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裡不知道怎麽的就有個聲音質問他。
客廳的燈花炸了一個,微微的啪一聲,炸到了何安的心坎兒裡。
何安覺得喉嚨發緊,手心出汗,臉色有點可疑的紅暈起來。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臥室外,殿下的房門閉了,燈也滅了。何安小聲道:“殿下,可是歇息了?”
裡面沒有回音。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東西,不男不女的玩意兒,難道還指盼著殿下垂青不成?
心底裡那個聲音又惡毒道。
何安臉色的紅暈一點點的褪了下去,變得滲白。
“殿下,奴婢就在耳房裡,您若有需要,搖鈴後,奴婢頃刻便來。”何安小聲說完,退到耳房中,最後看了一眼黑下來的臥室,合上了房門。
第六章所求
趙馳早晨起來推門而出,便瞧見何安已經在外等候。
他身穿那件淡藍色貼裡,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卑躬屈膝的神態。正打開門跟外面的隨從說了句什麽,然後抿嘴一笑,接過了茶壺。
窗外的晨光正照進來,顯得他身形修長,面容沉靜,若他還是江家公子,怕也是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他正想著,何安已經端了水轉身,瞧見站在裡間的趙馳,頓時眼前一亮,那世家公子的模樣、風范好像是幻覺一樣,煙消雲散。臉上揚起半是討好半是諂媚的笑容,湊過來,躬身道。
“殿下,奴婢已讓下面人準備好了早膳,待伺候您洗漱後便可用膳。”
“辛苦督公了。”趙馳道。
何安擰乾帕子,試了試溫度遞過去:“這怎麽辛苦,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遞過來的帕子乾濕正好,溫度之前應是微燙的,到了自己手裡便恰好的感覺。
何安那恭謹的態度不像是作偽。
面對自己這個無權無勢不受寵愛的皇子,還如此滴水不漏,難怪他這麽年輕便能做到提督的位置……
此人不可小覷。
還是應該按照白邱所言,盡量少打交道,敬而遠之。
趙馳有些心不在焉的擦了手臉,然而心裡也有了定論。
“吃了早飯後督公便帶人先走吧。我們有馬車,腳程慢,隨後入京。”
何安一聽,應了聲“是”,顯得分外乖巧,然而等到真的用完早餐,收拾了隨身物品出發往京城方向去的時候,何安一行人偏偏又走的極慢,並沒有先行一步。
小十三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問:“喂,你跟著我們幹什麽?”
“十三殿下,前面路段昨夜受了雨淋,不好走。”何安應道,“奴婢們隨駕伺候著,確保萬無一失。”
“呸……”小十三低聲抱怨了兩句,策馬到趙馳身邊,“五哥,他們這群人蒼蠅一樣,真是煩人。什麽確保萬無一失,是怕昨天鬧騰那一出咱們不滿意,回京城找父皇告狀吧。”
“能告狀的是你,我連陛下的聖顏都沒見到。”趙馳說道。
小十三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說什麽,騎著馬趕到一行人前面去了。
然而十三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何安如此細心謹慎之人確實有可能怕什麽閑言碎語傳到太子耳朵裡。趙馳推測自己這一天一夜怕是還有些冷淡,讓何安不能放心。
“何督公,還未曾多謝禦馬監的這匹寶馬。”趙馳拍了拍座下星漢。
星漢甩了甩脖子,打了個呼嚕。
“禦馬監本就有些馬匹留著供王爺皇子們挑選。殿下回京也確實需要匹好坐騎。奴婢也就是盡了份心意。談不上謝不謝的。”何安道,“殿下喜歡就好。”
何安回答的一板一眼,標準的奴才式答覆。
趙馳嗯了一聲後,二人再找不到什麽話題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