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州城外現在是什麽情況?伍哈斥死了嗎?”
隨州雖然是讓羯族和北牧死傷慘重,但是卻不可能真的用一座城將所有人都埋葬在裡面,總是有逃出去的,走之前閻雲舟便命李寒分出了一隊哨兵密切關注隨州城外的動向:
“此刻隨州城外北牧整軍的人是一個很年輕的將領,沒有見到伍哈斥的身影,我想他多半是死在了隨州城中,我們的人撤出來之前還有人見他往都護府的方向尋王爺,估計是沒有出去。”
都護府位於隨州城的中心,那個時候出現在都護府多半是不可能出城了,閻雲舟的面上沒有什麽多余的表情,這算是他的意料之中:
“這邊算是北牧不長記性的教訓吧。”
沒一會兒的時間李彥和洛月離過來,洛月離帶來了一個消息:
“這是京中密探清晨的時候送來的,你的折子都還沒到京城,隨州的事兒便已經傳了過去,此刻朝堂之上已經炸開了鍋,魏家那一群人上奏要將你召回京。”
李彥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魏家那群東西根本就沒有想到隨州城最後竟然是一個大殺器,閻哥,這一次召你回京肯定是想要將你和北境的守將隔開,若是真的到了京城…”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宮裡的那人打的就是讓北牧,羯族和北境的守將僵持,彼此消耗,畢竟外族在隨州城外陳兵近六萬,這個數字之前確實是嚇著了朝中的那些人。
所以他們迫不及待地將閻雲舟推出來,想著閻雲舟即便是勝也是慘勝,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現在隨州的危局竟然就這樣輕易地解決了。
此刻閻雲舟在北境,在外族式微的情況下,閻雲舟本身就成了宮中那人的心腹之患了,所以朝廷必然會讓閻雲舟立刻回京,只要閻雲舟回京了,北境的十幾萬大軍便是群龍無首,他們只要拿住閻雲舟,就足以逼退北境的守將。
洛月離的神色微重:
“這一次如果宮中的聖旨傳下來,你抗旨不回京,恐怕,戰爭就這要這樣打響了。”
此刻閻雲舟決不能回京,一旦回去,誰都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但是如果不回去,那麽就是公然抗旨。
閻雲舟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按了按眉心:
“羯族和北牧雖然在隨州被打退,但是並沒有將他們完全打的沒有還手之力,如果這個時候和朝廷公然翻臉,一旦我們揮師入京,引起內亂,那群狼崽子必然是會壓上來,到時候就是腹背受敵。”
李彥開口:
“我那位皇兄將屁股下面的龍椅看的最緊,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反了,他弄不好都會和北牧,羯族聯手。”
他虎著一張臉,對他那位皇兄的做法都猜了個七七八八,閻雲舟和洛月離都知道這並不能算是李彥的揣測,那位皇帝陛下從一開始就沒將北境這十幾萬的兵將當成是他自己的子民,他要的只是他皇位的牢固。
閻雲舟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地圖:
“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兩個辦法,第一種,趕在朝廷沒有大的動作之前,徹底將北牧和羯族打的無法翻身,第二種就是取製衡之道,讓朝廷忌憚北牧和羯族的同時不敢對北境軍有什麽輕舉妄動。”
李彥默默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頁紙,然後幽幽開口:
“閻哥,雖然我非常希望先把羯族和北牧打的無還手之力,但是我們的糧草好像不夠呢。”
閻雲舟回身就見到了李彥那將整個北境所有的物資都裝在腦子裡的那雙睿智的雙眼,有的時候他都在想,如果當年端懿太子沒有死,如今繼承帝位,那李彥絕對可以做一個最稱職的戶部尚書。
洛月離單手撐著額角,垂眸看了看那寫的密密麻麻的一張紙,眼中的笑意不加掩飾,閻雲舟也靠坐起來,眼中帶著幾分鼓勵:
“殿下說說糧草我們要如何籌措?”
說起軍需這實在算是李彥最拿手的地方了,他起身找了一個算盤,然後在桌子上鋪了一張紙,又拿了一根筆:
“首先如果閻哥這一次不回京,無論找什麽樣的借口,都必然會引起朝廷警覺,那麽後續肯定是會卡我們的糧草,而我們和外族作戰就要消耗本就不多的糧草,等到將外族打敗,再想要打到京城,時間恰好可能是四五月,那個時候草剛長出來,糧食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將士就要餓肚子了。”
閻雲舟點頭:
“是這個道理。”
李彥得到了他的肯定就像是普通十幾歲的年輕人一樣,連聲音都提起了幾分:
“所以我們就要拖,北牧和羯族都是不種糧食的,他們打仗都是速戰速決,主打一個搶,我們只要和他們耗,誰的糧先吃完還不一定呢,只要羯族和北牧還在北境,朝廷就不敢真的對北境的將士怎麽樣,而我就有時間去籌糧食。”
閻雲舟對他有這樣的見解有幾分讚歎,李彥說完便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洛月離,卻見自己師父還是沒骨頭一樣地撐著額角,半天才淡淡點了頭,隨即看向了閻雲舟:
“怎麽樣?”
那模樣好像在和閻雲舟炫耀,我徒弟厲害吧?閻雲舟笑了一下:
“得你真傳,說的沒錯,現在確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我們揮師取京會擔心朝廷和外族聯手,而朝廷也一樣會擔心我們在北境和外族聯手,所以只要北牧和羯族還陳兵北境,朝廷就不敢真的太過苛待北境將士。”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這一章是不是十全大補?
第60章 材料齊全召喚神龍
閻雲舟按著寧咎的吩咐每兩個時辰吃一次他的那個藥,直到中午的時候他的燒都沒算是再燒起來,別說是楊生,其實就連閻雲舟自己都堪堪稱奇。
他知道寧咎連給杳兒開刀都敢,必然是真的有些本事的,但也沒有想到他的藥能這麽立竿見影。
中午李彥和洛月離都留在了閻雲舟的房中用膳,閻雲舟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披了披風親自去叫寧咎過來用膳,洛月離斜倚在椅子中,自然地接過李彥遞過來的茶,看著出門那個有些一瘸一拐的背影,微微砸了咂嘴。
“老師你看什麽呢?”
“你看看他積極的這個樣子。”
李彥也看了過去,今天的天兒不太好從早上開始就飄著雪花,他知道閻雲舟那一身的傷,越是這種陰天下雪的時候就越是難受,他小的時候就常被閻雲舟帶著玩,之前倒是從未見過他對誰這麽上心。
“閻哥這麽多年都沒娶妻,陰差陽錯和寧公子結為連理,想來真的是上天賜的緣分。”
洛月離眼中含笑側頭:
“嗯,他算是老樹開花,你也別羨慕人家了,算算年紀你現在倒是也應該議婚了,你可有喜歡的姑娘?”
李彥方才眼中笑意盡數斂去,低著腦袋:
“老師不是也沒娶親嗎?我著什麽急?”
洛月離一派閑適的笑意,他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今日一席煙水灰色的長衣顯得人有幾分仙風道骨:
“我早說過,我生性不喜受拘束,成家與我而言不是必然。”
“那我也不急。”
李彥頭一直都沒有抬起來,他此刻的心中就像是被無數個聲音拉扯一樣,他一邊想讓那人察覺到自己對他早已不是什麽師生的情誼,又怕他真的察覺出他那隱秘心思的時候,會讓他們的師徒緣分也走到盡頭。
洛月離瞧了瞧他,這孩子一提婚事就這麽個態度,想來是還沒開竅,算了,姻緣天注定,沒準明天走到大街上就對哪家的姑娘一見鍾情了呢。
“行吧,你自己的媳婦你自己挑,不過天地君親師,算來算去,以後還要為師給你上門提親啊。”
李彥若是真的要爭那大位,上面也沒什麽君了,親也不剩什麽,洛月離的笑容有了淡了下來,那個位置稱孤道寡,也不知真的到了那一步,李彥會不會後悔。
院子中閻雲舟還沒有走到寧咎那房間便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臭味,那味道,說實在的比茅廁都要濃些,暗玄扶著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王爺,這味道好像是從寧公子那屋中傳出來的。”