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他們!”劉建廣惡狠狠道。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說實話。”謝朝眸色微冷。
劉建廣重重喘息了兩下,猛地往後一靠,一雙眸子死氣沉沉地看向謝朝,“你想知道什麽?”
謝朝琢磨了一下,問了一個最關心的,“一個叫謝豪的人,參與了嗎?”
……
從監獄出來,謝朝的腳步格外沉重,他耳鳴嗡鳴聲不斷,頭暈的沒辦法,緩緩伸手扶住了旁邊的大樹。
他腦海中都是劉建廣說的那些話,謝豪他認識,當時是濱城一個房地產大亨的手下。
而謝朝所料不錯,劉建廣就是個替罪羊,但也清白不到哪裡去,裴寧不是他害得,他頂多加了塊助燃的木頭,至於上面的人是誰,劉建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時有人用他全家的性命相威脅,他這才頂了罪。
十五年前的裴寧,是濱城一手遮天的人物,手中掌握命脈無數,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他死,需要計劃得夠周密,牽扯進來的人夠多,大家一個都跑不掉,才能萬無一失。
而謝豪……
“那個搞房地產的,跟裴寧合作很多,我記得叫林東,當時他也參與了,謝豪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你覺得呢?”劉建廣是這麽反問謝朝的。
一聽這話,謝朝心中的期待“轟”的一下就碎了。
就算謝豪沒有直接造成裴寧的死亡,但他是幫凶,幫凶啊……謝朝苦笑了一下,有區別嗎?
對裴湛來說,肯定半點區別都沒有。
胸腹一陣難受,謝朝蹲在地上乾嘔起來,可吐了半天什麽都沒有。
他等這陣眩暈過去,緩步走到車邊,拿了礦泉水漱口,打算去下一個地方,謝家老宅,有些話他要聽謝豪親口說。
手機響起,謝朝看都沒看就接了,“有屁快放,小爺這陣子心情不好。”
“謝……謝少……”對方膽戰心驚。
謝朝認出這是誰,又看了看屏幕,耐著性子,“查到了?”
“嗯。”對方多一個字也不敢說。
“發過來。”謝朝說完頓了頓,“謝謝啊。”
謝朝認識裴湛之前愛玩,不像其他Omega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交友非常廣,正好有人認識藍天福利院的院長,這才拿到了裴湛在那裡五年的詳細資料。
謝朝搬過輕薄筆記本,放在膝蓋上一頁頁翻看,短短三分鍾他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需要不斷克制才能忍住砸電腦的衝動。
裴湛剛進福利院時過得並不好,富貴中養大的少爺,先不說落差,就是痛失雙親就足以讓他心上蒙灰,再加上那些不怎麽和善的小崽子……謝朝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中的潮熱,他都想給自己來一拳。
好在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很快就有好心人匿名捐助裴湛,院長看在錢的面子上也得多照顧他一些。
謝朝擰著眉繼續往下翻看,忽然,他坐直了身子,將之前那一頁又劃了回來,盯著右下角的簽名看了足足十分鍾!
謝朝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前一秒是寒冬臘月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下一秒是春暖花開,連帶渾身每個細胞都在舒展顫抖,冷汗一層接一層。
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發動車子瀟灑地一轉圈,消失在路的盡頭。
那是份捐贈協議,而右下角的簽名謝朝太熟悉了——言涉,一個是偏旁一個是諧音,不就是“謝”嗎?更重要的是字跡,跟謝豪的風格有八九分像!
如果捐贈裴湛的那個人真是謝豪,是不是說明……說明另有隱情?!
謝朝開的太快,轉彎時忽然迎上一輛貨車,就算他猛打方向盤也還是撞進了一旁的綠化帶中,眼前一花,謝朝趴著半天沒起來,額前劇痛,他伸手一摸,見了血。
對方是逆行,看到出了車禍,還是輛雷文頓,嚇得臉色都白了,“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謝朝隨手將血擦在座椅上,再次發動車子,頂著已經變形車頭,消失在對方詫異驚恐的視野中。
彼時謝母正在院子裡澆花,看謝朝開著這樣一輛車進來,人都懵了,再看看捂著額頭下車,滿臉是血的謝朝,忍不住尖叫出聲。
謝豪聽到動靜從別墅出來,謝朝已經避開欲要扶他的謝母,一下子撲在謝豪跟前。
第24章 沒參與
謝豪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沉著臉讓謝母打電話給家庭醫生,自己把謝朝扶了起來,語氣鄭重:“怎麽了?”
知子莫若父,謝豪知道,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兒,謝朝不會這樣。
謝朝等謝母走後才問道:“爸,您老實跟我說,十五年前,您是不是化名言涉,捐贈過藍天福利院?”
謝豪聞言臉色劇變,連帶著謝朝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謝豪抽過桌上的紙巾給謝朝按住傷口,沉吟半晌才開口,“為什麽問這些?”
“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謝朝現在手捧一汪希望,就看謝豪會不會將其摔碎,“裴湛是裴寧的兒子。”
十五年前裴寧的公司就是雲嵐,謝豪既然點名捐贈裴湛,就說明其中另有隱情,而十五年後當裴湛亮出身份後,他並沒有橫加阻攔,如果真的是仇人關系,謝豪不會不說!
“爸!”見謝豪忽然愣住,謝朝忍不住大喊。
“有什麽事不能一會兒說?!”謝母都快瘋了,捧著手機哭道,“醫生馬上就來,小朝你再忍會兒啊!”
“我知道。”謝豪沉沉歎了口氣,終於松了口。
“爸……”
“當年的事情很複雜,參與其中的人數不勝數,但是謝朝,你爸我沒有。”謝豪語氣認真,“當年的我沒現在這地位,但我很慶幸當時的無足輕重,我雖然是林東的手下,卻沒那個資格,等我知道的時候,裴寧已經……”
“爸,您說的是真的?”謝朝喃喃,他忽然激動起來,“爸,您發誓,用我的命發誓!”
“混帳小子!”謝豪一巴掌拍在謝朝後腦杓上,“你當你爹我是誰?”
被謝豪這麽一打,謝朝這才逐漸反應過來,他太冒進了……
可一旦想到某天會被裴湛打上“仇人之子”的烙印,他就五內俱焚,現在希望就在眼前,他實在需要一個有力的,有證據的,肯定回答!
“懂你怎麽想的。”謝豪看著提著醫藥箱走進來的家庭醫生,“先看看頭上的傷口。”
其實謝朝心中的大石頭已經落了一半,再經謝豪一提醒,他吃痛地捂著腦袋,“爸,太疼了!”
謝豪:“……”
謝少什麽人?身上劃到口子都能勞師動眾的人,現在卻為了裴湛,頂著一頭血連救治時間都覺得是浪費,就為了一個心安的答案。
清理傷口,上藥,裹繃帶,謝朝咬著牙一聲沒坑,謝豪看著兒子這些變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從謝朝眼中看到依賴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這個一根筋的臭小子,是動了真心了。
“行了,你們先出去,我跟謝朝說會兒話。”謝豪沉聲道。
“可是……”謝母不放心。
“媽,沒事了。”謝朝笑笑。
謝母終於點了點頭,片刻後,大廳只剩下父子二人。
因為失血過多,謝朝唇色有些蒼白,他抬頭看向謝豪,眼中一片堅定。
“當年的裴寧……”謝豪陷入回憶,“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但是過剛易折,慧極必傷,他縱然給了許多人蛋糕,但大有寧可摔了蛋糕,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的人,那個計劃布置了整整五年,裴寧逃不掉。”
“知道下狠手的人是誰嗎?”謝朝問道,這話他問過劉建廣,但對方似乎隻觸及到了邊緣,便成了替罪羊,謝朝還問過,為什麽十五年了,劉建廣都沒想著翻案。
“當年能繞過裴寧那層關系直接定案,你以為那麽好翻?再者,那些人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真要知道我動了歪心思,我一家老小還能活?”劉建廣當時嗤笑,“大戶人家的少爺吧?這些陳年舊事都是山一樣重,你打聽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