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副本徹底結束,他們才能百分百確定燕星辰的死活。
但這也同樣意味著——如果燕星辰真的死了,他們還是可以繼續下注!
到時候再不濟,也就是賭注原封不動地返還而已。
這可是流連在各大直播間的玩家們最喜歡的情況。
一個可以被下注生死的玩家在副本還沒結束的時候被大家親眼見證了死亡,這基本就是樊籠為數不多的“仁慈”,觀眾們可以趁著副本還沒結束繼續下注,要是副本結算的時候那個玩家死亡帶來的獎勵很多,後面明知道那個玩家已經死了還下注的人還是能得到一兩把鑰匙的保底獎勵。
獎勵不夠多,分不到,那也不虧。
穩賺不賠。
於是在燕星辰被拉上祭壇之後,他的粉絲數開始下跌,押注他死亡的人數直接暴增,達到了整個直播間觀眾人數的一大半!
基本大半在看直播的人都順手押注了他的死亡。
黑局那邊也差不多。
這一回,沒有人會說如果燕星辰活著出來可以贏得多少鑰匙了。
因為這在他們看來已經不可能發生。
那名總榜三十五的玩家更是得意。
他最新的彈幕掛在了直播間的下面:“許明溪,這就是你說能夠衛冕的潛力股?副本第二天就死了,還不如那些被拖進來送死的純新人。要不然我們現在直接履行賭約算了,你是總榜前十,我以後說不定還會和你打交道,我們不如和氣一點,我也很好說話。你不是想要十萬編號副本的鑰匙嗎?我們現在結束賭約,你把輸給我的傳奇道具交出來,我也給你一個十萬編號副本的鑰匙,就當交個朋友。”
話是這樣說,但許明溪身為總榜第九,就這樣輸了賭約,還拿了這人的鑰匙,可謂是裡子面子都丟盡了。
那位總榜三十五心中竊喜——他現在粉絲增長的速度都快了起來,還多虧了許明溪和燕星辰。
豈料等了許久,許明溪終於理他了,可是回復的內容卻十分簡單。
——“賭約繼續。”
總榜三十五的玩家神色一頓。
這人都死了,許明溪還不死心?
難不成許明溪覺得燕星辰還有什麽可能活著?
替死的道具,不是沒有。
但這些道具動輒幾千上萬把高級的鑰匙,一個十幾萬編號的副本,就是那個新人第一厲九澤,都絕對拿不出來這種道具。
許明溪多半是面子下不來罷了。
這人笑了笑,發彈幕道:“繼續便繼續,你要能贏,別說是三把十萬編號的鑰匙,我還倒貼燕星辰——如果他真的活著——和齊無赦還有許千舟周晚那些人一人一份高級道具。”
許明溪這一回幾乎是迅速回復。
“成交。”
-
副本內。
巫女祭神中的玩家在留意著齊無赦等人的反應。
他們都知道昨天破曉這個墊底組織突然竄上第一,還以將近兩倍的分數壓過黃泉。他們都是進入組織賽的玩家,手裡都有各個組織的信息,每個組織的玩家稍微核對一下,就知道破曉進來的人就是齊無赦、燕星辰和梁諱。
梁諱一直很神秘,但也沒有很出彩,屬於大家都知道的那種不太會有出格表現的玩家。
所以昨天基本所有人都猜測是齊無赦帶著燕星辰獵靈去了。
他們今天很多人都想著試探一下赴死者的真正實力,估量一下對方到底需不需要合作或者提前對付。
結果現在,齊無赦居然眼睜睜地看著燕星辰被剜眼。
這位赴死者雖然從始至終身周的氣壓都很冷,但是燕星辰都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齊無赦還是沒有出手。
雖然這在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生死奔走的玩家身上很正常,但這也說明了,起碼齊無赦——或者說齊無赦加上周晚再加上許千舟,這三個人並沒有正面挑釁青山族的實力,也沒有破解死亡觸發的方法,所以他們選擇直接犧牲一個不太重要的病秧子。
這些人根本不足為懼。
也許昨晚的獵靈,這些人真的只是運氣好。
祭壇之上,青年已經完全沒了動靜,銀碗上的鮮血逐漸增多。
烏雲再度密集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又要下雨。
青山族人們同昨日的祭祀一般,先是虔誠地感念巫女和神靈,祭壇上的青山族人開始收拾祭祀用品,其他人便散去了。玩家們還要忙著完成主線任務和尋找獵殺更多惡靈的方法,祭祀一結束便立刻離開了。
齊無赦等人還在原地。
阿朵扒拉著梁諱遮住她眼睛的手,嗓音帶著點哭腔。
“姐姐,”她說,“我聽到哥哥的喊聲了,他聽上去好痛。”
梁諱低聲說:“沒事的。”
梁諱還是沒有放下手。
這樣的場景,阿朵不能再看到一次。
齊無赦一直冷冷地站在那裡,直到周圍的人都撤下,他快步走到祭壇前。
執行祭祀的青山族人攔住了他:“外鄉人,沒有祭司的允許,祭壇不允許隨意走動。”
“你們已經殺了我的同伴,”他說,“我要帶走他的屍體去安葬。”
女祭司,或者說是桑禮,又或者說是青山族那位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的族長,在祭壇之上低頭看來。
她看了一眼齊無赦,喃喃自語般道:“是個瞎子呢。”
她讓青山族人繼續攔著齊無赦和周晚等人,拖著華麗長裙走到了已經面目模糊的青年面前。
她摘下了面具。
那張桑禮變得有些許衰老的臉暴露在了天光之下,神情氣質充滿了冷淡與幽沉,全然和燕星辰他們在地煞中看到的桑禮截然不同。
刑架偏高,她微微仰頭,看著對方的面容。
她笑了笑,似乎很是滿意這個結果。
可惜,底下的人虎視眈眈,人沒死的時候不想著救,人死了還想著要個沒用的屍體。
她又怎麽可能讓這些人如願呢?
執行祭祀的青山族人正在攔著底下那些外鄉人,她便對身側的青山族人說:“天色不好,要下雨了,不要讓雨水玷汙了巫女滿意的祭品的身體和血。就你吧,你,把他和他的血帶回祭司殿。”
那捧著銀碗正在裝血的青年站在一旁,正在撒著保持血液新鮮的藥粉。
他低著頭,面具之下,那雙明亮的黑眸閃過一絲狡黠。
他聽到女祭司的命令,眼神似有“意料之中”之意。
青年像是早就等待這一份命令一般,立刻點了點頭。
齊無赦等人見屍體也要不到,也沒有糾纏,轉身便走了。
其他青山族人撿起了一旁滿是血塵的眼珠。
祭祀的一切都已經結束,女祭司轉身,朝著祭壇後方的台階往下走。
青山族人們躬身相送,捧著銀碗裝血的青年放下銀碗,將“祭品”的身體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他雖然戴著獸形面具,身量頗高,但是身板瘦弱,看上去像個二十歲上下的病弱青年。
阿朵的父親甚至自言自語道:“小夥子,你的身材看著可真像今天這位去陪伴神靈的脆弱好看的外鄉人。”
他昨天是保護燕星辰等人最久的人,女祭司都不如他對燕星辰的印象來得深。
他看著戴著獸形面具的青年,神情有些遲疑——或者說是懷疑。
周圍執行隊的青山族人跟著點頭。
“……確實有點眼熟啊。”
只是那個叫燕星辰的外鄉人已經死透了。
不可能還生龍活虎地站在這裡。
他們看青年就要扛起“祭品”,下意識要上前幫忙,卻見戴著獸型面具的青年輕而易舉地一隻手抬起了“祭品”,另一隻手再度重新拿起銀碗,輕巧地往前走。
其他人:“……”
他們錯了。
這位族裡的年輕人和去陪伴神靈的那個虛弱的外鄉人一點都不像。
這絕對是兩個人!!
這哪裡是病弱青年,這一拳就可以打死他們一個人。
眾人看著戴著獸型面具的年輕人一手拎著那“祭品”便跟著祭祀走進了祭司殿,心想:果然跟在祭司身邊做事的人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