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澤愣了一下,轉而笑著親了他的側臉一口:“這個是飯卡的費用。”
林溯伸手擦了擦臉,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你等會有空的話,和我一起回家,跟我媽喝個茶。”
然後又補充:“聊一下嘉永拍賣行的私人晚宴。”以此來強調見面不是因為關系的確定,該追的還是得繼續追。
時聞澤問:“阿姨也要去晚宴?”
林溯點頭:“今天宋濤打電話找我,我媽接的,他也就順便邀請了我媽,還把你的邀請函也一起寄給了我。”
巡查組在當晚的行動需要保密,根據之前的幾次會議來看,動靜應該不小,不過時聞澤覺得自己有把握保護好兩個人,就也沒有阻攔,隻把這一情況匯報給了周遠松。
許遊這一晚在補習班老師家裡待了挺長時間,等放學回來的時候,時聞澤和林溯已經回了青湖花園,所以他並沒有機會腦補“好兄弟親自下廚為檢查組蒸魚,背後的故事令人落淚”之類的知音情節,只是根據冰箱裡的剩菜生出怨念,好你個時聞澤,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做四菜一湯!
他摸了個蘋果,哢嚓哢嚓地一邊啃一邊發微信控訴,又問他,你知不知道如果外國籍犯罪嫌疑妖拒絕配合調查,應該怎麽樣確認他的身份?
時聞澤:什麽犯不犯罪,說點吉利的。
許遊回復,你在法條裡給我找出一條吉利的試試?
時聞澤把手機裝進褲兜,從司瓏秋手裡接過茶杯,很有禮貌地說:“謝謝阿姨。”
“別站起來,坐。”司瓏秋親切和藹,“我聽小溯說,最近妖管委的工作好像挺忙?”
“還行,只是一些日常巡視。”時聞澤說,“錦城的治安一直就很好。”
“那你在平時工作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司瓏秋說,“我上個月看新聞,蘇市的巡邏隊全線配備了最先進的塔博HL8897 PLUS,你們有沒有啊?”
林溯在旁邊聽得莫名其妙,小聲問她妹:“你有沒有聽清,塔博什麽,是什麽東西?”
林露掏出手機一查,給出標準答案:“是一種防禦護具品牌,被廣泛使用於妖怪巡邏隊。”
這術語過於專業,型號甚至細化到了PLUS,那麽真相只有一個,司女士是專門查的,她真的為這場聊天做了充分的準備。
林溯:“……”
機會對有備而來的人很寬容,司瓏秋和時聞澤相談甚歡,沒有一秒鍾的冷場。他們從防禦護具聊到妖管委的工作細則,內容雖然詭異但偏偏又很融洽,林露想象中的大場面完全沒有來臨,於是她聽了一會兒,就困得上樓去睡了,隻留下林溯還坐在窗邊,他完全聽不懂兩人正在說些什麽,只能轉頭仰望星空,低頭俯視心靈,思考什麽是自由,什麽是邏輯,我是誰,我在哪。
司瓏秋對時聞澤沒什麽意見,雖然還是覺得當成女婿更好,但誰讓自己缺席了兒子青春期的小秘密呢,道德綁架雖可恥但有用,尤其是聽到兩人還是高中同學,司瓏秋十分擔心,要是自己不同意這門親事,那兒子轉頭就會憂鬱萬分地講述一段“在上學的時候迫於壓力,又得不到家長正確引導,不敢直面內心,所以強行壓抑著感情,直到許多年後才終於鼓足勇氣”之類的曲裡拐彎型賣慘故事,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這肯定不是自己吃點布洛芬就能止住的頭疼,STOP,千萬不能沒事找事。
時聞澤提議:“那周六的時候,我來接阿姨去嘉永拍賣行?”
“不用,我約好了和朋友喝茶,到時候一起過去。”司瓏秋說,“到時候你來接小溯就行。”
時聞澤點點頭,又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很晚了,那我就先告辭了,阿姨早點休息。”
“行。”司瓏秋站起來,“讓小溯送送你。”
而林溯目前已經思考到了靈魂的實體性和不朽性,整個人都很飄忽,反應也慢了半拍:“什麽?”
司瓏秋十分頭痛地想,啊,為了襯托出小時的優秀,我兒子竟然把他自己演得像個傻子。
第31章 一半
林溯把時聞澤送出小區,並且想跟著他一起走,上演一些浪漫背德的私奔play。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施行,主要在於時聞澤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林溯雙手冷漠插進褲兜,轉身往家的方向走:“路上注意安全。”
時聞澤單手拖住他的腰,把人重新帶到自己懷裡。林溯猝不及防,後背結結實實撞上對方同樣結結實實的胸肌,不由感慨一句,這帥哥身材果然好。
但臉上就還是很文藝很清冷,拿捏住了藝術家的基本素養:“幹什麽?”
“明天還要續卡嗎?”時聞澤問。
林溯拒絕:“不續了。”
“那今天還沒有過期。”時聞澤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再給我抱會兒。”
林溯沒有拒絕這合理需求,因為日卡確實還在有效期。他微微向後靠,手也扣住對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一起看著眼前的花花草草,和遠處的閃爍星辰。
過了一會兒,時聞澤問:“你在想什麽?”
林溯回答:“在想自由的可能性危機。”
時聞澤陷入沉默,因為這聽起來又是屬於派大星的哲學范疇,而派大聞暫時搞不懂,於是他只能自由又放肆地親了親海綿溯溯的耳朵,並且在退卡危機來臨之前,迅速跨上摩托跑路:“回去早點休息。”
林溯阻攔不及,後悔自己提到了哲學,早知道對方會被學習嚇跑,就該說一點通俗的話題。
他積極總結經驗,踩著銀杏的落葉往回走,剛一進門就被親媽攔住:“怎麽出去了這麽久?”
林溯站在換鞋凳前:“你一位中年女同志,確定要問這種戀愛細節嗎?”
司瓏秋不為所動:“你們又還沒成。”
林溯回答:“我們在討論在自然法則面前,人究竟有沒有自由。”
司瓏秋完全不相信:“我覺得小時那孩子看起來不像能聽得懂康德。”
林溯點頭:“這句話我下次會轉告他。”
司瓏秋:“……”這是什麽挑撥離間的兒子?
林溯擠過她身邊,迅速上樓去睡。
畫廊的事情已經搞定了,一切都很順利,按理來說神經應該很放松才對,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林溯這一晚居然失眠了,還失得異常嚴重,只能抱著被子盯著天花板,感受時間的流逝。
凌晨兩點,林溯回憶著白天的舒適睡眠,猜測難道文身店隱藏了什麽奇妙的催眠功效?這很難講啊,畢竟另一重世界並不能以常理來論,萬一在那條巷子附近恰好住著超猛的睡眠妖怪呢。
可明天男友卡又要過期。
林溯坐起來想了一會兒,另辟蹊徑,給杜思越打了個電話。
另一頭的人嗚哩嗚喇的,果然還沒睡,在一片燈紅酒綠裡扯著嗓子:“出來玩?”
“不玩。”林溯問,“我能不能去你家睡?”
“我家?去唄。”杜思越說,“阿姨在,你隨意,想睡我那間也行,你家漏水了?”
“沒有,我就問一問,掛了。”林溯把手機丟到一旁,覺得自己找到了理論依據——哪怕不是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借宿也非常正常。
既然杜思越可以,那時聞澤也可以。
這很合理。
於是第二天,當時聞澤騎著摩托下班回家時,就見林溯正坐在巷子口的小板凳上,手裡還拎著兩個購物袋。
“過來得太早。”林溯說,“許遊也不在,我進不去門,就到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菜。”
時聞澤接過購物袋掛在車把上,再度由不羈酷哥變成居家老公,又對他說:“我左邊的衣兜,自己掏。”
林溯把手伸進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
時聞澤說:“給你配的鑰匙,以後我要是不在家,你自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