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臥室、耳房一應俱全。
他本來想直接拒絕,又顧慮傷了何安的面子,得不償失。
於是莫名其妙的他現在就坐在床榻上,看著何安帶著他手下幾個太監忙前忙後。
“殿下,十三殿下那邊奴婢也安排了幾個人過去伺候著。”何安讓人端了洗腳水放在腳踏上,自己跪地卷起袖子就準備去給趙馳脫靴。
趙馳這邊一怔,縮腳道:“督公,這個就不用了,我自己來。”
何安的手就懸在了空中,好半天才縮回來,他討好笑道:“奴婢以前在宮中也是服侍過貴人們洗腳的。技藝還不曾丟了。殿下莫要嫌棄。”
“我不是嫌棄你,何督公。”趙馳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吧。”
趙馳說完這話,便自己拖了靴襪,放入盆中。水溫正好,水高沒至小腿,在這風雨天裡確實舒服。
接著一杯泡了紅棗的安神茶遞到手邊,趙馳接過來呷了一口,味道自然一般,然而茶溫也是恰恰好適合入口,一點茶渣都沒有。
外出遊學這麽久,他早就活糙了。
然而這享受一來,也忍不住舒服的歎息。
趙馳抬眼去看何安,他正安靜的站在下首,身上還穿著那件濕漉漉的曳撒——何安既然是外出盤帳,肯定沒有備什麽換洗衣物。
想到這裡,他擦了腳起身,打開藤箱,拿出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貼裡。
“何督公,我今日出門踏青,華老板有馬車隨行,便順手多帶了套備用的衣物。你不如換上?免得受了風寒。”
“這是給奴婢的?”何安一怔,心頭有點壓抑不住的欣喜。
“正是……何督公是嫌這衣物簡樸嗎?”趙馳感覺他這反應有點不對勁,“這大雨誰也沒料到,將就一夜明日回府了再換。”
他話音剛落,何安已經把衣服接過去,抱著衣物貼在自己胸口,躬身道:“殿下,容奴婢退下收拾儀容。”
何安躬身退出了臥室,直到走到門檻邊上才轉身出去,又貼心的將門合上。
趙馳皺著眉,狐疑的盯著那門框,沒有琢磨透何安這是唱的哪一出。
*
那邊五皇子沒想透何安的心思,這邊何督公拿了衣服出來,到耳房裡換了。
這是一套淡藍色貼裡,上有銀絲竹葉紋路,很是淡雅。
身高大小倒還勉強算合身——想到華雨澤那身高……何安猜得到這是給誰準備的了。
心底止不住的冒酸氣兒,又摻雜了點兒得到五殿下賞賜的甜味。
說不出來的酸甜。
上面有沉木香味,何安聞了又聞,自覺剛才那些舉動不算是失儀——最後五皇子給賞下衣物的時候,他是不是太過矜持,應該跪謝恩典?
又怕自己太殷勤了嚇著殿下。
等穿好貼裡出來,喜平已經在門外側候著,見何安出來,低聲道:“十三皇子那邊已經伺候著睡下了。這邊可要安排人守下半夜。”
“我自己來便是。”何安道。
“督公身體不比前幾年了,還是別熬夜的好。”喜平說,“回頭喜悅又要罵我了。”
“左右也就一夜。”何安說,“平日也難得找這麽個機會,你便去了吧,好好照看那個華雨澤。”
“奴婢省得。”喜平說,“定做的人不知鬼不覺。”
“……我是讓你看好他別來打擾殿下休息。”何安噎了一下,反省自己平日裡對喜平是不是太苛責了,淨是些打打殺殺的念頭。
等送走了喜平,何安合上門。
整個雅房就剩下他與殿下二人。
他心知自己有點齷齪,說再多義正言辭的理由,不過就是不想讓華雨澤太跟殿下親近……他就是看不慣華雨澤那副狐媚妖精的模樣。
不過是個戲子,還想在殿下房間留宿。
——不讓戲子留宿,難道打算自己進去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