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第80章 巫女祭神(23)
“轟隆——”
電閃而過, 雨聲入耳。
又下雨了。
在青山族人的眼中,祭祀就是為了讓暴雨停止、讓死去的冤魂散去。
暴雨沒有停下,明天又要祭祀, 又要死人。
這幾乎是在所有玩家的預料之中。
被選中當祭品又是整個副本最根本的死亡觸發, 只要玩家還在副本中、副本還沒結束, 祭祀只會一天又一天地舉行。
但是,午後,祭司殿的青山族人帶來的信息讓所有人都心中一涼。
他們說,祭司溝通巫女,巫女告知青山族, 她覺得這些年青山族人怠慢了神靈, 仍然不滿意,所以這連日的暴雨不會停下。
那些到處殺人的惡靈,神靈也不會出手驅散。
除非青山族人拿出更多的誠意。
但是暴雨不能再下了。
他們這些“外鄉人”之所以流離失所到青山族避難, 就是因為暴雨已經把周圍的地方都衝垮了,到處都是積水、激流,死了很多人。
青山因為在山上,地勢原因,除了個別地方塌了,大部分地方還算安全。
可如果再下幾天, 水就要漫上來了。
於是女祭司說,明天開始,祭祀要選十人,向神靈展示青山族的誠意。
如果神靈還不滿意,後天的祭祀便直接選一百人。
而這些人都直接從他們這些外鄉人裡面選擇, 算作他們收留外鄉人的回報。
——可是這一回進來的玩家, 所有組織加起來, 再加上那些被拉進來充當死亡人數的純新人玩家,活到現在的也不過一兩百人!
今天白天肯定還會有各種原因減員……
來通知玩家的青山族人走後,周晚冷笑:“這不就是一個隱晦的死亡通牒?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三四天,沒人能活下去。除非我們能在這之前完成主線任務結束組織賽,或者找到一個可以大規模避免死亡觸發的方式……”
但是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即便真的找到了躲過祭祀的方法,一個人還能用,十個玩家一起用——女祭司可能會讓他們這樣嗎?
玩家們頂多想辦法讓自己不被選上。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慢慢地尋找線索、完成主線任務。
要麽在三四天內完成主線任務結束所有的組織賽,要麽就等所有人都死光了之後組織賽自動結束。
齊無赦根本不在意。
“這樣才有趣。”他說著,拎起了自己面前的巫女燈。
這也是方才來的青山族人給他們的。
時隔多年,祭司殿再次給所有人分發了巫女燈,包括他們這些外鄉人。
說是既然惡靈還會肆虐,昨天又死了那麽多人,便拿出巫女燈給所有人防備惡靈。
但代入過姚蘇的齊無赦十分清楚,這根本就是女祭司用來選擇合適的身體的工具。
女祭司已經如願以償地殺死了燕星辰,還帶走了燕星辰的屍體,卻還要分發巫女燈,繼續尋找合適的身體,並且還要加快殺人的速度……
是那個莫須有的神靈沒有滿意,還是女祭司出了什麽問題,以往許多年才舉行一次的祭祀已經滿足不了她,她必須在短時間內殺更多的人呢?
他的指尖在巫女燈的巫女雕像上輕輕點著,神色幽幽,不再多說。
周晚等人在一旁看著,竟然下意識也不敢說話。
許千舟反而坐在一旁,沒心沒肺地吃起了堅果。今天他們和樊進的交易結束,剛才他就回來了。
溫尋雖然落寞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私底下再三保證他不會說出昨晚看到的一切,便跟著樊進走了。
至於許千舟,他昨晚明明沒有和燕星辰他們待在一起,今天祭祀的時候他什麽反應都沒有,眼下十分從容。
他推了推眼鏡,說:“我昨天可沒有白白跟著白焰浪費時間。雖然他們行動和分享信息都背著我,但他們不知道……”
許千舟點了點自己掛在脖頸上的耳機,“我聽得到。他們找到了一個祭司殿廢棄的入口,只是那個入口必須從裡面打開,他們沒摸清楚裡面的情況,擔心強行打開會被祭司殿的人發現,所以暫時放下了祭司殿的事情,打算先去找別的線索。那個入口我已經背下來了,現在去嗎?”
齊無赦挑眉。
梁諱“咦”了一聲:“你不問今天祭祀到底怎麽回事?”
雖然梁諱也是女的,但許千舟知道這個小女孩外表下不知是個多少歲的前輩,他反而沒有和周晚相處時的緊張,只是自信道:“你不也沒問?”昨晚可只有周晚和溫尋和燕星辰齊無赦待在一起。
“那是因為我猜到了。”梁諱不假思索。
“這不是很明顯嗎?”許千舟說,“我好歹也是和那個小狐狸‘同生共死’過的,他什麽破局風格我不知道?齊無赦一讓開我就知道你們要做什麽,我這不是來幫大家節省時間,帶路來了?”
周晚訝然:“你不笨嘛。”
許千舟本想點頭讚同,結果他剛一揚下巴,突然意識到說話的不是梁諱。
他一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磕巴道:“還、還好……”
齊無赦已經直接拎起巫女燈,另一手甩出了一根金線,線頭直接掛在了許千舟身上。
這人頭也不回道:“帶路。”
“你怎麽有這個遛狗繩——啊呸,小狐狸那個神秘道具?”
……
祭司殿內。
祭壇之後的入口進去之後,便是那個在桑衣的地煞記憶中,記載著青山族過去的壁畫長廊。
姚蘇和桑衣的地煞裡,因為桑衣經常來這裡,所以對那一段記憶並沒有很在意,長廊兩側的畫只有模糊的樣子,看不清楚。
可這裡不是地煞,是真真切切的祭司殿。
在燭光晃動中,兩側壁畫的內容分毫畢現。
戴著獸形面具的青年拎著那臉上已經血肉模糊的身體,端著裝了鮮血的銀碗,步履平穩地跟在女祭司的身後。
女祭司長裙曳地,手中拎著用棉布包裹著的“祭品”的眼珠,腳步很快,頭也沒回。
她沒有發現,在她身後的青年,正在往左右看著壁畫。
壁畫裡的內容似乎是順著時間描繪的。
剛走進長廊的時候,兩側的壁畫都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人群周圍,有倒下的屍體,也有洪水、火災。
活著的人也形容枯槁。
還有的人畫出了各形各色的厲鬼模樣,都是水鬼餓死鬼之類的明顯死於災禍的髒東西。
這樣的壁畫維持了大約五六步路的距離,壁畫的色調都開始變了。
顏色從暗色開始逐漸變成亮色。
一個身著華麗、身量極好的男人站在山壁一旁,前方都是跪倒了一片的青山族人。
他的身側,站立著一個穿著華麗衣裙的女人。
女人手中提燈,面容窈窈,身姿綽約,可她那雙眼睛卻是空白的,明顯是個瞎子。
下一幅畫,這兩人便一同進了屋,屋舍的模樣同現在祭司殿入口有幾分相似,只是差了一點歲月的痕跡。
之後,色調變得更亮了。
畫裡再也沒有那些厲鬼的痕跡,只有一片青山綠水,青山族人的面容也都帶著笑容。
走廊的盡頭處,最後一張壁畫便是那瞎了眼的女人提著燈,微微仰頭,面朝天穹,周圍圍了一圈比她小上許多的青山族人,全都在跪拜。
那些人手中還有各種各樣的祭祀用品。
這便是巫女祭神了。
整個長廊的壁畫記載著青山族的往事,最終止於這個副本的名字。
過了長廊,女祭司便拐了個彎,往桑衣的記憶裡,祭司的居所而去了。
她在老祭司之前住的那間房門前停下,依然沒有回頭,直接將那眼珠也拋到了青年面前,說:“隔壁有間屋子放祭品,你把這些都放下,立刻離開。”
青年微微躬身,點了點頭。
她進了屋,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