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一會兒再看王爺,先乾活。”
那小兵恍然回神,閻雲舟彎下身子,對於寧咎處理傷口他已經不陌生了,那樣的兵器造成的傷口軍醫未必能有太有效的法子,希望寧咎這縫合的辦法可以管用:
“怎麽樣?”
寧咎頭都沒有側:
“看,那刀將傷口裡面的皮肉扯開,所以不好愈合,但是清創之後從裡面縫合就會好很多,會大大減少傷口感染的風險。”
他是外科出身,外科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碰上,自然不可能期待所有的傷口都像是片刀那樣的平整,別說是倒刺的刀刺傷了,就是被齒輪給攪了,他們也照樣能縫。
聽到寧咎能處理閻雲舟的心總算是定下了片刻,此刻寧咎的身邊圍滿了人,就連隨州的幾個守將都過來了,他們王爺的這位王妃,醫術這麽了得呢?眼見著是連窗外的光都給擋住了。
“瑾初,你們散開些,擋光了。”
閻雲舟撐著站起身往後退了退,李寒幾人簡直活見鬼,對視的時候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這,剛才那位少爺喊他們王爺什麽?瑾初?而且叫的那麽自然,這…
寧咎找好下針的位置,縫合的後面便比較順利了,只是比正常縫合確實是慢了一些,隨著他最後剪下了線頭,傷口不但已經不出血了,而且瞧著是被線給縫住了,別說是李寒這些人,就是王然那幾個軍醫都瞪大了眼睛,這,這把傷口給縫上了?
“寧公子,這,這樣就行了?”
“自然不行,等傷口長好了線會拆下來,只要這些日子保持傷口不感染,愈合的雖然比一般刀劍要慢一些,但是總還是會好的。”
閻雲舟用人一向不猶豫,他知道寧咎的本事,在這種情況下便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傷兵營交給了他,一切軍醫聽他的吩咐行事。
寧咎都沒有想到他這命令下的這麽利落,這個命令最直接的一個結果,就是導致寧咎比閻雲舟都忙,整個人恨不得生出八隻手來,這麽蠻乾是不行的,不然累死他也處理不完這麽多的傷者。
這屋子裡加上他一共七名大夫,平均下來一個人要負責三十幾個患者,這放在現代都是相當炸裂的,但問題是只有他會縫合,所以必須要分開乾:
“這樣,幾位大夫,我們分工,首先第一步先分診,將不是被羯族倒刺刀所傷的傷兵先分出來,由孟大夫和周大夫處理,而被羯族的刀傷到的兵先由您三位清創,將傷口清理乾淨,用方才的鹽水,然後最重的傷患我來優先縫合。”
這是目前為止效率最高的辦法,幾人誰也沒有異議,寧咎看向了楊生:
“楊府醫你跟著我吧,一些傷勢不重的你來,可以嗎?”
楊生和寧咎相處的時間長,自從給閻雲舟重新清創之後他便跟在他身邊問縫合的事項,寧咎也絲毫都不藏私,下針,打結,都教了,就是差實戰,楊生本就是軍醫出身,對於外傷的處理並不陌生,只能說是對於用線縫確實不熟悉。
他跟在寧咎的身邊,寧咎每縫合一個就會不斷地和他講注意事項,這個時候也根本顧不上是不是填鴨式教學了,總之是能喂進去多少是多少吧,楊生先從普通的傷口入手,普通的傷口雖然沒有羯族的刀那麽嚇人,但是傷的深照樣會致命。
寧咎連午飯都沒有吃,一天的時間就穿梭在這個傷兵營的不同床位前,眼前是一個傷口接著一個傷口,都不帶斷的,手都快縫麻了。
他揉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看了看這滿屋子還有那麽多等著他縫合的傷兵,心裡甚至不合時宜地吐槽,他還真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能實現患者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在現代沒有財務自由的寧醫生,在古代竟然實現了患者自由
ps:解釋一下前面賤內那個問題,賤是對自己的謙稱,因為那兩位將軍並不是北境軍,也不是王爺的下屬,資歷和年紀也要比王爺大,加上王爺算得上是麻煩別人動府兵幫自己所以稱賤內,而不是直接內子,至於虎威將軍說賤內,是在讀字條上的字,加上震驚,所以說出來了。
第43章 王爺胸口開刀
寧咎從傷兵營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月上中天,他手都酸的不行了,中間餓的低血糖隨便吃了兩口閻雲舟讓人送來的餅,這出去兩眼一抹黑好懸沒有直接磕一個。
他不由得有些鄙視這個少爺的身體,這要是換做他原來的身體,這一天的強度根本不算什麽。
閻雲舟議完事也已經很晚了:
“寧咎那邊結束了嗎?”
“剛才讓人去看,寧公子還在傷兵營。”
閻雲舟側首:
“還沒吃飯?”
“是,剛才來報的人說中間就吃了兩口餅。”
“去看看。”
閻雲舟剛剛進傷兵營的院子就見寧咎差點兒沒有一頭觸在地上,快步走了兩步:
“煜安?”
寧咎恍惚抬頭就見閻雲舟正站在門口,閻雲舟過來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有些擔憂:
“餓暈了?”
寧咎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吐槽開口:
“你送餅來倒是往裡面夾點兒糖啊。”
“你一口菜都不吃還怪本王,李寒的夫人沒有隨百姓撤走,今日做了些菜送過來,走吧,回去多吃點兒。”
寧咎這才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周邊,到底是北方,一出門冷風刮在臉上都生疼,甚至鼻腔不習慣吸入的冷空氣,有些嗆咳,閻雲舟站在了他的上風口:
“你剛過來估計是不習慣,過兩天會好的。”
寧咎感覺到閻雲舟在給他擋風,醫生骨子裡的擔當讓他不允許這種事兒發生,抬手拉了他一下就走到了他的右邊:
“我這最多是水土不服,還不用你這病人擋風。”
閻雲舟愣了一下,隨即心頭還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習慣了當別人的倚仗,這樣忽然被人當成病人的感覺還真是有些不一樣。
這裡畢竟是護軍府,雖然環境條件和王府沒法比,但是好在比前兩天縮在車上住在驛站是好了太多了,以他現在的身份自然還是和閻雲舟在一個房間,和王府不同的是這裡完全沒有小廝,更沒有女使,就連過來送飯的都是兵。
“王爺,李將軍方才差人送了飯菜來,已經溫著了。”
寧咎一進門總算是感受到了熱乎氣,桌子上的陶爐上熱著幾個菜,他聞著好像是羊肉的香氣,正餓著的時候再聞到這飯菜的香味實在是食指大動。
他也顧不上什麽禮儀立刻坐下準備開動,這才看見桌子上的菜和他在王府吃的多有不同,沒有炒菜,更沒有什麽點心,幾乎都是湯菜,底下的爐子放著炭火,此刻像是火鍋一樣咕嘟著,看著就暖和。
閻雲舟也坐下,手按了按脹痛的膝蓋:
“你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多吃點兒。”
寧咎狼吞虎咽,閻雲舟有些好笑:
“吃得慣?”
寧咎本身不是個挑食的人,從前在醫院裡手術排滿的時候,麵包配紅牛他都吃的香噴噴:
“哪那麽金貴啊,這菜挺好吃的,是李將軍的夫人做的?她沒有跟著城裡的百姓撤走嗎?”
他今天在傷兵營中聽說了,這城裡不光是百姓撤走了,就連軍中的家屬也都撤離了,閻雲舟一邊吃一邊給他解釋:
“李寒的夫人是靖北將軍的嫡女,將門虎女,一向都是隨軍的,這一次單安排家中人將幾個子女帶走了,她還是留在軍中。”
寧咎點了點頭,這一頓飯吃下來渾身都暖和了,吃完之後他直接往椅子上一癱,一邊癱一邊在心裡鄙夷,這一副小身板真是不行,得多鍛煉鍛煉,不過吃飽肚子暖呼呼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還是這樣連湯帶水的吃了暖和。”
“嗯,北境這邊天氣冷,若是炒菜剛出鍋就冷下來了,都是這樣的湯菜,你吃的慣就好。”
連日的折騰閻雲舟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晚飯吃的也不多,倒是咳嗽一聲接著一聲,臉上方才在外面的時候蒼白,這會兒反倒是有些不正常的嫣紅。
寧咎看著他的狀態就知道是發燒了,起身走了過來,手自然地貼在他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