽屈了屈膝,行禮,聲音溫和柔美。
……
半柱香之後謝相知擱筆,裴淵湊近他身側看,道:“阿謝到底還是心軟,這陳家子無恥之行徑怎可輕易揭過?不若再由孤來添兩句?”
林璽露出有點猶豫的神色,她其實倒沒有多怪陳行昀,畢竟連她母親都是這個態度,何況自訂婚盟起就未見過一面的未婚夫婿?她只是想借這道旨意守住她的底線。
她如今不僅僅是她自己。
不僅不能後退一步,必要時候還得得寸進尺。
裴淵一眼看透她的心思,道:“孤對他也不是欲加之罪。你並未做錯任何事情,他卻無端背棄婚盟在先,本就是他不仁不義,多罵兩句又如何?陳氏百年根基,你這位未婚夫婿乃長房嫡子,罵兩句也損不了什麽,無非損些名聲。最多不過氣上兩日。若他心胸狹窄些,便要氣上三年五載罷了。”
裴淵沒有提,這些最注重名聲的世家公子若是沒了名聲,又該當如何。
“為官忌心慈手軟。”
裴淵又淡淡提點她,“你若不早些斬草除根,日後跳梁小醜卷土重來,遭難的還是你自己。”
林璽沉默片刻,衣袖下雙手微微握緊成拳。
“一切但聽王上做主。”
“聽我的做什麽?”謝相知望過來,“你是天下女官之首,一切該聽你自己的才是。”
“我和燕王,無論從哪個方面瞧可都不像女子。”
謝相知說著從袖袋中取出楚王私印,蓋在這一紙退婚上。做完這一切又挑挑眉看向裴淵。裴淵會意,將私印印章整整齊齊蓋在謝相知紅印的旁邊。
兩個鮮紅的名字並列在一起。
他滿意地收了私印。
系統猝然開口:【宿主,您覺不覺得這個像結婚證。】
其實倒也不像結婚證,反而是像某種特別的契約。但這玩意吧,確確實實僅僅是林璽的一張退婚書而已。
謝相知沒理它的傻氣,將退婚書遞給林璽,“去議政殿找司事官蓋上王印就成。”
“是。”
林璽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提起裙裾小步跑出殿門。
她跑出一小段路後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燕王在楚國的王上身側含笑輕聲耳語了什麽,風姿濃華的青年懶洋洋挑了挑唇角,露出個漫不經心的微笑來。
他對著燕王說了句什麽,林璽看不見燕王聽後的神情,隻隱隱見到燕王的手臂摟在了謝相知腰間。
親密無間。
她心下微跳,步伐不由得又加快了些許。
待她徹底走遠,裴淵用噙著三分並不明朗笑意的嗓音低聲道:“孤既然幫了楚王忙,楚王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番才是?”
“難道不是燕王非要在我楚國朝堂上做好人嗎?”
謝相知冷淡反問。
“是啊,想讓楚國的朝臣為我在楚王面前多美言幾句。”
笑意逐漸低靡,殿內籠罩上一層曖昧不清的模糊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