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兒也是換了身冠服,束發罩甲,有幾分英姿。
他上來時,禁軍紛紛讓路,齊呼:“參見督公。”
陳才發定睛一瞧是何安,心下一是打鼓,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何安,你這是要做什麽?”
何安掖著袖子,雙手藏於其中不見,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他瞧瞧陳才發,又看看李子龍。
眼皮子一顫,說:“妖道李子龍擅闖大內。將妖道與一乾人等全部拿獲,帶回禦馬監審問。”
高彬應了聲是,便要動手。
陳才發急了,嚷嚷道:“你們這是要作甚?!我乃司禮監秉筆陳才發,爾等速速退下。何安!我這是跟你們關掌印早就打好招呼的!你別是連關掌印的話也不聽了吧!好大的膽子!”
“呵。”何安笑了一聲,抬眼瞧他,眼神冰冰冷,“關讚?托了你的福,遲點你可以在牢裡問問他。”
陳才發腿有些發軟:“你什麽意思?因為我帶了個人回來?這不是常有的事兒嗎?打個招呼進外城的人還少了?你這就是興風作浪、故意構陷!”
何安不理他,隻對高彬說:“高千戶等什麽呐?”
高彬只聽何安的,一揮手道:“把人帶走!”
禁軍一窩蜂上去,將兩個人捆的粽子一般就往禦馬監扛。
“兄弟們已經把衛所裡不聽話的都按住了。”高彬道,“兩個關公公的指揮司也綁了起來。”
“關讚呢?”
“他們一進城門,咱們的人就衝到禦馬監,把關讚老家夥囚在了他的院子裡。”
“嗯。”何安淡淡道,“辦的不賴。但這事兒沒完,叫兄弟們給咱家把禦馬監大門看牢了,誰也別讓進。加緊審,這事兒咱家捂不了多久。不止陳才發和李子龍,還有禦馬監裡跟著關讚的孫子們、放了人進來的親衛、簇擁李子龍的那群太監們,都得審,挨個審。別擔心審死了,留一口氣能畫押就成。”
“是。”
“明兒天亮前,還有一通鬧的。”何安說,“明兒一早,咱家要見口供。”
“督公,交給我,你放心。”
*
何安坐著小轎,在幾個親衛護送下回到禦馬監的時候,禦馬監的從裡到外已經彌散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血腥氣。
裡面候著的太監們瞧見何安回來了,無不變色,幾個隨堂亦步亦趨的跟著問安。
只有何安自己不以為意。
喜樂扶他下了轎,喜平也在旁護著。
他倒不怕。
往禦馬監深處走去,就能聽見隱隱約約,此起彼伏的慘叫。
血腥味更重了。
後面大獄裡,這會兒約莫有十幾人都在同時審著。進了院子,喜平給何安搬了把椅子,很快的又送來一張小幾,喜樂給斟茶倒水,還放了碗瓜子兒。
何安就坐在了院子天井旁,端了茶碗聽著。
有人叫罵,有人求饒,有人哭泣。
這不是這皇宮大內的第一遭,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遭。吃齋念佛的活不下去,怕是鬼神也懶得管。隻待到了陰曹地府,一起清算。
又等了陣子,天全黑了,起了火把,何安才問高彬:“陳才發在哪間?”
“在戍字一號房。”
“招了嗎?”
“還沒……”高彬道,“不肯畫押。”
何安瞥他一眼:“一個細皮嫩肉的太監你們都搞不定?廢物。”
高彬為難道:“陳才發是司禮監秉筆,兄弟們不敢下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