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立馬多雲轉晴。
休息室剛如風卷殘雲般收拾乾淨,門就被敲響了,緊促的敲門聲傳遞出了來者急切的心情。
孟佳期清清嗓子, “請進。”
門被一把推開, 李彧的頭髮凌亂地搭在額前,胸膛劇烈起伏著,“打擾了, 我來找曄曄。”
我抿著嘴, 怯生生地瞅著李彧。要不是還有學生會的人在,我保證他下一秒就能把我撲倒。
李彧大步朝我走來,眼神慌亂中帶了點決絕的意味, 我退了一步,他一把拉著我的胳膊,往他懷裡帶了帶。
“寶寶,別生我的氣。”
我的余光裡, 孟佳期他們神色微妙地轉移視線,顯然被那聲肉麻的“寶寶”刺激到了。
我把李彧往門外推,“出去說。”
出了休息室,李彧的情緒依然不穩定,他把我摟在懷裡,腳步一邁,抵在牆上。我的胸膛與他緊緊相貼,他的心臟“咚、咚、咚”一聲聲劇烈地跳動,強有力地撞擊在我的心口上。
“寶寶,怎麽不理我?”李彧彎腰摟著我,側頭來親我的脖子,氣息又喘又燙,我差點腿軟。
“我沒看手機……”
“真的嗎?不是故意不理我嗎?”李彧親還不夠,又舔又啃的,手臂箍著我的腰,我根本無法動彈。
“真的。”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傻逼嗎,我……嗯,別咬…我怎麽可能不要你?”
“真的嚇死我了,我看完視頻發現你不在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我下樓找你,看見電動車也騎走了。我以為……”
“以為什麽?”
“不是經常有那種,夫妻吵架,老公不哄,老婆就離家出走的嗎?還有過幾天就受到離婚協議的……草!不行,不能離!”
我本來挺心疼的,聽到這兒差點笑出聲。
李彧的代入感真的是極強,什麽不能離,我們婚都還沒結好不好?
“別啃了,我脖子上全是你的口水。”我把他腦袋提溜起來,“我是真的沒看到消息,你怎麽過來的?”
李彧癟著嘴,“一路跑來的,累死我了。”他說完,又猛地咳嗽了幾下,我連忙給他順氣,“休息會兒,別激動!”
李彧轉而拉著我的手親親啄啄,“我沒事,你不生氣就好。我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一定好好聽你講話。”
我說,“真的嗎?”
他真情實感,“真的!”
我問,“那你吃藥了嗎?”
李彧,“…………”
我向他投去死亡凝視,他求生欲爆發急忙聲明,“我發現你不見了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我哪兒還顧得上吃藥?我回去就吃,真的!”
………我還能說什麽?我只能虎摸著他的腦袋瓜,一邊罵他一邊說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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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那個傻逼還是感冒了。
一路喝著冷風跑來學生會找我,還穿這麽單薄。
隔了兩天他就開始擤鼻涕,說話嗡聲嗡氣的,我讓他多喝熱水都沒用。
“我好難受啊曄曄,我頭好痛……”李彧從背後摟著我,以免病毒面對面傳遞。
“讓你不吃藥呢?”我還是心疼他,轉過來把他摁椅子上,讓他的頭靠在我懷裡,“這幾天好好休息,話劇社那邊我去看著。”
“不要,你好不容易忙完學生會,可以休息一下的。”
李彧生病之後脆弱度直線上升,我感覺他要哭了,“我不要當你的拖油瓶。”
我溫柔地警告他,“你要再亂蹦躂,就是骨灰盒。”
李彧抖了抖,就乖乖地趴在我懷裡。
李彧其實也沒有病得特別嚴重,但他表現出來的就像病入膏肓很快要撒手人寰一樣。
“水………”李彧躺在床上,顫抖著嘴皮子,虛弱地看向我。
我給他遞水。
他喝完,“紙………”
我給他遞紙。
他無聊了,“手機………”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馬捂著嘴凶猛地咳嗽,我歎了口氣,去給他拿手機。
甄陽的床就在李彧下鋪,我晃過來晃過去連他都受不了了,“你就像個掃地機器人。”
我淡淡道,“我遠不及它有耐心。”
李彧聽出我的潛台詞,整個人窩在被子裡又開始抖抖抖……他這個樣子哪兒像是猛1,根本就是綠茶0。
好在話劇社的排演已經到了最後,少了李彧也能順利進行。我替李彧坐鎮話劇社,倒沒人腦殘到來挑釁。
周嘉禾負責道具,現在已經沒他什麽事了,他坐在我旁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前幾天還看了你的主頁,新的設計稿很好看。”
周嘉禾驚喜地笑了笑,“真的嗎!謝謝…”
“你之後有沒有什麽打算啊,比如投稿或者聯絡設計公司之類的?”
“我就想先畫著玩兒玩兒的,還沒想這麽多。”
我跟周嘉禾建議,可以畫一套類似二十四節氣擬人的系列圖,或者畫一組原創漫畫,把設計理念融入其中,再借此傳播出去,
“單是設計創作受眾面不高,1+1模式還可以吸引一波繪圈粉絲。”
周嘉禾聽完後覺得有道理,我倆就此展開討論,由於涉及各自擅長的領域,我們一時間火花四射,激情澎湃!
澎湃了十幾分鍾,我說得口乾舌燥,正想轉過去找杯水喝,四周忽然就安靜下來了。我以為是排練有什麽問題秦子賀喊了暫停,也沒放心上,直到周嘉禾猛地站了起來,朝後退了幾步。
我拿著水杯抬頭看他,“怎麽了?”
周嘉禾看著我後面,低頭又退了幾步。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看向門口,我正好背對大門,一時疑惑,緩緩轉過頭去。
敞開的大門口,光從門外透進來,門口站立的人影身前籠罩著陰影,看不清表情。
但看那形狀,是李彧沒錯。
在一片寂靜中,李彧大步走向我,近了我才看見他直勾勾的眼神,微抿的嘴唇。因為生病,臉色還有些蒼白,額角冒著汗珠。
我驚訝地站起來迎向他,“你不是還在低燒,怎麽就來了?”
李彧站在我跟前,瞳孔底面漆黑一片,
“你的大郎來吃藥了。”
我,“…………”
為了避免李彧人設崩塌,我好說歹說將他推到門外。我領著他走到走廊另一頭的空教室外,確保四下無人了才摸著他的臉說,
“燒糊塗了?”
李彧抓著我的手,垂頭盯著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老攻臥病在床,你卻在和愛慕你的男人談笑風生。”
本來挺正常的一件事,李彧講出來我都覺得自己渣。
“周嘉禾早就不喜歡我了,我們現在就是普通的朋友,聊的也是正常話題。”
李彧不聽不聽,“我好痛苦,不但身體受到了折磨,心靈也遭到了摧殘。”
要不是李彧還生著病,我早就給他一雷錘了。
“你今天吃藥了嗎?”
我本意是想關心李彧,但話一出口就充滿譏誚。
李彧果然沉默了。
我連忙力挽狂瀾,抱著他的腰蹭他,“吃了藥好得快,病好了就能親親了!”
李彧呼吸一滯,摟著我的腰心跳怦怦,“快,陪我去輸液!”
……我早該知道他是個說風就是雨的男子。
李彧堅持要輸液,我看他確實難受,還發著低燒,就陪著他一起去校醫院。這個時間段感冒的人不少,休息區坐了四五個病人,李彧吊了點滴坐在休息椅上,我坐到他另一邊握著他的手。
李彧的體溫一向偏高,我現在握著他的手,卻感覺到涼意。我摩挲著他的指節,手下的指節骨骼分明……李彧瘦了。
“怎麽了,寶貝?”李彧靠過來一點,“感覺你要哭了呢?”
我垂下眼,“怎麽瘦這麽多了,我都才發現。”
李彧輕輕笑了一聲,“瘦了嗎?我都沒覺得,你天天看著我,還能發現我瘦了,觀察這麽細致啊。”
我知道李彧是察覺到我的自責,他又在安慰我了。
他這樣我反而更難受。
李彧說,“你是不是心疼我啦?”
我就“哼”了一聲。
李彧說,“乖啊,不難受,老攻還是你的大猛攻。”
我真的是……他怎麽好意思這麽誇自己?我沒忍住笑出來,“你要點臉行嗎?”
“不要臉,我只要你。”
是熟悉的對話,我把頭歪在李彧肩膀上,心裡偷偷甜蜜。
我陪著李彧坐在休息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周圍幾個輸液的都是一個人來的,有個妹子在和男朋友打電話,應該是異地戀,哼哼唧唧地撒著嬌。其他人低頭玩著手機,要麽就是靠著椅背休息。
中途有個男生要上廁所,就站了起來。他用空出來的手替自己拎著輸液帶,小心翼翼地往廁所走。
等他走遠了,李彧才小聲跟我說,“還好有你。”
“我還什麽都沒做好不好。”李彧真是逮著機會就彰顯我的優越性。
“不是的,曄曄,不是這樣。”李彧貼著我的耳朵,眼睛閉著,我感覺他在撒嬌,“有你陪著我就很開心了,生病的時候,有人陪和沒人陪是不一樣的。”
李彧說,“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我也生過一次病,那時候我一個人打車去醫院,一個人排隊掛號,一個人坐著吊點滴。其實我病得也不嚴重,但忽如其來的孤獨和空虛讓我覺得我像是快要死了一樣。我那時候,真的特別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