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平作揖:“咱們的人回來說,殿下晚間吃了夜飯,十三便來約了殿下一同坐馬車走了。聽說是去了看戲。”
何安聽了隻覺得更是痛得難耐,嘴硬道:“看戲而已,有什麽說不得的。”
“就剛才,我掀簾子進屋前,下面人說,殿下……花了兩千兩銀子,包了那唱花旦的華老板一夜。人已經帶走了。”
那華雨澤是最近裡京城大火的角兒,場場爆滿,唱的好不說,樣貌身段也是一流。京城裡的達官貴人都爭相砸銀子,還沒聽說誰能包他一宿的。
說起來這也算是一樁風流韻事,何安卻隻覺得舌頭到喉嚨到心坎兒裡都翻出一股苦酸苦酸的感覺,酸的眼角都泛紅。
屋子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這外面又一動,喜悅就端著碗湯藥進來,還怎呼著:“師父,趕緊趁熱喝了,免得再痛。”
何安頓時怒不可遏,抬手掀翻了藥碗,燙了喜悅滿頭滿臉,接著劈頭蓋臉罵詞兒都出來了。
“喝什麽喝!讓我死了算了。反正你們就巴不得我這兒死了你們好後面佔我的位置,分我的家產。一群沒心肝的狗崽子們,辦事不得力,心且黑著呢!”他穿著單衣,坐在床邊,衣服空得直晃蕩。說話聲音尖銳,氣的臉色煞白,臉上的水珠子滾滾落下,也不知道是痛出來的淚還是汗。
喜悅被他罵懵了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喜樂躬著身子,大氣也不敢出。
喜平倒是見慣不怪,等他罵了夠了問:“督公,要不去把那個華雨澤宰了?”
何安喘著氣皺眉道:“怎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也不嫌醃臢的!”渾然忘記了早晨是他讓喜平去打斷了人家四衛營侍衛的腿。
過了半晌,他道:“殿下外放多年,也沒什麽貼補……那戲班子的角兒要真養起來就是個無底洞,殿下會不會錢不夠用?要不咱家給殿下送點銀子過去?”
他話音剛落。
三個徒弟不約而同的抬頭,瞪了自家師父一眼。
此人,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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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宿,何安那胃痛早早晨才好了一點,稍微吃了點東西,還是堅持回了禦馬監。今日掌印太監關讚並不當值,禦馬監內只有些普通差役。
何安叫了掌司過來,問了最近恰巧有一批馬從西北送過來,應是境外所產。便去了馬廄親選,大部分都不怎麽合意,不是伊犁馬便是三河馬,有些普通。
倒是有一匹黑馬顯得與眾不同。
身形高大,肌肉矯健,黑色皮膚上點綴星星點點的白色毛簇,乍一看仿佛天上銀河。
“這是金帳罕國那邊帶回來的,極好的血統,名曰星漢。”掌司眼力極好,連忙對何安道,“督公若是喜歡,便辦個手續帶走便是。”
何安瞥了他一眼:“這馬能是咱家起的嗎?也不看看咱們這些人的身份。”
掌司愣了愣。
“收拾好了,去庫裡挑上好的馬具,給五殿下送去。”何安道。
“五殿下?”掌司有些懵了。
“五殿下前幾日剛回的京城,就讓太子殿下招去,詳談了多半個時辰。”何安責怪道,“聽說三監四司八局都去巴結過了,咱們倒好,仗著是禦馬監一點動靜沒有。你也不怕太子多心。”
掌司頓有醍醐灌頂的感覺:“不愧是督公,您就是看的清楚。”
“辦事兒上點心,別總讓咱家提點。”何安揮揮手,“快去吧。”
“等等。”何安道。
“督公還有什麽吩咐。”
何安猶豫了一下:“那拜帖上記得寫上關掌印和我的名字。莫要送了禮人家還不知道是誰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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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下午就送到了趙馳府上。
“禦馬監好大的手筆。”白邱道,“這匹寶馬,怕是世上難尋。”
趙馳拿起那拜帖掃了一眼落款:“關讚……何安……這也算是有來有往了。”
“五殿下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