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朝的聲音瞬間輕下來,透著點兒小心翼翼,“這位先生,你們認識嗎?”
事已至此,裴湛沒有隱瞞的必要,“嗯,這位是秦歌。”
秦歌已經很久沒從裴湛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了,來不及高興,便聽裴湛又道,“秦歌,這是我的Omega,謝朝。”
“我的Omega”,秦歌有瞬間的恍神,原來裴湛也會用這種充滿了佔有欲的詞去介紹別人。
“你好。”秦歌笑意牽強,同謝朝伸出手。
謝朝禮貌交握,發現對方的手也非常好看,真是個從頭到尾都充斥了“完美”二字的人。
“你們來買東西?”秦歌問道。
“嗯。”謝朝小聲應道,“吃牛排。”
裴湛微微蹙眉,他不喜歡謝朝這種謹慎的樣子,“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秦歌眸色輕閃,“好。”
回程的路上,先是安靜了好一陣,謝朝這才詢問,“裴湛,那個秦先生……是不是喜歡你啊?”
“應該是。”裴湛想到秦歌追逐他的那兩年,就跟他追逐謝朝時一樣,是喜歡沒錯吧。
“那你們……怎麽沒在一起?”謝朝問出這話時心裡一酸,忽的有些委屈。
那樣一個Omega,放在哪裡都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跟他這種靠凶名攢出來的不一樣。
“我不喜歡。”裴湛握住謝朝微涼的手,“我隻喜歡你。”
謝朝被這一發直球砸得頭暈眼花,他得回去問問老爸,祖上是不是福澤深厚,否則裴湛是眼瞎了嗎?只能看到他。
能讓謝少生出這種懷疑人生的錯覺,裴湛也相當有本事。
秦歌的事雖然讓謝朝難受了一陣,但美食當前,他很快就不介意了,裴湛忙著給謝朝夾菜,抽空舔了舔嘴巴,等他的小朝吃飽,就輪到他了……
“伯父,您……”秦歌輕輕推開書房門,卻發現裴耀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拿過毯子給裴耀蓋上,雖然他跟裴湛沒成,但裴耀對他還是極好的,他回國後的這段時間,都是住在裴耀這裡。
秦歌看到書桌上一片凌亂,下意識去收拾,他沒有翻看的習慣,卻忽然瞥見了幾個關鍵字,秦歌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然後臉色徒然一變,他翻閱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怔怔地站在原地……
裴湛忽然發現,最近偶遇秦歌的頻率一下子多了起來,好在有幾次謝朝都不在,直到這一次,裴湛忍無可忍,將秦歌堵在洗手間門口。
“幾個意思?”裴湛碧綠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危險。
“裴湛。”秦歌有些緊張,他不知道所看到的那些信息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氣,“你別跟謝朝在一起,好嗎?”
裴湛陰沉著臉,像一隻即將發動攻擊的狼,“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秦歌苦笑,是啊,他有什麽資格?
“我只是不想你後悔。”秦歌又道,“你知道的,我不會傷害你。”
裴湛皺眉,“你聽說什麽了?”
秦歌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來,他匆忙避開裴湛,大步流星地走了。
裴湛也沒阻攔,在他看來,秦歌這種表現更像是心虛。
第20章 除夕
在那之後,裴湛再沒看到過秦歌。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年關,往年這個時候謝朝都是回謝家老宅,陪著父母一起過,但今年不一樣,他結婚了,按照習俗,是要去裴湛家中的。
裴耀不在意這些,說他們先去謝家也一樣,謝豪自然不答應,兩家推讓了一番,裴湛提議,“一起過吧。”
地址就定在裴耀的別墅裡,這樣既團聚了,禮數也到了。
而他們一行人趕到的時候,秦歌也在。
裴湛冷漠的視線從秦歌臉上滑過,然後定格在裴耀身上,裴耀愣是被自己侄子看得頭皮發麻,將裴湛拉到一旁解釋道,“秦歌沒地方去,楠城就認識咱們。”
“怎麽不去他父母那邊?”
“他父母在M國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吵架鬧著離婚,秦歌不想回去,這孩子也算我看著長大的。“裴耀語氣誠懇,“我沒想到你們會來我這兒,跟秦歌早就說好了。”
事已至此裴湛還能說什麽,總不能將人轟出去吧。
“哎呦這孩子,長得真好看。”謝母稀罕地盯著秦歌看,“多大了?”
謝母面善,說話又客氣,秦歌不由得放軟了聲音,“伯母,我今年二十三。”
“哎呦,比小朝大兩歲,但看著就跟十八似的。”謝母笑道。
謝朝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親媽!
其實一進門看到秦歌他是蒙的,蒙完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雖然知道裴湛跟秦歌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關系好,但在裴耀這裡看到真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至少裴耀對他一點兒都不親。
但是有什麽用呢?謝朝瞥了眼秦歌,有些人就是這樣,坐那兒都發著光,羨慕不來。
年夜飯是阿姨做的,雞鴨魚肉什麽都有,沒那麽多講究,地地道道的本土飯,還下了幾盤鮮肉餃子,一眾人圍著桌案,年味兒瞬間就出來了。
不知是不是被裴湛照顧久了,謝朝從前沒那麽多事,現在卻像一朵溫室的嬌花,前兩天被於漾喊著出去吃海鮮,兩口生牡蠣下肚,晚上回去難受了好一陣,臉色到現在都不怎麽好看。
“小朝不舒服嗎?”裴耀仔細盯著他,“瞧著瘦了。”
裴耀收斂了身上的威勢,又難得關心一句,謝朝受寵若驚,“沒事叔,可能這兩天睡得不好。”
裴湛看了謝朝一眼,一想到那晚少年在他懷中輾轉反側的樣子就心有余悸,順手就將謝朝碗裡的蝦撤了。
這一個月謝大少別想碰海鮮。
謝朝頓時苦著臉,他就好這口。
他們這些小動作小表情被秦歌看得一清二楚,他拿筷子的手都在顫,臉上卻維持著得體的笑。
謝朝可能不知道從前的裴湛是什麽樣子,但是秦歌知道。
沒遇到謝朝之前的裴湛,十指不沾陽春水,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可以彈鋼琴,撫古箏,作字畫,批文件,獨獨不可能用在餐桌上,可現在呢?就差喂到謝朝嘴裡了。
秦歌一直覺得裴湛這人太冷了,可如今才明白,他熱情起來能將空氣中的水分都蒸幹了。
秦歌喉嚨澀得厲害。
裴耀看了眼秦歌,在心底沉沉歎了口氣,冷靜如他,在看到裴湛對謝朝的付出後,也覺得秦歌半點可能性都沒有,除非……裴耀甩了甩腦袋,還沒查清楚呢,再等等看吧。
吃完年夜飯就要放煙花,這是謝朝的老規矩,可今年在裴耀這邊,自然要收斂一些,誰知裴湛跟變魔術似的,從車後座搬出好多品種的煙花,同謝朝笑笑,“讓你放個夠。”
裴耀都看笑了,這是供祖宗呢?
“小心著點兒,別把我院子炸了。”
謝朝想看什麽煙花裴湛就去放,絕不讓少年碰,能落在謝少手中的,都是八九歲孩子玩的那種閃花花。
謝朝盯著那截閃花燒完,同裴湛道,“有摔炮嗎?既然要夢回六歲,索性一次性放了。”
裴湛搖了搖頭,卻往謝朝手中塞了根棒子,兩米多長,“咚”的一聲從頭頂躥出個火球,然後炸了。
謝朝:“……”這個他六歲時還真玩過。
零點鍾聲一過,甭管楠城嚴令禁止了多少次不許放炮,炮聲還是將黑夜渲染得十分熱烈。
裴耀的院子裡有個秋千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平時嚴肅刻板成那樣,怎麽會修這麽個東西,但此刻卻服務了謝朝,謝朝裹緊衣服坐在上面,雙腿時不時在地上蹭兩下,身體隨著秋千架晃動。
裴湛端著熱可可過來,一看這樣的謝朝心都化了,都說謝少戾氣重,難伺候,脾氣差,可裴湛知道那都是表象,謝朝能軟成什麽樣子,只有他清楚,尤其是在他身下,眼角緋紅眸光帶淚的時候……嘖,裴湛沒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