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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第71章
  白祁又想了想,沒脫衣服上了床,隔著兩層被子把人摟住了。

  許辰川安靜下來,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白祁歪著頭看著閉眼的許辰川,看了半晌,在他發燙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暖和了?」

  「嗯。」



第102章 福利番外 Dear Chris

  今天視頻通話時,你說面試了一個身穿彩虹T恤的小夥子。你笑著說年輕人旺盛的表達欲將辦公室的氣壓都提高了三倍,仿佛不向全世界宣告本我,就不配自由地呼吸。在我們討論這條無畏的小生命被現實擊碎重塑的可能性時,我有片刻走神,其實是想起了一樁往事。

  讀小學的時候,我跟著母親去探望過一個重病垂危的親戚。我們走進病房時,恰逢那老人回光返照,在對子女留遺言。他邊哭邊含糊地朝人道歉,我清楚地記得他囁嚅了一句:“其實我是那個。”

  圍在病床前的大人們仿佛因神秘的力量而集體耳聾了三秒,不約而同地略過了這一句,紛紛勸他別瞎想、好好養病。老人喘著氣,突然漲紅了臉,用那具垂死的身軀裡能擠出的最大音量說:“對不起,對不起。”

  此話說完不到一分鍾,他就停止了呼吸。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他的後輩們的反應。

  他的子女用哭訴表達了程度不一的憤怒,而憤怒的主要原因在於“人糊塗了,非要走得這麽不體面”。其他親戚則溫聲勸慰,內容大體是“老人都會說胡話的,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母親將我帶出病房,我趁亂悄聲問她“那個”是哪個。她沉著臉,隻回了一句:“你聽錯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也站著幾個關系較遠的親戚,正在談論那幾個子女中誰不肯陪護、誰哭都沒哭、誰鬧到了家產。我聽得一知半解,忽然瞧見病房門邊蹲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思考著什麽。

  我想起她論輩分應該是個遠房表妹,一時興起,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麽?”

  她說:“老爺爺手上被蚊子咬了個包,現在他死了,那個包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消下去了?”

  我於是又回到病房查看,但死者已經蒙上了白布,看不見手了。

  我始終忘不了那個蚊子包。

  病床上的一條生命剛剛逝去,腦電波消失,細胞停止再生,排泄物緩緩流出體外,靈魂回歸黑暗與永恆的寂靜。而距離那可怖的寂靜一尺之遙,在生的樂章裡,每個人都在哭訴著什麽、表達著什麽,生者各自沉浸在悲喜與貪嗔之中,在七情六欲匯聚而成的喧囂浪潮裡載沉載浮,永不停歇地奔馳向新的黎明。

  這場凡人的死亡在人間掙扎出的唯一一聲微弱余響,是倒映在小女孩眼中的蚊子包。

  一周之後我參加了遺體告別儀式,大人們圍著棺材哭得肝腸寸斷。果然沒有任何人提起死者的遺言,大家都體貼而體面地忘記了他最後一次、很可能也是僅此一次的自我剖白,連帶著否決了一個突兀出現的新形象。我想他們哭別的對象一定是死者的刪改版。

  從那天開始,我對自我表達這件事產生了偏見。我認為它分文不值。

  待到年紀稍長,我得知了自己的取向,也終於聽懂了那句遺言。結果是有一段時間裡,我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夢境。

  夢中的自己拚命想開口說話,卻被不知名的人牢牢捂著嘴,當作囚犯一般押著過完了一輩子。直到垂垂老矣,突然決定在死前壯烈一回,衝出囚室聲嘶力竭地衝外呼喊,才發現方圓百裡早已空無一人,只有茫茫無際的巨大落葉。原來我是一隻錯過了夏天的蟬。

  親愛的辰川,在與你相遇十幾年前,我曾經考慮過發出嘶鳴,但緊接著便經歷了一場接一場的離別與死亡。到最後,似乎是夢境提早成熟,身邊的親人只剩下尚未懂事的弟弟,我失去了所有聆聽對象。I came out, only to find that no one was out there.對我而言,出櫃變成了一場左右互搏自娛自樂的獨角戲。

  我的大學裡有許多與你面試對象相似的年輕人。我曾有過一個室友,本人直得可以升旗,卻將臉塗成彩虹色,帶著喇叭與禮花筒去參加了校園遊行。他出門時臉上帶著英雄的悲壯,回來時臉上帶著重疊的唇印。

  我那時對任何集體式的狂歡避而遠之,而且心懷惡意。我認為投入情緒浪潮裡的人就不再是人,他們的自我被壓縮為一聲聒噪的蟬鳴。通過集體行為賦予自身更崇高的涵義,用化身混沌的方式對抗混沌,本身就是失智的表現。

  站在今天看,我當然是錯誤的。因為我可以想象大洋彼岸年少的你,親愛的辰川,你揮舞著小彩旗,因為行走在陽光下而笑容燦爛。

  無論如何,那一年我過載的惡意不僅指向世界,也指向自己。在僥幸遇上當時的伴侶之後,我徹底封閉了自我表達。我們談論電影與夜宵,談論哲學與藝術,談王爾德說的“社會僅以精神概念存在,在真實世界裡有的只是個體”——但我們卻絕口不談自己。

  “我”一文不名,是劇毒的爪牙,是腐爛的血肉,一旦施放便會招致厄運。我甚至設想過就此度過一生,我死之後他朗讀悼詞,悼念一個刪改版的陌生人。但那有什麽關系呢?“我”是萬惡之源。

  我們用畸形的緘默維持著關系。在那樣的緘默之中,他為我畫過幾幅肖像,每一張都是不見五官的空白面孔.

  僅有一次,在已經分手之後,我示他以醜惡的真面目,間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與那位遺言被抹殺的親戚不同,他死前得以留下一句話,在我世界裡回響不絕,震耳欲聾。這句話的大意是:你這樣的人,沒有資格與人相愛。

  親愛的辰川,在與你相遇兩年前,我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半截軀體被拖入死亡的寂靜地界,余下半截被毒液蠶食,沉淪在判決的余音裡渾渾噩噩。如果這樣表達,不知你是否會意識到自己有多了不起。

  有一回我們聊到機場,你說你每回下飛機,無論是走進PVG還是JFK,心裡總覺得闖入了別人的地盤,自己是個外來客。作為生存之道,你打磨出了隨時隨地融入環境的柔和人格——你稱之為主觀能動性平庸。你笑著聲稱:“我深刻地擁抱自己的平庸。”

  你一點也不平庸,你值得世上最溫柔的對待。在我眼中,你的歡喜、惶惑、憤怒、痛苦,都因其誠實而高尚。

  與你共處許多年後,我漸漸察覺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當年從未真正地came 0ut。

  親愛的辰川,每個人的第一個出櫃對象應該是自己。我們是什麽樣的人,我們愛什麽,奉行什麽,恐懼什麽,信仰什麽——先接納自己,再接納他人。從這種意義上,你從一開始就在櫃門外,你坦蕩無畏地行走在遼闊天地間。

  在愛著這樣的你時,我似乎也成為了略微值得被愛的人。

  你說穿著彩虹T恤來面試的孩子,像一個找不準敵人的堂吉訶德。你的擔憂顯而易見。有精神潔癖的人,格外容易在浪潮裡迷失,也可能像當年的我一樣走向另一個極端,為了遠離他人的地獄而自我放逐。

  但我想他遲早會明白的。每個年輕人最終都會明白,直面自己、忠於自己,這件事本身就自有其莊嚴與崇高。因為在這樣活著的時候,他們便不再是浪潮,而是其下巋然沉默的礁石。

  近來我偶爾會想起幼時的那個親戚。我想象著他在黑暗中度過扭曲的一生,想象他臨終之時心中的悔恨。我猜測他氣息奄奄時道歉的對象,大約是他自己。

  但是,my dearest Chris,若能與你共站成一對笨拙的大石頭,到了那一日,我一定對自己致以由衷的感謝。

  ——白祁



第103章 微博番外

  有人說,一家人裡排行中間的那個孩子,在父母面前總是沒什麽存在感。

  白晟沒有父母,但這也並未改變他的境況。

  作為自家老二,他通常是被世界忽略的那一個。

  從小到大,白晟只要是跟在白祁身邊,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基本不會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這甚至不僅僅是相貌的問題。少年白祁那種照妖鏡一般毫不收斂的眼神,疏離中略帶嘲弄的態度。總會讓人如坐針氈的同時又不自覺地受到蠱惑。

  與之相比,努力融入環境的白晟就成了落入海中的一滴水,無聲無息地淪為背景中的一抹灰色。

  後來白祁殘了,也不愛出門了,白晟獨當一面了幾年。這幾年之後,白吳又奇跡般地改頭換面成了白祁2.0,於是白晟繼續消失在背景。

  白晟本人對此毫無意見,可以說樂見其成,他天生就不喜歡出風頭,也不願身處焦點。他與人為善,低調柔和,崇尚不聲不響悶頭實乾的作風。

  熟悉這一家子的,都說他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正常人。但歸根結底,這也是無親之下的必然選擇——白晟總覺得自己要是也放任自流一點兒,三人各走各的,這個家就不複存在了。

  “總之也沒人逼他,他自個兒就活成了聖人。”白祁靠在床頭翻過一頁書,漫不經心地總結道。

  “這我能理解。”許辰川躺在白祁身邊,抓著他空閑的那隻手,懶洋洋地把玩他修長泛涼的手指,“但活成聖人也不等於活成和尚吧?白晟年紀也不小了……”

  白祁指尖動了動,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你還操心這個?”

  許辰川訕笑,“也不是——算了,不說了。”

  白祁放下書本,一聲不吭地看著他。

  許辰川隻得坦白從寬,“你還記得公司裡的鍾曼曼不?今天上班的時候白晟來公司轉了一圈,跟她聊得很開心,下午鍾曼曼就來找我旁敲側擊,問白晟是不是還單身。”

  白祁皺眉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是有這麽個姑娘,“怎麽突然想到牽紅線?”

  許辰川打了個哈欠,沒有正面回答:“哎你說,白晟這些年也談過幾個吧,怎麽都無疾而終了呢?”

  白祁想了想,明白了,許辰川不是多事的人,會有此一問,是因為涉及自己的弟弟。

  白祁對弟弟的感情生活持漠然態度,別說是單身。哪怕3P4P都

  不關他事——大家各自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從前白晟總催他找一個,他不領情,如今也並不想投桃報李。但白祁也知道,許辰川的態度才是主流的,他在替失職的自己盡兄長之責。

  白祁沒再說什麽,揉了揉他的腦袋,關了燈,“睡吧,改天見著時間一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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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晟半天沒吭聲,末了苦笑著歎了口氣:“這裡頭其實有點故事。”

  “嗯?”許辰川大感詫異。

  他特意找了個機會支開其他人,單獨請白晟吃飯,想套套話,卻沒料到還真能套出什麽隱情。認識這麽久,他還沒見過白晟為哪個“故事”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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