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幾步路,遠處已是能看到皇城牆。
何安突然開口道:“奴婢知道殿下久離京城,左右怕是也有些差事得找人去辦。奴婢雖然沒什麽大能,但若是殿下有事吩咐下來,奴婢一定盡自己所能,為殿下分憂。”
他說完這話,趙馳一愣,接著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他這會兒眼簾下垂,態度謙卑,說話不似作偽……這是什麽意思?
走過場?這個過場未免走的太認真。
拍馬屁?落魄皇子,無權無勢,何必。
表忠心?這種衷心莫不是應該表給太子的麽。
趙馳想到這裡心頭微微一動……還是說,何安並非太子一黨。
趙馳不動神色笑了笑:“我一個閑散皇子,能有什麽憂愁。何督公操心了。”
何安眉頭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張了張嘴,變成了一句喃喃:“……那、那也是。是奴婢想多了。”
趙馳一笑,行至馬車附近,翻身一躍上了馬車,在何安眼皮子底下鑽入了馬車內。
接著馬車裡便傳出華老板慵懶的笑聲。
何安嗓子都酸痛了,咬著嘴唇死死抓住韁繩,看也不敢看那馬車一眼,生怕車窗簾子掀開自己看到點什麽更難受。
一路無事。
先送了華老板回青城班。
又送了十三皇子回王府街。
最後才將趙馳送至府邸,見五殿下一面。
“殿下,奴婢讓喜平送您回府,奴婢便回禦馬監了。”到了岔路口何安開口道。
他心情沮喪之極,覺得自己定是最後說錯了話,讓五殿下不喜——本來也是,一個禦馬監提督,莫名其妙的說這種話,無事獻殷勤,誰能不忌憚。
“等等。”趙馳在馬車上道,“何督公借一步說話。”
何安一愣,連忙讓人停了馬車,自己下馬湊到窗邊:“奴婢在這兒了,殿下。”
簾裡的趙馳影影綽綽看不太清,就聽見他淡淡道:“督公知道我回京後面聖,聖上並不見我。”
“此事奴婢有耳聞。”
何止耳聞,趙馳還沒出宮,他就已經拿到了線報。
“我離京多年,對父皇思念之心甚切,十分想見他一面。督公若能幫我,未來必有重謝。”趙馳道。
何安一愣,這意思是讓自己去辦差事?
殿下沒覺得自己是個蠢笨的奴才。
他心頭一陣雀躍,喜上眉梢:“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那就先謝過督公。”
*
送走趙馳,何安一路飄飄然就進了禦馬監。
“喲,這誰回來了?”剛邁進大門,就聽見有人陰惻惻的開口,何安抬頭一看,是掌印關讚抱著雙臂從裡面緩緩的踱步到院兒裡。
何安腳步微停,複又抬腿上前,作揖道:“掌印。”
關讚五十來歲,鬢角皆白,臉頰消瘦乾癟,一雙小眼眯成一條縫上下打量他,半晌哂笑道:“這何提督昨兒拿了牌子出京辦事,一夜未歸,我還以為你是跑了呢。正琢磨著去司禮監陳秉筆處通報,捉拿逃奴,你這就回來了。瞧你這一身衣服都換下,昨兒去什麽溫柔鄉裡混了呀?”
關讚在禦馬監掌印上呆了十五年,他心心念念司禮監掌印的位置,疏通多少關系都升不上去,瞧不上何安這麽年輕就升上來的太監,覺得他們定是靠了不入流的手段才爬的這麽快。
因此看著何安總覺得戳中心裡的痛,瞅著一點不順心的就開罵。
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話何安隻當沒聽到,站在下首恭恭敬敬的把這一夜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關讚倒不好發作了,又笑了一聲,問:“我聽王掌司說,你把那匹星漢給老五送過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