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這場談話的所有人都難免瞪了她一眼,除了面無表情的赫斯塔爾·阿瑪萊特:他的表情維持著得體的一片空白,讓人看了還以為三天兩頭死一個男朋友對黑幫律師來說是一種常態呢。
“好吧,無論如何,”哈代頓了頓,放緩了語氣,“你總應該看清楚凶手長什麽樣了吧?”
但是他的語氣並沒有安慰到對方多少,亞歷山大極其慚愧地小聲回答道:“……並沒有,長官,能見度真的太差了……”
“那就等於我們已經回到原點了,屋子裡的人一個也沒少,就只能說凶手根本不在這個房間裡。”麥卡德嚴厲地說道,“之前側寫的范圍是錯的,所以——”
“不一定呀,”奧爾加老神在在地打斷他,“也有可能是巴克斯醫生在風雪中趁亂衝到了阿瑪萊特先生前面,然後衝著亞歷山大開了一槍,之後就趁機逃之夭夭了。”
哈代張開嘴,跟卡帶了一樣頓了好幾秒種,表情滑稽得令人想要把這一幕照成照片然後勒索他。他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我不是,但是麥卡德探員很可能這樣想呀。”奧爾加甜蜜蜜地回答,她說那些單詞的時候語氣飄忽的程度告訴所有人,她絕對是有點醉了,“畢竟按照他那套理論,如果有一個人犯了第一個案子,那第七個案子肯定也是這個人犯的;反正不管到底是誰犯的案,喬治·羅博的頭髮都會出現在……”
“莫洛澤!”拉瓦薩·麥卡德崩潰地喝到,“你要是願意行行好花一點時間在找凶手上,而不是用這些寶貴的時間來擠兌我——”
“你現在要說那句‘你浪費的每一分鍾都有人正瀕臨死亡’了嗎,麥卡德探員?”奧爾加銳利地直視著麥卡德。
“正是如此。”麥卡德毫不猶豫地瞪回去,眼裡看上去好像有火在燒,“而你,莫洛澤,你沒有職業道德。”
“哦,是嗎?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奧爾加冷冰冰地哼了一聲,然後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徑直轉向桌面上那堆資料,毫不猶豫地把其中的一堆掃在了地上。隨著嘩啦一聲,紙頁瀑布似的流瀉到了地面上,滑得最遠的那些紙甚至落到了赫斯塔爾的腳下。
哈代用一種哄鬧脾氣的小孩的語氣說:“奧爾加——”
“那堆裡的人都不是凶手,他們都是在場的人,我們現在已經排除了裡面有凶手的可能性。而在警局任職三年以下卻不在這裡的人——都在這堆資料裡面。”奧爾加說著抓起了另外那遝資料,迅速地翻看著,之前警員們都沒有好好檢查那些內容,因為他們當時認為凶手在他們中間,就直接把不在場的人都排除掉了。“這些——還有這些——都不是嫌疑人,身高太高太胖;這個?三屆的散打冠軍,不可能的。”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把那疊資料上最上面一張扔到了地上,然後在如法炮製地扔掉第二張第三張,嘴唇之間喃喃自語地念著否定的詞匯。哈代看著這一地狼藉,看上去一副不知道要不要發作的樣子。
奧爾加看東西的速度非常快,手指不斷翻動,更多紙頁被她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下,半個大廳裡的人都盯著她看,然後她嘩啦從紙堆裡抽出一張照片,舉起來展示給在場的人看。
“誰認識這個警員?”她大聲問。
人群中有個警察猶豫地舉起了手:“呃……他是我的朋友。”
“他是左撇子嗎?”奧爾加重新低下頭去看手裡的資料,聲音堪稱很敷衍。
“是的。”那個警察皺起眉頭來,很是困惑地說。
“好的,那他就不是凶手。”奧爾加扔掉那張照片,聳聳肩膀,匆匆又翻過幾張紙,“還有你們局長那個秘書,之前是賓夕法尼亞的州警,對他你們誰有什麽可說的嗎?”
“他受賄。”赫斯塔爾突兀地說道。
“……他什麽?”哈代的聲音猛地提高了。顯然,連哈代都不知道關於WLPD的高層的一些肮髒的小秘密。
“這麽說呢——我很確定他可以被賄賂,倒不是說我真的嘗試過。”赫斯塔爾對著哈代警官露出一個富有隱喻含義的笑容,當然沒人會傻到真的去想象那句“沒有嘗試過”。
“很好,那他也不是凶手。”奧爾加嘟囔道,一邊順手又扔掉了更多的紙張。
麥卡德不甚讚同地說道:“等一下,我不覺得——”
“當你在一個警局裡小心翼翼地等待著向別人復仇的機會的適合,冒著被檢舉的風險受賄?一般人不會這麽做的,這是個概率問題。”奧爾加搖搖頭,隨手又翻出一個文件夾,然後她眼睛一亮:“哈!”
然後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她捏著那個文件夾踩過地上狼藉一片的紙堆,直直地走到剛才那個保安面前,粗魯地抬起手把那個文件夾塞在了他的鼻子底下。
“這份文件上的這個人你認識嗎?”她單刀直入地問道。
“……呃?認識。”那個保安一頭霧水地回答道,近乎有些受驚地畏縮了一下,這是看著一個文件夾向自己的腦袋襲來的人會有的正常反應,“這是——”
奧爾加乾脆地打斷了他,顯然根本不願意聽他廢話:“她在跟你的哪個同事上床?還是說她跟你上床?”
“什麽?!”保安的眼睛睜大了,他失聲叫出來,“天啊,我當然沒有跟她上床!你——?”
“我只是問個問題,你回答答案就好了。”奧爾加慢吞吞地說道,仿佛知道了什麽秘密一樣眨眨眼睛,“但是看你這個反應,她當然在跟誰維持著親密關系嘍?我再問一遍,問題的答案對這個案子至關重要:她在跟上床?”
“呃——好吧,她跟我一個同事關系親近,”看這個支支吾吾的樣子,那關系肯定是異常的“親近”,“她跟布朗時不時在一起……”
這句話奧爾加也沒聽完,她顯然根本不在乎誰和哪個布朗怎麽樣,又或者布朗到底是誰。她短促地點點頭,把明顯還是懵著的保安甩在原地,乾脆利落地轉身回到哈代身邊,把手裡的那東西啪地甩在哈代面前的桌面上。
她言簡意賅地說:“這個人是凶手。”
桌面上一份一年期的工作合同,哈代翻了兩頁,眉頭越皺越緊:“奧爾加,這份合同上這個……布蘭卡·阿雷奧拉,是一名女性,她是WLPD的一個清潔工。”
“一般側寫師會認為連環殺手是白人男性,完全只是因為連環殺手中的男性大大多於女性,又基本上都是白人,這在統計學上是有意義的,但是在現實中——”奧爾加懶洋洋地拉長聲音。
“我們把理論應用在現實中,大部分時候都結果不差。”麥卡德咬牙切齒地回答,“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是科學家,而不是靈媒。”
赫斯塔爾無言地掃過地上那一片狼藉:有的時候,奧爾加表現得確實挺像是靈媒的。
奧爾加搖搖頭,開口的時候語速飛快:
“看吧,她符合側寫:身高一米七三,差不多兩年之前來WLPD工作。清潔的工作保證她的力氣比一般女性更大,但是又不足以打倒男性警察;也能保證她要在不同樓層之間反覆行走,足以令她在兩年之內對警局建築的內部結構了解到一定程度。”
“更不要說她似乎還跟負責安保工作的某位男性維持著肉體關系,你覺得她在對方那裡拿到警局大部分門的鑰匙是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嗎?”
哈代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在你看來,這兩起案子發生的時候……”
“她殺了第一個人,從衛生間出來,對於其他人來說當時他們是無處可去的,因為想要去別的樓層必須穿過大廳,但是對這個阿雷奧拉來說就沒有這個煩惱。”赫斯塔爾想著,慢慢地說道,“如果她有鑰匙,她可以從我們去停車場的那個後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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