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照出人心的幻境嗎?
那幻境能不能真正觸及他心底最深最隱秘的那部分,他也很期待。
幻境位置不難找,只是這麽多年早被西洲王室劃為私有,並派人駐守。以兩人的修為,要避過看守之人的耳目進去也輕而易舉,謝相知也不願多生事端,便隱了聲息潛入這幻境之中。
謝相知甫一踏入幻境中,就感到一陣如潮水的波紋字腳面散開,一瞬之間,眼前的景物便變幻萬千。
他絲毫不受影響,閑庭信步地朝幻境深處走去。
謝相知走了一小段路,發現幻境幻化出來的地方是天風谷。
他挑了挑眉,再次確定【天命】完全無法限制他。
十五歲的謝千澤站在離他不遠處,笑容溫和:“師父。”
謝相知看著這個拙劣的仿冒品,冷淡嗤笑。但“謝千澤”卻仿若無覺的微笑著朝他走來。
“他”看著謝相知手中劍出鞘,居然唇邊笑意更加柔和,可語氣中帶著幽幽的不甘:“師父,你為什麽——想要殺我呢?”
他語調近乎淒厲,溫軟眉眼染上怨恨。
他的身形慢慢變幻,竟逐漸有了成年之後的輪廓,依稀與百裡澤還有裴淵這些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阿謝,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謝千澤”的口吻盈滿哀傷。
謝相知嫌棄地皺眉。
系統:“……”
對不起,我也覺得這個天道太蠢了一點。
“如果你只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話——”謝相知挑了挑眉,語音微揚,卻沒有把未出口的半句話說完整,徑直出劍,一劍刺透“謝千澤”的胸口。
他劍鋒極快,如冷冽一線月光劃破天際,挑出三分血痕。
“謝千澤”不可置信地捂著胸口,“師父……”
謝相知眉目不為所動,他沒有立刻收劍,寒冷的劍意從他手中的劍身上不斷朝外散發,如無形刀刃席卷,割破這獨立的一方幻境。
劍氣如虹,驚破天光。
他周身的景物如潮水不斷褪去,被劍氣一寸一寸割裂成無數光影碎片,消散在空氣之中。
[宿主,那畢竟是謝千澤吧……]系統猶猶豫豫地試探,它知道這個拙劣的幻境對謝相知而言不值一提,但是那畢竟是謝千澤的臉啊,宿主怎麽就下手一點也不猶豫呢?
[他不是謝千澤。]謝相知語調平穩地回應系統,[只是一個拙劣的冒牌貨。]
一個“假貨”,如果還需要再三猶豫的話,他當年根本不會走上這條道。他本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一人一系統交談之間,場景倏忽轉換,最後定格在一間滿目大紅的房間內。
紅綢高掛,畫壁朱梁,龍鳳喜燭在燭台上滴淚,暖黃的燭光跳躍,映出拉長的人影。
是間婚房。
也是另一個幻境。
[宿主……]
[不是我的幻境。]
系統聞言瞬間閉嘴——謝相知說這個幻境不屬於他,眼下這個西洲王室駐守的秘境之內只有兩個人,不是謝相知的幻境,那是誰的就一目了然。
謝千澤這個幻境和婚房扯上關系,總叫系統有種不太好的聯想。
謝相知也有些好奇小徒弟的幻境,徑直朝婚房內部走去。
內間是一張鋪著深紅錦幔的婚床,一束漆黑的發從被褥中泄出。
謝相知走近,才瞧清藏在錦被之下的人的模樣。
雪膚紅衣黑發,眼含春水,面帶微紅,確實是惹人心生憐愛的模樣——如果這人不是長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