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創造者所尋找的是同伴,不是死屍,也不是羊群,不是信徒,創造者所尋找的是共同創造者,他們要把新的價值寫在新的碑上。”
“除非你能夠享受這一刻、此時此地,否則你就永遠無法在任何地方享受任何事情,因為下一刻將會由這一刻出生。”
以上這兩句都出自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3]明塔:
哭河之神科庫托斯的女兒,原是一位水澤仙女。明塔是冥王哈迪斯身邊的情人,她自認空缺的冥後之位最終會落在自己手裡。
然而哈迪斯卻從埃特那山娶回冥後珀耳塞福涅為妻,並宣布立為冥後。明塔嫉妒不已,便到處傳揚說自己遠比珀耳塞福涅美麗高貴,並且哈迪斯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
憤怒的珀耳塞福涅將明塔瘋狂的踩成塵土,為了紀念自己的情人,哈迪斯讓明塔的骨灰中長出了薄荷草。
第14章 薄荷草的隱喻 02
另一方面,赫斯塔爾·阿瑪萊特的一天是這樣開始的:
雖然他的同事們會認為他是個沒有爭議的工作狂,但是赫斯塔爾也並不是每一天都在加班的,所以,當他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他正坐在桌邊喝他早上的第一杯咖啡。
手機顯示的是個他不認識的號碼,不過鑒於他在工作過程中經常遭遇到的各種狀況,他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嗨,”阿爾巴利諾·巴克斯在電話裡說道,“早上好。”
“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赫斯塔爾單刀直入地問。
“我問了巴特,而他顯然願意在我身陷囹圄的時候幫助我。”阿爾巴利諾漫不經心地回答,“我需要一個律師。”
赫斯塔爾現在真正的皺起眉頭來了,他盯著前方就好像他明淨無暇的玻璃窗上有一塊什麽髒東西:“我不相信你沒有自己的律師,另外,你知道我的律所的收費標準是吧?”
“我知道,”阿爾巴利諾響亮地吹了聲口哨,聽上去有點輕佻,“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欠我什麽:遵守規則吧,如果你說你‘決定要加入其中了’,就不要半途而廢,好嗎?”
赫斯塔爾聽著他說話,但是並沒有回答,嘴角繃成了不滿的一條直線。
對方的聲音還是一種聽上去令人厭惡的甜蜜,讓他不禁想要伸手去揉自己的眉心,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有動一下,只是無聲地掛掉了電話。
他在原地坐了一會,然後再一次伸手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站了起來。
警車停在一條長長的私人車道上,貝特斯下車的時候被凍得縮了一下脖子,郊外顯然要比市裡更冷些。
阿爾巴利諾的房子外面拉起了警戒線,有個警官站在門口,但是卻不是哈代。貝特斯拉了拉衣領,和一群犯罪現場調查小組的同事浩浩蕩蕩地走過去的時候,恰好看見奧爾加也站在門口。
貝特斯快步上前,和他的同事們拉開了一點距離,劈頭蓋臉地問道:“那是真的嗎?他們懷疑阿爾殺了一個人?”
“他們昨天晚上是產生了一點爭執,巴特問問的時候我已經跟他說過一遍了。”奧爾加皺著眉頭回答,她的衣服前襟上夾著顧問通行證,所以當她從警戒線裡鑽過去的時候,站在門口的警官都沒有看她一眼。“但是你也知道阿爾那人,要我看他根本沒把那事放在心上。但是無論如何——”
“在凶器上發現的那個指紋就足夠申請搜查令了,巴特無論如何也得按程序辦事。”貝特斯接上話頭,也低頭從警戒線外面鑽了進去。
“說真的,你覺得就算是阿爾真的想殺一個打了他一拳的姑娘,他會笨到把指紋留在凶器上嗎?”奧爾加反問道。
這是個好問題,而貝特斯當然答不上來。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已經站在阿爾的家中間了:阿爾的房子的面積並不算大,但是住一個單身男性無論如何都足夠了;房子的采光極好,清晨的陽光從窗口傾瀉而入,就算是在陰天的日子也留下了一道蒼白的光柱,能看見有細微的塵埃沿著光柱攀援而上。
“……好的,無論如何。”貝特斯歎了一口氣,慢慢地開始戴乳膠手套,“就……平常心,好嗎?我們會搜索這件房子,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供提取的證據。照理來說,一個凶手那樣殘忍地殺害了一個人之後,總會把一些血跡帶回他的大本營的。”
他囁嚅了一下,然後把話說完了。
“我相信阿爾的家裡不會找到血跡之類的證據的。”他低聲說。
奧爾加看了他一眼,她似乎不顯得非常困擾,只是一種純粹的好奇。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說別的什麽。
阿爾巴利諾第一次坐在審訊室桌子的另外一段,金屬桌子中間鑄造著冷冰冰的圓環,是用來固定嫌疑人的手銬的。無論如何,阿爾巴利諾很高興至少哈代警官沒有拷住他——雖然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殺人凶手。
“阿爾,情況對你很不利。”哈代警官正說著,他眉頭緊皺,每一天看上去都比前一天更疲憊,“半個酒吧的人都能作證你們兩個昨天發生了爭執,然後緊接著那姑娘就死在小巷裡了,胸口插著的刀上還有你的指紋。而你還不能證明你和奧爾加他們分開之後的行蹤,也沒有目擊者證明你到底是幾點回家的。你就算是叫個出租車——”
阿爾巴利諾試圖爭辯:“我……”
“這他媽怎麽能不怪你!”哈代猛然一拍桌子,那聲巨響把阿爾巴利諾嚇得一抖,“你要是不要抱著‘喝一杯酒駕車出城回家也無所謂’那種想法經常酒駕,你的出租車司機至少能成為你的證人!我們還能排除一下你的作案時間!”
也就是這個時候,審訊室的門開了。
“你在恐嚇的委托人嗎,哈代警官?”赫斯塔爾站在門口問道。
哈代猛然回過頭,迅速到連頸椎都發出一聲不妙的嘎吱聲。他瞪著赫斯塔爾,乾巴巴地說:“操,不是吧。”
“是的,”赫斯塔爾冷靜地頷首,推門進來,目光甚至沒有屈尊放在阿爾巴利諾的身上。“還是麻煩您出去一下吧,我可能得跟巴克斯先生單獨談談。”
鑒於根據法律規定,被拘捕的犯罪嫌疑人有權在不被竊聽、不經檢查和完全保密的情況下接受律師來訪,哈代當然不會拒絕赫斯塔爾的要求——雖然他顯然對赫斯塔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感覺到不可置信。
哈代出去之後不久,審訊室攝像頭上面不斷閃爍的紅燈就滅了下來,而在他走之前,打開了審訊室外面走廊的燈,單面鏡玻璃在光線的轉換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外面也並無人在監視。
赫斯塔爾沒有坐下,倒是把公文包放在了之前哈代坐的那個座位上,然後走到了阿爾巴利諾的面前。阿爾巴利諾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毫無憂慮的神色,而赫斯塔爾平靜地問道:“你覺得我欠你什麽了?”
阿爾巴利諾眯起眼睛,咧嘴一笑。
赫斯塔爾能看見他笑起來的時候牙齒上銳利的閃光,那看上去像是捕獵者會露出的表情,無由地令他的後背發毛。下一秒是椅子被猛然往後推的時候椅子腿刮擦地面的時候的一聲刺耳聲響,阿爾巴利諾猛然站起來,伸手卡住赫斯塔爾的手肘,猛然把他摜倒在桌面上。
赫斯塔爾的腰撞上金屬桌面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很大的撞擊聲,他完全沒想到阿爾巴利諾會在這種地方搞出這茬來,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他用手肘撐著桌面把自己撐起來,桌面上的金屬圓環不適地硌在他的腰側,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動。
而阿爾巴利諾,用手卡著他的腰左手手腕,身體強硬地擠進了他的兩條腿之間。
“巴克斯先生。”赫斯塔爾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平靜地看著他。
“你昨天乾的事情挺幼稚的,你知道嗎?”阿爾巴利諾毫不在意地揮灑著他那個鋒利的笑容,就這樣極具壓迫感地俯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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