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屏什麽的,也比真正的孔雀要難一些。
園長緩緩走出黑暗高大的寢殿,走向籠中那個仿佛在發光一樣美麗的青年。
青年水藍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他,皎潔無暇的面容,清透像是脆弱易碎的琉璃,沒有絲毫防備的樣子。
“你真美。”園長,一個外表像是人類,身高卻有兩米三左右,比例異於人類,面容的五官瘦削,難以用英俊或者怪異來形容的長相。
就像是人類想象裡一切強大象征魅力和能力的意象,堆疊而成的想象中的人類。
園長也穿著黑西裝,和正常人比例迥異,過分華麗和莊重,一頭金色的長發。
虞星之靠著牢籠坐在籠子裡,園長站在籠子外注視著他,顯得兩個人的身高差異極大。
“你是地獄馬戲團的園長?”虞星之溫和地詢問。
園長垂眸迷戀地看著他,那張英俊強大又怪異如鬼魅的臉:“是的,我是。別擔心,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在我這裡,沒有什麽會傷害你。”
虞星之看著他,那雙水藍色的眼眸沒有畏懼也沒有任何緊張,有些微的好奇:“你是怎麽成為園長的?”
園長這才微微警惕,但那雙眼睛依舊緊緊注視著虞星之:“這個口吻,你認識我?”
“嗯,不是我,我的父親見過過去的你,稍微有些意外來著。”回答園長的並不是籠子裡的虞星之,而是園長身後幔帳陰影裡傳來的,一個奢靡輕慢的嗓音。
園長先是緊緊盯著籠子裡的虞星之,看到他沒有說話以後,立刻警惕地回頭去看身後。
靠著黑色幔帳,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的覃耀祖,輕抬左手,輕慢地打了個招呼。
他微微抬著線條完美的下巴,栗色沁涼的眼眸一瞬不瞬落在園長的臉上,雙手抱胸懶懶地倚靠著幔帳的柱子:“本來想隨便殺掉就好,現在發現是個舊相識,稍微就有些好奇了。”
園長戒備地盯著他,並沒有任何恐懼,就像是完全不相信這個人有能力做出他所說的威脅:“舊相識?我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如果記得,我不會忘記的。”
覃耀祖像是被取悅了,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然蠱惑:“不是說了嗎?見過你的不是我,是我父親,是很久以前了,你可能不記得他,那時候他還是個十幾歲的未成年小孩,你還被耍猴人系著繩索,在街上表演來著,對了,你的那個同伴它怎麽樣了?哎,都是因為你們,父親對世界的厭惡,好像就是從認為那隻小猴子一定會死掉開始的。”
園長瞪著可怕的眼睛,那張怪異英俊的臉,尖利的牙齒長出,慢慢開始像個猴子起來。
“你說的那個人,也是圍觀的某個因為我們的痛苦歡笑著的人類垃圾吧。呵,呵,是死了,死掉了,所以你們也一起去死吧!每一個人,我記住的每一張臉,全都不會放過的!會把你們都變成動物,關進籠子裡,全都經歷一遍當初我們經歷過的痛苦!加注我們身上的痛苦,你們也都全部體驗一遍吧!持續不斷的鞭打,套著脖子的繩索,毫無止境的侮辱踐踏,快要因為折磨痛苦死了也有利用價值,撬開腦殼,澆上熱油的腦髓,這樣還活著的美味要試試嗎?你們也全都來試試吧!”
覃耀祖不以為意的樣子,依舊笑容燦然絢爛,栗色沁涼的眼眸看著他,好像看到了什麽極為有趣的事情,讚同地點點頭:“很有創意啊,下面那個地獄馬戲團裡,看到了跟你和你那個同伴一模一樣的兩隻猴子。嗯,你這是把自己的過去也複刻了進去啊。讓我想想看,是在篩選什麽嗎?”
神殿內的幔帳忽然全都拉開了。
所有光亮的鏡子裡,可以看見外面的廣場。
和想象中不同,籠子裡的動物安安靜靜的呆坐在裡面,籠子外面穿著黑色華麗製服,猶如貴族一樣的備受園長信賴提拔的員工,被一群衝上廣場的穿著人類衣服的動物舉起來,狼狽地摔在地上。
觀眾席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全都是裝扮成人類的真正的動物,它們衝上台,搶過馴養員手中的鞭子或者繩索,像是真正的馴獸師那樣,鞭打懲戒著這些最優秀的員工。
【與狼共舞】也在其中,還有其他幾個優勝的毒瘤玩家,此刻慌張驚懼地看著周圍怪物一樣的人類。
真正安全的,反而是裝在籠子裡那些被迫變成了珍禽的人,那些因為無法為園長賺取到錢財,因為同情保護過馬戲團的動物而破壞了規則被懲罰,被一步步排擠淘汰的玩家和員工。
鞭打虐待著那些優秀員工的像人一樣的動物,每個動物都很熟悉。
是被他們嘲笑欺凌的被迫鑽火圈的獅子老虎,在棍棒下學習算算術的鸚鵡大象,被迫拉車遍體鱗傷的山羊和狗熊,是被火柴點了羽毛關在籠子裡的飛禽,是被隨意割傷虐待的動物……
是地獄馬戲團裡死去的活著的所有的動物!
但現在,被這麽對待的正是那些優秀的始作俑者。
狂歡的演出現場,就和此刻在地面上正在演出的地獄馬戲團如出一轍的複刻。
區別是,地下的馬戲團裡,人類虐待著動物表演來取悅人類的觀眾。
天上的馬戲團裡,動物虐待著人類表演來取悅動物的觀眾。
穿著人類的衣服,極其像人,本體卻是隻猴子的園長,露出猙獰憤怒的狂笑,眼淚卻蓄滿眼眶。
“怎麽樣,我的馬戲團演出精彩嗎?”
第64章 黑白之愛
神殿拉開的簾幕,鏡子裡倒影著真正的地獄馬戲團。
人類變成用作取樂的動物,動物化身為被取樂的觀眾。
外表偽裝的像人的園長,露出猙獰的真面衝著覃耀祖,就像曾經被迫演出的猴子對著昔日的觀眾:“怎麽樣?我的馬戲團演出精彩嗎?”
啪啪啪!
覃耀祖一下一下輕輕鼓掌,抬著下巴的動作,俊美無暇的面容露出燦然惑人的笑容。
“和想象的一樣精彩!”他笑著挑眉,栗色沁涼的眼眸看著園長,像是被極大的取悅到了,笑得肩膀微微抖動,帶著氣音的笑聲,“冒昧問一下,真正的園長怎麽了?馬戲團一開始的樣子不是這樣的吧。”
面前這個人類的表現超乎了金剛一樣的園長的意料,讓它的憤怒和怨恨都無法維持,警惕戒備地盯著覃耀祖。
它咬牙切齒地冷笑,愈發惡狠狠的:“被我吃掉了啊,就像他吃掉我的同伴那樣,吃掉了他。不,比那還要殘忍一百倍,你想跟他一樣試試嗎?”
覃耀祖愉快地笑著擺擺手,像是有多好笑似的,快要笑岔了氣,忍著近乎癲狂的笑意,依舊奢靡慵懶的嗓音說:“那就不用了,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很有趣啊,不過,你不覺得還是差一點嗎?”
園長的神情愈發危險可怖,露出尖銳的牙齒:“很好笑嗎?我的痛苦,我們的痛苦在你看來只是個笑話嗎?這些人是你的同類吧,連對同類也覺得他們的痛苦只是個笑話吧。你這種可惡的家夥!”
覃耀祖的笑容毫無收斂,微微挑眉,盈滿笑意的眼眸看著他,輕慢地點點頭,就像是在說你說得沒錯啊。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把你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吃掉!到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笑吧!”
說著,早就憤怒不已的園長朝著覃耀祖攻擊過來。
它整個人肌肉膨脹起來甚至崩裂黑色的西裝,黑色絲綢錦緞披在身上,尖銳彎曲的犬齒突出,手指的指甲尖銳,絲毫也不像人類了,也不像個猴子,像是傳說中的惡魔。
被攻擊的覃耀祖卻還是在笑,皎潔的面容燦然無辜,眸光微轉,有些許輕慢失望的樣子:“真是沒有耐心啊,猴子果然只是猴子,哪怕稍微像人一點,有一點智慧,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結局。”
園長在他的言語刺激下,越發瘋狂起來。
覃耀祖的抵擋卻遊刃有余,仍舊不斷地笑著:“為了讓遊戲更有趣一點,園長的位置還是我自己來做吧。”
“可惡的人類,我會讓你死得慘不忍睹!”
覃耀祖微微偏頭看著他:“嗯,很有想法嘛,可惜你還沒有這樣的能力,不然我倒是真想見識一下。”
他們爭執鬥殺的時候,籠子裡的虞星之依舊從容安靜地靠坐在籠子裡,水藍色的眼眸溫和注視著他們。
直到那個園長遍體鱗傷倒在地上,被折斷所有指甲,仿佛連指骨也一起折斷的手,努力爬向他,攥住銀色籠子的欄杆。
瘦削怪異的臉上,一頭黯然金發之下瘦削的臉,比起人更像是猴子的臉,一雙憤怒不屈的眼睛,依舊像小猴子一樣黑白分明晶瑩清澈。
它像是快要死了,緊緊盯著籠中的虞星之,就像是看到了一生之中最美的回憶,所有失去的牽掛。
鮮血溢出的喉嚨發出輕輕的叫聲,不是人類一樣的發音,就像是一隻小猴子叫著另一隻小猴子。
虞星之水藍色的眼眸盈著淺淺的溫柔,像是午後的浮光,白日夢境裡的虛妄,這樣溫和地注視著淒慘的園長。
“把園長的位置給他吧。”籠中溫柔的青年對那隻猴子說,溫煦柔和的嗓音像是帶著一種魔力,讓人無法生出拒絕的想法,“這個人比你更適合地獄馬戲團,會讓遊戲變得更有趣的。”
虞星之坐在籠子裡,和他長著一樣面容的覃耀祖站在籠子外。
園長仰頭,用渙散的眼眸看著那個可怕的男人。
那個人仍舊在笑,居高臨下看著它,卻沒了之前的癲狂,眉眼矜傲,唇邊的笑容慵懶像是漸漸失去興趣。
奢靡的嗓音輕慢:“嗯,混淆所有人和動物在彼此眼中的形象如何?只有籠子裡外的界限,太過狹隘了,明明可以更好玩的。不是嗎?”
混淆地獄和天堂的倒影。
園長仰視著那個男人,就像是看到了真正的地獄魔王。
……
地獄馬戲團第五天的凌晨來得特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