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道雷劫碰撞在一起,大的完全覆蓋住小的。
亂石飛濺,天機道人被逼得後退:“什麽情況?”
大雷劈小雷,自開天辟地來怕也是第一次。
顧崖木嫌棄狐狸的聒噪,皺了下眉頭。
面對驚世駭人的畫面,天機道人發自肺腑地感歎:“杜聖蘭就算現在被劈死了,看著也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小雷被環繞在大雷中間,模樣還挺溫馨。
剛說完,一股寒意讓它頸間的絨毛立了起來,狐狸眼珠子咕嚕一轉,瞥見顧崖木的神情,識相閉嘴。
這場渡劫持續的時間並不算太長。
雷劫散去,頑強站在懸崖邊的小閃電節節竄高,整個身體也膨脹了不少。
天機道人不再說玩笑話,它好像隱隱想到了什麽,向來充滿睿智的眼睛浮現出一絲驚恐。
剛剛渡完劫,實力大增的杜聖蘭心情明朗,活動了一下身體,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舒展完筋骨,迎面朝顧崖木和天機道人走來。
天機道人笑容虛浮,搶在顧崖木之前開口:“你現在感覺自己在什麽境界?”
杜聖蘭笑而不語。
此刻雷電條裡的虛影凝實了不少,天機道人可以看見元神小人嘴角勾起的模樣。它捋著自己的胡須,搖頭往道觀走,嘴裡念叨著‘亂了,亂了,這世道就要亂了。’
天機道人回道觀後立刻閉門不出,小童哆哆嗦嗦被趕來送客:“我家觀主說就不留二位了,他要靜修十年。”
杜聖蘭沒有強留下來的意思,拱了拱手:“勞煩帶句話,當日解惑之恩,他日我尋到法子會來還這份因果。”
天機道人自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偏幫,說穿了還是為了解除血咒。
顧崖木並不在意他們間有什麽交易,又或者說他也許已經猜到了,只是如今更感興趣天機道人態度反常的原因。
杜聖蘭邊練習化形,邊不緊不慢說道:“有《幽蘭心法》加持,我發揮元嬰實力不成問題。”
他現在能確定自己是完美金丹,有繼續修煉《幽蘭心法》的資本,並且體內大缸還在,少了一個最初積累的過程。
“當然這是用人類常用的境界來劃分,如果是原形,威力差不多是同境界第四道天劫的實力。”
天劫分九個等級,前幾道雷劫威力並不大。
按照杜聖蘭的說法,雷電原形發揮的實力還不如化形後。
但顧崖木一聽便發覺其中的恐怖之處,杜聖蘭以天雷類比,是不是說明他人渡劫時,他可以加入雷霆中,成為雷劫的一部分?
杜聖蘭還在跟化形作鬥爭,面對猜測,點頭默認。
他現在只是金丹期的實力,一旦到了元嬰甚至更強,有了他加入的天劫,會有怎樣的威力難以估量。
杜聖蘭:“具體還需要實踐。”
顧崖木想起當日禁地,杜聖蘭劈杜青光時,被打散了似乎也沒關系。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杜聖蘭說道:“上次是借著第九道天雷作威作福,以後不行了。”
至少不能明著借助天劫之力劈別人。
顧崖木按了按太陽穴,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頭疼。
這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漏洞。
杜聖蘭奪舍天雷,那本體就是天雷而非普通閃電,其他修士渡劫時,他自然有資格履行天雷的職責去劈人。
原本一道雷劫的威力可能只夠撼山,多了一個杜聖蘭,都可以劈山了。
再者,雖不能明著在渡劫時一並多劈幾個人,但他有一重修行者的身份,日常劈人無阻礙,只是廝殺間死生自負。想到這裡顧崖木歎了口氣,有朝一日,杜聖蘭真修成了九天雷劫,說不定連前一重限制也沒了。
這已經背離天道總體設定的公平規則,難怪天機道人如此恐懼。
杜聖蘭執意去禁地,恐怕也是有他的指點,日後真被清算總帳,天機道人才是最初的那個因。
好在杜聖蘭目前還不準備做些什麽,不至於引起天道注意。
“最近我有哪個仇人要渡劫?”一旁杜聖蘭躍躍欲試。
“……”
第22章 狼滅雷(一更)
顧崖木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深深看了一眼杜聖蘭,突然想到了一個把自己也罵進去的形容: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先變出個人樣,再考慮如何大展拳腳。”
一句話讓杜聖蘭偃旗息鼓。
不知道其他生物是如何化形, 但雷電化形真的很難。他必須要嘗試用元神覆蓋住雷電, 感受到全身經脈的存在,然後逐漸讓雷體演變為人類形態。
一直到天黑, 杜聖蘭才找到一些感覺。
顧崖木抱臂看笑話, 語氣不加掩飾的嘲諷:“不如試著變個小貓小狗,難度低些……”
話還沒說完,胳膊猛地被抓住,突然出現的長發青年眸中有著明顯的驚喜:“成功了!”
杜聖蘭化形後的樣子和之前並無多少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 眉心處多出個銀藍色的光點,閃爍幾下消失不見。
顧崖木看了他一眼, 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把衣服穿上。”
杜聖蘭一怔, 低頭看著藍色的衣袍,不明所以。
顧崖木無奈:“妖獸化形可以直接幻化出衣服, 你這件藍衣也是如此。”
杜聖蘭點頭:“有什麽不妥嗎?”
他還挺喜歡現在這身, 周圍有無形的雷電纏繞, 可以起到護體作用。
顧崖木:“遇到境界比你高深的人,哪怕是用電流凝實幻化而成的衣服, 依舊很容易被看穿。”
‘看穿’兩個字被著重強調, 杜聖蘭面色微變, 問他要了一套衣服。在禁地時, 杜聖蘭把儲物戒交給了對方, 顧崖木現在原還了過去, 裡面有備幾件衣裳。
杜聖蘭偏愛藍色, 新換上的衣服也是藍袍。
他突然想起在山洞外面第一次看到顧崖木化形,直到今天對方好像都是一身華服,莫非這頭龍一直是在裸奔?
像是看出杜聖蘭在琢磨什麽,顧崖木冷冷道:“本尊的銀鱗可以幻化出千萬種衣袍盔甲。”
杜聖蘭眉頭一擰,所以他究竟算不算是沒穿衣服?
就要想出結果前,顧崖木提起正事:“先去飛雲城,那裡有絕殺殿的一個落腳點。”
雪花獅子被重新放出來拉車,顧崖木一路閉著眼,沒有說話。
路上正好遇到有修士渡劫,聽著外面的聲響,顧崖木忽而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天道。”
不知道是不是一千多年的鎮壓讓脾性好了不少,放在千年前,要是知道天機道人故意避而不談天道有缺一事,他絕對不會給對方一條活路。
杜聖蘭明白顧崖木所指,用求證的語氣問:“真的有缺?你說第一個發現天道有缺的人,是怎麽把消息傳下來的。”
顧崖木:“有望飛升的渡劫期修士,多少會有所感覺。能讓幾大家族如此篤定,說明這缺口已經相當大。”
他身上舊傷未愈,實力大不如前,基本沒有飛升的可能,自然感受不到這種缺失。不過被鎮壓在斬月山前,天地間的靈氣還算正常,此次掙脫封印出來,顧崖木確實有感靈氣稀薄了不少。
杜聖蘭:“我從杜家帶出不少書籍,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資料。”
顧崖木心想哪裡是帶出不少書籍,明明是直接搬空了家族的藏書閣。
沒有拆穿這種故作文雅的說法,顧崖木重新閉目養神。
獸車疾馳在小道上,日夜不歇地奔跑。日頭東升西落,終於在第三輪周而複始前,雪花獅子逐漸降速,停在了飛雲城外。
飛雲城算是一個大城,絕殺殿在此堂而皇之設了絕殺樓負責接單。
杜聖蘭戴了個銀色面具走在路上,倒也不顯得突兀。修士間易容改面,稍作遮掩都是正常的事情。
“小哥,要不要買個本店最新推出的鬥笠,可以遮掩氣息。”
店掌櫃不放過任何一個潛在客戶,特別是這種看上去在故意隱匿行蹤的人。
眼看杜聖蘭壓根不理自己,反而光顧了對面的糕點鋪,掌櫃失望地搬了個凳子坐門口,等著下一位客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