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你是到了火上眉梢的時候拎不清是嗎?”何安問他,“你這捆了司禮監秉筆,還顧慮什麽?若是明兒還問不出個準話來。東廠人一到,咱們統統要玩完。”
高彬一怔:“督公。”
“別怪咱家沒提醒你。咱家最信就是你。”何安轉身瞥他,拍了拍他的棉甲,翹著蘭花指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拍拍他的肩膀,“富貴險中求,等這事兒結束了,您可就不止是千戶了。”
“督公,我明白!”高彬微微一喜,咬了咬牙抱拳道,“謝督公提拔!”
“你明白是最好。這個節骨眼兒上也容不得你不明白了。”
“我這就親自去審。”
高彬豁出去了,轉身就進了一號房。
接著就聽見一個極其慘烈的聲音響了幾聲。
然後高彬就出來了,臉上還淌著血水:“督公,他招了。”
“招了。”高彬說,“您說得對,他熬不住刑,才上了夾棍就招了。”
何安嗤笑一聲:“你這是摸不準陳秉筆的脈。他心又髒又滑,這會兒怕吃苦招了畫押,打算回頭上大堂的時候翻供。”
“那……”
何安放了茶碗,站起來道:“走吧,咱家跟你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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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一號房,什麽怪味都傳了出來。
陳秉筆渾身泡在屎尿血水裡,沒了人樣,本來癱軟的就剩下進出氣,一見何安進來了,忽然掙扎起來,怒道:“何安你個狗雜種,沒娘養的奴才!你要遭報應的。”
“陳秉筆這麽有精神氣兒。”何安看他道,“看樣子是沒怎麽用刑。”
“你設局來誆我!我他媽都想明白了!”陳才發尖著嗓子道,“你設局!是你讓鄭獻去找了李子龍!是你讓鄭獻說有方子!”
何安沉著臉看他的癲狂樣子,半晌對高彬說:“看吧,畫了押回頭秉筆也能說是嚴刑逼供不是。偷奸耍滑誰比得過陳公公?”
“那怎麽辦?”
“割了他的舌頭,剁了他的指頭。”何安面無表情的說著讓人心驚肉跳的話,“咱家倒要看看,陳秉筆還蹦躂的起來不。”
頓時就有親兵抓著陳才發要去剁手指。
何安湊到他臉跟前兒,問他:“你當時欺負盈香的時候,想到過此刻嗎?”
陳才發一愣,瘋狂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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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將陳秉筆的求饒、辱罵、慘叫都隔擋在了身後。
何安臉色平靜,往前院走去。
他在禦馬監大堂上坐下。
“督公,收拾關讚嗎?”高彬問他。
“等著吧。”何安說,“好戲才開場。”
第三十二章菩薩
四衛營裡當值的人,當天都安排了何安自己的親信,這會兒消息是送不進紫禁城的,就算能送進去,也想了由頭讓它耽擱了那麽一兩個時辰。
也就是這麽一兩個時辰,皇上便在西苑睡了。
陳才發在宮裡也沒有太大的靠山,誰還敢拿著個太監的事兒去驚擾萬歲爺?
皇上那邊剛睡下,李興安今兒也沒當值,下面的宮女太監們點了過夜燈退出來,幾個人走到配房院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影子從房頂躥了過去。
宮女們驚叫一聲,卻讓小太監們連忙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