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禮遲疑道:“你同學……帶著你粉絲是什麽意思?”
說起這個,楊幼安就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他們剛開始知道我要去參加綜藝,都起哄,特別熱衷送我出道,我以為是鬧著好玩的,結果我們班上幾個追星特別厲害的女生,自發給我組了後援會那一大堆的,現在基本都是她們在跟董老師對接,幫我管粉絲方面的事,下午是我在勸他們別計較了。”
因為保密協議的關系,楊幼安一直對自己不能給同學說實話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畢竟大家都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
梁思禮還真是頭一次發現楊幼安這方面的技能點,現在想想,上次去他們班聽張行止代課的時候也確實能看出一點。
梁思禮中肯道:“你人緣挺好的。”
“沒有,只是因為我在我們班上年紀稍微小了一點,又沒什麽脾氣,他們怕我被欺負……”說著,楊幼安臉上更紅了,他一直因為自己脾氣軟覺得很丟人。
但梁思禮卻笑了,撐著臉緩聲道:“這也是本事,像我也是我們家最小的,我上面兩個哥哥怎麽沒跟你同學一樣怕我被欺負。”
不僅不怕,根本就是生怕他不被人欺負,見不得他好。
這回輪到楊幼安愣了,錯愕道:“這樣的嗎……”
他從沒聽梁思禮提過家務事,就連季皓川,都是季皓川自己送上門才知道的。
“當演員挺好的,清淨,偶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了,鍾亦是對的。”梁思禮說完,做好的菜品也被老板端上來了,速度很快。
全羊肉宴,色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欲,但楊幼安很快發現了他們和別人的不同。
梁思禮沒有遮掩,拿起杓就喝了一口濃湯,道:“阿爾尼邁別的不說,吃的真的還不錯,我沒讓他們放香菜和洋蔥,吃吧。”
“好……”
想起梁思禮連這個都一直記住,孩子拿起刀叉時應得幾不可聞。
明明只是一些很瑣碎的小事,卻總能讓他心裡酥酥麻麻的,一點骨氣都沒有,就那麽拿不起,放不下。
結果梁思禮剛叉起一塊羊排準備往嘴裡放,就被門口猛然傳來的一聲喚嚇著了,差點把羊排喂到鼻子裡。
來人一開腔,就知道是季皓川那張欠抽的嘴:“梁思禮!你怎麽自己躲在這兒開小灶啊!”
“怎麽就叫躲著開小灶了?”梁思禮早就放棄糾正季皓川對他沒大沒小的稱呼了,沒好氣道,“你們刷我的卡,我這邊都收到消費通知了,我這頓小灶連你們的零頭都沒趕上。”
“嘿你還挺會找地方,我們研究這裡哪家店最好吃,繞了半天才拐進來。”緊跟在季皓川後面的劉光輝也掀開店面前的門簾進來了,道,“怎麽著梁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梁思禮一想起自己卡上被他們劃出去的數字就肉疼,靈魂發問:“你們吃了那麽多多,現在還能吃?”
有這兩個人打頭陣,梁思禮掐指一算就估摸出這個“觀光團”的人數了。
他兒子在,裡奧就肯定在;劉光輝在,華安跟丁潤年就肯定在;這些人在,那薩沙估計也在。
本來就他跟楊幼安兩個人的事,這一搞,人家老板還得從後廚給他們找張備用的桌子,專門拚到一起才坐得下。
又是白花花的銀子。
“怎不能吃,一想著是你出錢我就又能吃了。”季皓川說著便主動坐到了楊幼安身邊,小聲揶揄道,“但你要是說我們打擾到你們舊情複燃了,我現在就帶著人撤。”
楊幼安本來被這麽多人“抓奸”在桌心裡就有點虛,眼下再被季皓川一調侃就更緊張了,咬著嘴唇低聲道:“不要瞎說!”
這話要是被以為鍾亦跟梁思禮是一對的薩沙聽見,事情就更說不清了。
但季皓川一個呲牙就招呼著後面的小部隊把這兩人“包圍”了,笑道:“我瞎說啥了,他就從沒單獨帶我出來吃過。”
六人加上梁思禮和楊幼安,一共八個,兩兩相對,正好坐滿兩張桌子。
畢竟是掙錢的買賣,老板也不嫌煩,樂得招呼,呼呼啦啦就給他們把後面加上的菜全給上齊了。
梁思禮看著眼前擺了滿滿一桌的各種羊肉,是真實心疼到了,難受道:“你們背著我刷了我的卡不夠,現在還要當著我的面再來一次?”
一桌人都笑了,薩沙主動提出要幫大家去飲品店買喝的。
季皓川立馬衝對面裡奧使了個眼色:快!
這一下有點突然,裡奧有點無措:這就找他嗎……
季皓川瘋狂眨眼:快去啊!不要猶豫了!
裡奧:……真去啊?
“快快快!”這次季皓川乾脆直接催出了聲。
再不跟上,等薩沙走出了店門,鬼知道外面雜七雜八的小路是從哪條拐出去買飲料的。
裡奧想著他哥的幸福,終於還是一咬牙趕緊跟著追了出去,喊道:“薩沙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買!”
季皓川屁股一撅,梁思禮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看著他問:“你又給人出什麽餿主意?”
被戳個正著的季皓川哽了一下,但他很快挺直腰板狡辯道:“什麽叫餿主意啊!我不就是看離上山沒幾天了,鍾亦跟張行止太磨嘰,讓裡奧去給人薩沙吹吹風,下點猛藥嗎!”
得,又一個下猛藥的。
梁思禮悲觀地搖了搖頭,道:“我算是發現了,我渾身上下就這麽兩個臭毛病,你全遺傳走了。”
季皓川:“?”
季皓川:“你哪兩個毛病?”
華安端起手邊的水杯便笑吟吟幫著答了:“嘴欠和愛出爛點子啊。”
季皓川正想嚎“這點子哪裡爛了,有用不就行”,便被反應慢半拍的劉光輝搶了先。
劉光輝眉頭蹙得很緊,匪夷所思道:“不是,你們等等,我怎麽有點跟不上趟,鍾亦跟誰?跟張行止嗎???”
滿桌人都看著他,並不說話,但每一個都把肯定的答案寫在臉上。
劉光輝這回是徹底傻了:“我就說鍾亦怎麽這麽樂意跟他待一起……不是,那薩沙還喜歡張、不,那我們素材怎麽辦啊!這他媽的……鍾亦玩真的?”
店外。
裡奧趕鴨子上架,一追上薩沙就詞窮了,第一次乾洗腦的活,完全沒有構思好應該從哪開始下手洗。
結果他完全低估戰鬥民族的直白程度了,在他聽到薩沙問他知不知道他哥其實有親熱對象的時候,裡奧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兩人看向彼此的眼裡都藏著試探,像是在互相肯定著什麽。
徹底確認過眼神,薩沙才把他原本最想說的說問出口:“原來你也知道Candy跟鍾亦偷情啊。”
裡奧原地就給薩沙表演了一個蛋花眼地震:“偷、偷情?”
薩沙一頓,瞬間不肯定:“你不知道你哥跟鍾亦的關系嗎?”
裡奧眨了好幾下眼才反應過來現在發生了什麽,趕緊擺手澄清:“我知道的知道,我知道……”
就是“偷情”這種虎狼之詞,突然一下有點把他哽著了……
“唉。”得到肯定答覆,向來開朗的薩沙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對裡奧悶悶不樂道,“真的想不通為什麽Candy會跟人偷情……”
裡奧狠狠往下咽了幾下口水壓驚,強迫自己捋直舌頭道:“我也、想不通,但我勸他沒用……就,嗯,沒用。”
別看薩沙總是笑著的,但這事已經難受了他一路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自然是有的沒的全說了:“我以前以為Candy是根本不喜歡男生,想著連跟他在一起待了那麽久的你都沒希望,我沒希望也很正常……”
結果現在張行止竟然挑了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他們以前那些出生入死就這麽不值錢嗎,真的很難接受。
裡奧雖然心疼薩沙,也對薩沙現在的難受很能感同身受,但他緊了緊後槽牙還是說了:“我是已經爭取過了,能做的都做了,所以死心了,薩沙你也可以再認真試試看,反正鍾亦跟張行止也只是咳、偷情,沒正式在一起,名不正,言、言也不順……”
裡奧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地如此順利,幾乎都沒讓他費什麽心思牽方向,話都直接遞到他嘴邊了,不說白不說。
但那時候他其實沒報什麽希望,只是覺得聊勝於無,就像他自己勸人家薩沙的,總要把能做的都做了。
哪知道薩沙還就真把他的話聽到了心裡,甚至因為沒加過鍾亦聯系方式,當天晚上一回酒店就跑去敲了人家的房門。
房間裡的人過了好半晌才開門出來,屋裡一盞燈都沒開,窗簾全都拉的很嚴實,黑漆漆的。
鍾亦身上隻囫圇裹了件浴袍,頭髮很亂,問話時臉色微妙:“有事嗎?”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十點就睡了。”薩沙這句道歉是發自內心的,他是真的很驚訝。
如果不是他擺出一副人不出來,敲門就不停的架勢,薩沙都懷疑鍾亦根本不會理他。但這樣一來,薩沙也終於明白鍾亦為什麽總戴絲巾了。
他看著鍾亦脖頸處露出來的斑駁痕跡緩緩開口:“這是……Candy弄的嗎?”
鍾亦並不正面回答,隻衝人挑眉道:“你來找我,就為了問這個?”
薩沙身高跟張行止差不多,秉承著輸身高不輸陣的莫名勝負欲,鍾亦就是倚在門框上,也要很挺拔地抬著下巴持續和眼前人對視。
薩沙抿唇:“不是,Candy不在房間裡,我以為他……”
“以為他在我這?”鍾亦都不想等他說完便兀自讓開了身子,哼笑道,“你要不要自己進來檢查一下?他那麽大個人我一個單間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