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後,密閉的車廂裡出現了一個半身投影。
“路易斯,真高興看到你還活著。”傑弗裡舒展眉心,罕見地露出笑容。
“聽著,”楊州沒空跟他寒暄,語速極快地說,“B75在我手上,它是一種基因編輯細菌,有極大的概率讓接觸到它的普通人變為犯罪人,同時感染過程還會發生大量死傷。你必須保證陳堅的安全,保證他不受任何指控,否則我就打開B75,讓它擴散到全世界。”
畫面裡,傑弗裡的嘴巴越張越大。等楊州說完,他鼓著眼睛,不可思議地問,“路易斯,你在說什麽?你在威脅我嗎?”
楊州十分冷靜,點頭道:“是的,我在威脅你。”
“你跟陳堅是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幫他?”傑弗裡的五官依然僵硬地扭曲著,“你知道我沒有辦法救他,調查組也有白鴿派的人。”
“那麽去找沃克先生!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他。”
傑弗裡緩緩地搖頭,視線牢牢定在楊州身上,那場景說不出的怪異。他沉聲道:“我不會自尋死路。沃克先生最近已經很青睞那些白鴿派的蠢貨了,我不會讓他對我們更加不滿。並且——”傑弗裡嘴角浮起一絲略帶悲憫的嘲諷笑意,“安德魯已經告訴我,你毀掉了B75,我這裡有他傳來的視頻證據,你的威脅根本不是威脅。”
楊州腦子裡嗡地一聲,被背叛的無措和痛苦讓他呼吸一滯。他扭過頭,冷漠地瞥了安德魯一眼。
“楊先生,”安德魯表情不變,不卑不亢地解釋,“中國有句古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是個危險的武器。這樣做是為了您的安全,請您相信我。”
“我不需要你為我考慮!”楊州突然失態,高聲斥責。
“路易斯,冷靜,冷靜。”傑弗裡在他面前揚了揚手,“不管怎麽說,你的任務圓滿完成了。我要感謝你,路易斯。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拯救了許多無辜的人類。你和安德魯可以啟程回來了。”
“至於陳堅,”傑弗裡略一停頓,似乎在思考如何把話說得不那麽殘忍,“你摧毀了B75,最直接的物證已經不見了。即使安東尼奧將他逮捕,也還有轉機。到了法庭上,只有貝爾納的證人證言,缺乏其他證據補充,法官有可能判無罪的。當然——除非他自己承認,你知道法官多喜歡這類證詞。”
“聯合國何時有過公正的法官?”楊州冷笑,“全都是政客操縱下的木偶。”
“我正嘗試著安慰你,路易斯。”傑弗裡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實在不明白,短短幾個月時間,性格冷淡如楊州,怎麽就關心起這個新上任總督的生死來。
“其實你們巴不得他進監獄吧?”楊州說,“因為他不聽你們的話。”
傑弗裡沒有回答。貝爾納的審訊視頻流出後,玫瑰派開過一次秘密會議。巴頓先生提出的核心計劃,就是以盡可能少的損失度過這次危機。白鴿派只要找不到基因武器,玫瑰派就不可能被打倒。如果能借敵人之手,順便除掉一號基地那幾個不聽話的愣頭青,更是一舉兩得。
是的,玫瑰派的上層很不喜歡陳堅,這人狂妄自大,對大人物缺乏應有的尊敬,也不配合玫瑰派的行動。要知道,沒有玫瑰派在聯合政府及聯合議會裡為他們周旋,天生犯罪人哪有如今的自治權?B75計劃被白鴿派曝光後,其他幾個基地的領導人擔心殃及自身,更是第一時間向玫瑰派示好,送錢送物,央求他們不要退卻。
“毀掉B75並不是為了完成你給我的任務,是我自己的選擇,”楊州抬手一揮,傑弗裡的投影碎成了一片熒光,他漠然道,“我曾經很敬佩你,那是我這輩子錯的最離譜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